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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目光冷冷道,“十余名副将都是跟着本王披战沙场的,虽然此番讨伐北疆,有几位无幸归来,但本王铭记于心,为感怀副将们的英勇无敌,今天的选妃一项取消,本王要为将士们,选妻!”
噗嗤……
简漪罗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幸而周遭人都惊讶到不行,压根没人注意到她。
看着莺莺燕燕们呆若木鸡的模样,简直比卸了她们的五官随意拼凑的表情都要精彩。
好家伙,靳沐寒这是要公然违逆旨意啊,难怪刚才带着副将们对皇帝千恩万谢的。
但他只谢了皇帝,可没谢那带头儿提倡的曹丞相。
这不是公然打曹丞相的脸么?但凡提上一两句,都不为过,可靳沐寒提都没提。
这招狠了!
小姐们退无可退,一个个垂下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们要嫁的可是靳王殿下,副将又是什么鬼?
尴尬至极的时候,靳沐寒再次开口,“都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做舞吗?开始吧。副将们听令!”
“是!”
“待她们舞完了,将你们心仪的人记下,再听听对方的意见,若有钟情的,就此选中,倒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莺莺燕燕们站立难安,刚才还推搡着争抢谁先上呢,这会儿一个比一个退的快,舞动起来也是别别扭扭,毫无律动感。
恨不能将动作做得越丑越好,这样就入不了副将们的眼睛了。
看着简婷音中风偏瘫的舞姿,那双手双脚就跟新安上似的用着不习惯,简漪罗再一次无良的笑了。
心里比了一万个赞,靳沐寒你太贼了!
所有舞毕,小姐们一个个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她们就没跳过这么纠结的舞。
副将们是知道自家少将军秉性的,他们吊炸天的战神王爷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婚事在一场宴会之间就定下来?
所以,他们压根也没觊觎哪一位小姐,不过装装样子罢了。
就在众宾客尴尬至极的时候,院落东边的吵闹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别拦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来人很是嚣张,不顾将军府侍卫们的阻拦,硬是往院子里闯。
靳沐寒微微眯起了眼睛,比了个放行的手势,“你是谁?”
男子苦笑,“你当然不认识我,我不过区区副将的弟弟罢了!”
赵耿?简漪罗抿了抿唇,一眼就认出了他。
可是他应该不在受邀名单之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目光下意识逡向曹家兄妹,果然见他们神情复杂,更奇怪的是,曹炎楷不知何时也凑了上来,他骨折的胳膊还托在肩膀上,白色的布带缠着,十分显眼。
一副瞧好戏的神态暴露了他的本意,“靳王爷可能不知道这位公子,他叫赵耿,乃是您的副将赵阳的弟弟。”
提到赵阳,靳沐寒恍然,他着重看了赵耿一眼,淡漠置之,“有何事?”
赵耿再一次苦笑,唇角满是悲凉,“家兄时运不济,若是单纯死在战场,我也认了。只怕他闭上眼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的。”
慑人的眸子突然扫向靳沐寒,赵耿出离愤怒,“凭什么好处全让你占,财宝全让你敛,犯险赴死的事儿却推给他?!”
财宝?
“他在说什么啊?什么财宝?”
“不知道啊,难道北疆一役还有什么隐秘?”宾客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靳夫人勃然变色,“青天白日的胡说什么!”
赵耿眼眸闪亮,“夫人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你可知道靳王在北疆都干了些什么吗?”
靳夫人眼眸转动,下意识看向儿子,“我相信靳王,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靳沐寒仍慵懒而肆意的坐着,全然置身事外的样子,淡淡瞟了赵耿一眼,邪魅的笑了。
“你且说说,本王在北疆干了什么?”
赵耿若有似无的咽了口唾沫,以掩盖内心极度的紧张,“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若我数日之后遭遇不测,便是你靳王爷干的!”
靳沐寒眼底飞快的闪过一道轻蔑之色,“本王要想杀你,何须等上数日?”赵耿打了一个寒颤,“那北疆端木一族的性命,难道不是你偷偷摸摸杀的吗?你觊觎北疆王的家族宝藏,故意以招降书为由,哄骗他签下,趁着其掉以轻心便大开杀戮。亏得我家兄长对你听之任之,那个傻
瓜,离开时还说很快回来,岂知这一去,就再也不复返了。”
众人闻言,陡然变了脸色,这个惊天秘闻若为真,那几乎要撼动朝野了。
兵部尚书李明的反应最大,“北疆王何曾签下招降书?他明明写了羞辱之语后,将降书退回来的呀!否则靳王爷也不会愤怒交加,率先发兵了。”
“就是啊,北疆王不是拒不臣服、坚持反叛才会被杀的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兵部副使附和。
赵耿昂了昂头,“你们全都被靳沐寒给骗了!什么写侮辱之语的招降书,那分明是他使计写上去的,真正的降书上,明明白白写着北疆王应降的大名呢!”
他吼的脸红脖子粗,恨不能将真相一股脑摆到众人的面前。
“为了拿下端木一族的宝藏,靳王他不惜杀掉端木全族人灭口。这么残暴肆虐的行径,寻常人做得出来吗?大家清醒一点,不要被他的伪善给迷惑了!”
简漪罗挑起眉头,斜斜的看向靳沐寒。
他……伪善?
额,只能看出“伪”,压根看不出有“善”好么!
接二连三的重击让一众人心绪复杂,尚书李明仍旧不敢相信。
他是见过靳沐寒带兵打仗的,冷静沉着,指挥得当,从不浪费一兵一卒,这跟赵耿所说的根本不像同一人。
“赵耿,你公然指责的不仅仅是朝廷一品大员,还是陛下钦封的战神亲王,说话要有证据!”
赵耿擦掉愤怒的泪水,“我当然有证人!但他们在府门外。”
“我去领!”曹炎楷自告奋勇,径自转身,不久,带了一男一女回来。
当看清楚那证人女子时,简漪罗后背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端木颖?
注意到简漪罗的表情变化,曹蕊的脸上终于现出笑容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们是?”兵部尚书李明疑惑的看着端木颖和何兵。
“她叫端木颖,出身端木王族,是北疆王的独女,另外一位是何兵,北疆王最为倚重的谋臣。”
眼睁睁看着两位北疆余孽站在将军府的宴会上,四面皆惊,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赵耿理了理嗓子,“他们都是北疆屠杀当晚侥幸逃出来的,身负重伤,险些丧命,历经险阻跑到京都来,阴差阳错碰上我。是他们告诉我兄长的真正死因,如今人证都在,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他看向靳沐寒,“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靳沐寒不急不恼,周身的冰冷丝毫未减,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戏,语气甚是玩笑的问出了对戏中角色的疑惑,“既然证人都到了,你们且说说,本王是如何将端木一族屠戮殆尽的,又是如何私吞宝藏的
?”
端木颖闻言猛地抬起头,怒愤滔天,双眼赤红,眼眶里除了蕴着晶莹的泪珠,如同还藏了千百把锋刃。“我们端木族的宝藏,乃是祖祖辈辈积存下来的,有重重机关,若非王族中人,不可能打开暗道。但你鬼迷心窍,非要将宝藏挖出来,拉着将士们硬闯,那些所谓被端木王族残损的兵将,事实上都折在藏墓
之中了,若是世人知道你有如此鬼蜮的一面,靳王,你还会像今日这般高高在上吗?”
她的控诉,一字字一句句打在在场人的心头,大家似信非信,极其好奇,却又不敢看靳沐寒的脸。这时,何兵冷笑,他的声音粗哑,“当时交换招降书,我便发现靳军的人行踪诡异,按理靳王看过之后,就该当着我的面快马加鞭将降书送往京都,不想,他非借口什么还要思考一下,足足耗了半个多时辰
才将降书送走。”“大家可以想一想,我送进去的时候明明是应降之书,为何呈现到陛下眼前时,却变成了拒降书?!在那半个时辰里,降书可就在靳王一个人的手中,具体经历了什么可想而知。素闻靳王在朝中我行我素,
不想,竟敢连皇帝陛下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真是让何某佩服至极!”
将军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办出这样的事。
更何况,靳沐寒要那些所谓宝藏又有何用处?荣耀、权力,该给的皇帝都已经给他了。
他绝对不可能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
“污蔑,全凭你们一面之词,就能把白的说成黑的!简直是荒谬!”
“夫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何兵从袖口掏出一份薄册,册封上硕大三个字“招降书”。
“事后我偷偷潜入军帐,从靳王的书案中找到这个,没错,就是原版的招降书,这上面还签有北疆王的笔迹,盖有北疆大印。”
将薄册摊开,“招降书”三个大字依次排列在最左侧,紧接着是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最右下方写有北疆王的名字和应降承诺。事实摆在眼前,人们交头接耳,目光狐疑的盘旋在靳家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