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0】 可哈利河

夜隐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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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上了岚切、披上了炉火斗篷的亚索跳过了飓风剑豪,直接成为了火化剑豪——每次旋风烈斩斩出的时候,炉火斗篷都会爆发出一阵惊人的火焰。

    结果就是……被飓风卷起来的人会在半空中被火焰引燃,原地火化、骨灰升天。

    亚索真是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奇妙的搭配,再加上唢呐,简直就是丧事一条龙。

    奥恩可以啊!

    一曲终了,亚索看着漫天散落的灰烬,最终默默收起了唢呐。

    ……………………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卡萨丁人都傻了。

    这都是什么啊?

    三剑之后,除了后面沙丘上有几个瑟瑟发抖的炮手之外,整个沙盗团都被清空了。

    而剩下的这些幸存者……也完全傻掉了。

    在这些人的身上,厚厚的一层都是曾经同伴身体化作的灰烬。

    这一幕对心理的冲击力是惊人的。

    恕瑞玛是一个讲究殡葬文化的国度,达官贵人会为自己修建气势宏大的陵墓,而贩夫走卒也会将最喜欢的东西一起带到坟墓之中。

    这种在恕瑞玛帝国强盛之时出现的文化并未随着帝国的衰落而衰落,反而愈演愈烈——失去了帝国、失去了荣光、失去了方向的恕瑞玛人开始憧憬着死后的未来,这反而让他们在殡葬方面更加投入。

    就算盗墓风波日渐兴盛、来自皮尔特沃夫的探险者们用各种各样奇妙的海克斯装置对恕瑞玛的陵墓展开了“牟利性考古”,仍然没有阻止恕瑞玛人对殡葬业的热诚。

    要知道,就算是穷凶极恶的沙盗,在死亡之后都会被同伙下葬、他们最珍视的宝贝也会被一起埋进去,谁要趁机上下其手,那就只会引起众怒!

    在这种情况下,火葬、扬骨灰那是最顶级的惩罚了。

    而亚索这一套下来那简直是说不出的行云流水,尤其是那一曲如点睛之笔般的唢呐,虽然恕瑞玛人没见过这种乐器,但音乐无国界,任谁一耳朵上去,都能听明白其中那送葬的意味。

    这可比酷刑可怕多了。

    当斯卡拉什终于来到沙丘前、卡萨丁下来做翻译、亚索开始询问沙盗团事宜的时候,这几个炮手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自己的骨灰也漫天飞舞。

    从这几个家伙的手里,亚索终于确定这只是一次单纯的见财起意,对方的目标时这头巨大的斯卡拉什。

    那就好。

    然后,就在亚索思考着怎么处理这几个俘虏的时候,这些炮手战战兢兢的来到了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卡萨丁面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就开始声泪俱下——而卡萨丁在听完之后,转而和亚索翻译了一下他们的话。

    “这些沙盗自知‘罪孽深重’,愿意引颈自戕。”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卡萨丁叹了口气,“他们只希望你能为他们保留全尸,将他们的尸体和遗物一起,永远的留在沙丘之中。”

    亚索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终于点了点头。

    苍凉的沙丘又多了数朵殷红,风卷尘沙起,将沙漠风暴沙盗团最后的几个成员埋葬在了这里——因为这是火拼之后的第一笔生意,整个沙盗团倾巢而出,现在也死了个干净。

    看了一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沙丘,亚索轻巧的回到了斯卡拉什腹部下方的吊篮之中,点燃一炉熏香之后,默默闭上了双眼。

    ……………………

    沙盗的劫掠是这次大塞沙漠之旅唯一的插曲了。

    有卡萨丁这个老向导、有只承载四个人的斯卡拉什,在充分的物质条件下,这一趟沙漠之旅并不算太难熬。

    顶多白天热了点、夜晚冷了点、缺水有风脏了点。

    在祖瑞塔古城稍微补给了一番之后,巨大的斯卡拉什载着四个人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终于穿过了大塞沙漠。

    在卡萨丁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可哈利河的第三个岔口——当一条奔流和大河咆哮着出现在了视野边缘时,就算一直面无表情的锐雯都露出了一种释然。

    “这就是可哈利河了。”站起身来的卡萨丁遥指远处的大河,“这里曾是恕瑞玛文明的发源地,从巨神峰上融化的雪水自西而来,向东而去,形成了恕瑞玛唯一的河。”

    “唯一的河?”

    “没错。”卡萨丁点了点头,“在恕瑞玛,只有可哈利河能够被称为河,其他的水域都被命名为江——雷克江、法拉杰江、可哈利江、赛尔穆哈拉江都是可哈利河的支流。”

    “这样啊。”亚索也站起身来,手搭凉棚看向了远处灰蒙蒙的可哈利河,“这就是恕瑞玛语里江与河的区别?”

    “是的。”卡萨丁再次点头,“而且,可哈利河也是巨神峰流下的唯一水流,在那些拉阔尔人眼里,这就是圣河。”

    亚索不再说话,而是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的看着远处那条蜿蜒在沙漠之中的可哈利河——对于恕瑞玛来说,这条自西向东贯穿了整个恕瑞玛大陆、最后在库莽古丛林形成大量三角洲、最后汇入守望之海的大河应该是真正的母亲河吧?

    在帝国崩溃、绿洲衰败之后,这条可哈利河恐怕就是生活在内陆的恕瑞玛人唯一的水源和希望了,咆哮的河水滋养了一条狭长的沿河绿洲带,听卡萨丁提过,这里虽然动乱,却至少维持了无数人的生存。

    不知道为什么,亚索想起了自己的小徒弟,那个总是满脸微笑的小麻雀。

    这一刻,亚索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光。

    可哈利河本身是没有情感的——但它却在数千年一如既往的流淌中,见证了整个恕瑞玛帝国的兴衰。

    蒙昧文明时代,恕瑞玛的先民曾经在这河畔饮水定居。

    光荣帝国时代,飞升者的战士曾经在这河中沐浴荣光。

    暗裔战争时代,战争的幸存者曾经在这河里掩藏踪迹。

    国家衰败时代,被解放的奴隶曾经在这河边怀念皇帝。

    时至今日,古老的恕瑞玛帝国早已分崩离析,仿佛已经散尽了所有的辉煌。

    而唯一不变的,是可哈利河的水流湍急。

    也是恕瑞玛人对这可哈利河的世代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