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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寿阳城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第四天的清晨才彻底熄灭,炫凉大军撞开城门,从城内挂出一股热浪,夹杂着烟灰,入目之处都是残梁断瓦,土地焦黑开裂,那残梁轻轻一碰就碎了,被风一吹,与大地融为一体,所有人心都沉沉的,城里还有那么多的百姓没有逃出来,这一场大火,还有可能活吗?
将士的脚步沉重,马儿不叫,默默走在烧裂的,还有余温的马路上,钟子琦心口发堵,走在军队中,看着被烧成焦炭的城池,再没有曾经熟悉的模样,刘家钱庄,初遇墨九的破庙,都没了。
有人发出哽咽的声音,又忍了回去,游将军命令将领到处找一找,可谁心里都清楚,那样的大火下,不可能留下什么。
宿诏坚持随军进来,当看到眼前的一切,战马上修长的身躯微不可查的晃了晃,紧紧拉住马绳,虎口生疼,双目刺痛,滔天的怒火盘旋在心口,久久不散。
江湖人与大军一起进了城,也纷纷气的不行,大骂蛮夷畜生。军队稍作调整,就开始一寸寸土地搜索过去,江湖人也加入搜索中,钟子琦跟着墨九与柳向天负责城西,那里是寿阳城百姓最后居住的地方,当来到城西,看到同样满目疮痍的情景心一下子沉了,众人分头寻找,没有人说话,大家默默翻找着,从大火过后的废墟中找到零星的残肢断臂,也被烧的不成样子,那样打的火尸体早就被烧化了。
没有人对生还者还抱有希望,钟子琦走过一个勉强还能看出来是个院子的地方,突然听到一阵声响,她不可思议的看向院子,当第二声响起是,她猛的冲向院落。
“师姐?”墨九一惊,赶紧跟上去。
钟子琦听着声音一路跑向后院位置,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一口井,断壁塌下来压住了半个井口,钟子琦直接将这些东西举起来丢到一边,快速将井口清理好,那声音就是从下面传来的。
墨九见此,二话不说上前帮忙,当最后一块石头被丢开口,钟子琦往下一望,漆黑的井内竟然有一个抱着木桶泡在水中的少年,昏迷不醒不知死活。
“快,救他上来!”钟子琦惊呼,墨九立刻跳进井中,一把抱起少年,探了下鼻息还有气,墨九拔出明阳剑,一手抱着少年一手将剑插入井壁,借力往上攀爬而上,快到井口的时候被钟子琦一把抓了上来。
“还活着。”墨九擦去少年脸上的血迹污垢说道。
两人抱着孩子出来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赶紧围上,当知道少年还活着,并且是从井里救出来的后,立刻寻找其井口来,果然,基本上每口井里都藏了人,但是大多数都没有少年幸运,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有个妇人抱着自己两岁的儿子,被救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呆愣愣的,口中喃喃:“小宝,别睡……,小宝乖,不要睡……”她的儿子早就没气了,她是她们家唯一活下来的,人们在她的身下发现了一个男人的尸体,那男人举着双手,用身体托起了他们娘俩,却只救活了一个。
还有一家人是被掉入井口的大石头砸死的,更多的是被熏死,能活下来的千不足一。
活着的人被快速送往军医那里,路上从少年怀中掉下来两块木牌子,钟子琦捡起来一看,竟是两个简陋的牌位,她塞回少年的衣服里,放置妥善,那般情况都紧紧贴着保护着的,必然是他最重要的人。
钟子琦侧头擦了把眼泪,跟着墨九一起把人送过去。
当天擦黑的时候,城里基本都被翻遍了,在没有活着的人,找出来的尸体,不管是完好的还是残缺的,哪怕只剩下一只手、半个骨架子都被妥善的安放起来。
大军并没有在寿阳城内住下来,也没有地方住,城里还有烟火的炽热,空气浑浊,这座城基本上是废了。
宿诏下令全军退出城内,为了防止使诈,排一队斥候追踪蛮夷大军,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另一边,派遣一部分军队兵分两路从寿阳城往罗城几个被围攻的城池救援,呈前后阵势夹击,吃掉这些被抛下的蛮夷军队,各营争抢着要去,这都是人头战功,最后由钱向与孙明各自领军前去支援。
剩下的将士返回洛安城,钟子琦和墨九并没有跟着一起回去,跟柳向天说明要去与赪颜回合后就脱离了大部队,前往连山脉。
山林里,熊宝凌虐着一颗手臂粗细的小树,一会儿摆下一根树杈,一会挖挖树根,扭着屁股不满的说:“嗷嗷~‘妈妈怎么还不回来?’”顿时,屁股底下草皮破裂,扭出一个大坑。
公熊大队已经分头猎食去了,数量太多,大家将狩猎范围扩大了一百公里,对它们来说,不过是三个小时跑一个来回的距离而已,棕熊一天基本上就一餐,甚至几天一餐,打猎有时候要花上一天的时间,三个小时对它们来说真的太短了。
于是,连山脉从东南往西北开始,全部被划入公熊们的兽类范围,在此领地的原主人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有一只狮子想要捍卫自己的领土和狩猎区域的食物,结果被三头熊追着打,狮子落荒而逃,这样的情景在连山脉各处同时上演,山林中来了一群强盗熊的消息瞬间传遍每一个角落,一时间,连山脉中兽兽自危。
吃饱喝足的公熊们回到集合地,找了块舒服的地上打起了盹,只有熊宝折磨着秃了皮的小树苗,将屁股底下扭出个大坑,等着娘亲回来。
赪颜给孙子打了一头野鹿投喂,结果孙子不领情,扭头说:“嗷嗷!‘我今天想吃妈妈打的猎物。’”
“谁打的不都是一个味儿?你娘亲不知道何时回来,难道你要饿着肚子等吗?”
熊宝犹豫了下,看看肥美多汁的野鹿,小眼睛里透出渴望,然后扭过头:“嗷嗷!‘不,我要等妈妈回来吃。’”
赪颜撕下一条鹿腿,坐在熊宝身边大口大口吃起来,耳朵听着熊宝饿肚子的声音。
熊宝委屈的啃小树,外公太坏了,居然坐在它身边吃的那么香,可是宝宝不能吃,宝宝要等娘亲,今天要吃娘亲给它的食物!
当钟子琦和墨九出现在林子里时,早早问道娘亲味道的熊宝滕的跳起来,放过被掰秃头顶的小树飞奔过去:“嗷嗷嗷!‘妈妈,妈妈,你回来啦!宝宝饿了要吃东西!’”
三米多高两千来斤的大公熊跑起来整座山仿佛都在跟着颤,看到钟子琦还想来个扑倒,吓得钟子琦赶紧退后一步,我的乖乖,她力气再打也受不了这一撞击啊,熊宝趴在地上伸爪子抱住娘亲,终于能将脑袋撞进娘亲的胸口了,钟子琦险些吐出来,抓着疯狂蹭的熊宝叫道:“乖,乖,冷静,你要冷静!”
三米多高的凶悍公熊撒起娇来真惊悚。
熊宝抱着钟子琦打滚:“嗷嗷哦!‘娘亲,我饿啦,我要吃好吃的鹿肉!’”要比外公吃的还好吃,哼!
钟子琦天旋地转,啊啊啊~快放开娘亲我啊啊啊啊!
墨九冲上去拉住熊宝的胳膊,气沉丹田稳如泰山……山没稳住,直接被熊宝带着跑了。
“呀~=V=~!”熊宝高兴坏了,娘亲和大暖炉一回来就配它玩,果然他们是爱它的,它还是那个萌哒哒的宝宝=V=!
赪颜嚼碎鹿腿骨,拍手站起来:“好了,别玩了,我们来谈谈正事!”
钟子琦挣脱熊宝魔掌,将地上的鹿肉拿起来,跑到抱着墨九玩的熊宝面前晃了晃:“儿砸,妈妈给你猎到一头鹿,想不想吃啊!”
“嗷!”熊宝立刻放弃勉强支撑的墨九,冲向钟子琦,抱住鹿肉开始啃,美滋滋的想:果然比外公的好吃=V=!
墨九扶着树干站起来,他有点晕,想吐!身子也疼,他突然觉得,想要担负起照顾熊宝的责任,他还需努力。
墨九强撑着走到钟子琦身边,跟他们一起坐在赪颜现掰下来的树干上,赪颜嫌弃坐地上脏,所以掰了一棵树。
钟子琦生了一堆火,拿出一堆干粮热起来,这都是临走的时候从火头军那里扛过来的,现在没有外人了,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吃到爽了。
赪颜拿起一张饼啃了一口说:“女儿,我……”
“等等!”钟子琦打断赪颜站起来,俩个男人不解的看着她一路小跑到丛林中,林中传来飒飒声,接着从那里走出来一头棕红色的小母熊,爪子里拎着一堆衣服,走过来坐在树干上,轻松的是吐出人言:“啊,真爽!我能量不够了,变回熊形不叫轻松,爹,你接着说。”
墨九淡定的拿起烤饼啃啃啃。
赪颜将火堆旁的烤饼递给闺女,看着她吃的喷香的样子宠溺的摸摸她的头顶,熊宝拖着鹿肉走过来跟大家一起烤火吃东西,庞大的身子整个笼罩了树干上的三人。
钟子琦连吃了三张饼,一擦嘴,拿起第四张然后对赪颜说:“爹,你刚才要说啥?”
“爹想跟你说说,怎么从人类手里抢一块地盘的事儿。”
“咳咳咳!”墨九捂着嘴,被噎着了。
赪颜冷冷看了呛的满脸通红的墨九一样,眼中闪过不屑,扭头对已经呆愣的钟子琦笑着说:“我想过了,直接把东北这一片的山地全占了,东边那片草原也不错,适合熊族繁衍生息,而且相邻大海,我们还可以吃些海货补充盐分,我这次从你娘亲的族地带出来了一千多头熊兽,选的都是最强壮的,好好训练训练,有我在,想要从人类手里抢一块地盘绝对没问题。人类正逢内战,天时地利人和均偏向我们这边,切让他们鹬蚌相争,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钟子琦看着兴致勃勃的老爹,她爹这是要高大事情啊!
赪颜看了眼墨九,对女儿说道:“你这次回去,摸清楚人类那边的动向,我就带着熊宝和这些熊族留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