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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对付库狄家,七郎和安氏商量了一个细致的计划。
之所以要这么谨慎对待,是因为在京城这个地方,除非你能一手遮天,否则就得谨慎小心仗势欺人跋扈过度,只会给自己埋下危机。
库狄家和独孤、宇文、长孙这些家族一样,属于汉化较早的胡人家族,祖上也曾阔过的。
如今虽然没落了库狄延忠为了钱都不甘心地娶了暴发户安氏,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有些人脉的。
比如库狄延忠的亲妹妹,就给了河东公府做二房贵妾。
如今安大娘去世快一年了,库狄家还是过着平静的日子,曹野那氏虽没有明堂正道地被扶正,但家中下人已经称呼她为主母了。
库狄延忠也要求子女都称呼其为阿母。
安大娘的女儿库狄琉璃一开始是不情愿的,但库狄延忠告诉她:你亲舅舅家已经和我们家翻了脸,今后你的舅家就是曹野那家了!
库狄琉璃只是个小娘子,人在屋檐下,又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忍气吞声地认了曹野那氏作阿母。
曹野那氏风光得意,屋内摆设、身上穿戴的,俨然是安大娘陪嫁的嫁妆!
但最近几日,库狄家却发生了一些怪事。
深夜,乌云遮日,天地朦胧。
一个身着白衣、挺着大肚子的女子在库狄家院子里不停地走动,呜呜地哭着。
有仆人点着灯去看,那女子又飘飘悠悠的飞到了暗影处。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那女子幽幽哭诉:郎君,你好狠的心!我和孩儿枉死,入不了轮回,你也不帮我们做法事!
说完,她又飘忽消失在黑夜里。
仆人听得真真切切的,吓得魂飞魄散,躲在屋里的库狄延忠和曹野那氏也吓得直哆嗦。
有鬼!主母的冤魂回来了!下人惊恐地喊着。
库狄延忠强打着精神呵斥:胡说!快去查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下人哪里敢去了!
就算敢,他们也不想去。
安大娘死了不到一年,她从前得力心腹还没被全部换掉做下人的虽不敢管主家的事,但也暗暗替安大娘不平呢!
次日,库狄延忠亲自带人查看了整个宅院,都没有任何发现。
曹野那氏还特意提醒,重点查安大娘从前的侍女、库狄琉璃身边的仆妇,但这些人都老老实实的,看不出任何异常。
入夜,又是飘飘忽忽的身影、幽幽的哭诉声。
这么几天下来,库狄延忠也崩溃了,答应那女鬼:我请人给你做法事!你别来缠着我们了!就是吓到女儿也不好啊!
为了让女鬼投鼠忌器,他们还把库狄琉璃也喊到了身边。
可库狄琉璃没有害怕,只是默默流泪。
库狄延忠答应了安大娘要做法事,但他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寻和尚、道士,本来安大娘的死,就被人议论了
若是让安家知道了,平白又惹出事来。
他只能悄悄地寻了两个相熟的和尚念了几遍经,并烧了纸,祷告:安氏,我跟你十多年夫妻,你念着夫妻情分不要再来纠缠。我会照顾好琉璃,将来给她寻一个好的出路!
和尚们似乎没听到他的窃窃私语,只认真地念经。
这么一场简陋的法事后,库狄家果然清净了几天。
可库狄延忠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安大娘又到窗外哭诉:郎君,你欠我的,算你还了。曹野那氏欠我的,还没还我呢!我要她独自一人到城外五柳原给我烧请罪书,必须由她亲自去
曹野那氏崩溃骂道:请什么罪!我没有罪!
紧接着,窗外响起婴儿的啼哭声,一声声,在黑夜中格外响亮。
一个婴儿的影子张牙舞爪地出现在窗纱上。
库狄延忠不过酒色之徒,连日的惊吓早已令他心力交瘁,只能连连答应:好!烧请罪书,都答应你!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鬼影终于消失不见了。
库狄延忠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见曹野那氏神色沮丧,也没有了平日的怜香惜玉,拂袖道:你办的好事!明日你自带人去五柳原烧纸,我是不去的!
他才不要去见鬼呢!
曹野那氏抹着眼泪:真的与我无关啊!她自己摔倒,怎么能怪我呢?都是她的错!
库狄延忠将信将疑。
安大娘的死,安家从陪嫁仆从口中得知跟曹野那氏有关,但曹野那氏一直否认
库狄延忠是个糊里糊涂的,也觉得曹野那氏一个妇人,哪里有这样的胆子?
因而也觉得曹野那氏是冤枉的。
但现在鬼魂总不会冤枉人吧?
库狄延忠懦弱又自私,既不敢把这件事传扬出去,请人来驱鬼,那就只能满足鬼魂的要求了。
不得已,次日夜里,曹野那氏独自出了城,与一个家丁提着灯笼,走在幽深的五柳原树林之中,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焚烧请罪书,惊恐又怨恨地说:安氏,我已经照你的做了,求求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战战兢兢地烧完请罪书,曹野那氏正准备回家,突然从树林中冒出两个人。
一个一身黑衣,一个一身白衣,头上戴着尖尖的帽子。
白衣人帽子上写着来都来了,黑衣人帽子上写着不如聚聚。
这两人的造型一出,曹野那氏和家丁吓得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白衣人和黑衣人面面相觑,不会吓死了吧?那就误了赵郎君的事了!
连忙俯下身检查一下,发现人没有死,麻利地把曹野那氏装进麻袋扛走
嘿嘿,做了半辈子的武侯,还是第一次扮黑白无常呢!
那家丁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
一看自己躺在地上,灯笼还在烧尽的火堆旁,曹野那氏却不见了。
他立刻想到是冥差把曹野那氏捉走了,连跪带爬地跑回家向库狄延忠禀告这件事。
库狄延忠:见鬼就算了,还有鬼差?
现在怎么办?去万年县衙报案,说妾被鬼差捉走了?
为什么捉?
他丢不起这人!
他只能命下人不得传扬,暗暗派人去五柳原附近寻人。
心中也有一丝犹疑,悄悄去安家附近打探消息却听说安家最近忙着准备歌舞,迎接回京的使团,似乎不知道他家的事。
库狄延忠满腹怀疑和恐惧,一时间无可奈何。
而这一夜,万年县衙却有一出好戏七郎请了小皇孙李象,一起来看阎王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