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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三的老婆迟迟不回家,他尚能沉住气。去朋友家做客,能有什么闪失?大不了多喝几杯,出个洋相派人送回来罢了。可是越等越觉着不对头,时间眼看快到子时,再要等下去天亮了都不会有结果。胡三脱了衣服上床的人又穿戴整齐,坐大轿直奔华副相府上。华世雄日前喝高了,这阵正在灌茶水、银耳汤、生吃藕片、嚼蒜瓣子醒酒着哩!闻听胡三造访,他立马翻身而起,鞋都没穿利落便直奔大门。合朝他最怕的就俩人,一个退居二线了一个就是胡三。甚至他怕胡丞相要远甚于怕潘又安。潘又安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一点小不是他早忘九霄云外了。胡三不同,这个人心思缜密,善于算计,谁要是皱皱眉他也能算出你为哪事发愁。这个人可是个大大的不敢惹和惹不起啊!早间胡三没来赴席,他还曾暗暗庆幸少了个多事的人,未料到这半夜三更的找上门来为的又是哪门子事呢?
胡三开门见山直言相告:“老华,早间你请客我因有事未到,是你嫂子前来顶替,道理上这也说得过去,可如今人呢?”
华世雄好半天才回过味来,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嫂子是哪个,他把白天在场的女人挨个过了一遍,最后他才想到那个长得很水灵的胖女人。当初在莲塘镇的时候他也曾见过一面,后来胡三啬皮,再没让人见过他老婆。如果真是她,这事可就坏了。可是再没别人啊,还有那张礼单,书法一流,天下无二呀,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如今看来,这个女人必是胡夫人无疑。华世雄毕竟是华世雄,他脑筋一转,立即把事一推六二五,说:
“三哥,你有所不知,酒宴过后我本想亲自把嫂子送到府上去的,奈何皇上执意要请嫂子到宫中一叙,你说这事我能拦得下吗?”
“什么什么,你是说皇上……”胡三惊讶。
“是啊,除了皇上谁敢半夜三更惊动丞相夫人?”华世雄故做无奈状。
“那好,我连夜进宫。”胡三也没细问皇上是如何到的华府。
“哥,要不咱俩一路?”
“算了,你继续醒你的酒吧!”
“三哥,最近有大哥的消息吗?”华世雄跟在轿子后追问了一句。
“没有。”胡三冷冷的回了一句。
通常惯例,皇上要宠幸的女子都要经敬事房打理。敬事房有一套专门的机构。十数个身体强壮的太监和数目相当的宫女,该部门的工作人员须经过一定的技能培训和保密教育。凡皇上点名陪夜的嫔妃一律由敬事房的工作人员负责沐浴、清理下身、刷牙嗽口、梳理打扮之后,光身子蒙上被褥(被褥的薄厚视天气变化而定)直接抬入皇上的卧榻上,至于下一步的操作那是皇上自己的事了。今天这事由于事出突然,又未经敬事房处理,执事太监又干不了这些工作,所以就把两个穿戴整齐的女子直接领到皇上的卧室。
皇上十五岁进京登上龙位至今已愈三载,三年期间他处理了多少国家要务已无法统计,但是宠幸了多少女人却是可以换算的。除了最近几日皇上偶尔外出打打野食(未遂)之外,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宫内和他的嫔妃等等厮混在一起。和皇上有关系的人中,有有名份的,皇后以下比如还有:淑妃、淑媛、淑仪、昭仪、修华、修容、修仪、婕妤、容华、充华,下面还有数目不详的美人才人等等。还有没名份的,就是皇上在后宫就象是一只唯一成熟的大公鸡,他相中哪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当晚就成了他床上的日用品。一人一个脾气,一个尻子一个渠渠。自古皇上也非千篇一律的,有李隆基那样较专一的,有杨广那样荒淫无度的,也有像现在这位小皇上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如此计算,皇上每夜宠幸一个女子(两人次按一次计)三年下来大约有一千个女人落入他手了。当然,他如果继续当皇帝,他还年轻,一生能享用多少女人,这只能根据实际情况落实,不切实际的估算没有必要。
一个情场上的高手却征服不了两个弱女子,听起来是天大的笑话。
皇上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让这俩女人脱了衣服和他一道上床 睡觉,可是他又不能直接说,只能慢慢往这个话题上引。
“你是皇上吗?”皇上还未开言,俩女中那位胖些的先发了话。
“朕是。”
“我不问你真是假是,我问你是不是真皇上?”
“朕就是皇上!这能假得了?”这回皇上说的很干脆,不给那个女人留有胡搅蛮缠的余地。
“皇上是天下最大的官吗?”当着皇上的面,敢问这样的问题,看来那个胖女人决非一般的世间女子。
“当然,皇帝者,为天子也。掌管天下,拥有四海,无所不有,无所不能。”皇上耐下心来做解释工作,过去从未有过。
“那样皇上就可以把别人的老婆招来宫里睡觉吗?”那个胖女人好一张利嘴。
“这个嘛……”皇上沉吟了半会,才毅然道,“当然不会,皇上有无数的女人,犯不着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争抢别人的剩饭碴儿。”
“那么皇上怎么就不打听一下我们俩人是不是有夫之妇、胡乱把我们召来伴君王呢?”
“我不是!我不是任何人的女人,不过,我愿意做皇上的女人。如果,如果皇上愿意……”那个叫吊金钟的女孩终于插言了,从她的语言中判断,她也非是一般的弱女子。
胖西施瞅着刚才还凄凄艾艾的小女人突然理直气壮地宣布要嫁皇上,忍不住扑哧笑了一笑,道:
“妹妹请便,非是我自做主张,自家的身子自家做主本是无可非议的。”
冷在一旁的皇上不禁哑然一笑,道:“你二人意见不一,这就不能怪朕了吧!”
乌希芹毅然道:“陛下,人各有志不能强免,妹妹愿随皇上由她去了。但是对于圣上的好意,民妇是实难从命的。”
“爱妃,你既然自称为民妇,那你就说说你是哪家的民妇,为何跑到华府,又怎样和朕同桌饮酒的?实实说来,倘若是说了假话,犯了欺君之罪,那可是要祸灭九族的哟!”
乌希芹微微一笑,道:“皇上要杀,尽管杀了就是。民妇的丈夫,乃区区无能之辈,说了有辱圣听,不说也罢。至于民妇为何混到华府,并且高攀到皇上,责任在华府,不在民妇。人家强行邀请民妇陪酒,民妇岂有不从之理?再说当时民妇只知上座的是张大户,不知是皇上驾临,因此并未有欺君之意。”
胖西施娓娓道来,不慌不忙,一张俏脸,稍有微红,眼是眼,眉是眉,甚是让人怜爱。世间女人不少,但是可人者寥寥,尤其像眼前这位,若是揽在怀中,眠上一夜,此生足矣。管他什么民妇不民妇,就是官妇又能如何?皇上如此想罢,急传旨敬事房,重新为俩新爱妃按常规打理,并通知有关部门登记在册,朕明日即封此女为准皇后。
刚刚传旨完毕,忽又有执事太监匆匆来报:
“有本朝太师、百官之尊六部之首官居首辅、胡儒贵胡丞相胡大人有紧要公务要面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