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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深的焦急等待中, 手术结束了,青龙神君让他进去。
手在裤子上不自在地擦掉汗水, 秦深站起来,保持一个姿势坐得时间太长, 猛然站起差点儿摔倒。
“你也太紧张了。”洪烨上去搀扶了秦深一把,不然章俟海没啥事儿,秦深就在他家摔出个大马趴来。
秦深揉着过电一般酸麻的腿,苦笑,“我也不想啊,但就是紧张。孟大夫身为青龙神君,哪里有啥他治不好的, 我就是瞎紧张。”
“这个你可就说错了, 孟彰研究医术也就是这一百多年才养成的习惯,之前他是在研究茶道的,对医术只能够说感兴趣。”洪烨安慰他,让秦深放松放松, “你也知道的嘛, 四方神君寿命悠长,时间多了就没有了意义,就找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发展发展爱好,我家这位以前研究过中医,与许多大家促膝长谈、研究探讨,像是扁鹊、华……”
“哥,你就说青龙神君研究西医多久了?”秦深紧张的程度本来中等偏上, 被说的现在更紧张了,程度直线上升。
“西医传入华夏多久他就研究了多久吧。不过啊,我要特意说明一下,不是只有西医会开刀的,中医很久以前就有这方面的研究和实践。”
秦深放心了一些。
洪烨继续补充,“但是吧,孟彰他以前只是兴趣,现在才是深入研究,毕竟现在科技发达了,有了很多辅助机械帮助医生了解人类的人体构造,他的兴趣就又上来了。镇子上那套亲子鉴定的设备知道吧,我们买的,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敢说咱镇医院设备是整个东州市最全的,就是没有配套的医生。”
秦深无语,“谢了啊哥,谢谢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你怎么感动得哭了。”
“呜呜,喜极而泣。”
两个人说说话,秦深所有的紧张都消失不见,重新收拾好心情走了进去,章俟海在沙发上睡着,孟彰大夫拿着个盘子站在窗口下。
盘子里面盛放着透明的液体,液体里泡着个深红色肉团的一样的东西,秦深看了一眼就飞速移开了视线,那个玩意儿长得并不可怕,却无端端的令人作恶。
“邪晦之气缠绕,有趣有趣。”孟彰拿着个镊子在肉团上戳来戳去。
秦深:“……”
秦深按捺不住激动,快步走到章俟海身边,他双目闭着,安静地平躺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神态安适平静。
要是胸前放一朵白色的……
呸呸呸!
秦深赶紧把心里面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抛掉,人明明好好的,他瞎想个什么劲儿啊。
“孟大夫,章俟海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脑袋中的病灶我已经把它拿走了,身体也用灵气梳理过一遍,只要以后慢慢调养就好。”孟彰神君把盘子放到书案上,有一点他是要和秦深说清楚的,“我之前就说过,治得了病、救不了命,他的寿元有限,除非找到修改生死簿的办法,否则到了时间还是会死。”
这个准备,秦深有,“还有多久?”
“半年吧,他的病最多也再拖个半年时间。”
秦深的心紧了紧,口中说着轻松的话,当安慰自己吧,“还好,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寻找机缘。”
“对啊,给你、给他的时间还是很充分。”
“我们会好好利用,不会放过机缘。”
孟彰笑了,意味深长,“说不定很快就来。”
秦深弄不懂他在打什么哑谜,也许高人都是喜欢这么说话,云遮雾绕一般,待要追问,洪烨来了。
洪烨拿着个盒子走了进来,巴掌大的木头小盒子,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就涂了黑色的油漆,边角有些磨损,看着有些年头了。
洪烨把盒子递送到孟彰的手上,孟彰把盒子冲着秦深打开,里面稀稀落落地放着一些手指指甲盖大小、鱼鳞一样的近圆形鳞片,没有任何光线照在其上,依然有七彩荧光熠熠生辉。
“给你选了一些我一千年前掉下来的鳞片,够你测试出天道关注到你的时间了。”
洪烨合上盒子递给秦深,秦深接了过来,感谢地说道:“谢谢孟神君,要不是你帮忙,章俟海的病好不了,我也无法挡过雷劫。”
孟彰神君笑而不语,没有多说一句话。
章俟海大脑里面的肿瘤已经拿掉,只要回家休养就好,他们也就不必要继续留在医馆中。
秦深匆忙跑到木器店,他要开车带着章俟海回客栈。
“情况怎么样?”妈妈问。
秦深跑过去用力地抱住了妈妈,语无伦次地说着感谢的话:“妈妈谢谢,谢谢你的付出,很多药都是你准备的,我真的没有想到。”秦深太激动了,平缓了一下心情继续说:“他很好,孟大夫已经把他脑袋里面的肿瘤拿出来了,身体会慢慢恢复,我会想办法增加他的寿元,他自己也会努力。”
“谁说我帮忙的。”被儿子抱着,秦静有些不好意思,嘴巴里死不承认。
秦深好好地抱了一会儿妈妈,“谢谢妈,晚上要吃什么,我给你做。”思来想去,秦深懊恼地发现,自己能够给爸妈的真的太少太少,好像一直在索取,从未给予过。
秦静在丈夫的鼓励下,抱住儿子,面带羞恼,语气凶巴巴的,“你给我好好过,要是那个人不对你好,妈妈就让他永远离不开客栈。”
“妈,你放心好了。”
“能够放心才怪,儿女都是债,你就是过来讨债的。”
秦静作势要打,秦深嬉笑地躲开,“妈我开车过去了,有啥事儿晚上再说,等会儿我就不过来了。”
“去吧去吧,晚上了我带着丢丢回来。”
“嗯嗯。”
秦深不敢太耽误时间,他时时刻刻关注天空,就怕乌云罩顶、电闪雷鸣,他身带龙鳞不怎么害怕,却担忧这事儿让爸妈知道了平添烦恼,他已经给爸妈惹来太多的烦心事了。
回去路上没有发生什么,天空始终平静,没有对秦深来个突然袭击,将章俟海弄回房间之后,他站到大堂落地窗那儿透过玻璃抬头看天,砸吧砸吧嘴想想今天还是算了,就不测试天道对自己的关注程度了。
“老板,有客人。”六娘大喊了一声,唤回秦深的注意力。
秦深走了过去,就看到从门外走进来了文质彬彬的美大叔,大叔四十几许的年纪,嘴角上弯,眉眼带笑,温和谦恭。
大叔面白无须,着青色布衣长衫,脚穿方口布鞋,身上挂着个灰布做的褡裢,手上拄着一根比人高的竹竿,竹竿上挂着一条长幡,幡上用毛笔写着“悬壶济世”。
这看着像是个游方郎中,行走在乡间田野的那种。
“学生有公务在身耽误了一段时间才来,也不知故人身在何处,多年未见,不知小女娃娃安好否?”
秦深拱手行礼,“先生好,请问故人是谁,是在客栈吗?”
“与客栈有莫大的渊源,那人姓秦,单名一个静字。”
秦深惊讶,“那是家母。”
客人笑容淡然,“我寻的就是她。”
“先生是住店吗?”
“对啊,要在人间滞留几日,待渡船来了就跟着回幽冥鬼地。”
“那我先给先生开个房间,我打个电话让我妈妈尽快过来,要让先生等一儿了。”
“无妨无妨的,等个片刻而已。”
秦深给美大叔开房间,得知大叔姓崔,单名一个珏字,从阴曹地府而来。
从阴曹地府来的,那岂不是要坐渡船从三途河上岸进入客栈,据秦深所知,渡船从上次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靠岸过。难道三界之中有别的通道,望乡客栈并不是联系的唯一?
秦深突然忆起自己研二的时候跟着教授下过一个汉代古墓,因为暴雨,要日夜赶工进行抢救式挖掘。大雨引起山洪,他们没有来得及撤退的人被逼入了墓室,半夜时分幕墙倒塌,露出一个大洞。
洞口有新鲜空气流动,空气干燥。
墓外山水泛滥,墓室内墙体塌方,无法,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他们顺着山洞爬了进去,秦深没有计算爬了多久,爬着爬着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有莹莹的蓝色光辉在黑暗中不断跳跃,光辉下,他看到一个又一个重叠的身影表情麻木空洞地走着。
事后教授说,那也许是黄泉路。
当时秦深和几个同事吓懵了,有人大声尖叫了一声,引起了身影的注意,他记得有个手拿锁链的身影飘了过来,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再度醒来秦深还在墓室里面,那个大洞后面是坚硬的花岗石,除非会穿墙术,否则休想开出一条路在里面爬行。
大家像是集体做了同一个梦。
考古挖掘总是能够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他们遇上的只是为此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多了更多离奇的传说,为墓室、为考古蒙上神异。
接手客栈之后,秦深却不那么想了。
于是,他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问崔姓大叔。
崔珏大叔给秦深解惑,“三界设置了通行壁垒之后不方便冥界引渡鬼魂,于是冥帝在请求了昊天大帝之后,天帝以大能法力在三界中开辟了黄泉路。鬼魂可通过黄泉路去往幽冥鬼界、阴曹地府,接受善恶镜探照,辨今生善恶,善者可去奈何桥喝免费……孟婆汤,进入轮回,重享人间烟火;恶者进入下一个流程,罪大恶极中投入修罗地,进十八层地狱,接受惩罚。”
“原来如此。”秦深受教。
崔大叔摸着下巴,似那儿有着美髯可以让他顺顺手,“黄泉路就和你们人间修的马路一样,它也有使用寿命,是要养护的。因为一些原因最近二三十年都没有做过养护,黄泉路又超载,我们这些地府官员就要经常去看看,给它打打补丁,免得彻底坏了,那就糟了,那么多鬼魂滞留人间,是会出乱子的。”
“超载?”秦深表示,自己又掌握了新名词,更新了三观,世界果然天天都是不一样的。
“是啊,谁让你们人这么会生呢,你想想吧,地球现在多少人口了,每年要出生多少、死掉多少。黄泉路就那么宽……”崔大叔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也就是够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走路的宽度,“人间去往鬼界靠着鬼魂们的脚力又要走很久很久,打个不怎么样的比方,前一批的老鬼还没有走完黄泉路呢,下一批的新鬼就堆积在黄泉路口等着了。”
崔大叔继续,“黄泉路日夜不停歇的运转,你说它累不累,超不超载。”
秦深听得一愣一愣,不断点头。
“这就是了。”崔大叔脸上的温和的笑容都收敛了,皱着眉,苦巴巴,倒着苦水,说着埋怨,“特别是最近二十年,得不到养护的黄泉路大毛病时有、小毛病不断,我和一杆同事只能够加班加点,哪里坏了修哪里,你见到的那个大洞应当就是黄泉路上出现的倒塌造成的。”
“崔大叔,你解开了一直困扰在我心中的疑惑,太谢谢了。”
“哈哈,难得遇到你这么好学的孩子,忍不住多说了点儿,你不觉得烦就好。”
“不烦,我觉得涨知识了,非常有趣。”秦深心中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儿惦念着呢,一直心心念念着地府的官员,现在来了一个,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他想好打探生死簿的事情。
秦深张口正要问,背对着门口坐着的崔大叔福临心至,脸上笑容扬起,扭头看向门外,“就知道你来了,多年未见,你都成了大姑娘了。”
秦静一手一个孩子牵着走了进来,见到崔珏惊讶地松开了手,往前走了两步,脸上满满的喜悦和故人重逢的惊喜,“崔叔,真的是你,二十年没有见面了,你还和那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性子爽朗的秦静露出了羞涩的表情,将散落在鬓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抿着嘴笑着说话:“我哪里是成了大姑娘,是要当老太婆了,岁月可一点都不会饶人。”
“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拿着大砍刀舞得虎虎生风的小姑娘。”崔珏站起来,张开双臂,“我的女孩儿,很高兴再次见面。”
秦静走了过去,步子越来越快,投入大叔的怀抱,“崔叔,我也很高兴。”
秦深揶揄地朝爸爸挤挤眼,妈妈喊着崔珏为叔,但这个叔叔可一点儿都不老,他脸上的皱纹不是苍老的痕迹,而是岁月带来的沉淀、是经验带来的阅历,没有了年轻人的浮躁、也没有老年人的垂暮之气,恰恰好的沉稳内敛、富有魅力,章俟海和他比起来,都稍显稚嫩了一些。
崔叔,是个有魅力的男子呢。
老好人爸爸也乐呵呵不起来了,崔珏在妻子口中出现的次数很多,仅次于岳丈和小舅子,以前林高峰还能够认认真真的听着妻子用着怀念的口吻回忆以前的事儿,现在林高峰只想把妻子从崔珏的怀里面拉出来。
这个怀抱并没有持续太久,林高峰看着时间了,也就二十来秒……
分开之后大家坐下,妈妈和崔珏叙旧,爸爸作陪。
秦深继续不了刚才的话题,时机错过了,只能够下次有机会再提起,他走到龙龙和丢丢身边。
龙龙和丢丢怀里面各抱着几包药,龙龙对秦深说:“秦叔叔,你走的匆忙药没有拿,我给你送过来。”
“爸爸,这些都是章伯伯的药。”
“辛苦了,我的宝贝们。”秦深给每个孩子一个鼓励的摸摸头,从他们手上接过了药包,和以往一样每个药包上面都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使用方法,不用龙龙丢三落四的复述了。
龙龙还背着个小书包,他是要过来蹭住的,“叔叔,我暑假作业一个字儿都没有动,我爸爸骂我了,我就离家出走,收留我几天呗。”
“……”熊孩子啊。
“我带着衣服了,也带了作业,我可以住下和丢丢一起写作业咩?”龙龙眨巴着眼睛,水灵水灵的。“我和丢丢说一张床,我和丢丢说好了。”
丢丢用力点头,“我监督龙龙写作业。”
旁边,龙龙附和地用力点头。
秦深忍不住扶额,谁监督谁啊,等会儿两个都玩游戏去了,两个小毛孩子!
秦深脚下,大白猫伸出爪子,肉垫里头弹出锐利的钩子,在地上划拉。
“喵呜”大白猫的声音老大不乐意了,丢丢的大床有他的一部分,龙孩子来了就要分出去,问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他的意见不重要,嘿嘿,所以秦深才不去问。
秦深打电话去给洪烨,“你儿子离家出走到我这边了。”
洪烨在那头幸灾乐祸地笑了,“太好了,熊孩子走了,我和孟彰要过二人世界。”
“……”
“哈哈,辛苦你几天了。”洪烨对儿子也是无奈了,人不大,心却很大,给他一双翅膀,都要去征服全宇宙了,“他从小没有离开过我们,这回也让他试试爹爹爸爸不在身边的感受,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龙龙自己的事情都会做,随便扔在哪儿就能够睡着,口糙,给啥吃啥,不挑食,很好养的。”
秦深表情“?濉绷耍?坝姓饷此底约憾?拥穆铩!?br>
洪烨在电话那头耸肩,“有时候是真嫌弃他,要不是自己生的,真想扔掉。但是又舍不得,我和他爹爹就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山神和青龙神君的儿子诶,到处有人供着,你不知道,他四五岁的时候偷偷溜到深山里半个时辰,山里面的那些家伙供着他,就差给他跪下唱征服了,胆子被越养越肥,不控制不行。”
“呃,你家龙龙真特别。”好熊啊。
“熊孩子一个,我要想办法治治他,不然以后长大了得了。”
“我赞同。”小时候破坏力有限,长大了是要日天日地日世界啊,为了世界和平,还是控制一下吧。
况且,小时候收收性子也免得长大了跟头摔得太狠。
就这么决定,龙龙住下了,他愉快的日子也要到头了,大海还是等他长大了再征服吧。
龙龙性子太野,那丢丢就是太乖,秦深无奈地看着催龙龙洗手的儿子,要是两个孩子中和一下就好了。
有这种美事,世界上就没有烦恼了。
太阳不会从西边升起,也就不用期盼那些有的没的,秦深趁着妈妈去洗手间的空挡打探了崔大叔的口味爱好,他有求于人,力图让对方感受到宾至如归。
得知崔大叔喜吃辣,什么水煮鱼、辣子鸡、水煮肉片、酸菜鱼都是他的最爱,盘子里面堆得冒尖儿的辣椒里头找肉粒是工作之后的业余生活中最喜欢做的事情。
听到这个爱好,秦深觉得胃都抽抽了,感觉厨房里已经遍布了辣椒扔入油锅之后散发出来的刺鼻烟气,好熏人啊。
“我记得,辣炒兔肉丁他最喜欢,可惜客栈里面兔子肉。”
“这个真没有。”他们全家都不喜欢吃兔子,兔兔那么可爱,想要加把孜然,可是没有动力,不喜欢吃加不下去啊。
“所以鸡肉丁也可以。”
秦深点点头,记下了。
秦静继续叮嘱,“妈妈发信息让他过来,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他是妈妈的忘年交,小时候就认识,很聊得来。崔叔在地府供职,位居判官之位,幽冥鬼界的事儿问他最合适不过。”
秦深不敢置信地看着妈妈,原来崔珏是妈妈喊来的!他的感激之情都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表达,之前从洪烨口中知道了药物的事儿,现在又知道妈妈为他请来了地府官员,他、他……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了。
“谢谢你阿姨。”章俟海醒了,走到这儿的时候恰好听到了母子二人的对话,讨厌自己的人却做了那么多,他感触很深,激动的心情已经不是寥寥数语可以形容的了。
秦静瞪了章俟海一眼,谁让他出来听到的,虎着脸,语气生硬地说:“你住在店里面看不到店的不凡那就是个瞎子,眼瞎心也瞎,我看着你就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会这么瞎。所以你要知道,我让你消失并不是口头上的简单威胁,说了算的,我真的可以做到,你要是对我儿子不好,我就让你在客栈里面当花肥,你就一辈子别想出去了。”
章俟海不瞎,当然是知道客栈的非凡的,只是寿命将尽,他选择了不在意、惊讶也提不起,等习惯了就觉得很自然,因为这些是秦深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向前走了几步,走到秦深的身边,握住秦深垂放在身侧的手,秦深不好意思在妈妈面前这样,挣脱了几下没有挣开。
章俟海神情认真严肃,“阿姨你放心,我这条命都是秦深的,胆敢对他不好,天打雷劈。”
“切,嘴巴上说的好听。”秦静虎着的表情松了松,嘴巴上还是硬着不软下来。“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到时候老天爷不收你,我来收。”
“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
秦深满意了,淡定地点头,“嗯,我在一边看着。”
妈妈过道里面出去,这儿就剩下了秦深和章俟海,他们交握着手,目光渐渐缠绕到一块儿,秦深看着章俟海的脸,神奇的发现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健康的红晕,不是苍白到没有血色,嘴唇也红润了起来,病灶去除之后,生机在他身上重新复苏。
章俟海看着秦深,他的身体变化很明显,垂垂老矣的感觉慢慢消失,头疼发胀、眼花耳鸣的现象消失,他重新感受到了生命的鲜活。生命重新活了却无法茁壮成长到长命百岁,章俟海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枷锁树在了生命中,但是他不怕、不畏惧,他知道,他的生命中有了秦深之后,害怕这个字眼就已经消失了。
有些之前不敢说、不敢提的事情,他现在也有了诉之于口的勇气,他不用担心自己会耽误秦深的青春年华了。
“秦深,还记得八年前那个晚上吗?”
“嗯?”秦深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八年前、什么晚上。
“那个晚上,是我……”
“爸爸,爸爸……”丢丢在外面喊。
秦深也提高了声音问:“丢丢,干什么?”
章俟海哭笑不得地继续,“秦深,那天晚上是我……”
“爸爸,爸爸……”
“怎么了,爸爸马上来。”秦深松开章俟海的手,匆匆看了他一眼就往外面走,“我去看看丢丢怎么了,小毛头现在真是离不开我,哈哈。你有啥事儿待会儿说。”
留在原地的章俟海,看着空落落地手,无奈地说:“秦深啊,那天晚上是我,在酒店大床房我们拥有了很美好的一夜。”
对不起,之前我生命在走倒计时,怕耽误你,不敢说;对不起,八年前的那天我刚好确诊为脑瘤,放纵之下伤害了你。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