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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梅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焦急不已的开口。
“什么?大桥哥和小杰在学堂里和人打架?这怎么可能?秦夫子派来的人在哪里?我去瞧瞧…”
唐栗儿不敢置信的站起身子,拔腿就往自家正在砌的新屋方向冲去。
“哎,板栗姐。你好歹将手里的菜刀放下…”
唐梅儿被唐栗儿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赶紧追着唐栗儿不放心的扬声喊道。
看她那模样,活像是去找人拼命一般,这让她如何放心。
“梅子,你放心,我去将你板栗姐手里的菜刀拿回来…”
张斌看着被唐栗儿握在手里的菜刀,一双好看的眉头也紧紧的蹙起。他倒是不怕唐栗儿冲动,他只担心唐栗儿或许会因此受伤。
他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超过了唐梅儿。
唐梅儿这才放心的停下脚步,拼命的吸气呼气…
“爹,娘,怎么回事?大桥哥和小杰怎么可能和别人打架?是不是他们在学堂被人欺负了?咱们快点去,可不能让大桥哥和小杰白白受人欺负…”
唐栗儿一口气跑到唐坤的面前,脸上带着明显的愤怒的神情,尤其她的手里还拿着菜刀…
“板栗,你不要冲动!没有人欺负大桥和小杰,是他们两个将别人打得鼻青脸肿,动都动不了了…”
看着唐栗儿凶神恶煞的跑过来,那个被秦夫子派来送信的少年吓得赶紧躲到了唐坤的身后。
他就奇怪了,唐桥和唐杰怎么敢在学堂里打人?原来这是他们的家风。
没看到他们家一个瘦不拉几的女孩子都敢拿着菜刀出门…
“板栗,你怎么将菜刀拿了过来?快把菜刀给我…”
赵氏这时也看到了唐栗儿手里的菜刀,赶紧伸手想把菜刀拿过来。
“哦,既然不是大桥哥和小杰挨打,那就算了。我还要回去接着削红薯皮了。对了,爹,我敢肯定咱们家大桥哥和小杰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你可一定得将事情搞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赔医药费。万一人家是自己找打呢?”
唐栗儿淡定的开口。
那名被秦夫子派来送信的少年呆呆的看着唐栗儿片刻间已经恢复成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头却更加震撼得不得了。
他心里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尽量和唐桥唐杰交好,千万不能得罪他们。他们家的妹妹姐姐实在太吓人了!
她这是摆明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
唐坤原本沉重的心情被唐栗儿这么一闹,莫名的变得轻松了许多。就如唐栗儿所说的,他也相信自己的两个儿子绝不是蛮横无理的人,他们打人肯定是对方说了或者做了他们容忍不了的话或者事…
“唐叔,我也去吧。万一人家家里带了帮手过来,我也好一并揍了…”
张斌此时也挽起衣袖走了过来,他似乎是不经意的开口,可是那个被秦夫子派来送信的少年却莫名的觉得这个长得异常漂亮的少年比拿着菜刀的唐栗儿更加吓人。
“对了,小毅,我怎么将你给忘记了?真是。有你跟着爹爹我就更加放心了。还有,咱们一定得将大桥哥和小杰揍人的原因给弄清楚了,知道吗?咱们可不做那种仗势欺人的事…”
唐栗儿看着张斌也是眼前一亮。
真是,她怎么将这小子给忘记了。
有了这小子在,她就更加不用担心唐坤唐桥唐杰父子三个吃亏…
“有我在,你放心。咱们从来都是以德服人,绝对不仗势欺人…”
张斌和唐栗儿对视一眼,两个人突然心有灵犀的笑出声来。
如果万一不能以德服人的话,他们也乐得仗势欺人不是。总要将有些人打服了,唐桥和唐杰两个才能清清静静的安心读书不是…
“小兄弟,走,咱们边走边说,你知不知道大桥和小杰为什么要打人…”
眼看那送信的少年鸵鸟似的缩到了唐坤的身后,张斌却仅仅一只手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哥两好似的挽着那少年的手边走边问。
唐栗儿见此自然放心的回去削她的红薯皮。
等到唐坤和张斌带着唐桥唐杰两个回家,唐栗儿才知道,原来被唐桥唐杰打的那两个人和章凯是沾亲带故一表三千里的表兄弟。
那对兄弟平时和章凯的感情好,那章凯虽然如愿以偿的和唐杏儿解除了婚事,可是他的名声却没有先前那么好了。甚至还有人隐隐约约的提起他“克妻”…
还说唐坤一家原本穷困潦倒都是因为给唐杏儿选错了婚事。
没看到章家刚刚和唐家解除婚约,唐坤一家就开始发财。现在不仅将唐桥和唐杰两个送进了学堂读书,甚至还开始买砖砌新房。
这乡下人砌屋,哪个不是为了省钱自己挖窑烧砖烧瓦。可是,唐坤一家却偏偏打破了这个传统,买砖买瓦砌新房。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人家没将买砖买瓦的那些小钱放在眼里。
据说,章家之所以急着和唐家解除章凯和唐杏儿两个的婚事,是因为他们村里正的小女儿看上了章凯。原本他们村的里正答应章家只要章凯和唐杏儿解除了婚约,他就答应让自己的小女儿和章凯定亲,而且,在明年章凯考童子试的时候还帮他们走关系,让章凯能够顺利过关。
可是,现在,章凯的名声彻底坏了。他们村的里正怎么可能还让自己最喜爱的小女儿和他定亲…
既然亲事无望,童子试帮忙的事自然也就作罢。
章凯这些日子受过了这些风言风语,他昨天放了学没有住校,反而跑到这兄弟两个的面前诉苦,说自己有今天全是唐杏儿一家害的…
而且,他还歪曲事实,说是唐杏儿一家挣了钱,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找他退亲。
他也是被逼无奈才答应的…
那对堂兄弟平时和章凯的感情好,又佩服章凯的学问好。现在,章凯满肚子的苦楚说不出嘴,他们两个自然也就对唐杏儿一家仇视起来,顺带看唐桥唐杰兄弟也不顺眼。
他们上午就开始一再的挑衅唐桥唐杰两个,但是唐桥唐杰一心读书,并没有理会他们两个。他们误以为唐桥唐杰胆小怕事,说出的话就越发不堪起来。
他们甚至指责唐家是因为得了不义之财所以才突然一夜暴富,还说唐杏儿嫌贫爱富,因为自己家突然有钱了,所以才不肯嫁给章凯…
他们没想到的是,面对他们如何挑衅都置之不理的兄弟两个,在听到他们说唐杏儿的坏话时会突然暴起伤人,揍得他们鼻青脸肿。
如果不是秦夫子让几个年纪大的学生拼命抱住唐桥和唐杰两个,只怕他们还会被揍得更惨。
在那对堂兄弟被揍的时候,自然有和他们住得近交情好的回家报信。
那对堂兄弟的父母亲人喊了大一群人来,想要为自己的儿子找回场子。结果一大群人一时却奈何不了唐桥唐杰唐栋唐樟兄弟四个…
等到唐坤和张斌去了学堂,一大群人正在学堂外面混战。秦夫子欲上前帮唐桥唐杰两个解释,那群人却蛮不讲理,定要揍回去。
秦夫子虽然着急却也没办法,只得派人到唐坤家里报信。
原本对方那一群人虽然暂时奈何不了唐桥唐杰唐栋唐樟兄弟四个,却一直稳占上风。可是,这种稳占上风的事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张斌刚一加入混战的时候,对方的那一大群人很快就开始变得被动挨打起来。
等到张斌刚刚热身完,对方就没有一个站着的,全都全身剧痛的躺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小毅哥哥实在太厉害了。我也要努力的向小毅哥哥学习,争取和小毅哥哥一样厉害!”
唐杰握紧了小拳头,在混战中被人揍得满是青紫的小脸上满是坚定的神情。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渴望着长大,渴望着自身的强大…
“好,只要小杰不怕苦不怕累,小毅哥哥肯定将小杰教的和小毅哥哥一样厉害好不好?”
唐杰今天的行为倒是让张斌眼睛一亮,他明明年纪最小,但却像一头小老虎似的没有怕惧,也不怕疼,就那么和一群平均年龄比他大几岁的对手对打…
“小毅哥哥,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怕自己没本事,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唐杰赶紧表态道。
从那天晚上开始,张斌果然针对唐杰展开了一系列的训练。而唐杰也不负所望,从来没有喊过苦喊过累。
经此一事,唐桥读书更加努力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每天坚持和张斌一起锻炼身体,一起练武。
唐杏儿则完全从退亲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好像要像所有人证明,她即使被退了亲,也可以活得一样开心,一样可以拥有快乐而幸福的人生。
“少爷,少爷,你在哪里?”
“少爷,咱们镖…镖局被人一把火给烧…烧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坤一家在睡梦中还没清醒的时候,窝棚外就响起了随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唐栗儿在睡梦中隐约好像听到了有人哭喊的声音,她皱了皱眉头,翻身继续睡。不过,很快她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她这好像不是在做梦。
这哭喊声怎么越来越近,感觉就在耳边。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发现窝棚门大开,家里所有的人好像都已经起床,都围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个人却在哽咽的诉说着什么。
她心里一个激灵,突然间想起刚刚在睡梦中听到的那个声音。难不成刚刚不是在做梦?真的是随风找来了…
“爹娘,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起床了?”
她一阵风似的飞快的穿上衣裳,而后快步走到唐坤赵氏的身边。透过他们两个的空隙,她果然看到了显得异常狼狈而且凄惨的随风。
“随风,你怎么呢?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是不是被茗香楼的掌柜给炒了鱿鱼?”
即使心中感觉越来越不安,唐栗儿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调笑着开口问道。
“呜呜呜…都怪你们。我…我们家镖局被…被人烧了。呜呜,这下我…我该怎样向我家老…老爷夫人交…交代?”
被唐栗儿这么一问,原本已经停止了哭泣的随风又忍不住的哭出声来。他抽抽噎噎的开口,说出的内容却让唐栗儿的心猛地坠入了冰窖。
不用随风明说,唐栗儿也知道,肯定是张家的那些人今天在镇上没有找回场子,所以就找了小毅的晦气。
幸亏随风平时没住在镖局里,要不然也许连随风都不能幸免…
“随风,你别哭。等吃过早饭我陪你们过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先报官?如果烧的实在太厉害的话,咱们干脆重新砌一套房子赔给你们…”
看到随风哭得厉害,唐栗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但是,她也知道,小毅家的镖局确实是受了自己一家的连累才被张大蛮迁怒,一把火给烧了的。既然如此,那她就赔他们一个镖局得了。
这是自己一家欠他们的,她倒是认了。
不过,她觉得,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这官是一定要报的。
如果不报官的话,即使他们重新将镖局砌好了,人家还不是一把火就烧了…
“对,报官。走,少爷,咱们现在就去报官!”
随风听到“报官”那两个字终于清醒了过来,双眼也好像恢复了一些神采。他拉着小毅的手,甚至都等不及吃饭,只想立刻跑到镇上去报官。
“随风,你不要急。现在还早,报官也不急着这一时。等吃了早饭,我去找点证据,然后咱们直接去县衙报官吧…”
小毅虽然被随风拉着站了起来,但是却一点都不怎么着急的模样。他甚至伸了伸懒腰,而后轻描淡写的开口。
“对,咱们先找证据,然后直接去县衙。”
唐栗儿也是眼睛一亮,赞同的开口。
据她所知,团山镇的镇长和张府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如果他们去镇长那里告状的话,一点用都没有。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
但是,他们如果去县衙的话,县衙肯定要派衙役出来取证。然后他们再奉上证据,说不定还能将张大蛮他们绳之以法也不一定。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唐栗儿当即开始淘米煮饭。
唐梅儿默默的烧火,唐杏儿则赶紧从灶头切了一大块腊肉下来,唐栗儿又从坛子里掏出好几个盐蛋出来。唐坤和赵氏也没有心情出去做事,干脆跟着一起做家务。没过多久,一顿香喷喷的饭菜就做了出来。
随风好奇的看着这一大家子看起来各忙各的,却又互相配合,窝棚里没过多久就被他们收拾的井井有条。
唐栗儿除了淘米煮饭就是炒菜。
她炒菜不过是和别人一样放油放盐,还有一些他认不出来闻起来却很香的植物的根茎叶什么的,但是炒出来的菜却特别香。
尤其她炒的那个莴笋炒腊肉,他真是百吃不腻。
还有那道菠菜鸡蛋汤,味道真是鲜美的让他根本停不下来。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的,她居然还将莴笋切成丝凉拌,凉拌的莴笋丝又脆又鲜,更是他从来不曾吃过的美味。
有了这三道菜,那盘子散发着浓浓蛋香的煮盐蛋根本就无人问津。
最后还是不忍和他们小辈们抢菜吃的唐坤赵氏夫妻将那盘子煮盐蛋给消灭。
吃完了早饭,所有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唐桥唐杰两个虽然依旧担心,但是却还是背起书包去了学堂。
“小毅,要不唐叔陪你一起去趟县城吧?你们几个小孩子出去,唐叔实在不放心…”
唐坤想了想,还是准备自己陪小毅去一趟县城。
说到底,小毅家的镖局被烧还是受了他们一家的连累。不帮点忙的话,他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唐叔,你现在要砌屋,哪里有时间陪咱们去府城。你放心,我们做事不会太冲动的。我要先到镇上寻找证据,然后再请人写状纸,最后才到县衙告状。”
张斌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唐坤的同行。
他之所以任凭张大蛮他们将他粗来的那个破旧的龙门镖局给烧了,是想借机让团山镇的镇长和张府起龌龊,然后不再是铁板一块。
当然,如果他操作的好的话,也许能让陈县令借机将镇长换人…
“要不,让板栗多带点钱去?如果万一不能将张府的人告倒的话,你们也不要太着急。大不了等你爹娘回来,我们再出钱帮你将镖局重新砌起来…”
唐坤虽然觉得他们的主意不错,但是却不觉得告状有这么容易。他之所以要唐栗儿多带点钱放身上,主要是为了让他们万一告状失败后,还有钱吃东西,有钱坐车回家。
“这里坐车到镇上,再从镇上坐车到县城,路途太远。板栗会不会太辛苦?要不,就我和随风两个去算了。毕竟,我们两个是男孩子…”
张斌有些犹豫,不想让唐栗儿跟着他们两个一起吃苦受累。
“小毅哥哥,你还是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吧。要不然我在家里担心你们也一样难过…”
唐栗儿难得的开口喊了一句“小毅哥哥”,尤其她那难掩担心的口吻让张斌再也不忍心拒绝她。
“那好,一起就一起。不过,如果你觉得坐车难受的话,你就呆在茗香楼等我和随风两个。”
他故意板起脸,装出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他不知道的是,他眼里那无法掩饰的闪烁着的喜悦的目光却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唐栗儿懒得和一个孩子计较。
他愿意这么说就这么说吧,只要能让她跟着就行。再说,穿越大楚这么久,她都还没有到过团山镇之外的地方看过呢?
这一次权当出门长见识罢了。
虽说是出门长见识去了,但是唐栗儿还是尽量多带了一些银子在身上。除了吉祥点心铺的老掌柜给的那一百两银子是准备用来砌屋的不能动之外,唐栗儿将谭木匠给的那四十两银子全部带在了身上。
另外,她也在身上装了一两百个铜钱,准备用来买些包子冰糖葫芦之内的小东西。
那四十两银子她放在身上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随风是借茗香楼掌柜的驴车过来送信的。
这驴车上面用一种可以防水的青布搭了一个棚子,可以遮风挡雨,看起来就比牛车要高档舒服的多。
仍旧由随风赶车,唐栗儿和张斌两个坐在后面。
驴车正准备走,却见唐琏担着一担早已洗净切开的板栗和洗的干干净净的红薯,李氏手里提着油盐糖的小篮子走了过来。
“二哥,二嫂,还好看到你家门口停了这辆驴车,要不然咱们今天非得担着东西走路到镇上不可。我忘了,除了赶集的日子,老孙头现在不再往镇上赶车载人载货…”
李氏气喘吁吁的赶来,脸上有着明显的欣喜的神情。
“二哥,你们家来客了吗?这驴车是不是去镇上?如果是去镇上的话,能不能载我们两个一程?”
唐琏也难掩兴奋的问道。
他们答应了今天送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给张府。
想了想去,他们还是决定听唐栗儿的话,所有的糖炒栗子和烤红薯都当着张府的人的面完成。这样做虽然麻烦,但是最大的好处是绝对不会后顾之忧。
张府就是有心找他们的错处,也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经过昨天唐栗儿掰碎了揉烂了给他们说其中的蹊跷之处,他们两个今天想的最多的反倒不是赚钱,而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能顺顺利利的交差已是菩萨保佑…
“三叔三婶,你们快点上车,车子马上就要走了。”
唐栗儿从牛车上伸出头来喊了一句。
“三弟,三弟妹,你们赶紧上车。小毅家的镖局昨晚被人烧了,这驴车是小毅的贴身小厮赶来接小毅回去的。”
唐坤一边说话一边赶紧帮着唐琏一起将东西送上驴车。
“小毅,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你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我们耽误你的时间了是不是?”
唐坤的话让唐琏李氏两个人吓了一大跳。
唐琏赶紧呐呐的道歉。
“唐三叔,没事。其实也没耽误多少时间。随风,现在可以走了。”
张斌倒没怎么生气。
张大蛮派人来烧龙门镖局的时候并没怎么避人耳目,他想收集证据的话多的是。耽误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并不怎么要紧…
“小毅,原来你们家是开镖局的?可是,镖局不是经常有人守着的吗?怎么会突然被人给烧了?现在的人可真是丧心病狂…”
李氏被唐坤透露的消息给狠狠的吓了一大跳,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立刻义愤填膺的开口。
“我家镖局并不大,平时也护镖的也只有我爹娘以及几个他们的徒弟而已。这次我爹娘还有几位师兄都出门护镖去了,所以镖局里面并没有人。”
张斌眉目低垂,很有耐心的回答着李氏的话。但是,驴车里的空气却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李氏还想问什么,张了几次嘴,硬是没有再发出声来。
好在随风赶车赶得又快又稳,这样紧张的氛围不过是持续了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团山镇就已经到了。
“小毅,你们有事办事要紧。你让随风在路边停车,我们两个可以走路过去到东街就是…”
牛车刚一到团山镇,唐琏就有些受不了的开口。
他发现,小毅的年纪虽然不大,容貌也美得不可思议,但是他一板起脸来,自有一股别样的威严,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准备去东街的话,不如再等等。我家的镖局刚好也在东街。”
张斌终于再次开口。
见他终于开口说话,唐琏李氏两个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这才发现不过短短两刻钟的时间,他们却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一般…
可是,让他们两个感觉不可思议的却是唐栗儿。她一直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好像对车厢里的低气压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的。
唐栗儿确实没怎么注意张斌的脸色,她今天起来的太早,这会被驴车摇啊摇的,摇的她直犯困。
前世的她就有一个习惯,一上车就想睡觉。没想到换了个时代,换了个壳子,这习惯却一直没变。
这会听到张斌说起他家镖局也在东街,她不由得真正的清醒了。
原主前世一直在东街生活了好几年,可是却一直没听说过东街有什么镖局。不过,她好像记起来了,东街确实有个镖局,不过,在原主的记忆里,那应该是个废弃的镖局才是。
她在整理原主的记忆时得知,东街挨着张家粮油铺子的旁边好像是有一家废弃的镖局。她记得那镖局占地好像挺宽的,张府曾经想过办法,想要得到那家镖局的地契,扩展他们张家的铺子,可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
难道,前世小毅的爹娘在这次的保镖中发生了什么意外不成?
可是,在原主的印象里,东街好像从来没有一个长得像小毅这么漂亮的少年…
唐栗儿皱紧了眉头,不知道原主前世的记忆为什么和今生所发生的事为什么不一样了?
难道是因为她的穿越导致事情没有向着从前的轨迹发展了?毕竟,前世这个世上并没有卖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她…
“板栗,你在想什么?这眉头皱的差点都能够夹死苍蝇了…”
张斌好像直到这时才发现唐栗儿的不对劲,他刚刚是不是吓到她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她的注意力一直都不在他身上过…
她好像是陷入了回忆,又好像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但独独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曾经跟着秦叔亲自经历过战争,也亲眼看到过杀人。所以,每次只要他皱紧眉头,他的身上就会若有若无的出现一种煞气,这种煞气会让普通人坐立不安,就像现在的唐琏和李氏…
但是,这种煞气好像根本没对唐栗儿造成影响,她反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这让张斌忍不住再次对面前的唐栗儿产生了一种浓浓的好奇心。
“我在想,东街的镖局不是一直废弃着没有人住吗?你们一家什么时候住进去的…”
或许是因为刚刚张斌说话的语气很是温和无害,唐栗儿不知不觉就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板栗,你听什么人说东街的镖局是废弃的?我家爹爹和娘一直靠开镖局为生,你这话不是诅咒我家镖局生意不好吗…”
“不过,说是废弃的其实也差不多。因为我爹他们每次一出门护镖就将镖局关门,有时候一关就是大半年。那时候我年纪小,他们通常把我和随风安排在山上师公家里学武功,甚至还要读书写字…”
张斌心里其实不无惊奇。
这家龙门镖局其实是在两年前被秦叔暗地里收购,后来一直废弃没怎么用。不过表面上倒是有一家四口住在镖局里,甚至那对夫妻有时候也会出门接一两趟镖做做样子。
所以,即使是离镖局最近的张府都没有察觉出他们的底细,一直以为他们那里不过是一个快要倒闭的破败镖局而已。如果不是张府对他们的身份一无所获的话,这次也不会一言不合就将他们这家镖局给烧了。
尤其,那对夫妻和孩子都是秦叔曾经收留的无家可归的人,秦叔已经另外给他们安排了其他的妥当的身份,他自信不会应该不会走露风声才是。
可是,他听唐栗儿的语气,好像对那个镖局的内情很清楚似的,这怎么可能?
“原来是这样啊…”
没想到他解释了那么多,就只换来唐栗儿若有所思的一句话。好在,东街很快就到了。
“小毅,我们就在前面那杂货店门口下车。这次多谢你了…”
唐琏和李氏远远的看到唐大姑唐玥的郭记杂货铺,立刻兴奋的喊了起来。做驴车虽然比做牛车舒服的多,但是车厢里的气疯太沉重,他们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下车了。
“随风,在郭记杂货铺门口停车。”
张斌敲了敲车厢,而后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不一会儿,驴车就稳稳的停在郭记杂货铺的门口。
“客官,你需要些什么?本店所有杂货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郭记杂货铺的门口,唐大姑刚好出门,看到一辆驴车停在自家门口,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
“大姐,是我们两个…”
唐琏打开车厢门,率先跳下驴车,呐呐的开口道。
“大姐,今天是张夫人三十整寿的日子,你要不要去赴宴?我们接了张府的一单生意,想要借你家的地方用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李氏也跟着一起跳下了驴车。
她一眼就看到了唐玥站在那里,赶紧热情的开口。
“三弟,三弟妹,听说你们也做起了生意?原来都是真的。就你们还接到了张府的单子?对了,你们什么时候买了这么一辆驴车?看来,你们的生意确实很赚钱是不是…”
唐玥先是上上下下打量起这辆八成新的驴车,而后又是诧异又是不敢置信的开口。
她没想到,一向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唐琏李氏夫妻居然也做起了生意。甚至,还有钱置办起了驴车。她早就听说唐坤一家卖起了什么糖炒栗子和烤红薯,但是,因为她的杂货店刚开张不久,她硬是没有抽出时间去一看究竟。
而现在,她看着唐琏李氏居然挑着一大担的板栗和红薯上门,还说是接了张府的单子,她的心思不由得开始变得灵活起来。
“大姐,咱们哪里有钱买驴车。我们这搭得是顺风车…”
张斌和唐栗儿都没有心思听他们三个寒暄,看到他们将东西全部搬下了车,随风立马赶着驴车往前面驶去。
唐玥虽然在驴车里张望了一下,但是她只看到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娃子和一个瘦弱的女娃子。
唐栗儿这几个的变化太大,唐玥一眼居然没有认出她来。
而唐栗儿对唐玥更加没有好感,唐玥没有认出她,她也乐得和唐玥来一出相逢不相识…
此时,空气里已经传来了一阵阵的烟火味儿,唐栗儿知道,这里已经离小毅他们家的镖局不远了。
“板栗,快来,谭木匠送板车过来了。咱们一起瞧瞧去…”
“前面不时有家镖局被人烧了吗?这驴车就是他们家少东家的…”
李氏的声音随风送了过来,而唐栗儿他们此时却已经站在烧的只剩下断壁残瓦的镖局的前面。
“造孽哦。这么大一个院子被一把火烧的精光…”
“还好,火是从里面往外烧的,要不咱们这些邻居都要跟着一起倒霉…”
“也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人在?这么大一个镖局,既然经营不下去了就早点卖掉,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不是…”
镖局外面已经围满了两边店铺的伙计和东家以及附近的住户,他们看着眼前的断壁残瓦有点摇头叹息,有点幸灾落祸,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等着镖局的主人家出来…
“呜呜呜…少爷,咱们家镖局…咱们家镖局真的…真的被人烧了…”
“到底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坏东西烧了咱们家镖局?”
随风一下驴车就“呜呜”的哭出声来。
他一边哭一边大声咒骂出声。
刚刚那些还在幸灾乐祸不已的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正准备再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那个被称为“少爷”的异常漂亮的男娃子的视线淡淡的扫视过来,立刻好像自己的喉咙被人给卡住了般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还不赶紧进去寻找证据?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敢烧咱们家镖局?还有,借住在自己镖局那个画画的老家伙呢?去找找看,看看到底有没有被烧死?”
张斌的目光似乎无意中往张记粮油铺扫视了一眼,正在张记粮油铺好以整暇望着这边的张大蛮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原本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下的事情好像有种不太对劲的味道。
那小子的表现好像太过镇定了一些…
他现在不是应该惊惶失措,惶惶不可终日的害怕他的继续报复吗?
可是,不等他多想,那个叫随风的小厮已经抹干了眼泪往烧的一塌糊涂的镖局里面走去。
“小毅,你不进去看看吗?好歹也是你自己的家…”
唐栗儿不解的开口。
她忽然发现她好像有点儿看不懂眼前这少年…
看他这胸有成竹的模样,不清楚他的人还以为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局?
想到这里,唐栗儿的心中忍不住一跳。
眼前这男孩子分明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她刚刚心里怎么会这么想…
“板栗,我…我不敢进去…。”
“你…你不知道,里面有…有个老头子,他…他非得租…租我们家住一个月,说…说是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画画。我…我不知道他…他到底有没有被…被烧死在里…里面…”
刚刚还一本正经的发号施令,成熟的像个小大人似的小少爷脸上转眼间挂上惊惶,以至于连话都说得有些不利索了。
唐栗儿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
刚刚只怕是不得不装出来给随风壮胆的,要不然只怕连随风都没有勇气走进镖局去找所谓的证据。
还有,他居然还将整个镖局租给一个老头子画画…
万一,那老头子如果真的死在镖局的话,只怕这下真的不好善后了吧?
“小毅,要不我陪你进去找找那位老人家?也许那位老人家在看到房子着火之后一个人走了…”
唐栗儿试图安慰小毅,又或者是安慰说是安慰自己。
房子烧了可以重新砌,等小毅的爹娘回来她好歹还能还人家一个镖局。可是,人死了怎么办?万一死者家属闹起来的话,只怕小毅他等会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还说什么去县城告状?
只怕等会他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这位小少爷,我们今天在这里守了一早可没看到什么老头子从里面走出来。你还是进去看看吧?说不定,那老头子已经凶多吉少了…”
旁边有人忍不住开口劝了起来。
“就是,说不定这镖局就是那个老头子不小心失了火才烧成现在这样…”
有了一个人开口,另外的人哪里还忍得住,都开始七嘴八舌的猜测了起来。
“放你妈的狗屁,你才凶多吉少,你们一家人都凶多吉少。还有你,你才不小心失了火,不小心将你自己给烧死了…”
“我呸!老头子我不过是躲在一旁画了一幅很精彩的画,才刚一出门就听到你们这些人诅咒我,我老头子真他妈的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没想到,那两个人的声音刚落,镖局里面刚好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那个老头子身上的长袍都被烧的左一个洞右一个洞,脸上也全身黑色的烟灰,让他看起来面目全非,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可是,他一开口说话,却立刻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尤夫子,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跑到这家镖局里来了?昨夜那么大火你怎么都不知道跑出来,万一被烧死了可怎么办?”
站在唐栗儿身边,刚刚还幸灾乐祸的那个中年男人此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个和随风一起走出来的糟老头子,满身惊骇的问道。
他是张记粮油铺的大掌柜,昨天晚上的失火别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到现在,那些个罪魁祸首还在张记粮油铺里瞧热闹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向不按理出牌的糟老头子现在居然完好无缺的从被烧掉的龙门镖局里面走了出来。
眼前这个糟老头子别人不认识,他却是认识的。
他正是镇上的团山书院从京城花重金请回来的书画大师,尤画大师。
据说,他的画连当今皇上都赞誉有加。
要命的是,此时,他的手上正捧着一叠画好的画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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