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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蹩?”
大口一张,我就像二锤子,捂着瞬间伏起的胸腔,后背的伤口张裂开来而猛的发出剧痛。我知道,偶那可怜又悲催的脊梁骨又开始流血了。
“嗯嗯,应该就这玩意儿,看来……我们得好好准备准备了。”二哥有些无奈,伸手在裤兜里转了转,接着是披风,腰包,大腿,摸了好一会儿,终于拿出仅剩的两个火折子。
“二哥…”那时,我声音有些哽咽,拽了拽他轻盈一般舞动在夜色里的薄薄衣角,本想掏出慈父般的关怀去安慰。但看到他的面目愁容,心觉此等关怀已不够,于是稍稍打起了退堂鼓,“要不,咱哥俩…回去吧?”
“回去?”二哥转头,瞪起眼睛,诧异表情如同丛林中吃人的饿豹。
我早已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说完低下头,就等着二哥一个大嗓门将我呵斥,却没料到的是,他说话的语气出了奇的平缓,“你以为我们还出的去吗?”他紧紧咬着牙,咯吱作响,颇有些拼死一搏的意味。
“那怎么出不去咧?你看我们按原路返回,没几个弯儿就过去了。”我反驳。
“我的好天心……”二哥语重心长的说,“你想的太简单了。这可恶的尸蹩你还不了解吗?贪婪成性,嫉恶如仇,一旦有人得罪它们,它们必会报复。即便我们曾经战胜了它,可在这墓穴里,一来我们摸不到它的位置,二来我们猜不到它们的数量,且它们常常聚集在一起,很少单独行动,我们又怎能确保回去的路上不再遇到尸蹩呢?从我们进得这墓葬以来,就注定有一场殊死搏斗。如果所料不错,刚刚我们经过的地方已经布满了尸蹩。”
“如果用我的血呢?”事到如今,我不想放弃任何活命的机会。哪怕再次牺牲。
二哥拍拍我的肩膀,眼角一阵涌动,声音略显哽咽:“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我望着他那脆弱而坚定的眼神,分明看到了一副发狠的表情,浓烈的保护欲。我想,他此刻的情感浓郁,似瓶口溢出的蜂蜜,等下那虫子扑来,怕不会因为担心我受伤一下子裹在我身上吧?像个坚硬的麻袋,我被他千钧重的身体压在下面,估计早成肉饼了。
可转念一想,这二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二哥。没事,如果实在不行,你就吸我的血吧,反正它们不敢对我怎样,你是二哥,年龄比我大,能力比我强,能拖一时是一时。”我总是心软,在听到二哥简短一句维护后,心满意足。即使再受什么委屈,我想自己也会心甘情愿。
“表弟,你听二哥的,待会儿如果它们过来,二哥先挡着,你瞅准时机,能跑快跑。万一我死了,你回去告诉我爸,说今生无缘做父子,下辈子他当爹我还是他儿子。”
“二哥…”我停下脚步,怯懦的声音令人想撩起一把刀砍了自己,心想二哥肯定是心有余悸了,之前一番搏斗,他的身上已经被那些恶心东西咬了好几个口子,如果再来一批,那真就危险了。眼下这情况,最擅长抵御的师爷不在,我们自身又没有完善的保护措施,不死即伤,搞不好,一命呜呼了。
可我不能这么做,一路上,二哥已经保护过我了,而到现在,如果二哥再因为保护我而丢掉性命,那我真是菜鸟,也太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了。想着,我用力拍拍自己胸脯,道:“二哥,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看着!”
“喂,表弟!”二哥大喊一声,却早已来不及,因为我早已将脊背那一道伤口用力撑开,渗出一片血液。
“呵呵,二哥…你是我的二哥…”即使背后猛然间传来强烈的痛楚,但我还是强颜欢笑,发誓一定要护得二哥周全。
“表弟,你傻呀,你让二哥怎么说你才好?二哥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这么懦弱过!竟然还要我亲表弟来保——”
二哥话没说完,前面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增大了起来,那些东西一过甬道,看见我们就像遇到了可口美味的食物,一堆堆黑压压的一片,恶狠狠扑来。
“二哥!快,时间来不及了。”我忍着疼痛大叫道。二哥一阵发愣,手中禁不住颤抖起来,那两个火折子剧烈燃烧着,还没完成使命,就这样白白掉在了地上,二哥想蹲下拾起已经来不及,无奈那些虫子已经疯狂吞噬过来,我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场面,即使之前它们的一次扫荡也未有如现在猛烈。
它们一浪又一浪,像一片片秋风中摆荡的麦穗,沉甸甸扑压过来,发出“吱吱”一般嘶鸣的声音。它们依旧像是被指挥者特意调至好的排兵布阵,那些狰狞的尸蹩,左列与右列之间,前排与后排之间,看上去甚至没有任何丝毫缝隙,联结在一起如同士兵筑起的层层盾牌一样。
眨眼间的功夫,最前排的一些已经缠满了二哥的双腿,准备咬下去。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二哥强忍着内心的愧疚和伤痛,不断从我身上渗出的血液中沾湿双手,继而涂满他整个身子。
一声巨吼,我感到自己的血液快要透支了,身体不断虚弱下来。我看着二哥,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果然,在我血液特殊作用下,趴在二哥身上的虫子攻势渐缓,它们停下脚步,挥动触角,醉醺醺的像只酒鬼一样,不断依附在二哥的身体上吮吸着,似乎对二哥身上两种不同的血液味道感到诧异。而我,则伺机弯下腰,将地上的火折子捡起,一边观察它们动静,一边小心翼翼拉着二哥向前走。
“天心,你没事吧?”一见那尸蹩不敢动了,二哥顿时笑弯了眉毛,小声道,“嘿嘿,这玩意儿还真娘的管用!”
“木事木事。”虽然我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但看到二哥还是勉强笑了笑。
甬道中,我跟二哥像两个呆头呆脑的木偶,脖子不动,身子更像僵尸一般,仅仅靠挪动着细碎的小步向前移走着。那速度慢极了,以至于那些尸蹩根本感受不到我们的异样。
我掐了二哥一下,嘱咐道:“我可告诉你二哥,千万别幸灾乐祸觉得万无一失了,这血液虽然救得了你一时性命,可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不管用了,这特殊血液,就如生病时医生敷在你身上的药膏,前期药味浓烈,药效极强,但时间一到,它会失效的。”
“呵呵,你说的对,对的。”二哥挠了挠头,我猜想自己的脸上必然十分无辜,然后他说,“这不大表弟救了咱,一时收不拢嘴想开心开心么。”
那话酸不溜秋的,我心想二哥咋也学会跟大街上那些酸女人一般的招式了。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十几分钟,狭长的甬道过后,我们成功走到了第一道关卡,瞅着先前那些狰狞的虫子渐渐变得稀少,我跟二哥的心中缓缓舒出一口长气。
二哥询问我的伤口如何,我撑着腰,连同肩膀小心地活动一下,只听咯吱一声,说来也奇怪,刚才还刺骨一般疼痛难忍的伤口,响了之后,却是舒服多了。
我记得,师爷那一剑刚好刺在我后背的脊骨上,当时只听清脆的一声,随后我的后背便如同一把锋利的斧头劈开一样,痛楚难当。当我眼睁睁的看着师爷的短剑沾满我身上的鲜血之后,我晕过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如果要解释,我想,那定是师爷十分娴熟的手法,不偏不移,刚好戳在我的脊骨上。那错位的骨头经过重合之后,是不是就如同接好的胳膊骨头一样恢复了呢?
我有些兴奋的摇摇头,好在此刻身上除了比较虚弱以外,精神还比较可以,随后我冲着二哥摇摇手,表示没什么事。
二哥手中的电筒光,几近熄灭,仅仅发出一些暗黄微亮。我想将火折子点起来,可二哥突然低头靠过来嘱咐:“先不要,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我下意识地看看四周,好奇问道。
“你看那边。”二哥语气很平缓,而我们也到了一个崭新环境,顺着他手势看过去,隐隐约约的不远处,似有一个影子移动着。
“我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声——”
“嘘!”二哥压低嗓子再次捂住我的嘴。他用力极大,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那咯吱的声音瞬间停下,离奇的是,静默了一段时间后,那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是不是鬼呀…”我用力扯开二哥的手,一边哈腰长舒一口气,一边低沉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