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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贵妃病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伤寒,太医诊断为肾虚体弱加之肝火旺盛导致内外不调,是以开了温和的药作为调理,但没有想到一日三次的补药下去,怀贵妃的身子反倒是更加日渐消瘦,一病不起。
陛下仁厚,每日探望不说,还特地下了口谕命太子入宫侍奉与床前。总算是让怀贵妃的身体有所缓解,一天天的好起来。
除夕夜宴,嘉和殿内,怀贵妃一曲歌舞尚未结束便觉身子不爽,掩着嘴角向皇帝告了辞,太子周琛以担忧母妃身体为由陪同离去。不久过后,江越王妃与刘贤妃以出去更衣为由相继相携离去。
位于御花园西边的太液池边,先出来的怀贵妃与后来刘贤妃相遇。两人不知因何发生口角冲突,怀贵妃一怒之下将刘贤妃推入了太液池中,太子周琛取了披风赶来时,怀贵妃做贼心虚为了不让大家发现便一同跳了下去。
太子见状,连忙跳了下去将怀贵妃救了起来。但是并未理会先掉进去的刘贤妃。导致刘贤妃在冰冷的寒水中生生泡了许久才被江越王妃喊来的巡逻侍卫救上来。
刘贤妃因此便在除夕这晚贵体受寒,昏迷不醒。而怀贵妃虽本就有病在身,但是因为被救上来的及时,反倒是并没有什么大碍。消息传到宴会上,大皇子一下子就失控冲了出去赶往刘贤妃的昌音宫。
大年初一这天,本应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但整个皇宫却是紧张不已。正二品的贤妃被侧一品的贵妃推下太液池至今昏迷,皇长子红着眼睛守在宫里守了一夜。
江越王妃的证词,让众人纷纷议论起太子的见死不救。皇帝众怒之下先是将太子禁足在了承宁宫,谁知太子竟然违抗圣令拿了一把剑闯进了昌音宫,在和皇长子周瑀的争打过程中被皇帝看了个正好。
皇帝本就沸腾的怒气更加无法平息,连侍卫都没有召唤,便自己上场阻止。谁知太子失手之下却伤到了皇帝。天子之血,让本来守卫着皇城的禁军不必吩咐便围住了太子。太子武艺虽高,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更不要说是武艺同样精湛的禁军。
皇帝虽怒,但太子毕竟不是一般可以随意处置的人,当下便封锁了消息,将太子扣押在了承宁宫中。但不知道怀贵妃对着皇帝和太子说了什么,原本还挣扎着要解释的太子像是彻底失去了希望一样,仍凭皇帝如何逼问就是一言不发。
不过两天,怀贵妃便因病去世。而这便直接加重了皇帝和太子之间的嫌隙。太子因此将自己关在了承宁宫怀贵妃的主殿里一天一夜。出来之后便被皇帝关押子在了东宫。
而刘贤妃的儿子皇长子周瑀便借机剪除了太子的羽翼,皇帝因为太子的过失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时间,此事在京都里可谓是沸沸扬扬。众人虽不知太子此举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但就他见刘贤妃与危难却冷血不救这一条,便让无数人对太子的品行产生了怀疑。
皇帝召回白锦,便是因为之前皇帝每每质问太子周琛时,对方都是冷着一张脸,抱着一颗怀疑甚至求死的心,就只一句母妃没有推贤妃,便再无辩解,哪怕因此导致的结果是被囚禁。
可陛下就是陛下,他是天子,是皇帝,更是太子的父亲。即使太子不再信任他,甚至当着皇帝的面说他冷血无情,也断没有他低声下气求着太子的道理。但太子说到底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更是他亲自册封的储君,即使是废了他也该有一个清楚明白的理由。
一个太子本人也认的理由。
所以,皇帝才在满朝文武中选了一个他信任且太子也不排斥的人——寻暖长郡主,白锦。只有她去,才能让太子相信皇帝是真的打算给他一个自我辩解的机会。去查明真相,自证清白,亦或是甘心认错。
为了朝堂稳定,此事自然是宜早不宜迟,且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便是皇帝会派出自己的心腹侍卫何生前去江州召回白锦的原因。
可是现在,短短一天之内,事情却突然完全不同了。
太子让木丹带回来的信中,他已经查出了刘贤妃勾结江越王妃陷害怀贵妃的证据,不管是人证物证。甚至清楚的包括了她们之间勾结的具体流程,交互的财务,安排的人手。
这些证据若是放到朝堂上那么江越王妃和刘贤妃蓄意陷害贵妃和当朝太子的罪便是板上钉钉,任谁都救不了。而她根本不需要质疑这些证据的真实性,木丹的全程参与已经让这份证据在她心中不容置疑。
而白锦更为担忧的是,谋害储君,逼死贵妃,这样的罪已经不是一人所能承担。江越王妃此举已然是将越王府一同拉下了水。她已经不想去想江越王妃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突然发病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她在乎的是,此事身为越王府主子,江越王妃名义上儿子的周越是不是也会被一同问罪?皇帝会看在白家的面子和自己长郡主的身份上放过自己,可周越呢?
他的周越难道也要为江越王妃的疯癫之举买账吗?
周越捏着书信,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他也在思索,为什么……
江越王妃难道会不知道这样的蓄意陷害万一被发现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阿越?”白锦担忧的唤了一声,周越蹙起的眉头让她十分的不安。
他猛地站了起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低头在白锦担忧的脸上落下一个吻,语气很轻:“暖儿,这次,可能得靠你救我了。”话音未落便转身离开。
白锦跟着他的脚步,想要拉住他,事情还没有到不可逆转的地步,她也不会让江越王妃愚蠢的行动影响到周越。可周越方才的语气显然是做好了被问责的准备。
这时候,白锦才知道原来以前她轻松随意就能跟上周越的脚步,完全是因为周越的刻意迁就。便如此刻,他真的想要避开她的时候,她根本就追不上他。
“殿下说他去哪?”
门口,丛书不知什么时候守了过来。
白锦顺着丛书的目光望过去,王府的最东边——毓秀院。
此刻阳光已经升起,还在年节里的越王府即使是主人不在也仍旧是张灯结彩花烛高挂,在阳光下印下一片又一片的阴影。
白锦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微微打着卷,在她莹白如玉的脸上落下一小扇形的阴影,她的表情随着被遮住的星眸的变得微不可查起来。
她不会让周越出事的。
她会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