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九章 生怨怒推倒王爷

平林漠漠烟如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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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二表小姐高琰,素来是很清正端方的,她端起滚烫的清茶喝了一口,压住了满脸呼之欲出的绯红,这才开始说话。

    “宫里的贵妃娘娘,”她顿了顿,温婉一笑,接着道:“姑姑把我们请到表弟这王府里来,是想着王府无人主持中馈,怕贞表弟各方面不方便,所以让我们姐妹俩帮着表弟管管这府里的事情。”

    她停了停,眼睛扫了朱紫一眼,发现朱紫正低眉敛目静静倾听,态度很是恭谨,就接着道:“二月二十五是四妹妹的生日,姑姑的意思是,要在王府给妹妹办一场寿筵,广发群芳帖,请这金京城的名门闺秀们来聚聚!”

    高琰的语速很慢,仿佛是边想边说的。

    朱紫一边倾听,一边思索,听到“群芳帖”,她不由看了四表小姐高b一眼,发现高b拿着茶杯的手颤了一下。

    高琰看到朱紫的眼神,知道贞表弟这位通房听明白了。她又带着点恶意看了一眼高b,发现高b的小脸更苍白了。上午接到宫里贵妃娘娘懿旨的时候,自己这位四妹妹当时就踉跄了一下,单薄的小身子摇摇欲坠。

    大伯伯想让四妹妹当王妃,把她送过来和贞表弟多相处;又怕她过于娇弱,无法驭下,让自己过来跟着管家。可是贵妃姑姑却疼儿子,想着让贞表弟把金京这些名门闺秀们齐齐看一遍,挑选个合心合意的,起码几个侧妃要合贞表弟的心意。

    想她高琰,青年寡居,又没有子嗣,当然是谁想利用就能利用了,不过,她可不是谁想利用就能利用的,想白白利用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高琰淡淡看了朱紫一眼,接着问道:“你可识字?”

    朱紫回道:“奴婢认识几个字。”

    “会写么?”

    “简单一点的字会写。”

    “我和四妹妹正要拟一个群芳筵的客人名单呢――”高琰欲言又止,等着朱紫接上来。

    朱紫却像个傻瓜一样低着头站在那里,并不接腔。

    高琰等了又等,没等到回应,这个朱紫,不知道天生是个木头人呢还是太奸诈太狡猾,简直是滑不溜手无隙可抓。高琰只好接着道:“你过来帮我和四妹妹拟名单吧!”

    高琰和高b低声细语商量着名单,朱紫站在她们俩中间的红木案前,按她俩商量的结果,把要邀请的贵女的名字、贵女父亲的名字及其职位一一写下来。活倒是不累,只是朱紫被赵贞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加半天,浑身酸痛,胳膊都抬不起来,这时候站在这里用毛笔写字就有些辛苦了,偏偏两位表小姐不紧不慢地商量着,京城里每一个和赵贞身份年龄相当的大家闺秀的名字都要讨论一番。

    “兵部胡尚书家的嫡出三小姐,胡双梅,”高琰思索着说出名字,然后询问高b,“她家庶出的还有两位小姐,都满十四岁了,要不要一并请来?”

    高b很不耐烦:“庶女而已,请她做什么,来恶心人么?!”

    高琰笑了笑,这大金朝嫡出和庶出的差别大了去了,她们高府现在府里的未婚的适龄小姐可是不少,可嫡出的只有高b一个,要不然按人品相貌心机什么的,怎么挑也轮不上高b。

    朱紫听到那句“庶女而已,请她做什么,来恶心人么”的时候身子僵了一下――她将来若是生了孩子不就是庶出么!

    原来在这大金朝的上层社会,庶出子女地位这么低下。她一直知道不高,却没想到居然低到了这种地步。

    高琰笑了笑,接着说道:“兵部宋侍郎家嫡出大小姐,宋t。”

    “宋一?”朱紫不知道是哪个字,忙请教高琰。

    高琰就移了移身子,站在朱紫身旁,把朱紫手里的毛笔接了过来:“我帮你写!”

    高琰的字很漂亮,一手的簪花小楷,比朱紫的隶书好看多了。

    高琰写字的时候距离朱紫很近,就从朱紫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很是熟悉。她想了又想,这才想起来原来是避子汤的味道,只不过和高琰熟悉的避子汤味道相比,好像有一点不同。不过每个大夫开的药方都不一样,避子汤也不一定全是相同的药物。

    高琰短命的前夫威远侯世子还没死的时候,她天天需要准备避子汤。其中一个侍妾和两个通房因为连喝了多年避子汤,结果极度宫寒,丧失了生育能力。

    威远侯世子去世之后,因为一群妻妾皆无所出,他的同母弟弟就继了世子之位,前世子夫人高琰也被婆婆和弟妹排挤,只好离了威远侯府,回到娘家居住。

    想起前事,高琰不是不后悔的,当年要是不那么狠,没做那么绝,让一个忠心又拿捏得住的通房丫头生一个儿子,抱养在自己房里,也不会因为绝嗣而便宜了老二两口子了。

    不过,贞表弟对这个叫朱紫的通房也够狠的。

    统共只有这一个通房侍寝,贞表弟年青力壮的,那方面的需要一定很强烈,看朱紫现在这个饱受□□的样子就知道了。

    这样一算,朱紫喝的避子汤怕是多了去了。

    看来,贞表弟还真是治家有方,比女人还厉害,要不是他没有子宫生不出世子,王妃都不用要了!

    想到这里,高琰觉得自己都有些恶意揣测了,大概是因为贞表弟位高权重俊美强壮,实在是完美,却又让人无隙可钻的缘故吧!

    她把笔还给朱紫,坐回原来的位置,说出了下一个名字:“吏部徐侍郎家嫡出三小姐,徐婀娜。”

    高b一听,随口道:“这个徐婀娜请她做什么!”

    朱紫拿着笔,眼睛看向高琰,等她示下。

    高琰却很有解说的兴致:“这个徐婀娜,说起来才可笑呢!她那个娘是徐侍郎年轻时的通房出身,先主母死了妾室扶正的,谁知道先前被先主母灌了太多避子汤,结果没了生育能力。她娘为了求子,四处求医,吃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药,结果好不容易生下了徐婀娜,却先天不足,到现在十五岁了,个子才到这儿呢!”

    高琰伸手比了个高度,只到朱紫肩膀那里。

    朱紫的心一颤,浑身开始发冷――她喝了一年的避子汤了!

    高b不爱听这个话,她自己也是发育不好,截断堂姐的话:“不用写徐婀娜的名字了!”

    她的眼睛针一样刺向朱紫。

    朱紫忙低低地答了一声“是”。

    高琰把朱紫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心里却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表弟太厉害了,身为亲王皇子,封疆在外,又军功不断功在社稷,治军有一套,治家却也有一套,整个王府水泼不入,连自己宠爱的通房也被管束得规规矩矩的,还被灌着避子汤那虎狼之药――该主母做的事他自己先做了。

    高琰看看冷冷淡淡坐在一边的四堂妹,心里不是不同情的: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枕边人,你管得住么?你承受得了么?你不害怕么?

    好不容易拟完名单,高琰看朱紫的两腿都在微微打颤,知道不能做的过了,那样的话大家都不好看,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就和颜悦色地说:“朱紫,今儿个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朱紫弯了弯僵直的双腿,勉力行了个标准的礼。

    “美莲,赏!”

    美莲这次直接拿个银锞子递给了朱紫。

    朱紫忙谢恩告退。

    朱紫坚持着走出了正院门。

    刚出大门,就看到了正在门口等着自己的银铃。她向银铃伸出手去:“银铃,扶我!”

    银铃忙过来搀扶着她。

    朱紫身体的重量都倚在银铃身上,缓缓地走着。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她还讲究着姿势。在旁人看来,只是她和银铃一起亲亲热热地把臂而行。

    朱紫走在回松涛苑的路上,又想起了避子汤,心脏像被泡在了黄连水里一般,苦不可言。

    她努力转移自己注意力,苦中作乐般想:若是在宅斗文里边,自己是男主的黑心小妾的话,是不是应该在正房当场晕倒,来陷害两位表小姐呢?

    台词应该是什么呢?

    “王爷,不是表小姐的错,是妾身太,太不当心了,咱们的孩子没了嘤嘤嘤嘤……”

    在心里苦笑两声之后,她又想:在宅斗文里面,都是主母压制通房小妾之流,逼着喝避子汤什么的,可是到了自己的真实生活,这些该厉害主母做的事情,王爷自己预先都做了。

    若是以正妻为女主的宅斗文,王爷就是完美男主;若是以小妾为女主的宅斗文,王爷就是实打实的渣男了!

    如此看来,自己虽然挺凄惨,未来的王妃却很幸福啊!

    朱紫苦中作乐地想着,心却像在黄连水中慢慢沉了下去,又闷又疼又憋气。

    赵贞是晚上才回到王府的。

    他这几年南征北战,立了不少功勋,这次又平定了西北叛乱。他本来就是亲王,又军权在握,皇上已经无勋可赏了,总不能把皇位让给他做吧?

    所以,对他提出要训练一支新军的事情就满口答应了。

    只不过,太子似乎不太高兴。

    赵贞默默思索着。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皇位,而是能够主宰自己命运和左右别人命运的能力!

    太子算什么?不行就换一个来做!

    二皇兄的提议倒是可以考虑的。

    他心里想的很狂傲,可是面上依旧沉静如水。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进行着计划谋算,所以赵贞回到松涛苑内院,一直到洗了澡出来,默默无语,一句话都没有说。反正朱紫已经习惯侍候他,不用他说话也能把一切办得妥妥当当。

    朱紫闷闷地侍候着赵贞。

    在她看来,赵贞一露出这样若有所思的表情,一准是在想着什么阴谋诡计,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朱紫下午回来后,发现屋子里变得很暖和,床上也换了又软又厚的铺盖。

    花梨木拔步床在这暖气中散发出幽香,朱紫就有些发困,原本想着躺在床上稍稍歇一会儿的,谁知道一睡就睡了两三个时辰。

    等她醒来,发现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赵贞回房的时候,朱紫又想起了避子汤,心里带着怨怒,她侍候赵贞的时候用力很大。

    可赵贞一幅毫无所觉的样子,把手里的一个锦缎小包裹扔在床上之后,就默默站在房里等着朱紫侍候自己。

    朱紫大力帮赵贞擦干长发之后,又狠狠地拿玉梳去梳理赵贞的长发,没想到他连头发都又黑又亮又顺滑,朱紫没梳几下就梳理通顺了,黑瀑布一样披散下来。

    带着怨气去看赵贞,发现他依旧若有所思,侧面看去,长长的睫毛披撒下来,下巴微微抬起,脸部的线条美得像一幅画――朱紫的心一猛地跳了一下。

    她恨自己贪爱美色,于是很不温柔地帮他拢起衣襟系上中衣衣带,把他拉到拔步床边,然后用力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