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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仔细看院子的花花树树,兰婧都没有意识到春天已经来临,如今已是二月,各种树已经悄悄地抽出嫩叶,院子的映山红已经有了花骨朵了,看来,过不了几天就要开了。
不经过严寒的考验,根本等不到来年的春天,吹拂不到和煦的春风,怎么能够开放,怎么向这个世界展示自己的美丽?
“冬天已经过去了!”兰婧轻轻摩抚着映山红的花骨朵喃喃自语。
宁城一家公寓里,王同晨拍醒了睡得正香一动不动的容麒诺:“懒鬼同学,我去上班了,你好好睡吧,睡个够。”
“你有班上,我又没班上,起那么早去做什么?”容麒诺慵慵懒懒喃喃自语,看着王同晨对着穿衣镜整理衣服整整齐齐的挺拔身姿又吐着无比羡慕的口气。
医学院同班同学王同晨签约一家医院,现在是见习期,日程已经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根本没空理从家偷跑出来投靠他的容麒诺,就算从高中起到大学就是队友和室友。
“你呀,上学的时候说人生最大的梦想是睡个够,现在实现人生最大的梦想,还不知足呀?”王同晨并不知道容麒诺的家底,只是听信了容麒诺说家里想他在农村的家里早点娶妻生子所以拼命逃离的谎话。
王同晨接着说:“其实我想现在的农村也不错,有田有地,随便发展点第三产业搞点小种养就能成土豪,我不像你,没田没地的,只能去上班。”
容麒诺说:“老同学,你真是坐着说话不嫌腰疼,能签约一家大医院,学以致用多好呀,会羡慕这我那一亩三分薄地?”
王同晨说:“我马上要迟到了,没空跟你聊那么多了,你自己在宿舍弄点吃的,等我下班回来看你。”
容麒诺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答应:“好像我是你老婆似的,要等你回来。”
王同晨拿着外套出门了,回头不忘加了一句:“别乱跑,你可是什么证都没有的三无人员。”
容麒诺把被子盖过头,说:“我真的混得没脸见人了!”
王同晨没怼回来,他火急火燎地要赶着去上班。
没有身份证坐不了火车、汽车、飞机,容麒诺只得付了两千元人民币给出租车司机,从金江奔赴五百公里外宁城,投靠了死党王同晨。
可这个王同晨已经不是在学校里那个跟自己同吃同混形影不离的死党,他已经签约一家大医院,跟着一个主治医院见习,忙得屁颠屁颠屁,却精神焕发。
班里学习最不怎么样的同学都比自己有出息,容麒诺不免心里暗暗地埋怨父母,如果不是老爸才妈横插一杠,自己也能和王同晨一样在大医院实习了,穿着大白褂,坐在急诊室或巡查病房,虽然离悬壶济世挺远,但也能朝着人生的目标步步靠近。
都说这9102年,都说是坑爹的年代,我怎么命这么苦,被亲生父母坑得这么苦?
王同晨租的公寓不大,也只够两个男生挤一挤。
一个男生独处也是无聊,手机怕被父母定位丢在家里,打开电视,发现很久没看的电视也是无聊透顶,找开QQ,同学群里每个人都在发表新职的一些感受,也有人问我们班的优秀毕业生容麒诺现在那个大医院就职,还是考研了,怎么没有音讯?还是出国了?
容麒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也潜水装死,什么也不说。
还有妈妈班小娴在微信上发出几百条问“小诺,你去哪了?我们都担心你!给妈妈回一句话,让妈妈放心!”容麒诺是看不见的,因为他停用了原来的手机号,也信用了原来手机号捆绑的微信。
储藏箱里还有一些方便面,容麒诺烧了开水泡面。
容麒诺才发现自己除了会泡面其它什么都不会做了,幸好幸好会泡面,不至于饿死。
看完公寓里所有的书,乱七八糟的书和杂志,吃完方便面等着王同晨下班,容麒诺想家庭主妇的生活也是如此无聊的吧。
自己真的有点像网上说的“蹲族”,受过良好教育,因为一些挫折不去上班,每天就在家里和出租房里呆着,点快餐、刷网过日子。
蹲族,网络流行词,指在城市中生活,受过大学教育,来自中产家庭,但依旧没有逃过丧文化的侵袭,毕业后躲在大城市的阴暗犄角出租屋,过着吃、睡、打游戏的隐居生活的一类人。
蹲族,到底是因为没有了欲望还是因为懒,或许这些人都不知道。
只是知道“啃老族”、“蹲族”这些人数量越来越大,社会资源浪费也越来越大。
本应该是奋斗的年纪却选择安逸,本应该是青春涣发的面孔却变得疲惫不堪,终是辜负了青春时光!
别人做“蹲族”是体验过工作因为对工作不满意不想不愿工作才选择“蹲”着,而容麒诺自嘲是被动当“蹲”族。
睡睡坐坐吃吃苦捱着,夜晚王同晨才拖着疲软的身体回来,王同晨说:“死党,不好意思,我们几个新到医院的同事在外面吃过了,给你打了一份包,可能凉了,你自己去热热吃吧。”
容麒诺问:“你不会是吃剩的打给我吃吧?”
王同晨尴尬地摇摇手,说:“没,没有,我知道你有洁癖。”
容麒诺想自己此刻不仅像是一个主妇,还像个怨妇,耸耸肩去吃东西。
王同晨说:“阿诺,我以后正式上班了,会越来越忙,你一个人在公寓里也无聊,不如先找一份事来做吧?”
容麒诺放下筷子,问:“兄弟,我什么证都没有,怎么找工作?。”
王同晨说:“我有个亲戚准备在我们公寓不远开家药店,你去帮忙一下。”
“药店?我去药店帮忙?”容麒诺不敢相信王同晨会提出这个建议。“你叫我当一个店小二?”
王同晨站起来,把容麒诺的双肩压了下去,说:“我知道一个医科生去药店帮忙有点那个掉价,但也暂时的,等你的证件得到手后,再去找医院签约,好吗?暂时的!暂时的!”
容麒诺想想也没别的办法,确实一个人在公寓呆着也无聊,再说,也不好意思总白吃白喝王同晨的,只能叹息答应:“那我先看看吧!”
王同晨胜利地笑了。
容麒诺在王同晨的带领下来到街角一个小小药店,绿色的底色配红色的烫金字,红配绿,死牛肉,显目却庸俗。
他打量这个小小的药店,感叹着,没想到自己平生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从这个不起眼的小店的开始,若要是强势的父母知晓,不知道会不会吐血卧床不起?
也管不了这么多想这么多了,好不容易逃出来,一切要向前看!容麒诺鼓励自己。
容麒诺跟随王同晨进了店,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剃着板寸头的人在商量着什么,那个板寸头的年轻人纤纤手指还夹着一去支香烟,烟袅袅上升,店里没有一个顾客。
见有人走过来,那个板寸头转身,容麒诺才看清板寸头是个女孩,应该说是个个假小子,穿着中性,颜色深暗,素面朝天,五官立体,眼睛深遂,戴着耳环,而且纤细的手指还熟练地夹着一根香烟在吞云吐雾,还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男孩子。
见王同晨带一个年轻男子进店,那个中年妇女看起来很开心,大声打招呼:“同晨,你们来了。”
王同晨也高声回应:“卿姨,我带小容来了。”
卿姨说:“来了就好了,这我就放心了。”然后转头不屑地跟那个短发女孩说:“闫大小姐,好了,这下有人来替你,你可以走了。”
那个假小子潇洒地挥挥手:“那我就ByeBye了!”。然后打量了一下容麒诺,摇了摇头:“可惜了,长这么帅来这里坐牢。”
“坐牢?”容麒诺不解。
“划地为牢!”那假小子解释,冲容麒诺一笑。
卿姨见状撵那个假小子:“闫婉婷,走吧!走吧!快走吧!要不是街坊邻居的份上,看我不揍你!”
那个假小子连蹦带跳地离开,回头大叫了一声:“太好了,终于解脱喽!”
这个巴不得离开的喜悦更新终于激怒了卿姨,她瞅着背影说:“这假小子,什么本事都没有,看个店还委屈你了?”
王同晨疑问:“卿姨,什么情况?”
卿姨数落这个假小子闫婉婷是原来的店员,就住在这条街上的,读书资质太差又不肯努力,大学没考上,高中毕业就出来混生活了。
自己看着闫婉婷她长大,还跟她老爸老妈熟悉的情况雇她来看店,保底工资二千,有提成。谁知道她销售水平太差,拿不到提成,一天到晚抱怨薪水太少看店太无聊,才干了三个月,整天要闹着跳槽。
“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没文凭没本事能去干什么?跳来跳去,还不是打工的命?又不是富二代又不是官二代的又不是名牌大学生。”卿姨看了容麒诺一眼故意说:“那假小子自己说的,前两次跳槽都是在药店卖药,都走不出这几条街。”然后叹息:“现在世风日下,没办事的人就爱折腾,从不找自己的不足!”
王同晨回尴尬看看容麒诺,容麒诺没有任何表情。
卿姨好像没有尽兴,继续数落:“这年头呀,要是家里没矿的呀最好放底身份,找到一份养活自己的事做不容易,不要心比天高。”
突然王同晨的电话响起,接了电话,转头对着容麒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诺,我有事先走了。卿姨会教你怎么做了。”
容麒诺极不情愿地哼出“这……?”
王同晨拍了拍容麒诺的肩:“卖药对你这个医科大的大学生是小菜一碟!卿姨,您说是不是?”
卿姨挥了挥头手:“小晨,走吧,什么我都教得会,也不管是在哪个角落读书的大学生我都教得会!卖个药不需要技术的。”
王同晨也挥挥手,急勿勿地离开了,留下一脸懵懵的容麒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