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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霞，一个陌生人值得你这样吗？”
张牛角本以为禇飞霞喜欢张羚角，但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张羚角一厢情愿罢了。但即便自己弟弟去世了，他看到弟弟喜欢的女人喜欢上了别的人，还是有点心酸。
“张大哥，我本女流之辈，但也听你和大哥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刘硕为了救我，不惜得罪官府，冒着灭九族的风险将我救出。如果是你们，会不会为他作出如此抉择？”
“呃！”张牛角神情一滞，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屈服。
禇飞燕双眉紧蹙，双眼紧盯着自己的妹妹。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妹妹对一个男人如此欣赏。刚回来时，禇飞霞对刘硕交口称赞，禇飞燕就觉得有点意外。现在，禇飞燕终于明白了，妹妹爱上了眼前这个年轻而个性十足的男人。妹妹的脾气禇飞燕很清楚，平时看起来温顺体贴，但遇到大事，非常有主见。比如说上次刺杀封谞，便未经自己允许。
但自己就这么一个妹妹，如果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姑且不论是否会有性命之忧，单是毁了容颜，自己还有何面目面对过世的父母。
然而，军中无戏言，要想将黑山军打造成一支真正的军队，就必须严肃军纪，杜绝私情。如果包庇自己的妹妹，必然会使此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怎么办？禇飞燕头痛欲裂，一向甚有决断的他，终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
张牛角当然明白禇飞燕的感受，但他不敢多言。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在禇飞燕那里留下把柄。如果将禇飞霞推入火海，禇飞燕当然有怨恨自己的理由；如果提禇飞霞求情，有可能扰闹了黑山军的军心，过后也难道谴责。
“何谓上刀山入火海？”
刘硕眼见禇飞燕眉头紧锁，踌躇难断；张牛角来回走动，不知所措；禇飞霞虽然强装镇静，但难掩眼眸深处的惧色。如果刘硕生在古代，或许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奉献精神而动情。可惜刘硕来自二十一世纪，当然不会看低女子的地位。他虽然不知道刀山火海到底指的什么，但也能猜到必定是某种酷刑。作为一个大老爷们，他可不想牺牲禇飞霞来挽救自己的性命。
“哼！”没人搭理刘硕，张牛角不耐烦地横了刘硕一眼。
算了，等到现场看了再说。如果太危险，大不了自己自杀了事，总不成让一个娘们为了自己遭受酷刑。
禇飞燕思索良久，终于作出了决断。他脸色阴沉的站起身，厉声道：“准备刀山火海，半个时辰后施刑。”
黑山军练兵场，五千余名黑山兵自觉地排成了五十列，依次排开，单等行刑开始。
广场中间，垒了一座一丈余高的土台。台上烈火熊熊，数十堆木炭发出难闻的焦糊味。火焰上方，数十根大腿粗细的铁棍排成两列横担在上面，被烧得通红。铁棍一端，搭了上百级闪闪发亮的台阶，走得近了才发现，居然是长短不一的短刀倒立而成。明晃晃的刀身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寒芒。
所谓的刀山火海便是要光脚踏过刀阵，通过铁棍。刀尖形成的台阶有百余阶，而烈焰中的铁棍有三十余米。看起来似乎没有想象得那么严重。但是人肉之躯如何能挡住利器烈焰。如果忍受不了刀剑刺肤的剧痛，或者被刀尖绊倒的话，绝对死无葬身之地。而即便能通过刀山，在双脚重伤的情况下，如何还能禁受得住烈焰的炙烤？再加上火焰甚高，稍微有点风起，火舌很可能将上面的人整个吞没。
看着刀山火海，所有人都神情肃穆。
站在烈焰之前，虽然隔了一丈多远，刘硕还是能感到热气灼人，痛苦异常。如果站在火焰上方？刘硕不敢想象那将是怎样痛苦的经历。即便禇飞霞能够保住性命，但容颜必定会毁。对女人来说，毁容意味着什么？刘硕心里很清楚。前世，多少女人为了一双妙目，一个坚挺的鼻子，一个尖削的下巴，宁愿挨上几刀。可以想象容颜对一个女人到底有多大的意义？
现在，一名萍水相逢的女孩，居然甘愿为了自己不惜牺牲自己。刘硕破天荒的感动了。
“我代替她接受刑罚！”刘硕目视刀山火海，淡然道。
“不行的，军规不容许。你救过我两次，我为你做点事，那也是应该的。”禇飞霞不想给刘硕增添太多的心理压力，也很平静地说。
虽然知道生还的机会不大，但禇飞燕还是为禇飞霞做了充足的准备，除了必须裸露在外的手和脚，身体其他部位都包上了用水浸透了的毡毯，防止火焰灼伤。
“还有别的替代方法吗？可以由我来解决问题的方法？”
禇飞燕看着自己的妹妹，他本来非常怨愤刘硕，是刘硕让自己的妹妹走上了死路。但他能够看出，刘硕的确不愿自己的冒险，而且刘硕的表情表明，他似乎还留着后着。但禇飞霞已经走到了刀山前，刘硕还能有什么良策呢？
刘硕接下来的行动证明了禇飞燕的确善于识人。
“禇姑娘，谢谢你的好意，你没有必要作出如此牺牲。硕宁愿一死。”言毕，刘硕一翻腕，一柄不过不过二十余寸的小刀出现在刘硕手中。
闻言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刘硕身上。
你知道汉朝女人的地位啊？在汉朝，男尊女卑不仅在思想上如此，在法律上都有明确规定。刘备一句“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可以补,手足断安能续？”足够说明汉朝女子的从属地位。事实上，穷人家的女子是家庭的累赘，是换取生活必需品的“等价物”；贵族家庭的女子，则是政治、利益的工具，经常成为利益交换的添头。
现在，刘硕居然要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女人的命，这就像一个人为了挽救自己的宠物，居然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一般。不要说在场的黑山兵觉得不可思议，即便禇飞燕脑袋都出现了短暂的短路。
禇飞霞也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刘硕，原本明亮的眼眸里闪耀的分明是泪花。
古代女子为什么容易感动？各种各样的剧情里，那些女子因为男人的一个问候、一件小礼物，便会甘愿放弃自己的一切。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女子的地位太低，很少有人拿她们当平等的人看待。现在，居然有一个男人觉得自己的命比他的命还重要。
禇飞霞的心在悸动。如果说禇飞霞的初衷是报答刘硕的救命之恩，那么现在，她已经心甘情愿为刘硕付出了。
这种感情很少有人能明白。但禇飞燕似乎明白了，她看着妹妹的眼神有悲痛也有欣慰，悲痛的是相依为命的妹妹很可能要离自己而去；欣慰的是她临死前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刘硕对禇飞霞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只不过现代人的心理让他实在无法接受一个弱女子为自己作出牺牲。隐隐中他甚至将禇飞霞当成了宁夏，如果自己真的接受了禇飞霞的牺牲，宁夏肯定会鄙视自己的。
“大哥，帮我照看好刘硕！他如有意外，我定不独活。”生死关头，禇飞霞顾不得害羞，她生怕刘硕伤了自身，赶紧向禇飞燕求助。
旁边，刘硕不再犹豫，胳膊抬起，手腕翻动间，肉眼可见的寒芒刺向了自己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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