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幻觉

茄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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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枫越来越迷惑,究竟是自己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还是这个世界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送走了可爱的访客,度过寂寞的五一长假,一天一天,一夜一夜,看着太阳月亮交替,杨枫的世界渐渐失去了色彩。

    杨枫清楚的记得许蕙临走前的疑问:“杨枫,为什么我有一种越来越看不清你的感觉,嗯,也不是说看不清楚,我不近视啦,感觉视线无法在你身上聚焦,很容易忘记你的存在就是了。”

    对公主的话,高个子女孩的回应只是笑笑,她自己都不无法明白的事情如果给他人解释?

    “再见,杨枫。”送走了许蕙,杨枫的世界继续孤独。

    每天每天循环着,起床,早饭,上课,下课,午饭,上课,下课,看书,睡觉,孤独的杨枫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说不了一句话。偶尔在宿舍的时候,周敏会想起她的杨枫,抱歉的说说,“啊,杨枫,你又没吃午饭吧,你啊你,不吃的话小心一直都是飞机场哦。”然后自作主张要替杨枫出门买东西吃,可是刚一出门就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等回来的时候连曾经与杨枫说过的话都忘光了。至于和杨枫本来就不熟悉的其他同学,更是彻底的“遗忘”了他们可怜的同学。

    杨枫很恐惧,可杨枫告诉自己不能害怕,女孩劝解自己“孤独算什么,没有佳莲的孤独我都能承受下来,这些又算什么!”可是心里总是有一种空荡荡想要放声大叫的冲动。甚至有一次下课回宿舍的时候,杨枫受不了那种被人完全无视的感觉,站在宿舍区行人来来往往的大道上扯着嗓子大叫。即使是这种发疯的行为也无法引起人们的注意,除了偶尔投来的好奇目光,大部分学生连脚步都没有慢下一分。

    [我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吗?]杨枫着急了,她拨通母亲的电话。

    “妈,还记得我的生日吗?”

    “呵,还早着呢,这么快就想礼物了?等等,二筒,咦,吃了?”

    “妈,我问你呢,记得我的生日吗?”

    “当然了,女儿的生日怎么能忘记,三条,你怎么又碰我的牌?”

    “告诉我啊,妈!”

    “不会你自己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吧,我的傻女儿?慢着,一万,XXX,你还给我来杠,什么世道!”

    “妈——”

    “知道了,知道了,杨枫的生日不是,嗯,是十一月六日嘛。八万!要吃要碰赶紧了……XXXX,什么世道,竟然放炮了!”

    挂掉电话,杨枫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就算世界遗忘了自己,只要还有父母家人,她还不是孤独的。

    可就算这样劝解自己,实际上杨枫还是孤独的,有时候女孩会一个人坐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念叨意义不明的词句,即使一坐一下午也没有关系,反正点名的时候老师一定会漏过她的名字,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同学会来叫她,睡觉的时候也周敏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去关心下女孩到底睡的好不好。

    就这样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在这动作的世界里,静止的,沉默的,孤独的,寂寞的,无助的,死气沉沉的只有高个子女孩一人。

    渐渐的,太阳在西方的大楼后沉下,路灯亮起,五颜六色的世界被披上一层灰色,杨枫依旧坐在路边超市门前的台阶上,她的瞳孔里已经印不进任何东西,有的只是空洞。

    “咦,杨枫姐姐!”

    杨枫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但是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突然出现的小男孩,她无法认同自己的眼睛也出问题了。

    “杨枫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对了,为什么不给我做家教了!”

    这个曾经让杨枫家教过的男孩对老师的突然辞别一直耿耿于怀,像杨枫这么“好”的家教可不是随便就能遇上的。

    杨枫没有立即回答男孩的问题,几天没说话,她要调整下自己的状态和情绪。

    “那个,姐姐我快毕业了啊,要好好学习呢。”

    “骗我的吧,姐姐最喜欢骗我了。”现在的小孩子都很精,所谓的90后一代绝对不是杨枫80一代能凭幼时经验猜度的。

    “姐姐,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啊哈,我没猜错吧。”胖胖的小男孩在杨枫身边坐下。

    “人小鬼大,你这小鬼,跟你女朋友关系怎么样了。”拍拍男孩的脑袋,心情说不出的好,杨枫暂时摆脱了那种伤人的寂寞。

    “哎,不好说啊,女人的心都那么难猜,上次送她了一个几百块的熊布偶,可人家说不喜欢,难啊难。”男孩说的皱起眉头,“我都追她半年了,可人家还是不表态,不过上次去她家的时候好像她妈挺喜欢我,应该有戏!”

    “哦哈哈,那可要加油,不然最后被别人抢走的话会哭鼻子的。”

    “对了,老是说我自己的事情,姐姐呢?姐姐应该也谈朋友了吧,别告诉我大学生都是好好学习的三好学生。”

    心情好了,杨枫话自然多起来,“你这小鬼,给你说点,姐姐我啊,其实失恋了呢。”

    “啊!谁那么狠心,姐姐这么帅气漂亮的女生都不要,要不要让我帮你收拾他?”小男孩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得了吧,你去的话不被人家反过来收拾了才怪。”脑子里想象起周佳莲痛打小男孩的情形,杨枫不由得笑出声来。

    “呵呵,姐姐就是要笑了才更好看嘛,刚刚看你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吓人。”

    “苦大仇深?呵呵,你从哪学的这个词?”竟然被小自己十来岁的孩子关心了,除了感动,杨枫还有另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老师教的,”说起老师,男孩就开始了比较,“我觉得啊,我们老师教的都没姐姐好,姐姐要是去当老师的话肯定是大成功……”

    聪明的小男孩很会说话,时而天真,时而装成熟的话语逗的杨枫咯咯直笑,最后,杨枫慢慢忘记了孤独的事情,沉浸在与小男孩聊天的开心中,直到,直到韩露的出现。

    以一般学生装束出现在面前的韩露也很令杨枫意外,但更令杨枫高兴,至少女孩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全被遗忘。

    “韩露,快过来,我介绍你认识个人,是我过去教过的学生……”

    “谁?在哪?没有人啊。”韩露有些担心杨枫的不正常举止。

    “不就在我身边吗,看……咦,怎么不见了?”只是一扭头的功夫,原本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孩已经不见了,杨枫站起来,左看右看,早已变得冷清的街道上一眼就能望到头,可就是看不到男孩的身影。

    “杨枫,你还好吧?我刚刚兼职下班回家,看到你一个人坐在这个地方,有说有笑的,可是……”韩露没有继续说了,一个人对着空气说笑,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吧。

    是啊,杨枫相信韩露,怎么想,小男孩都不会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而且还是一个人,这只是自己的幻想吧。

    “杨枫,有什么心事的话,说出来啊,我,应该算杨枫的朋友吧。”

    韩露真挚的眼睛看的杨枫无法逃避,女孩终于说了实话,“我很孤独,我很寂寞,这个世界好像已经开始遗忘我了……”

    高个子女孩低下头,她不知道韩露会如何回应自己的话,也许,只是当成疯话,也许,这个认真的少女系男生会认真的安慰自己,——也许,杨枫期盼的就是这个。

    然而,良久,也没有回应,杨枫抬头,只有风吹起的废纸屑在半空中盘旋,空空的街道,什么人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