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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茉雪的视线从夏瑟裴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金秋身上,道:“茉雪见过阿姑,不知阿姑找媳妇过来有什么事情?”
金秋哼了一声,道:“听说你想把裴园拆了?”
崔茉雪一怔:事情何时变得这么离谱?她扭头望向夏瑟裴身后角落里站着的茗沫,茗沫垂着头不看她,倒是夏瑟裴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崔茉雪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茗沫没有转述清楚自己的意思,还是金秋将事情夸大了,只是眼下看来,她需要自己稍作解释。
崔茉雪注视着金秋,答道:“媳妇并没有如此想过,不知阿姑从何处听来?”
金秋又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难道你没有派茗沫去找大管事说要在裴园后院建一个厨房?”
崔茉雪点头:“这件事情,媳妇有做过。”见她承认,金秋立即沉下脸:“裴园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加建一个厨房?厨房是下人们待的地方,你把厨房建到园子里,是想我的儿子整日和下人们待在一块儿么?”金秋的话骤然让崔茉雪明白了她发怒的缘由。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厨房在金秋眼中有那么多的讲究,难道她从来不下厨的么?
崔茉雪的目光在堂屋内扫视了一圈,最后严整了神色对金秋道:“阿姑,可否让其他的人暂时回避一下,媳妇有话想单独和您说一说。”
金秋惊疑不定地望了她半晌,道:“……有什么话不能就这么说?”
崔茉雪笑了:“阿姑,裴郎是我的丈夫,您是我的婆母,事关裴郎的前程,有些话……”听到崔茉雪提及夏瑟裴的前程、这个金秋最揪心的问题,她连忙截断崔茉雪的话对夏农生道:“农生,你和茗沫、翠儿暂且回避一下。这件事有结果了,我会派人去告诉你的。”
夏农生面无表情的起身,也没有说话,就领着翠儿和茗沫姐弟出了堂屋。
见他们走的远了,金秋立刻对崔茉雪道:“好了,如你所愿了,现在有什么话,你大可直说。不过,你要注意了,假如让我发现你是在欺骗我,我可饶不了你!”
崔茉雪早就发现,金秋其实是只外厉内荏的母老虎,所以金秋的威胁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她对自己的计划有信心,她淡淡地笑道:“阿姑,不知我是否可以坐下来说?”
金秋没有说话,只将目光往一张空椅子上一横。
崔茉雪挑了夏瑟裴对面的椅子,看了他一眼,坐下对金秋道:“阿姑,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媳妇刚嫁进来那天,听阿姑对裴郎说了那番话,心中颇有所感……”崔茉雪口中如此说着,心中却颇不以为然,不过她硬着头皮说下去道,“媳妇想,既然自己已经嫁给裴郎,那么就一生一世都是裴郎的人……”说到这里,崔茉雪忍着满身发麻的鸡皮疙瘩,千娇百媚地飞了夏瑟裴一眼,继续说道,“媳妇从今而后,就要一心一意为裴郎,以及这个家打算……
只是,媳妇渐渐发现在这个家中,并非媳妇原先所想的那么简单。听了阿姑那日的话,媳妇才茅塞顿开……因此,媳妇觉得,在自己能力尚不足的时候,为裴郎、为阿姑打算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我们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甜言蜜语谁不会说?关键要说到点子上。
见自己的话渐渐引起了金秋的注意,崔茉雪望了望金秋和夏瑟裴,开始抛出事先准备好的一记猛药:“夏家的产业是属于所有夏家人的,将来必定要面临分配,但是,属于裴郎的产业,却没有必要分配给自己的弟弟们,阿姑,你说,是不是有这个理儿?”
金秋听了崔茉雪的话,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光明显不同了。不过她说道:“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裴儿怎么能有自己的产业?”假如夏瑟裴自己愿意勤奋努力还好些,偏偏他是那样一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主儿。
崔茉雪道:“阿姑,以往,只有您一心为他打算,如今,裴郎是我的丈夫,我自然也是一心为他的。您一直为他在夏家争取,我自然也要这么做……”
金秋是个商女,虽然庸俗,却绝不蠢笨,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然明白了崔茉雪话中的含义:“你是说,由你出面为裴儿购置产业?”
崔茉雪缓缓点头。
金秋嗤笑了一声,道:“购置产业需要资金,你连嫁妆都没有,你拿什么去购置?”
难怪自己在夏家这么没有地位!崔茉雪不由在心里暗暗埋怨这具身体的家人:卖女儿就算了,不说象样的嫁妆,竟然连一点儿嫁妆都没有,也未免太过分了。
崔茉雪按捺下心中的不满,说道:“阿姑,媳妇是没有什么资本,但是夏家有、您有啊!”
金秋面带嘲讽地望着她:“先别说我……夏家的东西以后都是要参与分配的,其他几房人都牢牢地盯着,你怎么拿?”金秋的表情似乎在说:这么多年,我费尽心力,都没有办法挪出一星半点儿、占到什么便宜……就凭你?
崔茉雪虽然是学艺术设计的,但是作为身处商品经济时代的现代人,对于经济问题,总还是懂得的。她道:“阿姑,因此,我才要在裴园里建厨房……”只有夏府的资金从手中流过,才会有贪墨的可能。不过,崔茉雪心知肚明,这样能贪污多少呢?这只不过是用来说服金秋的一个借口罢了,等到东西研制成功,要开铺子的时候,真正动用的将会是金秋的私房钱。
她才不相信,作为夏家的当家主母,金秋会没有自己的小金库。而从夏农生遇事来找金秋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夏府的这个大管事在一定程度上,是要听从金秋的主张的。
崔茉雪适时地停住了自己的话语,将想象的空间留给了金秋。
许多话,不一定要挑的太明,往往说一半留一半,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在座的三个人都没有出声,崔茉雪悠闲自得的坐着,只不时的用眼光瞄一瞄金秋和夏瑟裴的神情,果然,过不了一会儿,她看见金秋的目光渐渐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