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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曼娜和黎洪哲一路斗嘴，一直到站在防盗门前才停止。
敲门，没反应。
柴曼娜摸出钥匙打开门，好嘛，陈竹月还没回来。
卸掉身上的包，柴曼娜拨通了陈竹月的电话：“妈，都几点了，你在哪呢？”
“我在王奶奶家，这就回来了。”
柴曼娜随手把电话放在茶几上，这才过去换鞋，嘴里嘟囔着：“你说这老太太，操心不操心！”
“妈今天还带了手机，有进步。”
柴曼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腿脚这两年明显不太利索了，我怕她摔了呀。楼道里的那个感应灯，有时候坏了没换，黑漆漆的，她根本看不见。”
“给她买个手电筒拿着吧？”
柴曼娜白了他一眼：“手机上就有手电筒，就怕她忘了。”
说话间，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按照以往的习惯，柴曼娜早就站起来去开门了，可她今天心里不爽，就没动。
陈竹月走进来反手关了门，看见柴曼娜的脸色，讪讪笑道：“我就是去聊聊天，也没走远。”
柴曼娜见她这副样子，也没办法多说，低头看到她手里还提着两个袋子，伸出手：“我看看你的眼光。”
陈竹月得意万分，把袋子放在沙发上，随手向外掏：“你秋凤阿姨说了，我就适合这个颜色。”
柴曼娜凝神一看，好家伙，这么艳的桃红色，自己都穿不出去。
陈竹月喜滋滋地把衣服抖开，原来是一件旗袍式的大衣，斜襟，盘扣，绣花，乍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
只是这个颜色嘛，真是一言难尽，还不如买件正红色的。
陈竹月一脸期待：“怎么样？”
柴曼娜不忍心打击她，只能昧着良心说道：“不错不错，看着就挺喜庆的。”
黎洪哲也附和道：“挺有设计感，好看。”
柴曼娜强忍住回头的欲望，心想黎洪哲说的是真话，还是场面话？
陈竹月随手把大衣丢在一旁，从另一个袋子里又拿出一件：“看看这个。”
刚看清颜色，柴曼娜提起的心都放下了一半，米白色，中规中矩，绝对不会吓到自己。
衣服抖开，柴曼娜恨不得把自己掐死。
为什么那么早下结论？
这都是什么鬼设计！
好好的米白色大衣，前面放上两排大纽扣或者一排渔夫扣，看起来简单大方不过时，结果呢，这都是什么鬼。
一缕一缕的彩色蕾丝花边纠缠在前襟，硬是摆出了一个牡丹的形状，软趴趴的，一点儿质感都没有。
唉，果然货比货得扔啊，这样一比较，刚才那件桃红色的还真是不错呢。
陈竹月提着大衣的肩头贴在自己身上：“怎么样？”
柴曼娜清了清嗓子：“妈，你喜欢这样的？”
“牡丹嘛，富贵花。”
柴曼娜真是无力吐槽。
富贵花没毛病，可这材质、颜色和位置，明显不太对劲啊！
如果是绣上去的，肯定比现在好看多了。
柴曼娜只能捡着不太过分的说道：“妈，这个花是不是太俗气了一点儿？”
陈竹月把大衣反过来，看着那朵富贵花：“俗气吗？我觉得挺好，再说了，大俗即大雅。”
柴曼娜很想说，既然大俗即大雅，你为什么不穿过去的老棉袄棉裤出门呢？
算了算了，跟老太太较劲没什么好结果，只要她高兴就行。
“你穿上我看看。”
陈竹月放下手里的大衣：“等下，我还没换鞋呢。”
趁着陈竹月换鞋的功夫，柴曼娜凑到黎洪哲耳边：“不管怎么样，都说好看。”
黎洪哲连忙点头：“放心。”
“我先试哪一件？”
柴曼娜闻言转过头，稍稍迟疑了一下，坚定地拿起了那朵富贵花：“这个吧，我看看效果。”
陈竹月已经脱掉了外套，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
大衣上身，原本就很突出的牡丹花，显得更加突兀。
五颜六色的蕾丝花边，让柴曼娜直挠头。
“妈呀，你当时没试吗？”
陈竹月双手拽着衣服下摆左右看了看：“试了呀，秋凤和售货员都说好看。”
柴曼娜实在是憋不住了：“这么大一朵花，你要是换个发型，可以直接去主持晚会了，太夸张了。”
陈竹月抬手摸了摸牡丹花：“我就看上这个。”
柴曼娜还要再说，黎洪哲在她背后掐了她一下，心想你刚才说的话，你全忘了？
柴曼娜咽下想说的话，拿起那件桃红色的：“再试试这个呗。”
陈竹月美滋滋地换上了这件，仔仔细细把盘扣挨个扣好。
柴曼娜只觉得眼前一亮，虽说桃红色很艳，可配着陈竹月白皙的脸庞，还真挺合适的。
当然了，不管怎么说，这件都比刚才那件好看的多，也更上档次一些。
只是陈竹月和她相反，更喜欢那件牡丹花。
最后柴曼娜用尽了口舌，让才陈竹月答应下来，穿着桃红色的大衣去参加聚会。
洗漱完毕回了房，柴曼娜斜靠在黎洪哲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说我妈咋想的？年轻时候也没见她穿过这么艳丽的衣服。”
黎洪哲笑笑：“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我看过一个研究，说是人年纪大了以后，就特别讨厌那些象征衰老、疾病的颜色，比如灰色，褐色，黑色什么的。”
柴曼娜听着若有所思，没有吭声。
“然后他们就会更喜欢年轻一些的颜色，红色，黄色，粉色什么的。穿上这些颜色的衣服，就会让他们产生一种错觉，同时也想传递给外人一种信息，那就是他们还很年轻。”
柴曼娜“嗯”了一声，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年轻人不喜欢彩色，那是因为他们真的年轻，不需要用这些东西来伪装自己。”
柴曼娜听完总结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妈呢，她的潜意识已经知道自己老了，所以才会主动选择这些彩色的东西。”
“差不多吧。”
柴曼娜莫名觉得有些伤感，叹了口气：“我妈年轻的时候，那也是一个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女人，永远都在忙忙碌碌，好像不会累一样。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老了。”
黎洪哲拍了拍柴曼娜的肩头：“以后我们好好孝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