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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明十九岁入狱，三十年过去了，如今已是年近五十。
卓明的师傅叫卓棠，一个到死都没迈过闻灵境的门槛的奇术修士，也谈不上练过多上乘的拳脚功夫，只是那些年华国习武风潮火热，凡是能来上两手的都去开馆收徒，就像白开穗爷爷，也只这股热潮中的一员。
卓商武学修为算不得多高，但说起理论来一套一套，唠叨的厉害，给武馆定的规矩也是最多的，只要是武馆弟子，凡是和人切磋都得向他报备，平常又爱穿一件复古长衫，因此被人送了“桌书生”称号。
这个世界没有金古梁温黄几位大家，更没有人把武学推进到哲学体系，说一个练武之人书生，那是纯粹的骂人，甚至有点砸饭碗的意味。
卓商却不恼火，反倒还在武馆立了一个书柜，说是让武馆弟子有空就翻翻，可能来学武的哪个不是争强好胜，好狠斗勇之辈，直到书架落灰了，都没人肯翻上两眼。
后城区改造，武馆被划分到了商业街上，挨家挨户都搬迁走了，只有卓商死守着武馆，说啥都不肯挪脚半步，人们也都纳闷，平常那么和善的“卓书生”怎么到这会就犟了起来。
开发商没法子，干脆买人踢馆，逼得卓商签了生死状。
来的人是个半只脚踏入闻灵境的狠人，手上还沾着几条人命，“桌书生”在他手里没撑过去半个小时。
卓明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师傅死的，他想冲出去，却被他师娘死死的拉着，还有卓商年仅五岁的孩子，卓明的师弟卓华，直喊着“师兄不要去”。
踢馆的人临走前一脚踢翻了武馆的书柜，朝上面吐了口唾沫，挑衅朝卓明望了一眼。
那一眼，卓明能记一辈子，也是那一眼，全然让他忘了自己师傅不许他好狠斗勇的交代。
自后武馆搬迁到了无人问津的郊区，由年仅十五的大弟子卓明代为授课，不同于自己师傅卓商，卓明奇术修行的天赋极高，仅仅一年后，他爬到了化气，也打服了几家武馆，得以让武馆有人慕名而来，维持生计。
卓明有个习惯，每次踢馆前都会在自己师傅的灵位前上一炷香，他还记着卓商的规矩，凡是切磋前都得和他报备，也在武馆角落重新立了一个书柜，不过依旧是白放着，无人问津。
卓明十七岁时，知道了杀他师傅的人要开馆收徒，他二话不说，上门签生死状踢馆，却被拒绝。
卓明没和他废话，动手直接打杀了他，自后背上了人命亡命天涯，干起了杀手的行当，赚了的钱全都寄回给他师娘。
直到两年后他被捕，警察告诉卓明，杀人的赃款他师娘一分未动，也没来看卓明一眼，只让警察给卓明带句话。
“桌家和你再无瓜葛。”
对于卓明来说，他永远忘不了自己从孤儿院出逃的那天，在漆黑阴暗的小巷中，有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走了过来，将一张布满老茧的手递到他的身前，凌晨的阳光在他身后冉冉升起，照亮了一个五岁孩童的一切。
离天桥市场不远的下水道内，摆着一张破旧的木床，卓明蹲坐在床边吃着泡面，昏迷不醒的洪雪伊被他五花大绑的丢在床上。
闻着一股腐臭的味道，洪雪伊缓缓睁眼，想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嘴被堵着，挣扎起身，看到卓明正有滋有味的吃着泡面，不免皱了皱眉头，这下水道的味道自己闻着都快吐
了，他怎么还吃得下东西。
卓明转头朝她看去，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杀气，让欺软怕硬的女城管立马就怂了胆子，缩到了墙角。
卓明回过头来，不紧不慢的把一桶泡面吃完，顺口道：“我没钱，在你兜里拿了十块买了面。”
他话里没什么感谢的意思，也不是想征求洪雪伊同意，只是像在报备。
卓商和他说过，拿人东西，得先说清楚。
洪雪伊连忙小鸡啄米的点头，意思是你只要不杀我，别说别说十块了，十万都行。
卓明将泡面最后一点汤汁喝干净，把泡面桶往下水道内一丢，起身走到洪雪伊面前，掏出她的手机，打开屏幕，几十个未接电话跳了出来，皆是一人打来，备注“蠢狗”。
卓明取下洪雪伊嘴里的布团，问：“你男友是警察？”
洪雪伊立马否认：“谁说他是我男友！”
卓明年近五十，又有三十年没和外界接触，也不清楚现在年轻人谈恋爱的花样，只抓住洪雪伊话里的重点：“那就是说他是警察了？”
洪雪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否认错了地方，又听卓明问：“你手机密码多少？”
洪雪伊猜出他要给宋如展打电话，倔强的抿着嘴，不肯作答。
卓明也不客气，掏出手枪抵在了洪雪伊的头上，再一次问：“密码多少，我没有多少耐心。”
洪雪伊闭上眼睛，摆出一副随你要杀要剐的姿态，身子却不停颤栗，显然在恐惧着死亡的到来。
在卓明扣下扳机前，洪雪伊的手机铃声先一步响起，卓明放下枪，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宋如展开门见山：“放人，条件你开。”
卓明也不想废话：“帮我逃出华国，我放了你女朋友，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宋如展一口否决：“不可能！”
卓明再次把枪架到洪雪伊头上：“我现在枪抵在你女朋头上，我手上多少人命你也知道，不介意再多一条。”
洪雪伊心里猛然涌出一股不怕死的劲，朝着手机大吼：“宋如展，别忘了你干啥的，去找总部定位我手机，你还怕还找不到他吗！”
卓明依旧不慌：“打了这么多通电话，我猜你应该挺喜欢她，多半不敢和上级报备，你也猜不准我留没留后手吧，我给你三十秒考虑？”
宋如展深吸一口气，颤栗开口：“你要去哪？”
洪雪伊再是大吼：“宋如展你什么意思，老娘不怕死，你别让我……”
卓明拿起布团重新堵住洪雪伊的嘴巴，笑道：“你是个好男人。”
洪雪伊挣扎着呜咽，她知道宋如展的性子，帮助卓明逃跑后，多半会去自首，那他这一辈子，也算彻底完了。
宋如展提议：“先见个面？”
卓明拒绝道：“不用了，我不急着走，到时候我会联系你？”
宋如展面色惊恐：“你还要杀人？”
卓明没有回答他，直接挂掉了电话，再是从床头摸出一个板砖机，里面只存了一个备注为“11”的号码。
当年卓明杀人逃窜后，是这个“11”领着他当起了杀手，“11”负责接单，卓明负责杀人，事成之后，“11”只抽取百分之十的手续费。
“11”的神通广大远远超出卓明的想象，仅仅在他逃狱后的
第二天，就有人找到了他，并给了他这个手机，让他给“11”打电话。
“11”告诉了卓明他师傅孙女杨瑜的下落，还告诉了他暗网上的通缉令，并承诺卓明，只要他完成任意一单，自己都和以前一样，只抽取百分之十的手续费，剩下的钱，他会全部洗干净存到杨瑜的名下，保证警察也查不出半点异样。
卓明再次拨通了“11”的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雌雄难辨。
“我说过，在完成任务前，你不要和我通话，花琪儿还未曾确认死亡。” “11”的声音毫无感情，冰冷之极。
“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事。”
“我们间只存在合作关系，任何其他项目，我都要收费的。”
“帮我查我师父大孙子在哪，还有害我师弟的女人是谁，你开个价，事成之后，你从悬赏金里扣。”
“11”突然冷笑：“可以，等你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
卓明猜到了他不见钱不松口的态度，也不想和他多废话什么，挂掉电话，一只老鼠从他脚边溜走，“吱吱”的叫唤着，仿佛是在警告这个入侵者，下水道是它的地盘。
洪雪伊被吓再次缩回了墙角，呜咽连连。
卓明听着烦躁，提脚一踩，老鼠的反应比不过这化气修士，逃跑不及，转眼成了一摊肉泥，看得洪雪伊又是一阵反胃。
卓明抬头看着漫无天日的下水道，叹气一声。
他的名字是桌商取的，取光明正大之意。
可现在，只能在阴暗中同鼠辈苟活。
……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从早上到现在，吴家已经发生了三起袭击案，第一起发生在白开穗出门去医院的时候，一辆出租车恰巧经过，白开穗刚上车关上车门，转眼出租司机提刀回刺，好在司机不知道白开穗是化气修士，算是撞到了了铁板上，被白开穗反手夺刀擒住。
后警车赶到，警察控制住伪装成司机的杀手，还专门派车护送白开穗去了医院。
第二起是快递登门，吴道提了个心眼，家里最近没人网购，除非是安妮又给吴湘送来了衣服。
在打过电话和安妮确认她最近没寄快递后，吴道给吴湘使了个眼色，吴湘放彩蛇偷偷溜了出去，一口咬在快递员的脚上，让他中毒倒地。吴道出门翻开快递，发现里面是个遥控炸弹，再从快递员身上搜出了炸弹的遥控开关，整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感情这家伙是想在吴家来一出“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第三是警察上门，吴道想都没想，直接让吴湘放蛇咬人，只想就是警察，事后大不了赔礼道歉，吴家现在经不起半点意外。
果不出所料，还是一个杀手，只是显得不大聪明，身上的警服都谈不上正规，让吴道哭笑不得，心想现在杀手门槛也太低了。
周南没了儿子之后，失心疯的把自己公司抵押了出去换成现金全都打到了暗网上，一个人三亿，三个人就是近十亿，足以冲昏太多人的大脑。
金钱的力量是可怕的，现在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来吴家试试胆子，影沙有人来告诉吴道，就最近两天查获的非法入境，足足是平日里的三倍，还不知道有多少溜了进来。
吴道坐在家里，守着常思源，一步不敢出门。
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