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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泱看似胸无大志,我却以为,只是锋芒内敛,另有他志。天墉城这一代,只怕无人能掩盖他的光彩,假以时日,必定令人侧目!(尚辛)
陵越轻咳几声。
尚辛忙道:“师父、师母,这边请。”罢在前引路。
陵越故意落后,慢慢而行,估计尚辛听不到,才在芙蕖耳边轻声道:“若是觉得闷,不若我们自己生几个孩子出来玩。”
“甚么?”芙蕖乍听此言,吃了一惊,转头看向陵越,陵越却如紫胤真人一般,背着双手,昂首挺胸自旁走上前去,仿佛适才话之人并不是他。
“难道我幻听?”芙蕖狐疑,却又不甘心,追上前去:“大师兄,甚么?你适才甚么?”
“适才?我并没有话。”陵越昂首而行。
“适才好像,不若我们自己生几个孩子出来玩?”芙蕖狐疑道,却突地被陵越掩住口,见陵越满目尴尬,面红耳赤,才明白过来,一时也是面红耳赤。
陵越尴尬半日,突地丢开手,快步走上前去。
芙蕖在后讷讷道:“哦……没有……”却急急追上,拉住陵越大手,缓缓而行,一路傻傻笑个不住。
尚辛在前尽数听在耳中,想笑又不敢笑,几乎不曾憋出内伤。却又想起葳蕤,心中感伤:“若我放下心中仇怨……若是你在……我们也可以成亲、退隐……我并不怕你修为浅薄拖累我……我们……也可以生几个孩子出来玩……”
绕过一处山岩,远处一片水潭,岸边巨石修葺,层次不齐却颇具匠心,水面宽阔,犹如巨镜。岸边一些垂柳枝条柔韧,悬在水面之上,随风轻舞,柔美异常。树木掩映之处,一栋楼阁半突出立在水潭之上。走进细看,虽没有描龙画凤、精雕细刻,却是简约而大气。
陵越一面看一面头不住:“甚好!只是大可不必如此繁琐,有屋栖身足矣。区区几日,竟成这般工程,着实不易。”
尚辛笑道:“师父得哪里话!弟子们不才,修建这样几所房屋的本事倒还是有的。也并没有耗费甚么,只是简简单单木石之作。”
“也罢了!”
芙蕖早已跑进去屋里,咋舌不已:“尚辛!你竟有这本事!这屋子格局真是……就是我想要的!”
尚辛笑道:“师母过奖!我是照师父的意思办事。都是师父的心意!”
芙蕖头,屋里屋外来来回回看个不住。
“日常用物皆已齐备,新制的衣衫被褥也已送来。师母,细细看来,若缺甚么,即刻教弟子们下山采买!”
芙蕖遥遥应了。
陵越低声道:“尚辛,你随我来。”罢转身走去屋舍对面,屋舍对面有座断崖峰,上又是一处屋舍,却是照陵越的意思制的书房。书房临崖而建,推开窗便可望见昆仑诸峰,天墉城亦是在望。
陵越步入,便在书房之内矮床之上盘腿坐下。示意尚辛在对面坐下。
尚辛施礼谢了座,依言坐下:“师父,可是有话嘱咐我?”
“律敏做了掌教,让你屈居其下,可有不甘?”陵越抬眼看定尚辛:“你的才干在律敏之上,且是我的亲传大弟子。”
尚辛垂头思量片刻道:“师父放心,当年碧青神君一战,危急时刻,师父将飞羽戒给律敏戴上,我便知晓师父的决定。如今律敏继任为掌教,我不意外。若不甘,或有几分。但是,师父不必心有顾虑,既是师父的决断,我定会全力扶持,不作他想。”
陵越头道:“戒律长老一职,是有些委屈你,你若愿意,执剑长老悬而未决……”
“师父,不必多虑。”尚辛叹道:“若委屈,玉泱岂不更是委屈?玉泱的才干不在我之下,剑术如今更是远胜于我,且是屠苏师叔和师叔的儿子,论理,掌教之位理应是他的。无论如何,掌教之位,都轮不到我……我何言委屈!”
“玉泱?”陵越苦笑道:“才干自然是有,只是太过执拗,无意于此,不提也罢。”
“玉泱看似胸无大志,在尚辛看来,只是锋芒内敛,另有他志!”尚辛面上隐有佩服:“大隐隐于市,天墉城这一代只怕无人能掩盖他的光彩。假以时日,玉泱必定令人侧目!”
陵越微笑头道:“但愿如你所言。”
“师父,我知自己心机沉重,颇多筹谋,总让人看不透,多少令师父有些放心不下。有时候太过执着、爱钻牛角尖,任掌教一职……”尚辛苦笑一声道:“这般脾性,不够磊落。”
陵越不想尚辛这般直白,竟似将自己心中所想所虑尽数坦言,反倒颇为吃惊。
却听尚辛又道:“律敏虽没有哪一样在天墉城是首屈一指,剑术、法术、脾性、谋略却皆算翘楚,诸般综合,掌教之位理应不作他想。尚辛在师父座下受教六百年,师父理应对尚辛有把握才是。尚辛不是那般争名夺利之辈。便是尚蕴,也不会心存不满,因私废公。师父尽管放心便是。”
陵越见尚辛这般坦荡,心中着实骄傲,伸手拍拍尚辛肩膀:“便为着这话,执剑长老,你也做得。早知你有这般胸怀,掌教……”
“师父!”尚辛慌忙打断,诚恳道:“尚辛是戒律长老!掌教是律敏,不做他想,永不作他想!”
陵越亦惊觉自己失言,头不语。
尚辛微笑道:“执剑长老……眼下天墉城御剑第一人,并不是尚辛,尚辛若任执剑长老,一来不能服众,二来,职位更替,徒添动荡。不若维持现状,横竖那些职责,需要尚辛担当之时,尚辛自会担当,断不会因着职位之名,有所推脱。再,师父当年也任由执剑长老之位悬空。在尚辛心中,执剑长老非玉泱莫属。玉泱此去,诸事未定,不妨再多等些时候,或许有惊喜。”
“惊喜?”陵越奇道:“如何能有惊喜?”
“在甚么?甚么惊喜?”芙蕖推门而入,手中却端着大大一个茶盘:“快来帮我,好重!”
陵越、尚辛忙忙起身。尚辛自芙蕖手中接了茶盘,将其上事物一一安置妥当。茶壶、茶盏等茶具一应俱全,还有一大壶泉水,居然还有个巧的红泥炉。
陵越看时,不由轻笑出声:“做甚么搬这许多东西上来!”
芙蕖一屁股坐在尚辛适才的位子上,一面抖着手腕一面道:“你二人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话,可苦了我!想着烹茶给你们呢!”
尚辛忙忙了红泥炉,煮了山泉水,烹了茶,亲手奉茶给陵越和芙蕖。想着芙蕖来到,陵越应当不会再甚么,便向着陵越芙蕖躬身行礼告退。
陵越道:“即是退隐,清净才好。回去告诉律敏,天墉城事务轻易不必问我,通令各处弟子,轻易也不必上来,便是你也不必上来。去罢。”
尚辛忙答应了,又是躬身行礼,这才告退,下凌云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