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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妈开的新包厢是一间小型家庭四人标准,家庭影音、微型背投以及温馨暖色调装修。四干果四蜜饯四瓶啤酒的套餐,在后妈的坚持下,啤酒换成了红玫瑰半甜葡萄酒。
我默默算了一下,虽然今天没有收到单独小费,但刘佩佩带给我的包厢分成恐怕就超过了五六百。我一时间又是激动又是不安。让人家多花那么多钱,我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感觉有点像传/销组织里面的成员,先把自己亲近的朋友给坑了。
一般家庭标准包厢的客人是不需要公主服务的,开这种包厢的群体最多的不是家庭而是小情侣或情人,有点拉皮条的嫌疑。
包厢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刘佩佩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专注的绞手指玩儿,我打开音响、投影设备,转头望着她,“你要唱什么歌儿?”
刘佩佩显得有些慌乱,丝毫都没有了刚才在后妈面前的霸气,“我不...不会。”
我哑然,不会唱歌这不是白开了这间包厢么,有钱烧的?富人的生活咱还真是搞不懂。
她又说,“你...你唱,我听。”
我告诉她,“我也不会唱歌,不如咱们听着歌喝点酒,聊聊天吧。”
她点头,大眼睛瞅着我,我就顺势坐在了她对面,启开瓶塞,给她倒了半杯,“你喜欢喝酒?”
刘佩佩小手握着酒杯,轻轻的啜着鲜红的酒液,“可...可以变白。”
她说的变白应该是脸色,我忘了听谁说过,喝酒脸白的人伤肝,容易酒精中毒。我有点担心这个小姑娘,握着她的手腕说,“你少喝点啊,对身体不好的。”
她眨了眨眼睛,歪着小脑袋瞅着我,“没...没事的。”
没有了别的人在场,我感觉自在了很多,晃着腿剥开心果,把带着清香的果仁放进她面前的空杯子里。毕竟让人家多花了这么多钱,还得给伺候舒服了不是?
墙壁上的背投放映着庄心妍的新歌MV,略带伤感的旋律在整个小包厢里萦绕兜转,刘佩佩忽然闪动着明亮的眸子盯着我瞧,我没来由的心头一紧。
可能是我心思太单纯,我总觉得能用这种眼神看我的人,要是男的就是想泡我,要是女的就是喜欢我。但是不可以啊,她还是个孩子...呸,我也是个孩子。
“吃开心果啊,我剥给你。”我讪讪的笑。
刘佩佩捏着果仁吃,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也觉得这样沉默下去似乎有些对不起人家出的那些钱,于是就东拉西扯的给她讲笑话,可这妹子那零度以下的笑点让我一阵牙疼。我巴巴的说了好半天,浪费了得有一整个的表情包,她只是偶尔翻动一下那双波澜不惊的死鱼眼。
气煞我也!
索性我鼓着腮帮子往嘴里塞蜜枣,不再多费唇舌。刘佩佩萎靡的陷进沙发里,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我才明白这丫头是因为喝了酒犯困了。
想想也是,现在都已经接近十一点钟,如果不是要上班,我早就顶不住睡的五迷三道的了。
我说,“你困了就睡一会儿吧,你妈妈定到十二点的包厢,到了时间我叫你。”
刘佩佩身子一歪,蜷着身子躺在了沙发上,我拽过抱枕垫在她的脑袋下。包厢里的空调有点凉,吹的她雪白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我掰着扇叶让凉气向上吹。
“你说...我..我们是朋...朋友。”
怯懦软弱的声音让我一愣,转过身子,刘佩佩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抿着嘴笑,“你当我是,那我就是。”
“嗯。”刘佩佩轻轻的吐了口气,如小猫呢喃一般的语气,“你可不...不可...可以抱我一下?”
她的脸蛋有点发白,小嘴微微勾着,大大的眼睛古井无波的瞅着我。
我浑身一颤,握了握小拳头,笑着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轻轻的抱了她一下。小姑娘伸开双臂,揽着我的肩膀,小脸埋在我的胸口蹭了蹭。瘦弱的身子在我怀里轻轻的抖了抖,我松开了她。
“不是困了么?困了就睡吧,到时间我会叫醒你的。”我拢了拢她耳边的鬓发,就如同昨晚我给我姐梳理头发一样。我想起小时候生病发烧,我姐也是这样抱着我安慰我。
我的心里莫名的悸动,像是漫天的我落在枫叶上雪花上一样婉转轻柔。
她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很快包厢里就响起了细细的鼾声。
我把音响的音量调到最低,脱了鞋子,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歪着脑袋欣赏没有声音的mv。
我就这么慵懒的靠着沙发背胡思乱想,不想睡觉也不想写作业,我姐、我爹、林妙舞、物理老师...一一在我脑海里闪过。
十二点钟我准时叫醒了刘佩佩,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表情由最初的疑惑慢慢变成正常的木然。
我说,“十二点了,我们该去你妈妈那屋看看了。”
她“嗯”了一声,晃晃悠悠的跟在我身后,402的大姑娘小媳妇已经走了一半,后妈正拉着两个少妇聊天。刘佩佩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她还没止住话头,眉飞色舞的描述着,“...那哥儿俩可是一对儿变态,兄弟三十多了还不结婚,说是要等一个女人。那女人还是他大学同学,毕了业就去青岛一家什么学校当老师了,这十二年了,人家都换了两个老公了,今天还发请帖请他去参加第三次婚礼...”
然后她看到了神情冰冷的刘佩佩,慌忙站了起来,勾着红润的嘴唇,眯着妩媚的狐狸眼娇笑,“闺女,跟你朋友玩儿的开心么?哟,都十二点了,咱们这就结账回家睡觉吧。”
那两个少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其中一个“哎哎”了两声,追问道:“四姐,那他答应去没去呀?”
后妈瞪了她一眼,爱怜的揉着刘佩佩的小脑袋,笑吟吟的说:“估计是会去的,前两次不是也都去了么。”
那少妇眼中一亮,“这样痴情的男人可不多见了。”
后妈拉着别别扭扭的刘佩佩往外走,巧笑嫣然,“行啦行啦,你看我家闺女都困了,不跟你们扯犊子了。你们不回家呀?可别是春心萌动啦,打算出去当尸体被人捡吧。”
她又转头对我说,“谢谢你呀小九,我家佩佩性格内向,不爱和人交流,你多关照着点。我跟你们吧台说啦,402和417的公主都是你的名字,应该会算你两份小费吧,领钱时可别忘了。”
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感谢她了,第一天单独上班就受到这样的关照,我真后悔自己没有买彩票的习惯。
我领着她们结账签单,那一长串的金额让我有些眼晕。即使今天就这一波客人,我都赚的盆满钵满了。后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纸币塞给我,说:“麻烦你照顾了我家佩佩一晚上,这是你应得的。”
我慌忙摆手说,“应该的,我们是朋友。”
后妈“噗哧”一笑说,“拿着吧,阿姨以前也是公主,对你们的行情比较了解,赚点钱不容易。”
管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还妩媚的跟个狐狸精似的少妇叫阿姨,我多少感觉有点怪异。后妈原来还是个前辈,怪不得对公主这些事情门儿清。
收拾包厢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乐的合不拢腿了。我和刘佩佩包厢里的干果和蜜饯基本就没怎么动,还有多半瓶价值六百八的红葡萄酒,后妈那屋也剩下不少。我问过琪琪,她说如果是自己的客人,可以偷偷留下一些他们剩余的食品,这在整个金燕里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就跟在饭店里工作一样,没有一点东西都不偷吃的后厨。
可惜我没有袋子装这些东西,最后只能挑了一些带壳的干果装口袋里,其他的都忍着心疼全都交给了后面的服务生。至于他们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那多半瓶子葡萄酒我是打算以刘佩佩的名义存在吧台的,可惜吧台小姐姐不收,因为后妈她们不是金燕的会员。这酒要是扔了或交给服务生,我心里舍不得,要是留下,我又怕自己纠结的睡不着觉。早知道就提醒刘佩佩带走了,这富二代还真是败家。
然后我就在走廊里遇到了宝红,一看到她那头酒红色的短发和一米四的小身板我就下意识的想躲。
“回来!”她冷冷的叫住了我,“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我说,“我的客人剩下的酒。”
她一把抄了过去,顺手就丢进了外面洗手间旁边的垃圾桶里,我心疼的眼角直抽抽。
她又把目光放在了我的口袋上,抱着小胸脯,一脸的嫌弃,“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扔了!你是多没出息,捡别人吃剩下的东西,你没有自尊吗?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不起你么!”
我的脸一阵发烫,长这么大我姐都没有如此严厉的训斥过我,我感觉我的肝儿都在抖,眼睛也有些发痒。
这个小矬子简直欺人太甚了!她拉住我的裙子,小手伸进口袋里就给我掏了个干干净净,全扔进了垃圾箱里。我像做贼一样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要不是看在她是老板,我还要挣钱的份上,我早就把她辞了!
宝红拍了拍小手上的果壳渣,冷哼道:“别人随便拿我都不管,但是,你不行!跟我来!”
她拽着我的胳膊,拖着我往电梯通道走。
我满腹委屈无处发泄,一把甩开她,龇牙咧嘴的叫道:“你干嘛啊?我以后不要客人剩下的东西就是了,难道你还想对我动用私刑啊!我告诉你,这可是犯法的!”
宝红咧了咧小嘴,指着我鼻子说,“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你都十七岁了,能不能有点出息?我身为老板,说你一句,你撇什么嘴?我要说的再严重点,你是不是还会哭给我看啊!”
我一愣,这语气有点熟悉。宝红拉着我的胳膊进了电梯,黑着脸对电梯里的服务员美女说,“停二楼!”
二楼是行政层,不对客人开放,宝红把我拉进了她的办公室里,拉开抽屉抱了一大堆零食出来,“你喜欢吃,都给你。吃完了再来我这里拿,以后不许吃那些客人剩下的东西!什么人剩下的东西你都敢吃,你知道那些人有没有病?”
我想说那些干果蜜饯刘佩佩都没动过,酒也是我倒的,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但看宝红那很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又没敢说出来。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只是你的员工,你别说我是你失散多年同父异母的弟弟!”
宝红勾着嘴角笑,“还真是,要不要去做个DNA检测呀?”
我连忙说,“不用了!你的心意我领了,我打算天亮了就跟我姐说我在金燕上班的事,她要不同意我来,我就不来了,说不定以后咱们都不会见面了。”
宝红脸色变了变,指着桌子上小山一样的零食说,“要走也带着这些零食走吧,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我说,“谢谢。”
她又说,“现在也不会来什么客人了,你去休息区睡会儿,等着下班吧。”
宝红莫名其妙的有点沮丧,找了个装衣服的纸袋,把零食都塞了进去,让我抱着。
出了宝红的办公室,我才反应过来,她今天说话的语气处处都透露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