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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因河畔的维尔茨堡起始,一路由北向南,抵达举世闻名的新天鹅堡,他们游历了这条德国知名的“RomanticRoad”。不过浪不浪漫祝涟真倒是感触不大,他只觉得德国美食果然不如谈情炒的小菜好吃。
谈情小腹的纹身已经恢复,黑色颜料完美渗入皮肤里,线条流畅,图案清晰。祝涟真伸手摸了摸,触感也和正常皮肤一样。
明天上午回国,他们买了不同航班,谈情落地容港,祝涟真则回上海的家一趟,和父母团聚几日。两人此刻躺在床上,随意聊了聊这趟旅行的感想。
祝涟真出来玩通常没拘束没计划,而谈情会把一切行程罗列清楚。所以祝涟真觉得谈情应该很喜欢出远门,便提议:“以后再有假期,咱们也这样去别的地方吧,离国内远一点,地点你定?”
谈情欣然同意。
祝涟真伸着懒腰感慨:“哎,最近我都没空去想下张专辑的歌怎么写,舞怎么编,也没看微博和朋友圈,好几次我在外面拍照,都快忘了我还是个idol了。”
这说明和谈情在一起玩乐很尽兴,几乎快等同于从理想中获得满足感。
谈情枕着手臂,面向祝涟真,问:“小祝,你有想过不做艺人的人生是什么样吗?”
“嗯?”祝涟真大脑微微空白,“想象不出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决定要当明星了,可能是在学前班?那个时候还没有‘歌手’‘偶像’这种概念,我妈送我去上了很多特长班,我只对跳舞感兴趣,后来就一直练下去了。”
谈情唇角漾出弧度:“这是你的天分。”
“不知道。就算是,我觉得我付出的努力也肯定远远大于天赋对我的助力。”祝涟真也侧身躺着,和谈情面对面,“你知道粉丝对我的夸奖里,我最不认同的是哪句吗?”
这仿佛是在考验自己对他的了解程度,谈情不得不认真思考出答案,“我猜,是说你‘天生属于舞台’。”
“没错,就是这种陈词滥调。”祝涟真轻闭了一下眼睛,“舞台应该是让人去征服的,它很包容,任何人都有资格站上去释放自己。我也有看起来‘不适合表演’的阶段,不过最终呈现在她们眼前的,是我事事顺遂的那一面而已。”
祝涟真睁开眼,语气又透出一股他一如既往的逆反劲儿:“我才不是天生属于舞台,我只属于我自己。”
夜灯光线昏黄,令人惬意。
谈情伸出手,覆盖在祝涟真的侧脸上,两人温度融合在一起。谈情慢慢浮现出笑意,“小祝,多亏了你,我现在越来越想让Acemon走向更远的地方了。”
“你之前就没想过吗?”
“之前……”谈情忽然把话止住,他清楚自己在这方便的态度与祝涟真存在天壤之别,于是改口说:“之前不一样,我没你想得长远。”
“那我可真有影响力。”祝涟真刚才的严肃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眉开眼笑,他身体往前挪了挪,贴进谈情怀里,仰头好奇地问:“我好像一直没问过你,当初怎么想到当练习生的?裴姐说是你因为家庭变故,才过来面试,难道这之前你都不想当明星吗?”
他们团体六人,每个都有被星探追着塞名片要电话的经历,但凡对自己的容貌有客观清醒的认知,肯定会萌生出“也许我可以出道”的想法,毕竟艺人随便拍拍戏的收入都能顶过普通人辛劳一辈子了,正常人很难以抵抗这种诱惑力。
“我不是很喜欢当人群焦点。”谈情手臂在祝涟真背后收拢,随后又下移到祝涟真后腰,“一开始,我只是想把事情做好,这样就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可后来我发现,当我考过了几次第一名,大家就认定我应该一直名列前茅,否则就是不合常理。成绩退步,老师找我谈话,基础题写错,同学们觉得匪夷所思。”
“他们说完就忘了,但压力还在我身上……然后我就从一个对自己只要求七八十分的人,慢慢变成了必须满分。”谈情浅笑道,“我从来没跟我妈撒过谎,唯一一次就是她让我来公司参加选拔,我没去,却骗她说没通过。”
祝涟真似乎能理解他这种被动状态下的任性,“她对你生气了吗?”
“没有。”谈情摇头,“我故意让她想起了她最内疚的事,所以她不忍心责备我。”
祝涟真不禁感到几分怪异。在他的印象里,谈情几乎没有流露过自私的一面,以至于他现在听到谈情坦白,都有种对眼前这个人的认知还不够全面的感觉。
好像有一点点颠覆形象。
“她这辈子最想成功的事,就是当歌星。”谈情手掌重新回到祝涟真脑后,轻抚他的头发,“可她后来生了病,要么做手术摘掉声带,要么癌细胞扩散等死……她最后纠结了很多天,才选择自我了结,因为她承受不了彻底失去理想,往后的日子不能再唱歌,她活着的每一天恐怕都会痛苦。”
尘封的记忆又被打开,当时的惊愕与不甘再次跃入脑海。那是谈情有生以来唯一一次情绪失控,除了失去母亲以外,他始终不能释怀的是自己当初撒的那个谎。
“如果我提前一年去当练习生,说不定就能给她希望,让她把不能实现的目标寄托在我身上。”谈情视线凝固在祝涟真的发梢,“那样的话,她就不用在理想和照顾我之间作出选择了。”
祝涟真耐心地听完,扬起头亲了亲谈情嘴角,作为恋人的安慰。之后,他在被子里握住谈情的手,道:“她不是在你和理想之间选了理想,她是在你和她之间,选了解脱自己吧。”
“有区别吗?”谈情问。
祝涟真说:“她把自我放在了‘母亲’这一身份之前,所以没办法把一生完全奉献给你。同样的,你首先是谈情,其次才是她的孩子——你自己更重要,没必要因为没替她实现理想而自责。”
谈情反手扣住祝涟真的指缝,两个人在模糊的光线中相视无言。
简单来说,就是凌旎比起爱他,更爱自己。这理所应当,无可厚非,谈情没有怨言。包括父亲彻底与他断绝关系的原因他也一直清楚,不是血缘真的比疼爱五年的孩子重要,只是与生俱来的自尊心不允许谈睿升忍气吞声。
人的本能都是更爱自己,仅此而已。
可是这样简单的道理从祝涟真嘴里说出来,谈情却丝毫没感到安慰。他这下更能确定,如果哪一天自己站在了祝涟真理想的对立面,他只会又一次成为不被选择的错误选项。
灯关掉后,房间陷入黑暗。祝涟真额头抵在谈情结实的胸膛上准备睡觉,这时却听见对方发问:“小祝,如果我们的关系被裴姐发现,你还要继续吗?”
祝涟真愣了一下,才迟疑地发出声音:“嗯?”
意识到问题有点敏感,祝涟真本想翻个身充耳不闻,然而当他向后靠时,身体却被谈情手臂牵制住,没有多余活动空间。甚至连后脑勺也被谈情手掌遮着,有一瞬间,祝涟真觉得自己像粘在蛛网上动弹不得的猎物。
“裴姐很早之前就警告过我们,Acemon的风格不能代表我们私下的作风。”谈情沉声说,“我们平时交普通朋友,她都有调查。”
祝涟真明白他的意思,公司明令禁止艺人在合约期间内恋爱不通报经纪人,对于偶像组合则更加严格,成员出道前五年基本别想有恋爱的想法,即使交往了也必定被劝分手,不然哪天瞒不住,粉丝舆论持续压迫,受到利益损害的是整个团队和所有合作商。
而他们的情况更特殊,同队又同性,万一曝光出去,接下来的演艺之路肯定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顺畅。
“裴姐一直喜欢吓唬人,她不会不管我们的。”祝涟真说着,试图挣开谈情的禁锢,“你看Koty私生活都乱成什么德行了,她不还是骂完以后给他收拾烂摊子嘛,我们又不像他那么下流。”
“嗯。”谈情知道不该再问了,有些事自己心知肚明就够,没必要困扰祝涟真,于是松开胳膊放他翻身。
祝涟真仍然在谈情怀里,只不过这次背对着对方,完全察觉不到这个拥他入怀的男人正清醒地怀疑着什么。
闭上眼没多久,祝涟真在半梦半醒间变得呼吸沉重,他刚想开口,嘴却被谈情一只手捂住。祝涟真像坠入一汪清水中,意识得以放松。纤长的指节已经轻而易举第挑开那一层单薄的遮挡,又沿着他的髋骨线条向前移动到最前方缓慢地打转儿。祝涟真费力地张开嘴,却只能用湿润的舌尖勾了勾谈情的掌心,毫无威慑力,反而惹得对方轻笑一声。
谈情关切地询问他:“小祝,你脸这么烫没关系吗,要不要把空调打开?”
祝涟真冷哼,摇头示意他不要假惺惺地消磨时间。谈情嘴上老实应着,实际并没按他说的去做,宽大的手掌游刃有余地利用技巧引出祝涟真的本能冲动,在温柔地摩挲前端之余才偶尔加重力道。祝涟真额头冒出浅浅一层汗,微弱的声音不断地从谈情另一只掌心下逸散出来,他承受着近似溺水的眩晕感,下意识急促呼吸。
谈情在祝涟真侧脸留下浅浅的亲吻,低声说:“闭眼,就当是梦吧。”
在这漫长的梦境里,迎面而来的湍急水流将祝涟真彻底淹没,浪花摆动的幅度逐渐加大,却又用残留的温柔将他送入云霄。虚构的梦境就这样醒了,在热气氤氲的黑夜里,祝涟真背脊与谈情的胸膛紧紧相贴,他低哼了两声再次闭上眼,将自我彻底释放给谈情的怀抱。
梦中激流归于平静,覆盖在嘴上的手掌总算离开,祝涟真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气急败坏地骂了句“你大爷的”。等体温恢复正常,他脸也不臊了,乖乖问谈情:“要不要我帮你——”
“不。”谈情果断拒绝。
“嘁。”祝涟真白了他一眼。谈情洗干净手,又拿纸帮祝涟真擦拭了一下残留,两人才沉沉地睡去。
一夜好梦。
……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祝涟真总算抵达上海。他先在助理订好的酒店将就了一晚,转天不紧不慢地回父母家。
父亲忙于商务,每周回来一两天已经实属不易;母亲白天喝茶搓麻将,晚上又换礼服参加宴会,等玩得尽兴了才知道儿子突然探望他们了。
母亲见祝涟真第一句话就是“瘦了”,捧起他的脸,捏捏两颊不多的肉,然后一脸心疼地拉着他坐下谴责公司苛待她的小孩,怎么一天到晚安排那么多累人的工作。祝涟真无奈地哄她,并郑重地其实表示自己早就不是小孩了,哪怕达不到男人的标准,起码也该是个青年。
“我工作真的不累,可快乐了。”祝涟真说,“我这刚从国外旅完游回来呢,放心吧,我每年忙完都会有假期的。哦对了,我们演唱会DVD出了,我明天让助理寄过来一盘给你俩看看。”
母亲欣慰地点头,之后默不作声地盯着祝涟真看。祝涟真觉得她有话讲,便主动问:“怎么?”
“伊对侬好伐?”母亲担忧地低声问。
这是在问谈情,祝涟真马上点头说:“很好,这个你更不用担心。”
母亲眉头舒展开,也不知放没放下心,只是沉缓地深呼吸。祝涟真安静地待在一旁陪她,走神儿了片刻,母亲说话了——他要是让你受委屈,马上踹了他。
祝涟真哑然失笑。
过了一会儿,母亲又问,你对他好吗?
这次祝涟真回答得没那么利索,慢了几秒才说:“也还行。”他不知道谈情的具体感受,反正自己确实什么好事都想着谈情。
母亲拍了拍他的手,问他,难道打算以后也一直这样了?
祝涟真本来可以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但问题加上“以后”和“一直”这种限定词,他就有点胸中无数。对他来说,恋爱不是需要毕生精力追求的东西,如果不是对谈情动心,他还觉得太早谈恋爱是浪费青春呢。
是谈情主动改变了他的原则,祝涟真也对这份变化心甘情愿,所以他并不想把这份纯粹的喜欢加以期限。无论是几年还是一生,都算一眼能望到头的期限。
他只知道明天也很想和谈情恋爱,后天肯定也是。
“我才十九岁欸,我连明天怎么过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以后’?”祝涟真倒在沙发上望着母亲,“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你不要再问啦。要是不放心,下次我把他带回来见见你们可以吧?”
反正说不过他,母亲只好露出一丝笑容,暂且相信了他的坚定。
等母亲上楼睡觉,祝涟真独自在客厅愣神儿。
她的话其实多少也提醒了自己,他的恋爱观念未必就和谈情的重合。他们年纪也就相差两岁,可成长经历造就的不同性格始终是难以跨越的障碍。谈情是个出门旅行都要详细计划的人,肯定早就考虑过他们的“以后”和“一直”了。
祝涟真忽然想起那天在纹身店,谈情的眼神总是给他带来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尤其当谈情说那个图案含义是“你和我们的未来”时,祝涟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包括昨晚……谈情居然假设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来要他的答案,祝涟真只能搪塞过去,因为没办法回答。他觉得恋爱是他生活里最美好的调剂,可谈情却开始想着其中隐患。
祝涟真凝望着水晶吊灯,躺在沙发上不断地深呼吸。
恋爱可真是个难题。
……
在家待了几天,祝涟真又得回容港准备投入工作。母亲陪他去机场,一路絮叨,祝涟真听腻了便笑:“你说你要是把我生成女儿,现在是不是还得嘱咐我可别意外怀孕啊?”
他本意说笑,结果母亲听了反而一脸严峻,把他耳朵拉过去讲悄悄话——不管男孩女孩,都要做好保护措施,你们这些同性恋更得注意。
祝涟真脸色微红,甩开手嘟囔了一句“我跟谈情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事实的确如此,他俩最亲密的行为也不过是动动手,谈情还总嫌他手活儿烂,所以这方面特别省心。
但是……这不代表祝涟真就完全不好奇男人之间那档子关乎情爱的事。连“情真意切”的同人文他都看过不少了,起码不是一窍不通,还算有点知识储备。
谈情想过吗?祝涟真陷入沉思。
反正自己是偶尔想过一两次,但脑补的画面刚出,他就羞耻得赶紧忘掉了,不知道谈情对这些事抱有什么心思。会不会早就有所渴望,只因顾及到面子,才压在心里不吭声?
祝涟真觉得多半是这样的,这个B当初也是不显山不露水,后来直接开大招抢走自己初吻,连舌头都知道伸,指不定提前暗暗计划了多久呢。
倘若谈情现在真有这份心思,那摊牌就是早晚的事,祝涟真当然不会拒绝,毕竟自己也正值精力旺盛的青年期。可问题是……谁上谁下啊?总不能真按照同人设定来,自己总被压着喘不过气吧?
不行,得想想办法扳回一城。
想想办法干他一炮!
祝涟真就这样煞有介事地想了三个多小时,回到容港的家中后,忍不住上网搜了点相关资料,认真研读,受益匪浅。
就差身体力行了。
不过他现在也就想想而已,暂时没那么大欲望,眼下团队的工作要紧,他们不能光顾着私人感情。
Acemon的亚洲巡演蓝光DVD发售后,首周销量轻松突破三十万大关。除了粉丝购买力充裕外,其实也有不少普通观众贡献销量,很多人直言自己虽然讨厌这个团体的行为作风和脑残粉,但却真心佩服他们演唱会的水准质量,花几百块买一场视觉盛宴倒也不亏。
杂志、广告、综艺……通告紧锣密鼓,他们的上半年就在繁忙中度过。等再次闲下来时,祝涟真萌生出了养猫的念头,跟助理研究好几天,最后花了两万从一家正规猫舍抱回只浑身雪白的波斯。
祝涟真打算让谈情来家住一阵,顺便给猫取名。谈情在电话那边问:“猫是纯白的吗?”
“是呢,特别干净,毛茸茸的,爪子像剥开的山竹。”祝涟真抱着小猫一通夸奖,“眼睛圆不溜秋跟黑宝石似的,你听它叫得多甜——”
谈情耳边响起几声软绵绵的猫叫,顿时心中一动,决定今天早点过去。通过祝涟真的描述,谈情几乎想像出了小猫甜美的外貌,可惜他从来没碰过小动物,有点担心自己被猫视为不速之客。
不过这份顾虑等到了祝涟真家后就消散了,谈情一动不动地杵在玄关,低头和面前的白色波斯猫对视,险些把它认成一头染了色的猪。
祝涟真把猫抱怀里,招呼谈情进来,“晚上我订了餐直接送家里,不用做饭了。你是自己开车来的还是有司机送?”
“开车,停车库了。”谈情盯着猫说,“它长得像馒头。”
祝涟真觉得他还挺会形容,“旺仔小馒头是吧?”
谈情微笑着点头,实际却在心里否定:不是,是那种二十个揉成一大团的山东呛面馒头。
晚上吃完饭,俩人一起连着手柄打双人游戏,每次成功过关,祝涟真就感叹一声“Nice”,结果不知怎么,白猫每次听见这个词就抬头看着他,然后过来蹭蹭脑袋。
“干嘛,你以为我在叫你?”祝涟真乐了,摸摸猫下巴问谈情:“要不就叫它这个吧,你觉得呢?”
谈情表示同意。
“Nice,Nice?奶司?”祝涟真低头把脸埋在猫蓬松的毛里,“好软啊,你要不要也试试?”
谈情提醒:“你小心蹭一脸毛。”
刚说完,祝涟真就打了个喷嚏,“操,差点迷眼。”
从今天起,祝涟真就多了个新的家庭成员,至于谈情,当然也算奶司的半个家属。
半夜,祝涟真脑袋枕在谈情胸口上,伸长胳膊搂住他,试探地问:“小吻?”
“嗯?”谈情把手中的书合上放到旁边,低下头用鼻尖蹭了一下祝涟真。
祝涟真觉得那个话题难以启齿,但是俩人迟早也要面临这种事,比起以后被谈情掌握主动权,他宁可现在主动给对方来个出其不意,万一谈情被他的强势打动,乖乖躺平就范了呢?
好歹先试一试。
“你看咱俩也在一起一年多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祝涟真埋头小声问,“还……要不、不要做、做点别的啊?”
谈情摘掉眼镜,平静地问:“做什么?”
祝涟真大脑一片空白,在这关键之际他竟想不出任何委婉的词汇来准确表达那个意思。他耳根红了大片,但既然决心挑明,他还是不甘心退却:“还能做什么,接吻上一级的那个呗。”
谈情双目懒散下垂,无言地盯着祝涟真,忽然嘴角掠过一点弧度。
他淡定自若地发问:“哪个?小祝你可以说明白些吗,我没听懂。”
“这要我怎么说明白,”祝涟真不自觉拔高音量,“咱俩裤子里的东西又不是摆设,你想想它还能干嘛……无语。”
“噢,那我知道了。”谈情失笑,“你是在邀请我吗?”
祝涟真矢口否认:“不是!我就问问你有没有那种想法嘛,毕竟我们现在的经验也差不多了……往后,难免有控制不住的时候,啊我的意思不是我控制不住,只是气氛到了,有些事不就顺理成章了嘛……我看别人都是这么说的。”
谈情:“别人?”
祝涟真:“我上网查的。”
谈情:“那你还查了什么?”
祝涟真:“不告诉你。”
随后他们双双沉默,祝涟真忐忑地等待对方回应,这时,谈情缓慢地叹了口气,坦白道:“小祝,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对你从来没有那种非分之想,我一直都觉得我们精神上心意相通就够了,至于身体接触,都只是额外的体验。”
祝涟真抬头,“那你当初干嘛突然亲我?”
谈情解释:“当时你喂我喝了太多酒,我情不自禁。”
“哦。”祝涟真没把这个理由放心上,“那这么说,咱俩以后也不用做‘那个了’?也行,反正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现在这样轻松省事最好了。”
谈情搂着他,又道:“如果你想试一试,我当然也可以。”
祝涟真花几秒钟消化了他的意思,反问:“你同意……让我试试你?”
谈情点头,“你想怎样我都同意,不过毕竟我们都没有经验,第一次会比较麻烦,让我先来可以吗?”他说完,诚恳地望着祝涟真的双眼补充了一句:“就这一次,之后都让你,或者轮流。”
那道温柔的目光仿佛倾泻出了蛊惑人心的力量,祝涟真懵懂地眨眨眼,知道自己确实应对不了太多麻烦,于是答应了谈情的要求。
反正他说了就这一次,顶多轮流。
他们花了整个白天作准备,除了必要的道具,还包括心理建设。半夜祝涟真躺在床上,从开始就双手捂着脸,之后紧咬嘴唇忍耐住了一阵疼痛,顺利结合后依然不敢看对方。
谈情俯身,嘴蹭弄着他唇边,悠悠道:“小祝,你可以睁开眼了。”
祝涟真喉结滚动,嚷了一句:“灯太亮。”
“我把灯关了,不刺眼。”
祝涟真挪开手指,发现谈情还留了一盏小夜灯,微弱的光亮在夜里聚集着惹人遐思的暧昧。他灼热的脸颊急需降温,纠结过后又闭上眼,声音有点不自然地变调:“不轮流了……”
“嗯?”谈情没听清他含糊的咬字,侧过脸把耳朵凑近他嘴边,“什么?”
“我说,不轮流了。”祝涟真睫毛在指缝间颤动,“疼。换我更不知轻重,会弄死你的……”
谈情身体在空气中凝固了几秒,随后他慢慢拨开祝涟真的手,让对方露出那张俊逸秀气的脸。
尽管已经步入成年,但祝涟真眉眼间仍稚气未脱,他深深地注视着谈情,很快两颊又起了一层红雾,呼吸急促着威胁:“你他妈要慢慢来,不然……不然我还是要弄死你。”
——凶是凶了,可惜怎么听都像虚张声势。
“遵命。”谈情淡然一笑,低头吻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