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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誉躺在床上,嘴边挂着血迹。胡管家、凝诗在床边守着。
诚誉痛得满头大汗,无力地喊着:“秋莲!秋莲!……”
秋莲扑到床前:“诚誉,是我,我在!”
诚誉:“秋莲,真的是你?我、我要死了!我、我在等你……”
蕊芳跟着冲进卧房,见此情境,悄悄退到一旁。
秋莲抱住诚誉,把头伏在他的胸前:“不,你不会死,你不能死!”
诚誉:“秋莲,让我看看你,你抬起头来。”
秋莲哭着抬起了头:“诚誉……”
诚誉:“可惜我没能娶到你,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秋莲:“不要!不要这么说!诚誉,你要撑住,你不会死!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等、等你好了,我就嫁给你,我再也不怕什么了!”
诚誉:“……好,好……我、我……秋莲,我恐怕撑不住……”
秋莲:“不!你一定要撑住!”
诚誉痛得满头冷汗,秋莲怜惜地给他擦拭。
诚誉:“……秋莲,我、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秋莲突然想起一件大事:“蕊芳!蕊芳!去叫凤鸣!快去叫凤鸣!”
蕊芳:“我去!”
她立即应声奔出。
诚誉迷茫地望着秋莲。
秋莲:“诚誉,今天我要告诉你,我要当着全家人宣布,凤鸣是你和我的儿子!……”
诚誉苍白虚弱的脸上,流露出欢喜之色:“……是、是真的?……”
秋莲:“真的!真的!千真万确是真的!这句话我憋在心里已经有六年了,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天天想告诉你!凤鸣真的是你和我的儿子啊!……”
诚誉握着秋莲的手,露出欣慰的微笑:“……这,我就可以放心了……以、以后,我们的儿子,可、可以替我陪伴你了……”
秋莲大哭:“诚誉……”
诚誉:“……胡、胡管家,去、去请林国平……”
胡管家:“二少爷,我就去!”
胡管家匆匆走出……
上房,从里间卧室传出来三姨太与玉萍的号哭声。
三姨太:“……太太,你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走了啊……”
玉萍:“……太太,太太,你死得惨啊……”
客堂里,诚浩与二姨太、四姨太相对而坐,听着里屋的哭丧声,一时无语。
四姨太皱眉:“……哭哭就行了,还真没完没了了,也不想想,这家里,里里外外一大堆事,怎么办……”
二姨太:“老三光知道抹眼泪,哭鼻子!”
四姨太:“大少爷,你还坐这里干什么?”
诚浩怔怔地:“我……”
他已经被自己一手制造的大祸所震慑,吓得脑子一片空白……
四姨太:“大太太走了,二少爷也倒下了!现在家里,就你一个大男人了!你还不赶快站出来主事?”
二姨太:“对对,大少爷主事,大少爷主事!”
诚浩还有点怔懵:“主事?主什么事?”
四姨太卑夷地:“大少爷,你一个大男人,得站出来拿主意啊,不能象我们娘儿们一样六神无主啊!”
诚浩:“是是,说得是……”
四姨太:“第一,出了人命大事,应当赶快派人去警察局报案……”
诚浩:“对对,报案……”
四姨太:“第二,赶快派人给族长三叔公报信;第三,赶快派人准备灵堂,做孝衣……”
诚浩有点清醒了:“我这就去……”
二姐:“老四,我看还是你行,遇事不慌,有主意!”
四姨太:“往后,我们这一辈的姐妹中,二姐就是老大了。大主意,还得二姐来拿!”
二姐的脑子还没能转过来:“我?”
二少爷房里,林国平与凤鸣已经来到二少爷床边。
秋莲、吴医师、胡管家和蕊芳都围在跟前。
诚誉慈爱地抚摸着小凤鸣的脑袋:“……国平,我可能撑不过去了……”
国平:“诚誉……”
诚誉抓起凤鸣的小手,交到林国平的掌心,挣扎着,吃力地:“……国平,这孩子没有父亲了……我把他交给你了……请你教他如何做人……教这孩子做一个新人,别、别再象我们这样,被这,黑沉沉的墙门,给吞吃了……”
国平:“诚誉,你放心……”
突然,诚誉恐惧地大叫:“……凤鸣!凤鸣!你在哪里?”
他的双手在空中乱摸,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凤鸣!我看不见你!我、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用双手去抓他的眼睛……
吴医师:“胡管家,把小孩带出去。”
胡管家含着泪,拉起凤鸣的小手,向外走去。
小凤鸣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下,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困惑……
这时,二少爷的嘴里、眼里和鼻子里都渗出血来……
秋莲:“诚誉,诚誉,诚誉!——”
诚誉已经不能再回答她了。
秋莲拼命地摇着怀里的诚誉:“诚誉,你醒醒!”
身后传来了吴医师的声音:“秋莲,二少爷他走了。”
秋莲趴在诚誉的身上,号啕大哭起来……
房门敞开的卧室中,传来秋莲痛彻心肺的号哭声……
白鸿奎坐在椅子上,搂抱着小凤鸣,老泪纵横……
小凤鸣恐惧地往外公怀里蜷缩,白鸿奎将小凤鸣搂得更紧……
吴医师从里间卧室走出,提醒他:“白先生,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白鸿奎茫然地看了看吴医师,猛然惊醒,用力擦了下泪水,把小凤鸣交给胡管家。
白鸿奎:“胡管家,找个人照看凤鸣。”
胡管家点头。
白鸿奎重新振作起来,和吴医师匆匆离去……
白鸿奎走到院中,只见厨房里的佣人都关在后院,有的蹲着,有的席地而坐,有的气愤不平囔囔着。后院门口站着看守的。
蹲在一边的陈师傅见了白鸿奎,起身迎上。
陈师傅一脸愁苦:“白先生,这是怎么说的?怎么会出了这种事?你是知道我的,我在冯家十几年了,我怎么会在酒里放毒?白先生,你要给我说句公道话啊!”
白鸿奎:“陈师傅,你不要急,究竟是谁毒死了大太太和二少爷,这是一定会查清楚的。你好好想想,你打好那百花酒以后,还有谁接触过那两把酒壶?”
陈师傅:“这个……那人就多啦!你是知道的,厨房里人事杂,走来走去的,现在怎么记得起来?”
白鸿奎:“我是说,有没有什么人能够在百花酒的酒壶边上,单独一个人呆上一会的?……”
陈师傅苦苦思索,突然想起来了:“哎呀!有,有一个!只有他能够单独一个人在那两把百花酒的酒壶旁边呆上一会儿的!”
白鸿奎:“你说的是……”
陈师傅压低声音:“白先生,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能告诉旁人啊!”
白鸿奎:“那是当然的!你也知道,我吃了多少年的官司饭,这点规矩还不懂?”
陈师傅把嘴凑到白鸿奎耳边:“是大少爷!”
白鸿奎:“你记好了,到了警察局,你就照实说。”
陈师傅吓了一跳:“让我说是大少爷?不,不不,那、那不行!”
白鸿奎:“要是你愿意吃冤枉官司,那你不说也行。”
陈师傅:“我、我不要吃冤枉官司……”
白鸿奎沉着脸从他身边走了开去。
济仁堂药店前堂,益春堂的顾掌柜匆匆赶到。
顾掌柜:“怎么,真的出事了?”
吴医师:“真的出事了!白先生真的料事如神啊!冯家大太太、二少爷,都死了,七窍流血,就是砒霜!”
顾掌柜:“幸亏白先生提醒,我们益春堂留了证据,真得谢谢白先生!”
吴医师:“证据带来了?”
顾掌柜:“带来了。”
顾掌柜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吴医师。
顾掌柜:“这上面都写着呢,几月几号,冯府书童观画来买了多少砒霜,一共是多少次,旁边有什么人作证,写得明明白白的,你看行不行?”
吴医师看着:“嗯,可以的。我们济仁堂也有记录、旁证。顾掌柜,我们两家药店一块去警察局报案吧?”
顾掌柜:“走吧,赶快去报!”
吴医师:“走……”
警察局办公室,刘局长对吴医师和顾掌柜说:“这两份记录和旁证,就先留在警局里。我再问一遍,那、那个小佣人叫……叫什么来着?”
吴医师:“叫观画。”
刘局长:“对,观画,他到你们店里去买砒霜,有人看见没有?”
顾掌柜:“有,有,我们益春堂药店里的伙计都可以作证。另外,另外也有几个顾客在场,我们都在上面写着了。”
吴医师:“我们济仁堂也一样,都有人旁证。”
刘局长:“好,你们回去吧,有事我会传你们的。”
顾掌柜:“是,是,一定随叫随到。”
吴医师:“顾掌柜,你先走一步,我跟刘局长还要说句话。”
顾掌柜:“好的,好的,我就先走了。刘局长,我走了。”
顾掌柜一退出,吴医师立即掏出一张银票放在公案上。
刘局长朝银票瞟了一眼:“吴医师,这是什么意思?”
吴医师:“没什么意思,是我们济仁堂和益春堂的一点小心意,万望刘局长这一回办冯府砒霜人命案当中,不要找我们两家小药店的麻烦。”
刘局长:“呵呵,这一回,你们两家药店倒真的是滴水不漏,我刘大麻子想找你们麻烦也不容易啊!是什么高人在背后指点?大概又是那个老讼棍白鸿奎吧?”
刘局长一面说笑,一面将银票收进了抽屉。
吴医师:“刘局长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