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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郑府,张灯结彩。
原登飞心情近日十分舒畅,脸颊上皱起两堆干肉,从早一直笑到晚。
凌风道观一战中,他替天师道众人出谋划策,搞了一个大竹排充妖兽,令郑方在传功长老等人面前大大露脸,经郑方引荐,原登飞正式成为天师道一员,妻子郑静肚子越来越大,估计年后便会临盆。
“姑爷恭喜,喜事啊,你要当爹了!”
“恭喜姑爷,姑爷希望孩子是男还是女?”
“男女都一样,都一样。”原登飞肚子中黑气纵横,面上却笑呵呵的一脸享受,随口道:“若生个男丁,便让他姓郑,若生个女棒槌则姓啥都一样。”
“女棒槌?”
“口误,口误,女棒槌在我家乡是女千金的意思,你想金棒槌多大,女棒槌得多金贵?”
“姑爷真有学问,佩服佩服、、”
郑方暗中听到原登飞这么说,笑得合不拢嘴,暗道世人都说;捡的儿不养爹,自已半途捡个女婿,平日嘘寒问暖,比儿子郑松泰孝顺多了!平时对原登飞的赏赐便越来越多,原登飞有了闲钱,常出府到益州最大的吉祥赌坊玩樗蒱。
樗蒱是从汉代传下的一种赌术,也称五木戏。
赌具是用樗木制成而得名,两头圆锐,中间平扁,一面涂黑,一面涂白,黑面上雕有牛头,白面上刻有野鸡头,对都双方说出比牛头或是鸡头的多少,议定后撒手一扔,猜对为赢。
吉祥赌坊中人很多,三教九流都有,坊内充溢着一股酸臭味,赌徒们人人都眼珠子血红,嘴中喝五吆六的围成一团,人堆中央是一青二老三名男子。
青年男子一袭锦衫,手中轻摇一把折扇,大冷的天,时不时的扇二下,小眼极小,单眼皮偶尔一翻,乜斜一眼众赌徒,身后跟随两名灰衣老者,各将一顶毡帽扣在头上,遮去大半张脸,跟在青年男子两侧,显然是两名护卫之类人物。
“咕咚”一声,一袋银子扔在赌桌上,青年男子神情嚣张,输钱却挺痛快,一不心痛银子,一会功夫输光一袋银子,又“咕咚”一声,扔出一袋:“谁愿陪小爷再玩两把。”
“我、、”
“我、、、”
赌徒们象闻到臭味的苍蝇,纷纷围了过来,原登飞冷眼旁观,见青年男子在扔樗蒱时,并不懂得任何手法,不仅心中暗喜;富家子弟全是废物,郑松泰如此,眼前这废物男子表面倨傲,实则草包一名,不赢他钱,都不好意思自称赌徒。
“在下也扔两把樗蒱。”,一柱香后,原登飞赢了半袋银子,对面青年男子又输光一袋银子。
青年男子脸色不变,又扔出一袋银子,原登飞佩服其赌品之余,不仅多打量了对方几眼,忽然发现一丝异常。
对面三人,身边的赌徒不论如何推挤,皆离三人身边数尺左右,三人身上仿佛有一道无形气墙,将众赌徒推离出去,青年男子小眼精芒闪闪,偶尔一瞅原登飞,眼神好似一只狼看着一只羔羊。
“不好,被人盯上了。”原登飞心中发毛,立刻将银钱拢好,抽身便走。
出了赌坊门,原登飞急匆匆的窜街过巷,一路飞奔,途经一处偏僻小巷时,人影一闪,一青二老三名男子一前二后一起出现,青年男子小眼一翻:“本人桓少,想知道郑方为何会和云渺宫联手,毁我凌风道观?”
原登飞一听桓少大名,登知对方来意,目中凶光大盛,双手和面孔上泛起一片黑毛,手爪暴长半寸,左足后撤半蹲,口中发出“赫、赫、”怪吼,模样半人半兽,狠狠盯着桓少发威。
“原登飞你是个人才。”桓少手中折扇晃了晃,乜斜原登飞一眼,夸道:“你能将绿帽王八当得有滋有味,竟还会异蜮‘兽形幻术’,还什么本事?”
“老子还会杀了你!”原登飞后足一蹬,口中发出愤怒的咆哮声,跃身而起,准备扑倒桓少,冲出围堵。
两股巨力自身后快捷无比的袭来,一击之下,将原登飞重重的摔在地上,痛的原登飞直吸冷风,不敢大声叫,两名灰衣老者慢慢踱步过来,挡在桓少身前。
“最后问一次,云渺宫何时和天师道勾搭上了?”桓少口气生硬,小眼一翻:“不说你去死。”天师道曾派有专人盯梢监视凌风道观,时时向郑方汇报情况,因此原登飞对桓少的暴戾性情一也不陌生。
“高恩华。”原登飞毫不犹豫的大声叫道:“一名叫高恩华的道士,先前与天师道传功长老熟识,后来又定居云渺宫,给双方穿针引线,天师道才与云渺宫联手。”
“叫高恩华的道士?这人我多半见过,以前一直认为他是好人呢。”桓少将折扇一合,伸足一踢原登飞,问:“绿帽王八,你很无耻,也很机灵,说一个让本少不杀你的理由,说不出的话,立刻死!”
“小人服待过胡帝慕容宝,口齿伶俐,厚颜无耻。”原登飞翻身跪倒,大声道:“杀了小人,对主人没好处,留下小人,小人会替主人另立新功。”
“很好,很好,确实对本少的脾胃。”桓少伸扇拍拍原登飞的脑袋,问:“日后会不会背叛本少?”
“主人是强者,强者不会担心背叛。”原登飞将脸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说:“桓氏比郑府强大百倍,小人想投靠还来不及,岂会背叛?”
“回郑府竖起狗耳朵,好好打探云渺宫与天师道的秘密。”桓少站直身体,略一出神,掌中忽地多出一支黄色令牌,说:“若听到什么有价值消息,持黄木令来吉祥赌坊找掌柜的,如今你可以滚了!”
“行,小人遵命。”原登飞接过黄木令数眼,转头慢慢爬行数步,生怕桓少改了主意,站起身来连滚带爬,飞一般跑远了。
“公子。”望着已经远去的原登飞,卢刚问道:“真把他放走了,不怕他出尔反尔?”
“原登飞道法普通,杀他只是一抬手的事儿。”桓少一笑道:“他明知郑静肚中是野种,竟能隐忍不发,如此厚颜无耻不要脸的人,先留他一命,等真没用时再杀也不晚。”
古都长安,城门巍峨。
城门外,一片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寒风卷起黄土,咆哮着反复拍击着城门值守士兵们的身体,士兵们面无表情,持刀枪象一具具沾满泥土的雕像,漠视着一伙伙流民涌出城门。
一整天的时辰内,不停的有大量流民从长安城中涌出,拖儿拽女,慢慢消失在古道的风沙中。
高恩华与司马雪、卫氏姐妹站在城门外,四人身上沾满飞尘中的黄土,注视着疲惫的人群,满面无奈。
“高道长。”卫子姬一脸无奈,说:“饥民如此众多,咱已把银子都送光了,回云渺宫行不行?”
“行。”
年关将近,司马雪一直叫嚷着要添增新衣,与卫氏姐妹商议后;益州城不能去,怕仍有阴殿主突然杀出,中山城也不能去,建康更是休想,唯有后秦国的长安可以选择。
一到长安城门外,便被大批饥民围住,伸手要钱。
关中今年大旱千里,地中颗粒无收,树皮枯草都被扒出充饥,大量饥民云集长安,后秦国主姚帝下令放粮施粥,无奈饥民太多,天天都有人饥寒冻死,大量饥民只能拖家带口,向附余州郡转移。
“卫姐姐,能否将饥民带到益州求助。”司马雪询问?
卫子怡道:“天寒路陡,饥民又不会御剑,只怕到不了益州,半路多被冻死。”
流民中,一个小男孩突然大声啼哭起来,声音凄惨,司马雪立刻跃到高恩华身边,高恩华识趣的双手高举,任司马雪上下摸了个遍,确一个铜板也没找到。
“卫姐姐?”
“公主。”卫氏双姝双手乱晃:“你心肠虽好,但饥民能有数万之众,救济不及的。”四人连长安城也未进,原本准备来购置新衣的银子,早已被司马雪赠送干净。
“我能不能进长安城看看?”司马雪怯生生的问道。
“不能。”高恩华三人一口同声:“若进了长安城,再遇到更悲惨的饥民,我仨岂不连衣袍也要送出去。”
日起日落,朝夕轮换,喝完腊八粥,很长进入年关,云渺宫中,处处张灯结彩,一派仙宫气派,每一名女弟子均派发一套新衣,食盒一套,胭脂香粉一份。
“道长大叔。”司马雪问高恩华道:“年关中,天上的神仙下凡,据说许愿最灵,你新年有什么愿望呢?”
高恩华道:“其一是,凑齐药材,迅速炼制出化神丹,助贫道太玄诀早日突破重之境界,其二是,寻找属于自已栖身之处,咱俩长期寄身云渺宫,难免有寄人篱下之感。”
“哦。“
“公主你呢,有什么愿望?”
“我也有二个愿望,一是不要和大叔分开,二是查清我父皇驾崩的真实原因。”
高恩华望着司马雪烟笼寒水般的明眸,心中忐忑不安,忽然发现自己好似极为无能,这么多时间,竟连一个栖身之处也找不到,难不成要终老云渺宫,可是面对司马雪进接的纯情和卫子怡若隐若现的似水柔情,直接束手无策。
正月间,天空忽生异相,每到暮时,扫帚星便斜挂天空,扫帚星四周黑气弥漫,黑气中隐隐有暗红色光芒闪烁,经久不散,随着时间的延长,暗红色光芒越聚越浓,天地为之变色,一派末日之象。
晋人极重异常天象,天下各股大大小小势力,纷纷根据星宿异相占卜出种种之说。
千机夫人道:“此景老身平生也是首次见识,扫帚星四周色泽污秽,天地间弥漫凶煞之气,晋室自谢安为相后,在神州各国中,独享太平数十年,今日天象如此凶煞,难道众生经历一场浮生大劫?。”
建康城,西府中。
“禀将军。”宫中士术向司马元显禀报:“天相凶煞,兆示天下将要战乱四起,土地分裂,帝位变更!”
“知道了,领赏下去吧。”遣走术士后,司马元显独自进入室中,拈香叩拜祷告;“天命所在,我司马元显当位尊帝位,九天诸仙显灵......”
“哈哈,天命所示,土地分裂,帝位更迭。”荆州恒府中,胖子桓玄正与堂弟桓少把酒对坐,指着扫帚星,兴奋的嚎叫道:“我桓玄今年若能统一益州,占领荆州,进可以争王,说不定还能弄个皇帝当当。”
“哥哥,若要统一益州,必先除去米教郑家与云渺宫这两块绊脚石,如今墨甲卫可归我指挥了吧。”桓少询问?
“准了。”桓玄笑道:“以前是时机未到,不可硬来,如今天命兆示,我桓玄谋划忍耐多年,以后便放手干吧。”
“诺。”桓少小眼中恨意一闪,腹中咒骂;“两个乡下贱婢等着,高恩华等着,本少年后便回益州,不打出你等的屎来,本少不姓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