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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陈原子将袋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原子,这、这都是你师父给的...”林玉秀瞪大了眼睛!
“嗯!”
“这是虾!这么大!”陈少萍立刻就将那虾拿了起来。
陈原子瞥了她一眼,陈少萍感觉这个弟弟的眼神,现在太可怕了!
“你...”
陈原子没说话,反正,这会生的她也吃不了。
“妈,大姐,你们试试这鞋合不合脚!”陈原子拿了两双鞋出来!
“我的呢!”陈少萍立刻不满的道!
“呵呵,我跟我师傅说,我有一个又懒又馋的二姐,我师父特别勤快,最烦这种懒人,所以,没你的份!”
“你这师傅...”
陈少萍刚刚说了半句,陈原子就开口,“要让我听到,你说我师傅半个不字,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这弄到一分钱的好处。
那是我磕过头的师傅,就是我的父辈,他的恩,我得还一辈子,我没爹,我会把他当我亲爹一样孝顺!”
“你、老子还没死呢,你个逆子...”陈守仁愤怒的道。
他扬起手,陈原子侧头过来,冷漠的道,“你谁啊?要打我吗?解不解气?要不我给你找把刀过来...”
“你、你...”陈守仁的巴掌没敢落下,他现在看到这个儿子的眼神,真的心里发毛。
“你教的好儿子!”陈守仁对林玉秀生气!
“你稍微有点当爹的样子,都不至于这样,原子,算了,今天别说这些了,这、这东西也太多了,我们拿别人这么多东西,怎么成啊!”
陈原子呼出一口气,“这些你别管了,以后我慢慢还!”陈原子目光,落在陈少萍身上。
十四岁,如果,她能改变一些,还有救,不至于让人那么讨厌,如果不改,陈原子就当没这个二姐,有大姐就够了!
“你、你干嘛啊!”陈少萍被看的心里发毛!
“我们家没闲饭吃,我师父给我的钱,买了这些东西,还账都不够。
所以,从今天开始,这个家,不尽本分的人,都没饭吃。
你偷奸耍滑我不管,但我弄回来的吃的,一口都没有你的。
你今年十四岁,还有救,你想吃好的,想吃饱肚子,没什么错,但你得自己努力,不然,凭什么养你?
虽然,我知道你就是一个白眼狼,但现在,我还叫你一声二姐,你别真到了我都懒得理你那天,别后悔,要偷懒,你随便!
我去三爷爷家一趟,这肉我拿三分之一过去,带回去四叔家拿三分之一,剩下的回来做熟了还能吃两天,你们俩最好别再给我偷吃了,我不会像妈那样客气。
还有我那自行车...”
陈原子看向陈守仁,“你要是愿意偷,我不拦着,我直接去报警,一百八的案值,够你蹲几年了,我们也图个清净。
这个家要没你祸害,还想个家!我真挺希望你偷了的,我绝对把你送进去!”
“你个逆子!”陈守仁的手又扬了起来。
“知道我昨天捅牛三和魏七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吗?”陈原子冷漠的问!
陈守仁瞬间慌了神,刚刚的勇气,瞬间消退!
“我昨天在想,我直接给你两刀,把你这祸害了断了,我妈我姐我两个妹妹,就不会这么苦了,我忍了又忍,我才忍住的。
所以你别逼我,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反正饿不死你,但你再偷家里的,再去赌,你自己估量...”
陈原子说完,把肉放在案板上,拿起刀子,咚的一声,直接砍了三分之一,那一刀,仿佛砍在陈守仁身上,他吓得一个哆嗦。
“原子,你...”林玉秀又是心疼儿子,又是恐惧!
陈原子没说话,提着一堆肉,走了出去。
“你、你...”林玉秀看着陈守仁,恨意连连,随手拿起旁边的笤帚,朝着陈守仁打去!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你不偷不赌,能死啊,你有本事,去偷别人家啊,你偷自己家,你算什么男人...”
林玉秀这一次是真的伤心了,打的也狠了,陈守仁躲了两下,躲不开,立刻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林玉秀扬起的笤帚就落不下去了,哪怕是知道,这十之七八都是装的,可万一真的犯病了,被自己打死了,她不敢想,会面对什么流言蜚语,会不会因此再连累孩子...
陈少华咬了咬嘴唇,知道这估计又是装的,没说话,默默的开始收拾。
陈少萍这一回,也没去关心陈守仁,因为感觉,这老爹,以后真从这家里弄不到钱了,自己也从他那落不到好处了。
林玉秀看了一下,知道这又是装的,但是已经没有了再打下去的兴趣,开始收拾这些东西。
“这小米和红枣,待会给你四婶拿一半...”林玉秀说了一句。
“嗯!”陈少华点头,陈少萍也帮着收拾,脸上却闷闷不乐,自己在这个家,越来越没地位了,一切都是自己那弟弟,真气人。
但是看到案板上的肉和虾,又高兴起来,有的吃,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
陈原子刚刚走到门口,还没开门,就听到重重的拍门声。
三爷爷的声音传来,还有四叔。
“陈原子,开门!”
“大嫂...”
陈原子开了门,诧异的看着三爷爷和四叔背后,那一大片人。
“三爷爷,四叔,你们这是干嘛啊?就这么一块肉,你们这么多人准备抢啊,也不够分啊!”陈原子笑着问。
“别贫嘴,我问你,那车哪来的?”三爷爷表情沉重。
“那个,我师父给我的见面礼啊!”陈原子说了一句。
“你瞎说什么,你哪有什么师傅?你小子别犯浑,偷东西犯法!”三爷爷郑重的道。
陈原子笑了,“不是,三爷爷,我偷什么啊?这真是我师父给我的,我昨晚刚拜师的!”
“你昨晚在哪拜师的?骗鬼呢!”
“三叔,别急,原子不会偷东西的!”四叔说了一句。
“那怎么回事啊,这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他有没有师傅你不知道吗?...”
四叔一听,真不知道,“原子,这到底咋回事啊?刚才那陈老七瞎说,让我揍了一顿,到底咋回事?”
“我、我就骑个自行车,怎么就偷了,我看就是那些老光棍、老娘们闲饭吃多了,今天让他们继续上工,干到十二点!
我昨晚去县城拜的师傅,供销社食堂吴尚荣是我师傅,我跟他学做菜。
以后我每周得去三趟县城,我师父心疼我,这路太远了,就送了我一辆自行车!
要是偷的,我有那么笨吗?直接骑回来,三爷爷,您怎么也信这些谣言啊!”
“吴尚荣,真是你师父?”
三爷爷惊讶的问,这位可是县里的名人,连招待上级领导,都请吴师傅出马。
“下午我还要去,要不我带您去看看,要是假的,您直接把我扭送到治安局,多省事!”
“你小子,怎么昨晚跑县城去拜师了?吴师傅怎么就收下你了,你会做菜吗?”
“不会才学啊,我昨天在水库,还抓了一只乌龟,本来我想卖了,但是一想这要是卖了,不就成了投机倒把了吗?
这不行,犯法的事不能干,所以,我就捉摸着,这乌龟怎么弄啊,正好走到吴师傅门口,我就想,我要是学一门手艺,会做饭了,以后这就不饿肚子了。
所以就壮着胆子去敲门了,然后师傅感觉我有诚心,又多少有点做菜的天赋,就收我当关门弟子了!”
“你、你说关门弟子...”陈本顺惊讶的道,关门弟子,和一般弟子可不一样,这是遇到了一个特别满意的,然后准备倾囊相授,传承衣钵,比亲儿子还亲。
“这事,待会再说,我刚准备去找您呢,这也省的我跑一回了,这肉是孝敬您的!”
“这得有两斤多,你这师傅给你多少啊!”
“没多少,一半给您,一半,我中午那去我爷爷那,我们就吃了,真是好久没吃一顿饱饭了,四叔,你进去吧,三爷爷,这自行车,我存你家去,别到时候让人给我偷了!”
“瞎说什么,谁敢在小陈庄偷东西!”陈本顺立刻怒了!
“呵呵,家贼难防!”陈原子自嘲的道。
陈本顺一咬牙,这侄子,他是恨不得打死...
陈原子推着车,直接跟着陈本顺走了,陈原子拜了供销社吴师傅为师,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瞬间飞了出去。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恨,有人羡慕嫉妒恨!
不过陈原子却已经坐在了陈本顺家里。
“你是说,你师父同意你弄的那个龙须酥在供销社卖?”
“我师父就是一厨子,没那么大权力,不过,如果我们这加工厂能办起来,这龙须酥能做好,他可以向供销社推荐卖我们的东西!”
“这,龙须酥真能弄出来?”
“我看老梅弄过一次,练了下手,我觉得不太难学。
咱们只能用红薯糖,麦芽糖时间长,也没有多余的麦子,成本太高。
以后,等不缺粮食了,麦芽糖做的也能弄。
还有面包,老梅也教过我配方,但没有实践。
材料好找,但是没烤箱,今天我在供销社问了,要买烤面包的烤箱,大型的,得去云州。
而且,一个得两千多,咱们集资都买不起,所以这个先不说,目前就是龙须酥这个最好弄。
红薯糖我让我妈做好准备,回去就弄,然后糯米粉这个也好办,我先做,做出来试试。
这个要成了,我在村里选几个人,专门教他们这个,有红薯的,可以做红薯糖,做好了红薯糖,拿这个抵工分。
然后我们这加工厂做成龙须酥,供应供销社,跟他们换咱们需要的东西,粮食,红薯、糯米,钱,然后接着做,这生意就能延续下去!”
“这、龙须酥做那么多,能卖掉吗?”陈本顺疑虑!
“那是供销社的事,只要他们收,我们就可以一直做,目前只能这样,自己销售,可能还得两年。
供销社又不止是咱们这里有,只要我们东西好,肯定还能供应其他供销社。
这个又能放,不会轻易坏掉,比一般的点心好吃啊,这生意,未来就是咱们小陈庄的营生!
现在,只能是纯手工制作,机器一来现在没有,二来,这个机器做出来的,肯定不是那么好吃。
我们坚持手工做,将我们的工艺琢磨透了,以后就是有人模仿,他做的也没我们的好吃,咱们小陈庄以后,真就不缺吃喝了!”
“这、你这,都去做龙须酥,谁种地啊!”
“三爷爷,咱们村就那么多地,一半人去种都多余,大锅饭,大部分都是在磨洋工!”
“这、不行、绝对不行,这是要犯错误的!”陈本顺立刻摇头。
“三爷爷,下面我说的话,您听了,别问我哪知道的。
那四个坏人被抓了,咱们村子的这些知青,呆不了多久了,最多三四年,风向就变了,阶级斗争告一段落,要卯足劲促进经济发展,这大锅饭就没了。
土地还是像合作社以前,自家种自家的,这其中的优劣,您心里比我清楚。
到那个时候,您这生产队长就当到头了,就是以后当了村长书记,这村民不一定都听你的。
因为那会,就各人顾各人了,那些有想法,敢闯敢干的人,到时候,真有几个能出头,成为致富领头羊。
办企业,工厂,做买卖,都是必然的,这些,可能您私下听过,但现在,没人敢公开说,这些话我也只能对您说。
以后那些刺头头冒头了,你以前收拾他们,他们不敢回嘴,但以后呢?人有权有势了,跟你秋后算账怎么办?”
陈本顺略显呆滞,这话,冲击力太大了。
而陈原子说不能说出处,他理解的,就是他师父给大领导做饭,听到的,自然不能乱说。
“他们敢...”
“他们敢不敢,您心里清楚,我知道,你不怕这些魍魉小人,但是勇叔他们性格都比较忠厚,真容易吃亏。
所以,您就是为了勇叔他们将来考虑,这企业也得办起来,我们不多拿多占,出多少力,拿多少利益。
现在,您带着大家搞生产,以后,您带着大家伙发家致富,照样是领头羊,那些刺头,敢跳出来,您还能抽他。
否则,那天那些刺头天天天的在您面前张牙舞爪,您奈何不了他们,多难受,多憋屈?
于公于私,于己于人,都是好事,至于您说的犯错误,不存在,我们照样还是大锅饭,只是多了一个营生,这跟养牛产奶没区别啊,不能所有人都去种地。
小王庄不也弄了一个食堂吗?小王庄人家今年不缺粮食吧,那王队长,见了面,没少数落您吧?”
陈原子知道,小王庄的队长,和三爷爷是冤家对头,相互看不顺眼。
但那个王队长,挺有经济头脑,当初顶着压力,在县里开了食堂,这一年多,真给小王庄赚了不少,有钱就有粮食,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陈本顺咬了下牙,那王八蛋,公社开会的时候,拿着一包三块钱的红梅出来,别提多嘚瑟。
最可气的是,散了一圈烟,最后到自己跟前没了,嘴里话说这不好意思,然后拿着自己吸得剩下半根的烟要给自己点上,陈本顺恨不得砸在他脸上,这绝对是故意的...
“原子,这事,真不能干,会犯错误,要是这事能成,做红薯糖、龙须酥就把工分挣了,谁还愿意下地干活...”
陈原子皱了下眉头,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词,包产到户!
但是,这个风头太大,小陈庄有两百多户,上千人,不可能不走漏风声。
出风头,绝对不是陈原子想要的。
但这龙须酥的生意不做,他们家这个冬天,也难过,虽然师傅给了一些钱,但他们往年拉的饥荒太多了,除了钱三爷爷四叔和爷爷家的,还倒欠生产队上百块,这个终究是要还的!
“三爷爷,一个人一天能干多少活,您心里有数。
就像我四叔,他一个人干的,也许就是其他人的三倍,但还照样只有十个工分,他要是跟牛一样蛮干,不是傻子了吗?
还有些人偷奸耍滑,就像那陈老七,一天干的活,还没一个女人多,但基本也是十个工分,我四叔这样力气大,能干活的人,还有心劲吗?”
“哎,这事,我们没办法改...”
“可以改,这一亩地锄完,按照现在的效率,估计得用50个工分,一天得五个人干。
如果把这个让一个人干,就50工分,可能两天、三天就干完了,那一天就是20或者30工分,只要咱们的农活不落下,谁也不能说什么!”
“这怎么行,一天干满,只能记十个工分,这事要是闹上去...”
“三爷爷,风向真的变了,一亩地,你指派给我们家,我们家有五个人能干活,一天我们干完了,就是五十工分。
至于干完活我们干什么,这事,您再管,也就不合适了对吧,变通一下,这事不犯法!”
陈本顺摸出一根烟开始抽着。
“三爷爷,这生意干了,我们村今年就可以不死人,所有孩子都能读书,以后,不读书,真没出息。
种地,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我们这加工厂办成了,以后优先从我们村里招工人,咱们比那城里人日子还美。
您去公社,先把这集体企业办下来,这事肯定能成。
如果公社不让干,那就带人去公社吃饭,新社会,总不能把人饿死!”
“你、你小子这胆子,现在能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