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章 休书

绿绮弄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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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天已黄昏,二人还是驱了马车到浣溪村。

    浣溪村就在徽州城外,距离不远,驱车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一路上二人闲扯一些碎言碎语,荀清看她的侧脸道,“也不知你父亲今日考得如何。”

    裴雁微笑,“稍晚回家问问就知道了。”

    荀清道:“你与兰兰真是情同姐妹,叫人羡慕。”

    裴雁叹一声道,“只可惜她真是个苦命的人——哦,应该说,我俩都是苦命的人。”

    “你这样努力,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

    裴雁嘴角往上,似是自嘲。等到浣溪村,天已将黑了,裴雁曾在兰兰出嫁之日到过这里一回,所以记忆还犹为清晰,大步走到兰兰夫家大门口,恰一个老婆子出来倒水,差点把污水泼了裴雁一身。

    裴雁忙往旁边闪了闪,脸上笑道:“亲家母,别来无恙?”

    那老太婆定睛看了看裴雁,也没认出她是谁。一张乌黑的脸上皱纹横上,看起来丑陋而凌厉。“你找谁?”

    “我是兰兰的姐姐,”裴雁微笑道,“不知她可在家?”

    提到兰兰发,老太婆把眼一翻,“不在!”便要关门。

    裴雁挡住她关门,“她昨儿就说回来的,结果不曾回去,她究竟在不在这儿,亲家母说了也好让我安心。”

    “我都说了不在。”老太婆抱着胳膊道,“她是我们家媳妇,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这儿找,你巴巴儿的找来,这是什么意思?”

    裴雁笑道:“亲家母误会了,哪里是什么意思呢?不过是因为兰兰任性,我怕她使性子,所以回来和你们道道歉,让她和妹夫好好过日子。”

    那老太婆听她这样说,脸上的神情好看了一点,“这才是明白人。都是我们家苦命,怎么就娶了个这样的媳妇!”

    裴雁心里痛骂,这该死的老太婆,明明自己和她儿子不待见兰兰,偏要说成兰兰的错!脸上却道:“正是正是,不知她可家来了,我好劝说劝说她。”

    老太婆这才让开身子,里面一个男人迎了上来,也是黑黝黝的,高大壮实,看起来很木纳。知道裴雁的身份后,他也不高兴道:“她关在屋子里,不吃也不喝。你若当真她姐姐,便去劝劝。”

    裴雁忙往二楼去。一个黑漆漆的屋子,也不点灯,一个白色人影缩在墙角。兰兰抱着膝,裴雁叫一声:“兰?”

    兰兰动了动,直到确定是裴雁,方扑过来,哇得一声大哭。

    那老太婆赶了上来叫道:“哭什么?!我们要了你的命了,你这样嚎哭!”

    裴雁拍着兰兰的背轻声道:“不哭不哭,和妹夫好生过日子便是,这样没日没夜地闹什么?”

    兰兰讶异地看着裴雁,暗黑里裴雁对她摇了摇头。兰兰瞬时明白了,拿手背抹了把脸,吸吸鼻子。“你怎么来了。”接着起来去点灯。

    暗暗的烛光下只见兰兰披头散发,衣裳不整,脸上有几道红肿,一看便知怎么回事了。她低声问:“那浑球打的?”

    兰兰把眼圈一红,点点头。

    裴雁拉住她的手腕,“走。”

    那老太婆挡在门口:“哪里去?”

    裴雁冷笑一声,此时也不顾再和她逢场作戏。“见官去。”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吓一跳。老太婆壮着胆问:“见什么官?”

    裴雁拉着兰兰到她跟前:“你老人家眼睛瞎了?看不见她被打得这副模样?谁家的女儿让你们白糟蹋还不见官!你且等着,必让青天老爷把你们捆了去坐牢!”

    老太婆立刻拉兰兰道:“她是我家的媳妇,我们如何打不得?想见官却是没门!”

    裴雁拍开她的手:“放开让她走,好好地写封休书,我们且不与你们计较。若当真计较起来,只怕你讨不了好处。你知道外头站着的那公子是谁?”她想用荀清吓唬吓唬这个死老太,荀清衣着富贵,说他位居高官也能唬到人。

    老太婆冷哼道:“管他是谁,也管不了我们的家事。”

    “家事管不着,若是蓄意伤人,却不得不管。”

    裴雁听到一个低沉的嗓子,心下赅然。这不是赵凛的声音么……回过头来,果真见赵凛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到了他们身后。她还未来得及说话,那老太婆已经尖叫:“你,你是何人,闯进我家做什么?来人呀!”

    赵凛一个侍卫捏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掐得生疼,直爹啊娘啊地叫。

    裴雁心里却高兴地很,“正是!”她回头看赵凛,“王爷,他们一家子欺凌媳妇,把她打得这样。且叫他们写封休书,再赔五十两,我们就不做计较。”

    那老太婆一听说五十两银子,疼得好像心肝儿被摘了一般,又想起来裴雁叫那男子为王爷,唬得她双腿不停打战。若是当真是王爷,又叫眼前这女的一撺掇,那他们岂不是活不成了?!

    赵凛眸中寒光微闪,看那老太婆:“就依她说的办。不然捆回徽州去听知府发落。”

    老太婆哪里经得住吓,早已眼睛一番昏了过去。兰兰的夫婿奔上楼下,见这仗势,只当大家把他娘打晕了,抱着他娘竟哭了起来,瞪着兰兰道:“我这辈子不知做什么孽居然娶了你这样的媳妇,你要把我娘气死才甘心?”

    兰兰冷笑一声,“一个八尺男儿,哭哭啼啼也好意思!快快地写休书!你做孽娶了我,只怕是我倒霉嫁与你这样的人家!你这样的人,娶十个媳妇也吃不消你老娘的挑剔和你的拳脚!”

    裴雁不禁叹息,原来竟是这样的男子,太没刚性了,怪不得总拿老子娘说的话当圣旨。赵凛当下命人将他弄下楼去写休书,五十两银子他们家着实拿不出来就做罢了,兰兰出门的时候狠狠地啐了一口:“出了这里,老娘就新生了!”

    裴雁这时才有空来关注赵凛。“为何你在这里?”

    “和风水先生来这儿看地盘,对面屋里,见到你们争执,便过来了。”

    裴雁知道他功夫颇好,未曾想还能从另个屋子飞到这里来,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当下万福道:“这次多亏了王爷。”

    兰兰看了看赵凛,又看裴雁,眼里诸多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