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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选择
在知道多尔衮携败军而来，清军沿途烧杀抢掠之际，正处徐州城的史可法部陷入沉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这是摆在面前的事情。
他们为什么一直坐落在徐州城内，而不是回到自己的辖区或者索性回南京？
还不就是因为史可法提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路子，那句坐山观虎斗让所有人继续待在徐州，等待着局面的变化。
这些日子以来，有关于顺军、清军的消息不间断而来。
前日，他们得到的消息还是清、顺相持，对峙其中。
然后今天，他们就收到清军溃败，大军一路烧杀劫掠的消息，使得包括史可法在内的一众人当即愣神。
如若单纯是烧杀劫掠，对于南明一众人而言或许算不得什么。
可问题在于，这些清军前进的方向就是徐州城。
“这样一来，岂不是让我等城了前线，变成了要与满洲兵对抗的主力？”
“混蛋！打不过李自成，就往我们这边逃？这是什么道理，什么意思！”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单单在这里说话是没用的。”
“哼，还能怎么办，要我说最开始就不应该守着徐州城！”
这样的声音出现，让场上一众人都下意识看向了最前方的史可法。
确实有道理。
如果此时的他们都不在徐州境内，一切就好办了。
他们完全可以当做不知道，然后放任徐州内清军劫掠。
总之逃亡中的清军总不可能，满脑子攻明吧？
怎么也不可能继续顺流而下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不用和现在一样难做。
徐州城的老百姓死就死吧，跟他们没有太大关系。
很可惜，现在的他们没办法袖手旁观。
徐州承载着他们所有人，他们没办法逃亡，只能被迫面对即将抵达的复杂局面。
听到这样的话，史可法十分罕见的没有任何脾气。
他就静静看着场上的所有人，似乎要把他们的一切表现尽收眼底。
“此事是经过圣上裁决的，你们有什么意见。”
老规矩，把皇帝抬出来。
有什么本事，有什么怨言，去问皇帝。
皇帝会错吗？
会。
但就算会，你也不能说出来。
把皇权和自身进行一次叠加，是这代文人最喜欢做的事情。
这样的话一出，下面的声音当即消失大半。
一众人表示沉默，只是继续静静的等待着一个结果。
“如今应该怎么办。”
“联合李自成，抵抗清军？”
“放屁！”
刘泽清心里明清，他直接道：“现在的清军不敢与李自成碰撞，但如果我们不让他们走，那些个家伙和我们玩命的本事是绝对有的。”
“别到时候和清军咬的死去活来，最后被李自成夺了便宜。”
“清兵打不了李自成，收拾我们……”
剩下的半句话刘泽清没说，在场的一众人也都懂。
哪怕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依旧不能小看清军。
为什么？
之前的战绩明明白白的放在那里，他们被清军撵的跟鸡仔一样。
你现在说这些，现在看不起清军，无疑也是在看不起昔日的自己。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所有人都能看到。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刘泽清皮笑肉不笑：“呵呵，反正不能和清军硬碰硬。”
“那和顺军打？”
“清军都打败过，我们就能打得过了？”
“按照你们这个说法，大家现在逃吧，别在徐州城待了。”
“你以为我乐意在这里？我不如回扬州！”
“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我劝你们说话小心一点。”
“…………”
一众声音响起。
高杰拍拍桌子，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我们确实不是清军的对手。”
“但同样的，我们也不能放过顺军。”
高杰的意思很简单。
不要觉得现在李自成和我们达成所谓的城下之盟，大家就真的是好兄弟了。
李自成当初就完全没有掩饰过自己要侵吞天下的心思和想法。
对于大明，他向来是敌视的态度。
你现在让他和大明和解，然后大家相安无事？他高杰怎么想这也是不可能的。
说白了，李自成日后也依旧是要成为敌人的，大家是不可能有彻底说开的机会。
最好的稳定，反而是三角形。
即三家都有威胁性。
如此，南明才能在其中得利。
所有人都用一种疯狂的目光看着高杰。
“你要打顺军？”
“你以为李自成是什么。”
“高将军，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么说的话，可没意思了。”
高杰就冷冷的看着在场一众人。
他的声音很清脆：“你们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吗？”
“你们觉得满清来了，放走了，或者打垮满洲人，就能活下来？”
“顺兵杀来，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这样的重兵将领，顺军早早开始清洗降将了，山西的江越已经做过这样的事情。”
“你觉得，他们还会放过你我，会相信你我？”
在场一众人沉默。
高杰最明白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事实上大顺的劝降政策一直都在发挥正面且积极的作用，在很多时候，一众将领心里都有一种想法。
即打不过，我投降还不行吗？
归顺大顺，最终的结果也不会差，君不见他江越也是潼关再投降的，现在还是活的好好的？
正是因为这样，使得很多人并没有太多的抵抗想法。
在现在满顺之间分出胜负后，他们更愿意顺水推舟。
总之，只要有人获胜，自己能够保住荣华富贵即可。
大顺、大清、南明，都只是一个平台，一个生存的空间。
他们可以换老板，换皇帝，因为作为统治阶层，他们需要做的是保证自己的利益。
只要大顺愿意开价，他们就愿意投降。
现在高杰直接说明昔日大顺清洗过降将，确实让一众人感到有些犹豫。
史可法终于明白了下面这些人的想法，他怒斥道：“什么意思，你们这些家伙，心中到底还有没有圣上！”
相较于手中有兵权，可以选择投降离开的武将。
如同史可法这种依附于皇权，必须要依靠朱由崧的存在。
他投降，在价值上，是没办法和这些武将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