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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顺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不关你的事,赶紧回房去睡觉!”
克恭跳到阿顺边儿上,焦急地握住阿顺的肩膀,“不可以阿顺!你这样对主子不公平!”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其让主子知道了痛苦,我宁愿做个杀人凶手!”克顺固执己见,又往灶台里扔了几块干柴。
“阿顺,孩子是无辜的呀!”克恭吼。
“你小声点!”克顺瞪了小恭一眼,“孩子是没有错,该死的是那个侮辱了我们主子的人!我一定会把那个人找出来然后碎尸万段!”
克恭见劝服不了克顺,手掌一挥,将灶膛子里的火给灭了,“阿顺,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就算是不要这个孩子,那也是主子的事,我们没有资格替主子做决定!”
“主子怎么可能要这个孩子!”克顺终于克制不住地吼出声来,“这个孩子是主子的耻辱,他不会要的!”
“你又不是主子你怎么知道!”克恭毫不示弱地吼回去,“以我对主子的了解,主子一定会留下这个孩子的!阿顺,你不喜欢主子的孩子吗?就算不知道那个该死的男人是谁,但是孩子的父亲是主子啊!”
“你是一定要拦我?”克顺脸色有些黑。
克恭心肝儿跳了一下,阿顺很少生气,可是一生气就很可怕,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把主子很喜欢的一个花瓶打破了还死不认错,被生气的阿顺给揍了一顿,每次想到都觉得屁股疼,克恭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阿顺,你知道的你打不过我!”
“哼,我不需要打你,只需要让你睡一会儿就行。”克顺随手一扬,毫无防备的克恭眼睛一瞪,不可置信地看着阿顺,下一刻就软倒在阿顺怀里。克顺将小恭打横抱起,送回卧房去。
克顺抱着人前脚刚走,一个人影闪进厨房,揭开锅盖将里面的药草连水一起舀了起来,又重新扔了一把看起来差不多模样的药草进去,加上水盖好锅盖后离去。
天刚亮,阮小纬就醒了,胃里空空的,但却仍然想吐,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怎么如此虚弱。一抬眼看到克顺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主子,我问御医要了方子,给你熬了药,你趁热喝了吧。”
“哦?”阮小纬接过药碗问,“御医怎么说?”
“御医说主子可能只是水土不服,吃两副药就好。”
阮小纬愣了愣,“这水土不服发作得可够晚的。”说罢将药喝了个干净,阮小纬就是这样的人,对于自己全心信任的人从来不怀疑。
克顺突然喊了一声,“主子!”接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只手还伸出来想抢药碗,可是那药碗早已空了,想到自己亲手杀了主子的孩子,克顺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
克顺的模样把阮小纬吓了一跳,他连忙放下药碗扶住克顺,“克顺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告诉主子,主子给你做主。”
克顺惨白着脸道,“我对不起主子,求主子赐死!”
阮小纬一愣,“什么事这么严重?竟然要你把赐死挂在嘴边?起来说话!”声音略微提了提,这就表示克顺若还跪着他可就要生气了。
然而克顺却没有起来,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了,“克顺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主子就别问了,克顺只求主子给克顺一个痛快,来世,克顺再给主子做牛做马。”
“克顺,你到底——啊!”阮小纬突然拿手覆住自己的腹部,脸色白得如宣纸一般。
“主子!”
“克顺,我觉得肚子好疼!”阮小纬皱着眉头按着自己的腹部,冷汗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克顺也慌了,“主子再忍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你知道?”阮小纬不可置信地看着克顺,“你刚刚给我喝了什么?说!”
主子难得威严的表情让克顺胆寒,他扶着主子的手都在发抖,“是、是堕胎药!”
阮小纬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幸亏克顺一直扶住他,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克顺,“你说什么?”
反正药也给主子喝了,克顺显然豁出去了,“前些日子主子突然晕厥,御医来看了,说主子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我想这个孩子代表着一种耻辱,所以自作主张给主子熬了净身的药,这样主子就不会因为这个不该来到世上的孩子而痛苦了。”
阮小纬不觉握住克顺的手腕,“什么孩子?”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三个月前?怎么可能是三个月?就算要算,也该是四个多月了才对。
克顺实在不忍心看主子这个模样,只好放软了声音道,“主子别想了,左右这个孩子马上就要流掉了,主子先躺下吧,待会儿只会更不舒服。”
“你给我说清楚!”阮小纬狠狠地看着克顺,“快说!”尾音轻轻颤抖。
“主子三个月前不是帮忙蓝楸瑛找他那个弟弟吗?后来是殿下将主子带回来的,虽然不是我给主子打理的,但当时的情况一看便知,主子是、是——”克顺咬咬牙,他实在不可能将那些不好的字眼用在自己最敬爱的主子身上,“主子是着了别人的道了!那天主子不小心昏倒,太子殿下唤御医来诊,御医说主子您,您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阮小纬脸色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怎么会这样?他知道自己脏了,但没想到竟然脏得这么彻底,如果原本他还抱着侥幸心理认为他和太子的关系不会变得无可挽回,那么现在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即使这个孩子流掉了,也会时刻提醒他,他已经是个脏了的人,他根本就配不上堂堂太子。“呃!”腹中一阵绞痛,让阮小纬不觉颤了颤,他似乎听到孩子流失的声音了,虽然这个孩子的存在是个耻辱,但到底是自己身上的肉,莫名其妙地就要消失了,他觉得心口梗得厉害。
“主子。”克顺声音微微颤抖,“主子还是躺下来吧,很快就好。”
“滚出去!”阮小纬低声吼道,“我不想见到你!滚!”
“主子!”克顺难得地急了,主子眼下这种情况他怎么可能走!
主仆俩正胶着不下,门突然被人推开了,罗旭站在门口,身旁是风采卓然的太子殿下。
阮小纬第一个反应是把自己缩起来,他没有触碰过爱情,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这么磨人的事情,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眼前这人。
太子殿下看克顺的那一眼让克顺觉得腿肚子都抽筋了,险些站不稳,但是他还晓得自己为人属下应该尽忠职守,斗胆挡在了正走过来的殿下面前,“殿下,主子不舒服,还请殿下恕罪,让主子好生休息。”
宇文焘充耳不闻,走到床前,罗旭快步上前来,将克顺拖到一边。宇文焘在床沿坐下,伸手摸着眼前人的发顶,“是不是很难受?”声音低沉温柔。阮小纬整个人一震,不觉又将自己缩得更小了一点。
宇文焘伸手握住眼前人双膝,不顾这人抗拒将人拉到怀里,下一刻,大手就抚上了这人的腹部,轻柔地按压起来。
阮小纬浑身一僵,连声音都在发颤也没发觉,“你、你干什么?”
“嘘,别说话,我给你揉揉,你会舒服一点。”宇文焘前世风流惯了,自认不是个会负责任的好男人,可是看见这人脆弱的模样他只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也许之前他还能告诉自己是因为这人长了一张和阮阮一模一样的脸,可自打知道他怀了自己的孩子,宇文焘就突然发现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为了怀里这人竟然忘记了他最重要的事情,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想过怎么回去了。心里有些懊恼,还有对阮阮满满的歉意,可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住对这人的感情了。宇文焘叹了一口气,轻声问,“舒服点了吗?”
阮小纬太紧张了,压根儿忘了肚子不舒服这回事儿,眼下被问,才突然发现,刚刚要命的绞痛已经缓下去了,腹部升起一阵温暖的感觉,想到克顺刚给他喝的药,阮小纬脸色一白,不自觉地伸手握住男人的手腕,“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克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一切都是属下的主意,与主子无关,殿下要处罚就处罚属下吧!”克顺之所以下定决心除掉主子肚子里的孩子,除了不忍主子难过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总觉得太子殿下不安好心,面对主子怀孕的事竟然那般宠辱不惊。主子和殿下那日发生的事,作为主子最亲近的人,克顺是多少知道一点的。太子殿下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有了别人的孩子,竟然没有愤怒,这本身已经很奇怪了,他只能想到殿下或许是想利用他们主子这个念头,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主子,哪怕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不行!
“哼!”回答克顺的是太子殿下一声冷哼,太子脱靴上塌,将太师大人抱在怀里,冷声道,“滚出去!”
克顺浑浑噩噩地被罗旭拖了出去,罗旭关上门后转身对克顺无奈地道,“你啊,真是糊涂,怎么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事!若不是太子殿下仁慈,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丢的!”这些日子以来,罗旭看着太子殿下的变化,对这个年少的主子已经越来越信服,他压根儿不敢想象捻太子虎须是多么严重的事,老实说,他刚才心都揪起来,就怕殿下一个下令让他抓了眼前这人。虽然他们交往不深,但是他一直对太师身边这位遇事冷静为人谦和的书童很是敬佩,不希望他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