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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扎时间晚上十点，圣十字教堂。
作为阿扎国国教的大本营，圣十字教堂并不显得多么庄严而宏伟，规模甚至比不上大多数其他城市的分部教堂，装饰也谈不上精美，从外部看去，除了白黄二色，几乎不见其他任何的点缀，不少地方还有氧化掉色的痕迹。
五年前，有人提出过翻修的建议，却被教宗拒绝了，用他的话说，神从不需要美丽的房子。
阿扎国国教从阿扎国建立之初就一直存在，在克莱宁逐步侵蚀这个国家的权力之前，阿扎国一直处于王权和神权分庭抗礼的状态。如今克莱宁一家独大，只让阿扎王室和国教成了象征和装饰。
今夜，以圣十字教堂为中心，方圆十公里内皆是要绕道而行，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时候。
一是新的阿扎国王登基，二是克莱宁家主继位。
教堂内，零碎坐了百人上下，无论男女，皆是身着华服，一个老人坐在教堂的神像之下，身上是一件被水洗到褪色的淡黄长袍，佝偻着背，双眼闭合，仿佛是在小憩。
老人叫斯卡，阿扎国教的教宗，同这个教堂一般，年迈而朴素。如今的他已经八十三岁，从四十岁坐上这个位置起，斯卡足足做了四十三年的教宗。
教宗第一排最中间的座位，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头戴皇冠，他叫库博.贝纳，如今阿扎国国王，于三年前继位。
在场之人皆是正襟危坐，大气不出，只怕打扰了老人休憩，只有库博.贝纳的脸上写着一丝不耐烦的味道。
“库博……”老人开口，眼眸依旧紧闭。
“教宗，我在。”库博示意自己听着。
“对作为一个伸士，对女士要有耐心。”斯卡劝诫道。
库博收起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叹了口气。
虽然阿扎国是卡莱宁掌权，但从地位来说，安妮是臣，他库博是君，让君等臣，太过放肆。
无奈，克莱宁向来放肆。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覆盖住了通往教堂的公路，如今路面上只有一辆轿车孤单的行驶着，车上的安妮身着一袭火红的礼服，妆容精致淡雅，棕红的长发挽髻，配着一镶嵌了绿宝石的发簪，胸前戴有一串点缀着数百钻石的项链，映衬着她雪白的锁骨，闪烁夺目。
安妮撑着脑袋，平静的望着车外的大雪，今夜即将成年的少女，眼中多了一丝属于克莱宁家主的威严。
“还需要多久到？”安妮开口。
一旁的女管家亚娜放下手中敲打的电脑，恭敬回答：“小姐，路面大雪，司机不敢开快了，不过十二点前应该能赶到。”
安妮呼出口气，再问：“玉初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搬离，只是……”话到一半，亚娜开始显得犹豫。
“说。”安妮转过头来，望向亚娜。
“只是有几个克莱宁的元老来话，质问小姐是为了自己丈夫才把工厂搬迁到华国，明明华国开出的条件不是最优的……”
“还有吗？”
“还说，既然小姐已经结婚这么久了，为什么你的丈夫还不肯正式露面，总像个乌龟似的畏畏缩缩。”
安妮面露冷笑：“仗着自己地位，他们还真不怕得罪我。”
亚娜不敢接这话茬，保持了沉默。
安妮重新望向窗外，喃喃道：“我丈夫小时候教过我一句话，叫千金难买我乐意。”
亚娜试探问：“所以小姐意思……”
“既然他们不给我面子，那我也懒得给他们面子。”
安妮是个任性的姑娘，无论作为克莱宁的小姐还是家主，她都会显得任性，无奈，克莱宁有足够的资本让她任性。
百来个工厂而已，还不够她当嫁妆。
只是她为之任性的那个人到现在都还没个消息，直让她担心，他是不是在家里和别的女人叽叽歪歪，都忘了自己生日这茬。
想到这，安妮嘟了嘟嘴，脸上久违的浮出一丝少女的神情。
电话响起，亚娜接通，放到耳边交谈一句后，望向安妮：“小姐，你有个包裹到了，从华国寄过来的，加急的。”
“停车。”
安妮大喊，司机拉下手刹，她随即吩咐：“让他们送来，我们在这等着。”
“时间……”亚娜面露难色。
“等……！”安妮加重一份语气
“明白了。”
亚娜重新拿起电话耳语了几句，挂断后，她望向安妮，在昏暗的车灯下，隐约能见自家主人脸上，多出了一丝笑意。
一个小时后，克莱宁仆人驾驶着雪地车赶来，将包裹递上了轿车。
安妮拆开，剥掉一层层泡沫塑料后，看到了那块水货猪头玉佩，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一二，看着憨态可掬的猪头，噗嗤一笑。
亚娜在克莱宁家当了这么久的官家，什么珠宝没见过，也有眼力劲，一眼能瞧出这玉石质量低下，虽然雕工还算凑活，可也够不上安妮其他首饰的半个零头。不过她是个聪明人，见安妮这欢喜的模样，自然不会多说。
安妮取下胸前的钻石项链，将猪头玉佩戴上，朝着车窗的倒影打量一二，嘴角微微上扬。
恋爱里的女人，多少会有几分傻气，哪怕是贵为克莱宁的小姐。
车辆重新起步，来到圣十字教堂时已经是十一店五十五了，离安妮成年，正式成为克莱宁的家主还有不到五分钟。
安妮下车走到教堂大门前，又见亚娜急忙从车内跑来：“小姐，电话，华国打来的。”
接过电话，期盼已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喂。”吴道开口。
“喂什么喂，换个称呼不成吗……？”安妮低着头，面露微笑。
“生日快乐……嗯，老婆？”
这是吴道第一次用这个称呼，或许是下意识的顺口而为，又或许是为了哄寿星开心，吴道自己都说不明白。不过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一声迟早要喊，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嗯，老公！”安妮仰头，声音分外甜腻。
响起十二点的钟声，天地大雪纷飞。
年满十八岁的姑娘，心头春暖花开。
电话挂断，安妮推门而入，全场目光随之注视而去，一袭红裙的她如同一只高傲的凤凰，缓步走向神像下的老人，准备拿取自己的皇冠。
安妮走到老人身前，半跪行礼。
斯卡缓缓睁眼，提手为她拭去肩头的积雪，问：“来的这么晚，雪很大吧。”
安妮大声开口回应：“克莱宁为神明和阿扎前行，风雪无阻。”
斯卡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大概很满意安妮的回答，第一排的库博也随之神色微变，眼神复杂的看向安妮，扶了扶自己王冠。
斯卡颤颤巍巍起身，拿起自己一旁的权杖轻点安妮双肩。
“神明保佑你，孩子。”老人扬声高呼。
安妮咧嘴苦笑，再次记起她父亲和她说过无数次的话语。
“神明，从不保佑贪婪的克莱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