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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普一想到某种可能,看向澹台熠的眼神都变了。
他心里仔细地想了想,书里全程以女主的视角来展开,毕竟原书也就一本女性向狗血小说,多半集中在女主跟男主恭王搞事给暴君戴绿帽——没错,女主还是暴君的嫔妃。
他当时的注意力全在女主和男主偷偷摸摸背着暴君谈不伦禁忌之恋了,也没注意暴君到底如何惹的人天怒人怨。但有一点他还是记得的,女主出身燕京五大世族中的林家,本来也算是天之骄女,然而澹台熠上台后,孜孜不倦地搞倒了一大批的世族,单单燕京的五个世族,皆被澹台熠诛九族,兔死狗烹,叫人胆寒。
宋普虽然是理科生,但也学过些历史,现在回过味来,除世族和推恩削潘一般,都是为了实现中央集权的手段。
只不过澹台熠的手段实在过于伤筋动骨,但不可否认,澹台熠敢除世族,说明他还是有政治野心和抱负的,不仅仅是单纯的残暴,如今的不理朝政,也不知道是处于何种考量。
回忆到一点有用的细节后,再看澹台熠表面看着不理朝政,其实已经偷偷看完了朝堂递上来的奏疏,宋普总觉得有些微妙的——违和感。
怪可爱的?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一旦有这种印象后,再看狗皇帝就越发难保持警惕之心了。
宋普一瞬的时间里想了许多,澹台熠却若无所觉,他淡淡地道:“胶州粮库每年都会开仓,以旧粮换百姓手里的新粮,然而天高皇帝远,孤也不知具体情况如何,若是随便拨款,那国库早就空了。”
宋普瞅着澹台熠的表情,小心地道:“天灾又逢饥荒,多耽搁一日,百姓便多受苦一日,恕臣愚钝,竟怎么想都想不出合适的办法来,陛下爱民如子,臣相信陛下一定心有对策,不知可否与臣说说,让臣开开眼?”
澹台熠微微扭头,与他对视。
宋普有些被他那过于夺目的i丽面容闪到眼睛,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眼底有些忐忑,“陛下?”
澹台熠道:“孤只想过几天快活日子,宋卿为何总要为难孤。”
他这话听不出责怪的意思,宋普也就大着胆子道:“臣哪敢为难陛下,陛下若觉得为难,那臣真的惶恐,臣该死,陛下,咱们不批了,咱们出宫玩?臣知道有家酒楼,那里说书先生特别逗趣,保管您龙心大悦。”
澹台熠哼了一声,不悦道:“说书先生能说什么新奇事,无非是男男女女,庸俗。”
宋普:“……”
他最爱男男女女的事情了好吗!多刺激!
这澹台熠还是个恐女的?也不像啊。
宋普挠了挠脸,有些无措,“那陛下想如何?”
澹台熠沉默了几秒,拿起朱笔,道:“听宋卿的,孤批完奏疏,写下圣旨,差人去禹州一趟,宋卿觉得如何?”
宋普一呆,顿时激动了起来,“陛下此举,既能及时处理禹州洪灾遗留难民,又能探查胶州粮库之事,着实一箭双雕,实在英明!臣能伺候如此勤政爱民的陛下,一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臣简直语无伦次了!不知臣可否有机会看陛下亲手写圣旨?臣还从未见过,实在好奇!”
澹台熠唇角微翘,“圣旨有什么好看的。”
宋普激动地道:“臣没见识,臣父从前接的圣旨,可都放在臣家族祠堂里供奉着,臣从小就想看,臣父不让!如今有机会,臣也想看看圣旨是怎么写出来的,陛下可否成全臣这微小的心愿?”
澹台熠没想到宋卿这般大了,也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不禁有些诧异,不过他这样的表情格外的取悦了澹台熠,他心情颇佳,十分纵容地满足了他这个愿望。
他差了人去取了崭新的空白圣旨过来,明黄色的蚕丝绫锦织成的圣旨摸上去手感极佳,内里绢布上印满了银色的祥云图案,黑色的牛角轴两段有翻飞的暗色巨龙做防伪标志,逼格甚高。
宋普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送圣旨过来的太监想呵斥,对上澹台熠望过来的目光,目光顿时一刺,脸一白,顿时将头低了下去。
澹台熠收回目光,垂眼看着宋卿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又收回了手,脸上带着有些呆傻又兴奋的表情,十分有意思。澹台熠微微笑了起来,道:“宋卿可大胆摸。”
宋普不好意思地道:“陛下恕罪,臣没摸过圣旨,没想到手感这么好。”
旁边的太监实在听不下去了,宋普好歹也是国公府出身的,怎地这么没见识?!
澹台熠笑道:“宋卿若真这么喜欢,这圣旨便送给宋卿罢。”
宋普一愣,抬眼去看澹台熠,不太明白澹台熠说的意思。
澹台熠直视着他的眼睛,笑容不变,眼神若有深意,又稍纵即逝,“这张空白圣旨,孤便给予宋卿,若日后有需要,宋卿可自行填写圣旨内容,若是要求不过分,孤会考虑。”
宋普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他声音顿时结巴起来,“陛下这是何意?臣不懂。”
澹台熠说:“宋卿总说自己愚钝,孤都不以为意,以为是宋卿过于自谦,现在宋卿的确有些傻。”
宋普一个激灵,道:“臣惶恐,臣僭越,臣该死,臣对陛下一片忠心,绝无谋取圣旨之意,请陛下恕罪!”
之前都没有跪过狗皇帝,现在宋普倒是吓得扑到了地上,赶紧告罪。
澹台熠见他反应这么大,薄薄的绯红色从脸蔓到了脖子,微微一顿,压着嗓子道:“孤喜爱宋卿,也不曾赏赐宋卿金银珠宝古玩玉器,不知怎样表达孤的喜爱之情,如今给宋卿一张空白圣旨,也算聊表心意。”
宋普腹诽:你倒还不如给我金银珠宝古玩玉器,我就爱那些!
但面上却不敢说,只战战兢兢道:“请陛下恕罪,臣不敢收,若是被臣父知道,臣的两条腿都得被他打断,求陛下怜惜,饶了臣吧!”
澹台熠见他如此害怕,眼睛微眯,道:“宋卿何必如此惶恐,宋卿敬爱孤,孤也信任宋卿,宋卿这般……”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语气明显地低沉了下去。
宋普抬起了脑袋,看了澹台熠一眼,又飞快地垂下,闷声道:“陛下对臣太过恩宠,臣自觉没为陛下做任何事,若是接受了陛下的圣旨,委实有违臣的本愿,臣只觉得受之有愧,羞愧难当,陛下对臣的心意,臣铭记于心,只求日后有更多机会让臣为陛下殚精极思肝脑涂地,有朝一日臣若是能为陛下而死,陛下能用这张圣旨为臣哀悼,臣也死而无憾了。”
澹台熠听了,浅金色的眼底泛起光彩,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他伸手扶起宋普——这次倒是注意了力道。“宋卿才十七岁,何必张口为孤死,闭口为孤死,孤没那么容易死,宋卿也没那么容易为孤送命,孤不准宋卿再说这种话,否则孤倒要怀疑宋卿咒孤了。”
宋普还真的没有想到这点,他又惶恐地拜服,“臣绝无此意,是臣疏忽,请陛下恕罪。”
澹台熠笑着,显然心情极佳,“既然宋卿说了,孤就不强求了,孤给宋卿留一道圣旨,日后再用。”
宋普听他改口,松了一口气后,又是一阵狂喜,这特么,不是相当于免死金牌吗?这感情好啊!
他那双宛如松鼠一般的黑亮圆润双眸顿时泛起了晶亮的光彩,有着不加掩饰的喜悦和惊喜,“谢陛下,陛下待臣真好,臣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来到陛下身边,陛下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臣去做好了,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澹台熠左右看看他,道:“宋卿这般娇气文弱,孤一时想不出吩咐宋卿做何事才好。”
宋普正想说话,就听澹台熠继续道:“宋卿这张嘴,孤极爱,以后便用这张嘴,来取悦孤罢。”
宋普:“……”
这么直白的吗?
宋普自然露出一副澎湃的表情,“臣对陛下一片热忱,也就只有句句大实话这个优点,陛下不嫌弃臣便是臣最大的荣幸了!”
一番折腾,总算看着澹台熠做完了作业,甚至还超额完成,普妈妈.宋普十分满意,自觉胸前的红领巾越发鲜亮,红光满面地功成身退。
他离开后,一个老太监不知何时出现在澹台熠身边,沙哑道:“太.祖皇帝也曾封过男妃,陛下若喜欢那孩子,不若封他个妃位,虽不能有子嗣,但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大公主在黄泉之下也会安心了。”
这个老太监年纪颇大,看脸如枯木树皮似的,但眼里精光湛湛,有种十分违和的感觉。
显然他与澹台熠关系颇为亲密,澹台熠在他面前也放下了架子,听见他说的话,华丽好听宛如乐器鸣奏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恼意,“什么男妃?孤不好男风!”
老太监有些诧异,“陛下对那孩子那般另眼相看,竟不是对他有意思?”
澹台熠冷哼一声,道:“孤不好男风!就算好男风,孤也不会染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