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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月月鸟的羽毛再次起跳后,云鸿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和自身的灵力回环与月月鸟的羽毛产生共鸣,刹那间,连风都变得温柔了。
地球引力仿佛消失了,巨大的浮力将他拱卫着托起。
他就像天上的云,水里的鱼,曾经的滞涩和阻碍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消耗的灵力都大大减少。
云鸿忽然就明白了何谓“如鱼得水”。
他肆意舒展着四肢,低头看着越来越小的小院儿,欣喜道:“我会飞了!”
安格从另一侧踏风而来,云鸿心念一动,瞬间到了他面前,能看到对方的眼眸中自己的影子。
好快!
好顺滑!
哎我可以站着,躺着,趴着,仰面翘着二郎腿!
竟真的不会掉下去!
安格眼带笑意的看着他在空中翻滚,像个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
云鸿横向飞了一阵,忽然仰头望向太阳,笔直地往上去了。
我想看看究竟能飞多高。
风从耳畔呼啸着刮过,透过厚重的云缝,能看到太阳漏下来的光。
那光芒如此璀璨,如此耀眼,令人心生神往。
云鸿越飞越高,越飞越快,甚至能感到穿透云层时,湿气包裹着肌肤的触感。
他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壮美风景,那一望无际的辽阔云海翻滚着,升腾着,中间甚至偶尔有几只稀奇的大鸟蹿出。
显然,这高空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荒凉,依旧富有生机。
到达一定高度后,周围的温度骤降,空气也稀薄起来。
他的呼吸开始艰涩,这是缺氧的表现。
有这么大的反应,证明他至少飞了数千米。
不过修仙者的细胞组织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被灵力取代,短时间内不呼吸也不碍事。
“过犹不及。”安格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沉声道。
云鸿骤然回神,这才感觉到裸/露在外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他刚要习惯性去挠,却被安格一把按住,“别挠,用灵力修复。”
普通的灵气罩根本阻挡不住紫外线照射,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严重晒伤。
若没头没脑挠一下,皮都要掉了。
云鸿很快猜到了,虽然疼,可竟然很兴奋。
原来,我竟飞得这样高!
或许再过些时候,我的灵力再充足一点,或者干脆再突破几次,是否能彻底突破地心引力的桎梏,站在浩渺宇宙中俯视地球?
只是这么一想,他就激动得浑身发抖。
安格看着他灯泡似亮起的眼睛,不由叹了口气,这明摆着是一点没往心里去……
可这才是他,不是吗?
一口气飞了这么高,丹田都空了大半,云鸿也不敢再继续往上冲。
不然到时候半截后续无力,掉下来可死得透透的。
恋恋不舍地瞧了眼仍遥不可及的太阳,云鸿开始下降。
安格最见不得他这样带着点不甘心的表情,忍不住出言安慰道:“下次会飞得更高的。”
云鸿瞅了他一眼:
跟哄孩子似的……
不过我爱听。
得了,又高兴了。
安格无奈摇头,带着笑意的眼睛往他的扳指上瞄了下。
云鸿顺着瞧了眼,突然哎呀一声,暗道侥幸。
小叶子之前吃多了灵气,陷入沉睡,似乎要进阶的样子,这会儿还没醒呢。
也幸好没醒,不然发现自己骤然失业,只怕要拿叶子梗儿戳人啦。
第一次学会自主飞行的云鸿兴奋难耐,一定要多飞几圈才带劲。
既然高空飞行有风险,那就先来点低空的过把瘾。
好歹他还记得上次的教训,先学安格那样,用灵力隐匿了身形后,这才放开了胆子低空飞行。
自己开车和坐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真正自己飞了之后才明白,借助工具的体验都是渣渣。
云鸿面朝大地,背向蓝天,像鸟儿那样舒展开四肢,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强风,忍不住叫出声:
“我会飞啦!”
安格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边,一身经过培元丹洗礼的白色绒毛越加莹润,阳光下隐隐泛出银色的冰晶般的光彩。
飞吧飞吧,别再追太阳把自己晒伤就行。
只是他们隐形归隐形,飞行时带起的气流却瞒不住人。
白石村下面有几户人家趁着开春翻地,有感觉比较敏锐的就抬头疑惑道:“刚才是不是有什么飞过去了?”
同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哪儿有?”
说话那人也没看见什么东西,“刚才你没觉得有风?我帽子都给吹掉了!”
简直是邪风!
嗖一下子过去了!
绕着整个白石村飞了几圈还不过瘾,云鸿又去市里转了一圈,若非安格提醒,都没注意到灵力快消耗完了。
看来小叶子一时半刻失不了业。
飞行真的太耗灵力了,哪怕有大鹏羽毛加持,照云鸿现在的灵力储备量,顶多三个小时的飞行就要没电。
短距离和应急还可以,关键时刻跟人对战还是算了。
不然等人到了,灵力也耗光了,冲上去送菜吗?
傍晚华阳满脸幽怨地找上门,进门后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盯着云鸿看。
云鸿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哥,大半夜的,咱有事儿说事儿,明天一大早我还出差呢。”
华阳幽幽道:“你小子可把我害惨了……”
他分明已经把卫生间打扫干净了,但老婆孩子仍是心有余悸,死活不肯回家。
好不容易劝回来吧,老婆又说要分居几天。
大冷天的不能抱着媳妇睡,多遭罪啊!
云鸿:“……为啥啊?”
吃了培元丹后,华阳看上去足足年轻了六七岁,手上脸上被冻伤过的地方也好了。
那皮肉嫩的,那小伙儿水灵的,嫂子咋还要分居呢?
华阳提着裤腿蹲下,痛苦抱头,“她说心理阴影太大了,下不去嘴……”
一开始老婆也不说为啥,被逼急了才嚷嚷道:“那天你就跟掉粪坑里似的,又黑又臭,我们娘儿俩晚上都做噩梦,现在看着你还反胃呢!咋一块睡?”
里屋的安格噗嗤笑出声。
华阳一愣,伸着脖子往里看,“有客人啊?”
云鸿啊了声,一扭头,就见变成黑发黑眼的安格走出来,面无表情,声音没什么起伏的道:“你好。”
他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又冷又酷,相当不近人情,华阳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小伙子脾气恐怕不大好,“啊,你好。”
说完又去瞪云鸿:
你咋不早说,我说的那些多丢人啊!
云鸿忍笑,“同事,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安格下意识看过去,黑眼睛里亮了亮。
华阳忍不住往安格身上溜了圈,用胳膊肘碰碰云鸿,凑过去小声问:“也是那什么,修仙的?”
他自以为声音很小,却不知落在妖怪耳朵里就跟大声嚷嚷没什么分别。
安格见他的嘴唇都快碰到云鸿的耳朵了,下意识皱眉。
既然知道他是修仙的,你还靠那么近做什么?
云鸿含含糊糊嗯了声。
修仙是不可能修仙的,你面前站着的可是一头狼!
但考虑到华先生刚经历了诸多颠覆三观的事,又被老婆“打入冷宫”,就先不刺激他了。
得知他们明天要出差,华阳也不多打扰,连忙让云鸿帮自己看看身体怎么样了。
“别说,你那小药丸还真有用,我都多少年没这么轻快过了!今天早上出门上班,直接从大门口的围栏上跳过去的!原地起跳你敢信?门卫大爷眼睛都直了!”
他眉飞色舞地说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之前别说跳了,他连稍微走快一点都会腿疼,简直就是脱胎换骨呀。
云鸿就笑,“你要是有那个缘分修行的话,别说区区围栏,直接上墙也是有的。”
重获健康的幸福感过分强烈,以至于这次华阳竟犹豫了下,“再说吧……”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些扎心,但他确实不像云鸿这么无牵无挂的。
若自己修行了,那老婆孩子要不要修行?爷爷奶奶要不要?
老婆也有亲朋好友,他们要不要?
回头孩子大了,又有自己的交际圈,那一波朋友要不要?
而且听小鸿的意思,这个也得看天分,也许有的行,有的不行。
到时候不行的心里不平衡,心生埋怨,好事变坏事怎么办?
又或者大家进度不一,回头成了老夫少妻、老妻少夫,没办法继续原来的正常生活了怎么办?
都不得不考虑。
云鸿明白他的顾虑,也不催,先把了一回脉,也是熟悉下专业的意思,然后才用灵力探视。
之前他已经用灵力替华阳滋养过数次,又用培元丹驱除陈年杂质,如今体内旧伤已然好得七七/八八,差不多能赶上普通人了。
云鸿把剩下那三分之二粒培元丹交给他,“明天我就走了,也顾不上慢慢给你,你自己拿回去分两次吃,两天一次吧,吃完之后去参加特种兵选拔都没问题。”
看着熟悉的药丸,华阳脸上流露出一种期待和纠结交加的挣扎。
要吧,之前的经历太惨烈了,如今媳妇儿的心理阴影还没散,再来两出的话,该不会直接变前妻吧?
不要吧,恢复的效果忒好了,华佗在世都没这么牛……
云鸿看出他的心思,忍笑道:“放心,就是第一次比较猛,再往后就没有这么大劲儿了。”
华阳刚要松口气,却听对方话锋一转,“不过最后也别掉以轻心,还是去洗手间吧。”
毕竟是十多年的毒素积累,哪怕第一波去了大部分,剩下的也还挺可观的,估计都能赶上普通人第一次吃了。
华阳的表情就很绝望,连离开的背影中都带了几分萧瑟。
云鸿跟在后面笑,“别忘了跟我说服用感受啊,最好写个体验报告什么的,我比对下药效药量。”
华爷爷和华奶奶上了年纪,哪怕没有大病,光是身体自然衰败带来的疼痛和不便也很折磨人,最好也吃一点培元丹调理下。
只是之前没有普通老年人服用培元丹的记录,他又是修仙者,不能作为参考,贸然给药的话,很容易出事。
看来看去,也只好让华阳这个亲孙子上。
送走华阳后,云鸿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就准备去红岛市了。
安格默默看着他收拾,也不问他去哪儿,一言不发跟着出门。
还是云鸿忍不住先开口,“你就不问我去哪儿?”
安格认真道:“我是监护官。”
云鸿本来觉得有些好笑,可对方的表情真的太认真了,好像“监护官”三个字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他也就笑不出来了。
“好吧。”云鸿别开视线,又有点高兴。
两个人,咳,姑且算是两个人吧,有商有量的,挺好。
见他没反对,安格的眉眼都舒展了些。
真好,又能一起出门了。
云鸿刚得了飞行的本领,正在兴头上,就跃跃欲试直接飞过去装个大比,结果拿导航看了下红岛市目的地的距离后,发现有点尴尬:
大鹏鸟羽毛只能解决长时间浮空的问题,自然不敢奢望像月月鸟那样轻易突破音速,想飞得多快就消耗多少灵力。
从这里到红岛市,若自己飞行的话,恐怕中间灵力就得耗光,还得停下吸充灵符。
边飞边吸……有点儿狼狈了哈,而且成本忒高。
他忽然凭空多了些有车一族的感慨:
自己开车方便是方便,就是油费太贵太费……
唉,有点思念小叶子了。
安格忽道:“我可化作本体驮你。”
骑狼啊,白毛飘飘,那得多威风!云鸿的眼睛亮了下,然后又疯狂摇头,“不好不好……”
之前不知道安格能变人的时候倒也罢了,就当效仿前辈,弄个什么灵宠啊坐骑之类的。
可现在一个大帅比活生生站在面前,竖着比我高,躺下比我长,怎么还能骑……咳咳那啥?
然后云鸿就发现,自己果断拒绝后,监护官的眼神都黯淡了些,似乎……还挺遗憾?
不是,你在期待什么啊!
被安格这么一打岔,云鸿也顾不上什么浪费不浪费的了,当即决定飞过去。
大不了中间吸充灵符嘛,反正他能画。
两人都不用睡觉,决定后连夜出发,在中间城市的公园里休息了会儿——主要是云鸿,吸了几十张充灵符,又打坐一小时,然后继续出发,正好赶着看了第二天早上的日出。
红岛市沿海,日出格外漂亮。
天刚蒙蒙亮,东边的海平面下钻出来一颗橙红色的火球,把整个海平面和浅蓝色的天空都烧着了似的,紫红色的朝霞铺天盖地,有种惊心动魄的壮美。
一人一狼浮在半空中,与无数嘎嘎叫的海鸥们擦肩而过,心中出奇平静。
真好。
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日出,眼看着天色大亮,路上也渐渐有行人了,这才往目的地飞去。
这次事件的主人公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他有个很诗意的名字:林振鹤,但遇到的事情却不怎么诗意。
大约从二十天前,林振鹤开始极度嗜睡,一开始家里的阿姨以为是孩子高三辛苦睡不够,就没当回事儿,还特意丰富了每日菜式。
可渐渐的,画风诡异起来:
林振鹤的睡眠时间从原来的六个小时延长到八个、十个小时,从上周开始,竟然叫不醒了。
照顾他的阿姨吓坏了,立刻把消息报给雇主,林振鹤那正在国外开巡回书画展的父母当天晚上就回来了。
而那个时候,林振鹤已经睡了整整十五个小时。
夫妻俩怕孩子出事,赶紧送去医院做检查,可就跟上次的杜成一样,检查结果一切正常,甚至显示林振鹤正处于一场质量极高的深度睡眠中,本人情绪还挺愉悦。
但这显然是不正常的,因为一系列包括抽血、核磁共振等极具同感和噪音的检查竟然都没把他吵醒!
林振鹤的父亲擅长书法,母亲擅长工笔画,很早以前就是颇有名气的夫妻档,经常合作开巡回书画展,还曾多次受到各级领导接见。
也因为这个,他们的人脉极广、见识几多,发现事情异常后,就找了几个通晓玄学的朋友,然后朋友又帮忙联系了别动局。
夫妻俩颇具财力,早年就购入了主打中式风格的园林别墅,这几年又自己修整、添置了些,从半空俯视下去,宛如简化版古代园林。
得到别动局那边的答复后,林父林母整晚没能合眼,眼巴巴守着客厅里的座钟,斟酌着什么时候打电话合适。
听说是位很能干的道长,自然要去接一接的。
八点多了,道长应该醒了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按下了拿到手的手机号。
几秒种后,电话接通,也不知道长在那边干嘛,反正就是话筒里呼呼灌风。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迅速脑补:
啊,听说道长们都勤于修行,别是他们打扰了对方练功吧?
听听这风大的,跑的得多快呀!
林父清清嗓子,“请问是云鸿云道长吗?鄙人姓林,之前向贵局求助过,没打扰到您吧?”
同样是出力办事,这个措辞可比当初见杜成舒服多了。云鸿竟有点感动,“没有,我们快到了。”
“啊?”林父愣了下,“您到哪儿了?我过去接您吧?”
快到了?
跑着来的吗?
谁知对方突然道:“到了。”
林父林母:“……”
到哪了?
对方又道:“来后院吧。”
夫妻俩面面相觑,嘱咐阿姨照顾儿子,忙不迭去了后院。
然后一抬头,就见两个年轻人从天而降,其中一个手里还攥着一部手机。
夫妻俩齐齐倒吸凉气,仙人呐!
就是手机有点出戏。
看着两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云鸿缓缓吐了口气:
爽!
安格忍笑:
满足了?
云鸿点头:
嗯嗯,满足了!
嘿嘿,终于被我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