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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众人都被周文的喊声惊动,本来在听左成平训话的人们纷纷回头。传法刘永辉关切地向宁城问道:“之前去了什么地方?怎么还背着个女子?高复去到处都寻不见你,怎么你这会儿从山道的方向回来?”
王川赶紧跑过来将宁城扶住,宁城把张雪翎放下,也不向刘永辉回话,直接对左成平说道:“弟子昨夜被宁坤宁垣从石阶上给推了下去,一气滚到山门,摔了个半死。因不想在夜里被人加害,索性不在山顶歇息,自个爬到山门檐脚躲了一宿。方才见这女孩晕倒在石阶上,扶危济困是我辈应为之事,况且她也是一心求道之人,虽然男女有别,弟子还是把她背了上来,求师伯搭救。”
宁坤宁垣大声喊冤,四个传法听了都是默然,想来并不相信他们的辩解,但也不愿出面去责处他兄弟二人。刘永辉对宁城说道:“黑灯瞎火,一时失足也是有的,既然你没有受伤,就不要多处攀扯怨怪同门了吧。”
宁城还是不搭话,只看着左成平。
左成平走到张雪翎身边,一手搭脉一手渡了一缕真气进去,见张雪翎悠悠醒来,左成平说道:“不碍事,只是累脱了力,歇息一下就可以了。”
宁城装作舒了一口气,从仆从的手里接了一杯茶递给张雪翎,眼神示意让她不要说话。哪知张雪翎并不理会他的暗示,扑通一下跪在左成平跟前,说道:“我是空明门张长珞的女儿张雪翎,是坛主张翰的侄孙女。如今张家遭灭顶之灾,只逃出我一个。求真人收下小女子,若是材质不堪,甘愿为奴为仆,听候差遣。”
左成平略一沉吟:“我不认识什么张长珞,和张家亦无往来,也不是什么‘真人’。张坛主昨日驾鹤西去,现在泊坛的坛主是鄙人师叔祖苏金同。奉劝一句,若是念念不忘报仇,怕是不利于道途。至于你能不能入门,也不在我。你若有心向道,那先饮下这杯茶,再将我掌中花叶用意念挪到自己的手上。”
说完,将一片玉雀芽放入宁城手上端着的茶水中,真气一激,茶水变成碧绿色。
张雪翎捧起茶杯,一饮而尽。面上登时恢复了神采,双目盯着左成平掌上花叶,那花叶猛地一颤,冲向高处,再缓缓落到张雪翎掌上。
“真灵根!”
场上议论纷纷,今日入门的人中本来没有资质极佳之人,现在出了个张雪翎,一同待选之人也觉得面上有光。
左成平心中一喜,一次有四位真灵根的弟子入门,加上其他分坛来投的外传弟子,这泊坛外门可算是填补起来了。微笑着向张雪翎说道:“恭喜!恭喜!你是此次开山择徒最后一位入门弟子,你现在可以在我们四位传法中择一位拜师。”
之前入门的何志书、曲瑞、叶岚应该也是真灵根,已分别拜在左成平、张继龙、刘永辉名下,现在左成平有四十三名弟子,张继龙有十一名,刘永辉有二十六名,只有叶祥天只添了一名弟子,叫做“宋韫”。众人都盯着她,看她会拜在哪位传法的名下。
张雪翎歪着头向宁城:“你师父是谁?”
宁城朝着叶祥天作揖:“我师乃坛主苏金同的二弟子叶祥天。”
张雪翎点点头,走到叶祥天跟前,磕头奉茶,记名在册。
场上之人见宁张二人都是少年男女,一个俊秀一个娇美,都做恍然状,纷纷八卦痴情女随小情郎上山学艺的言情故事。
宁城头大,悄悄问她:“干嘛非挤到一处?”
张雪翎拿指头刮刮脸,鄙夷地说:“你以为本小姐愿意和你在一处么?你这小贼奸猾似鬼,绝对不会亏了自己,你拜师自然是处心积虑、反复斟酌,才选此良师。”
宁城大汗,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奸猾之事,要被冤成“小贼”。而张雪翎好歹也是豪门之女,居然连叶祥天的威名都没听说过,忍不住问:“关于我们的师父,你可听到过什么没有?”
“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来。”
宁城默然,不去提醒她,就让她的梦魇来得晚些吧。
择徒已经结束,未选上的人纷纷下山而去。宁城留意广场上的人,除了昨日入门的还有六十人之多,不禁有些诧异。这些入选之人其中有两拨都是十五人,不合其他人为伍。王川见他关注,便说道:“这两路,分别是黄坛和地坛的外传弟子,奉万圣掌门之令投入泊坛,故免入门试。黄坛领头的叫甘岱、唐霄,地坛的叫方一洲、廖辅、苏眉,都是秀士。”
已经有三位长老和三十个内传弟子加入泊坛,现在又是三十个外传弟子,陶百丈一行自然原本也是来投入泊坛门下。这一切应该是在魔门攻山之前就计划好了的,毕竟外传弟子长途跋涉赶来,不会是这两天的事。
宁城再问王川有什么新的讯息,王川将左成平先前训示的话简短复述了一遍。
现在独秀峰顶,路怀远、苏金同和宁远拓三人今日起闭关三月,恢复独秀峰顶的护坛阵法。宁远清移驻晶镜峰,卸去右护法的职位,改由谷新泉担任。黄庭木接驻谷新泉原来驻守的欣飞峰,程东江去了银爵峰,唐小婉则负责内传弟子中的十几位女弟子。坛内大小事务,暂由钟蔚长老打理。
苏金同的这番安置,倒也稳妥,传法弟子都是“老人”,新来的长老两个被发往偏远之处,宁氏兄弟也给分开。
现在问题是自己这边,五个秀士,这大师兄的位置还能安稳么?
正在盘算,左成平交代了几句,便让宁城安置新入门弟子的住宿,自己和其他三位传法一起回独秀峰去了。宁城强打精神规制分配。高复去在一边听候吩咐,差使仆从带新入门的弟子去歇息。一人突然叫道:“怎么给廖师兄安排这种寻常房间?你瞎了眼么,这大屋留给谁在住?”
宁城看去,嚷嚷的是一个地坛投入门下的新弟子,三十来岁,中等个头,要不是下巴极阔,长相还算过得去。那“廖师兄”便是王川先前给宁城介绍的秀士廖辅,也是三十来岁的样子,此刻眯着眼和自己的几个师弟闲聊。高复去答道:“大屋一直是外传大弟子的居处,宁少是本坛的外传弟子中的大师兄。”
那人大步抢到宁城跟前,贴近脸瞪着宁城,问道:“你这黄口小儿,便是我们的大师兄?莫非你五年前就入门了?”
宁城平静的说:“我是前天入门。”
“入门三天就当上大师兄!真是奇谈,你们泊坛这是什么狗屁规矩?廖师兄在地坛当上大师兄那是靠真本事……”
宁城冷冷打断:“是‘我们泊坛’,不是‘你们泊坛’。你要是还觉得自己不是泊坛弟子,就滚下山去。我们泊坛的规矩是,我是大师兄,这里便是我说了算!”
那人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恼羞之下一掌击向宁城面门,宁城看得分明,他使的是万圣掌法震山掌,当下也是一记震山掌还击,两掌相撞,那人右手咔喳一响,整个人被震开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宁城立在原处,只是微微晃了下肩。这人是养气七八层的境界,被宁城的火属真气冲击,手臂上的衣物已然炸成碎片,手掌也变得发黑。倒在地上,强忍疼痛,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冒着冷汗。
一直观而不语的廖辅冷冷说道:“好大的威风,一言不合便下此毒手,有这样教训师弟的‘大师兄’么?”
宁城笑道:“的确,向师兄出此毒手,按门规应该废除修为,逐出我派。要不是我修为在他之上,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高复去,你去禀报钟长老,就说有新入门的弟子以下犯上。”
廖辅森然道:“你敢!”
宁城喝道:“高复去,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有人等不及又要作乱了吗?”
高复去正一脸尴尬,一人腾身一跃,挡在高复去面前,也是从地坛来的新弟子,秀士,方一洲。他年纪比廖辅略小,不到三十的样子,此刻出来打圆场:“丁珂向来鲁莽,大师兄教训得是,今天大家做了同门,是几世修来的缘分,莫要为了几句话伤了和气。”
宁城径直走到廖辅跟前,王川紧紧跟随,警惕的瞪着廖辅、方一洲一行。宁城盯着廖辅,贴近脸问道:“廖师弟,你觉得我可不可以住在大屋?你觉得我是不是泊坛外传大弟子?”
方一洲陪笑道:“那是自然。”
宁城不作理会,直盯着廖辅。廖辅脸上血气上涌,胸腹真气翻滚,似乎随时要喷薄而出。宁城依然面如寒霜,掌心全是汗,以廖辅的修为,自己绝难挡其一击。廖辅身后叫苏眉的女秀士低声劝道:“师兄,你还记得师父的教诲么?”
廖辅深吸一口气,在嘴里含糊的瓮了一声,算是应承宁城的话。宁城转身走到丁珂旁边,方一洲急道:“大师兄,得饶人处且饶人。”
宁城笑道:“多谢方师弟提醒,都是同门,何必伤了和气。”
说完拿出一枚还神丹,送入丁珂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