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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辛楠回到家后,五分钟不到裴晋扬也随之进屋,他嘴角微抿,黑眸里添了一分平日里少见的凌厉。想说的话再看见他脸色的那一瞬间堵在喉间,不自觉手指收拢,她看着他:“你……生气了?”
她知道裴晋扬怕那个逃犯监视他们从而发现两人的关系而改为对她下手,刚刚伍子没大脑似的跟他打招呼的行为直接表明了他们是认识的,辛楠抿了下唇,“因为他和你打招呼?”
“打招呼也没什么……”裴晋扬揉了揉额,额角青筋隐隐绽现,有些忍耐着说:“装作住在同一栋楼里的邻居,打个招呼也很正常,做的自然点就好了。那个蠢货……”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有点咬牙切齿。辛楠才知道,她刚才没回头所以没看到身后的情况,估计伍子不想表现出和裴晋扬认识,想随便拉一个路人装作学长,结果没想到裴晋扬后面除了两个女孩子并没有男人,他硬是一路喊着跑出了小区大门外。
裴晋扬说伍子平时是一个挺机灵的小伙子,就是遇到危急情况时偶尔会脱线。
真是……致命的缺点。
脑补出他傻呵呵地捧着全家桶一路喊着学长跑出去,辛楠忍不住轻笑出声,当时要是回头看一眼就好了。
被她这么一笑,心里的那点气也随之消散了,裴晋扬走过去搂住她的身,“看来我得申请让人保护你了。”
“咦?没那么夸张吧,就那么一会儿。”
男人微叹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的捏了下她的鼻子,“对我来说,一点差错都不可以有。”把她拥进怀里,嗅着她的发香说:“我不想让自己后悔于无意间的疏忽,没事的,只是外出的时候有人跟着,他们不会给你添麻烦,没抓到前你休息的时候最好不要出门,需要什么我买回来,在医院里也要注意,尽量和同事在一起,安全楼梯不要走了,那个人的脸你记住了?见到他首先要往人多的地方走,还有不要和陌生人去偏僻的地方,尽量不要离开你的科室……”
他唠唠叨叨地嘱咐她,辛楠听着不自觉发笑,随即被捏了下脸颊,“我刚刚说的听到了没,重复一遍。”
“阿?你怎么跟我妈似的。”辛楠扑哧笑出声,他刚才说话的语气真的让她想到了辛母。
“……故意气我是吧?”他故意板起脸,又忍不住笑,伸出两手捏住她的脸,捏的她脸颊红通通软声求饶才松开她,然后用拇指轻轻摩擦着,缓声低语:“我刚才说的要记住了,嗯?”
“嗯。”辛楠点头应允,觉得如果不答应也许这男人会唠叨她一晚。
裴晋扬脸上露出笑容,低下头吻住她,他吻得轻柔,只是浅尝辄止,眼里却凝着一丝担忧,看来真的要尽快解决这件事了……
辛家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护短,在他们心里,无论是谁,只要伤害了他们重要的人都不可以原谅。辛楠记人的能力并不是很好,但那个通缉犯却只看了两遍就记在脑里,理由是:伤了裴晋扬的人=坏人=见到面不要客气先揍上两拳=一定要记住的人。
可即使看过图片无数次,却和真人还是有些差别的,只是一瞬间的迟疑,就被那人占了先机,比起做足准备的通缉犯,什么都没准备两手空空没预知到危险的辛楠理所当然的被偷袭了。晕过去的那一霎那,心里涌出的除了恐惧,迸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为什么没有把裴晋扬的嘱咐字字刻在脑海里,他这次一定气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辛楠被冷醒了,手腕一阵刺痛,身体僵硬,活动有些困难,大概是那人打晕她之后怕她半途醒过来闹还给她注射了麻醉类的药品,她不知道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是怎么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被他从医院里运出来,外面天色是黑的,身周的环境像是荒废许久的毛坯房,她手脚被绑住,蜷在墙角里,身下是湿冷的水泥地,刺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又蜷了蜷身体,贴着平地的那半边身子几乎没有知觉。
手腕被尼龙绳捆在身后,她试着挣扎了下,缠得很紧,长时间的捆绑使腕上磨破了皮,微微的刺痛,她舔舔干涩的唇,腕上的表被人摘了去,身上还穿着白大褂,左兜里的工作电话也被人拿走了,辛楠只要一想到有男人碰过她的手,身体里就涌出一股不适感。
辛楠拧起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裴晋扬现在一定在找她,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裴晋扬找到她之前,保全自己。
听到脚步声传来,辛楠连忙闭上眼睛,装作还没醒的样子,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跳声也越来越响,尽量放松面部表情,突然肩膀被人踢了两下。
力度不重,似乎只是想看看她醒没醒,见她没什么反应后那人便走开了,然后听到手机按键的声音,紧接着略微沙哑低沉的男声响起:“你那药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晚上就醒吗?这都十点了怎么还没醒?”男人声音略微凶狠,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晚上十点……辛楠算了一下,原来已经过了将近八个小时,她维持着一个姿势,即使身体僵硬的难受,她也不敢动一下,怕那人盯着她,怕稍一睁眼就对上那人的眼睛。
“……行了,少他妈废话,人要是死了你也跑不了!”那人说完之后,喘了口气,“我要的东西给我准备好了么,快一点,我没那么多时间,天亮之前一定要给我……”
然后那人挂了电话,周围复又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虫鸣声及男人喘着粗气的声音,辛楠身体紧绷,从醒来到现在已经想了无数个办法,但似乎都不太现实,现在的状况是她被抓住,现在处在一个荒凉没有人会来的地方,并手无寸铁,长达八个小时未进水米,身体乏力,手脚被捆住……怎么看都死定了。
辛楠心里涌出一丝绝望,若是正面接触的话,这个男人未必会绑得到她,但他把她绑来是为了什么呢?威胁裴晋扬?不管为了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裴晋扬……
“砰。”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撞击到肩膀上发出闷声,钝痛感扩散的瞬间,肩部肌肉反射性的缩了下。
沙哑的冷哼声传来,“我就知道你醒了,醒了就别装死,下一次老子捅的就是刀子了。”
辛楠睁开眼睛,对上那人视线的时候不禁头皮一麻,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身材瘦削,面容枯黄,微眯着的眼睛冷冷盯着她,辛楠手握成拳,指甲陷进掌心里,微微的刺痛感让她头脑清明几分。
逃不掉了……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对她做什么,明知这个时候要冷静,却还是抑制不住不断攀升的恐惧。
“你是他的女人?”男人哑声问,手里握着的是辛楠的手机。
“什么他?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开了口辛楠的声音也是有些哑的,在不能确定对方知道多少的时候,她不能自己把底细全爆了出去。
“……裴晋扬。”男人顿了顿,冷哼着说出这三个字。
“裴晋扬?”辛楠蹙眉想了想,“阿,那是我家邻居……你是不是弄错……你抓错人了吧?”她瞪眼看向他。
男人冷冷一笑,捏握着手机的手青筋绽出,“再装?别跟我耍滑头,我亲眼看到你们一起出入,而且他以前的下属还叫你嫂子。”
辛楠心脏突突直跳,面不改色地说:“我们住同一栋楼里。他们和我老公比较熟,当然认识了。”
男人愣了一瞬,随即眯起眸,眼里带着几分狠戾,右手从掏出一把小巧的折叠刀在手里比划了两下,“我在你医院里打听过了,他们说你老公就是裴晋扬。”
辛楠心倏地一沉,电光石火间又想起,她的婚礼科里人参加的不多,平时她从不在医院里说自己的私生活,大家只知道她老公姓裴,具体叫什么是记不清的,唯一知道的也是科里和她交好的几个大夫,而这个人混进医院里是装成清洁工的,就算打听也只能和护工清洁工之类的职员打听,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具体。
只一瞬,她便做了决定……装傻到底。
“你绑错了我还污蔑我,我和裴先生根本不熟,因为他和我老公熟我和他才算认识,不信你可以去小区里打听,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他是我老公,但你连确认都没做好就绑架了我,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如果过了今晚我老公看我没回家一定会报警找我的。”
听了辛楠的话男人犹疑了,眼里显出了几分慌乱无措,握着刀的手开始发抖,但他随即摇头,盯向辛楠,言语里透着孤注一掷的绝望,“不可能……我不可能抓错了,你就是他的老婆……你……”他双眼布满血丝,瞥到手中的手机,然后猛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辛楠面前伸出刀逼向她的脸,“妈的还想骗我?我查过你的手机,只是邻居为什么一直给你打电话?再骗我,我就……划……划……”
男人喘着粗气,说着说着,他面孔扭曲,左膝突然着地,捣着胸口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握着手机的力道也越来越重,骨瘦嶙峋的手上青筋绽起,浓重的气息甚至呼在了辛楠的脸上。辛楠条件反射的向后挪了一下,却看到他抬起头,盯着她的目光恶意与恨意交杂着:“裴晋扬现在应该等的很焦急吧?不过这才几个小时而已,我可是等了……等了好些年……呐,你知不知道,怎么样能让他更痛苦?”刀面贴上辛楠的脸,看着辛楠骤缩的瞳眸,男人扭曲的面容露出一丝笑,声音沙哑,“真可惜不能把你这副表情拍下来发给他看。”男人啧了一声,旋即刀锋触上她的耳朵,“你说我把这里割下来送到他面前,他能不能认出这是你的耳朵?”
辛楠瞪着他,她相信这个男人真的能做得出来,当冰冷的刀锋触及她的耳朵时,她大脑一瞬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被警察逮捕过的犯人那么多,怎么就裴晋扬摊上这么一个疯子……
“……就因为他抓了你?所以你这么恨他,甚至能豁出命不计代价不计后果来报复他?”
“你知道什么……”男人冷笑,声音压抑着的嘶哑,握着刀的力度紧了一下又松开来,刀子垂落在地发出清脆地声响,听在辛楠耳里只觉寒意更甚。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连这条命能活几天都说不准……老子没什么可失去的!”男人脸色阴晴不定,拧开矿泉水瓶盖浇在辛楠的嘴上,也不管她是否紧闭着唇还是被呛到,一瓶全部倒完之后,空了的矿泉水瓶扔向一边,看着她冷冷一笑:“老实点,说不定你还能多活段时间。”
辛楠闭着眼,头发衣领湿了一片,她该庆幸男人没有用欺辱她来报复裴晋扬……
家里人现在一定急死了吧,哥哥和妈妈会知道吗?不,裴晋扬应该不会告诉他们。
能得救吗?辛楠咬紧牙关,就像这个男人说的,他独身一人,又活不多久,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什么都有可能做出来,她不能坐以待毙,等待被救太被动了,可现在这种情况,她又能如何……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男人掠了她一眼持着手机向外走了出去,低低的说话声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声音。辛楠喘口气,用力挣了挣,身体冰冷麻木到连痛觉都感受不到,她觉得自己真没用,在关键时刻什么都做不了,而比她现在面临这样险境还更让她害怕的是,如果裴晋扬因为她而出事该怎么办?脑中忽然想起他手臂上的那道伤……她用力咬了咬下唇,试图挣扎坐起身。
不知又过了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只有十分钟,内心充斥着焦灼不安,之前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男人似乎已经离开。辛楠背靠着墙壁,偌大的空间内只听得到她微微的喘息声。口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她舔了舔咬破的唇,深吸口气,然后一鼓作气地挺身试图让缚在身后的手从两腿穿过到达身前,却由于体力不支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辛楠不停地尝试,终于成功的时候她身上已经出透了汗。
忍着不适,低下头用牙齿一点点把结咬开,然后又抖着手解开脚腕上的绳索,她把解下来的绳子攥在手里,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心里不断大喊着快点跑,可双脚却很难迈出去,万一出去的时候忽然碰到怎么办?那是一个想要报仇的亡命徒,因为她是女人才对她没有戒备心,可若发现她逃跑……想到男人说起裴晋扬时阴冷的表情,辛楠不禁打了个冷颤,又咬了下嘴唇,刺痛感让她清醒了些,她咬牙,活动了下手脚,小心翼翼地往出走去。
庆幸今天穿的是方便走路的平底鞋,辛楠一边注意周围声响,一边悄声摸索着往前走。
出乎意料的,她顺利走到外面,果然是废弃的楼,周围一片荒芜,道路很宽很广,两边是栽种的庄稼。辛楠一时还摸不清自己身处哪里,只能先躲到庄稼地里去,顾不得玉米杆的叶子剌伤她的皮肤,她踉跄着在不偏离道路的情况下往前跑,远方忽然投来两束微弱的光圈,她心底一震,倏地趴下身去,那光由弱到强,辛楠闭紧双眼,身体不住颤抖,汽车急驶的声音从耳边呼啸而过,待声音消失,她睁开眼,手心的刺痛让她意识到也许刚刚那开车的人就是那个犯人,他回去发现她不见很快就会出来寻找……
不能被抓到……绝对!
辛楠站起身转身往里面跑,她不能再沿着道路跑,这样很容易被抓到,她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跑不动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随即被甩出脑海,裴晋扬在等着她,她不能轻易放弃!
双腿似灌了铅般,明明拼命地跑,却感觉像老妪蹒跚一样,辛楠似乎听到后面玉米叶晃动的声音,那催命般的,似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断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她甚至不敢回头确认那是幻觉还是真实,只能更拼命的跑,却在拨开身前玉米叶的时候,脚下一个踩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去……
‘千万不要有事阿……’脑中闪过裴晋扬的面容,这是她昏迷前最后闪过的念头。
二。
辛楠觉得双腿很沉,像跑了很久一样,还是那片庄稼地,她不停地跑,可无论怎么跑都逃不开那身后越来越近的庄稼地,那仿若魔音一般穿耳的脚步声,喀哒,喀哒……
刹那间又回到那栋废弃大楼,阴冷,黑暗,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被捉回去了吗?双手双脚被束缚着,挣不脱逃不掉,难道只能坐以待毙吗?
用力地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不要……她不要……
“楠楠,楠楠……”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唤着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妈……妈?
怎么会?妈妈怎么会在?
一个激灵,辛楠倏地睁开眼。
“楠楠,你终于醒了!”手被握住,辛母激动的神情映入眼帘,辛楠眨了眨眼,刺目的光线让她不由微眯了眼,看向辛母的目光有些迷茫。
“楠楠,你……你没事吧?”辛楠迷茫的表情使辛母由激动瞬间转为惊惶,她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顿了顿,辛楠嘴角微微僵了下,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意识逐渐回笼,无数个片段在脑中一闪而过……双瞳微缩了下,她一把反握住辛母的手,声音沙哑:“裴晋扬呢?他怎么样?那个犯人抓到了?他……”
“别急别急,你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比较好。”看辛楠头脑没出问题,辛母放心了,拿过水杯凑至她唇边示意她先喝点水。
“妈……”辛楠真的急了。
“放心放心,晋扬没事,事情都解决了,楠楠,你昏睡了两天,身体很虚弱,刚醒来情绪不宜激动。”
“真的没事?”辛楠不确定地问。
“妈发誓,他真的没事,你昏迷这两天他一直陪着你,中午的时候警方找他有什么事,等他忙完了就回来了。”
看辛母的表情不似作伪,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又觉有些困倦,看着辛母的嘴一张一合,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眼睛一闭,辛楠又睡了过去。
“楠楠,楠楠?”辛母看她闭着眼,怎么叫都叫不醒,不由担心起来,慌张的去喊医生,在得到医生再三保证辛楠真的只是睡着,身体已无大碍,才稍稍放心下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似乎已是深夜,病房里只有她一人,似乎是被绑后留下的后遗症,辛楠现在格外讨厌黑暗空荡的感觉,一想到被绑在那废楼里的画面,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发抖,她挣扎着想起身开灯,还没等她坐起来,微凉宽厚的手掌忽然搭上她的肩膀,手心带着湿气,她心头一跳,熟悉的气息侵入感官,抑住她喉间的声音,安抚了她狂跳不安的心。
适应了眼前的黑暗,透过月光辛楠看见身侧人的容貌,鼻子忽然一酸,话语哽在喉头却说不出来。
“别哭……”低低喑哑的呢喃声响在耳边,她才发觉脸上已经湿凉一片,微凉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拭去她脸上的泪,裴晋扬脸上带着青紫的伤,就这么两三天,他脸瘦了一圈,下巴尖削许多,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难看。
“你受伤了?”辛楠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被他握住手指,看他上了床然后整个人被带入他的怀里,他抱着她,不敢用力,只是轻轻搂着,让她靠在他的身上。
裴晋扬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已经变得温热的手指缓缓摩擦她的脸颊,他长舒口气:“你再不醒,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辛楠伸手环住他的腰身,脸埋在他的胸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思及此,身体忽然一抖,抱着他又紧了些。
“别怕……我在这。”裴晋扬亲吻她的额际,掌心托着她冰凉的脸,像是确认般一下又一下地轻吻着她,低声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辛楠摇头,眼泪止不住的涌出,裴晋扬轻轻拍抚着她,身体下滑使两人更为亲密的搂在一起,一手顺着她的衣摆滑入触上她光滑的脊背,不带任何旖念,仿佛只有触着她的体温,心才会平静下来。
“那个人……怎么样了?你的脸是他伤的?身上还有其他地方伤到了吗?”脑中划过那人的面貌,辛楠身体又不由自主的发抖。
裴晋扬拉过被子盖住两人,搂着辛楠的力度稍稍紧了紧,“没事了,都过去了……”稍微停顿了下,他声音低了下来,“那个人已经死了,他出狱后为了抑制病痛开始吸食毒品,警方也是通过这个才能设局抓到他,等警方抓到他的时候他就自杀了。”
他轻描淡写的用几句话就揭过了那些惊险场面,听到那犯人死了辛楠心底虽稍讶异了一下,但这并不是她最关心的,“那你有受伤吗?”不安地去摸索他的身体,虽没有摸到绷带什么的,但这男人一向会隐瞒。
“我没事,你别乱动,身体不疼了么。”捉住她到处乱摸的手,触到她手腕上裹着的纱布时,他呼吸一窒,指尖不易察觉的一抖,心脏一揪一揪的疼。仿若感觉到他的情绪一般,辛楠反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声音轻缓地说:“我也没事,不疼的。”
“饿不饿,你一直没吃东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裴晋扬摸了摸她的脸,柔声说。
辛楠摇头,她现在倒是没有饿的感觉,只觉得口干,喉咙有些难受,碰了碰他的手说:“我想喝水。”
裴晋扬下床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床边扶起她,小心翼翼地模样让辛楠不禁失笑,“没那么娇弱,我自己来可以。”
他一顿,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把水杯递给她,看着她脸上已经结痂的擦伤,眉头又皱了起来。
明明旁边还有一张空床,裴晋扬却和她挤在这一张病床上,由于床小,她几乎整个人是靠在他身上的。之前情绪激动时辛楠没觉得什么,现在平缓下来后倒觉得有一些不自在,反观他却放松得很,搂着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辛楠还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问,看他睡着了却依然蹙着的眉,想他这几天大概也没怎么休息,心里一涩,抬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啄,然后躺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手搂着他的腰,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感觉从未有过的踏实。
第二天又是一系列的检查,裴晋扬对她寸步不离,就差连她上厕所都跟进卫生间去了,辛楠无奈的看他,“我又不会丢。”
闻言,裴晋扬似乎一瞬怔愣,随即他抬手按了按额,“我太紧张,从我知道你不见到找到你一共花了十一小时,辛楠,这是我这些年来最难熬的十一个小时。”
其实何止是难熬,简直快疯了,一想到辛楠可能落到那个亡命徒的手中,他几乎连一秒都撑不下去,却还要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尽快分析情况找出辛楠的所在。
他曾是执法人员,用生命去维护正义,却不敢去想,若是辛楠出事,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温凉的手指抚上他的眉头,他低头对上她的视线,辛楠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贴了上去,手在他后脑轻轻抚了抚:“我没事,你看我不是现在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不怕啊……”
裴晋扬一顿,而后失笑:“……辛楠,你现在是把我当小孩子来哄吗?”他贴着她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皮肤上,酥麻的感觉让她瞬间红了脸。
“小孩子才不会这么亲人。”躲开他在她脖间啃吻的唇,辛楠缩了缩脖子,“好几天没洗澡了,又在地上滚过,你也不嫌脏。”
“怎么会脏呢。”裴晋扬低笑,看着她耳根一点点染上了红,在她耳边低道:“都帮你擦过了。”
辛楠倒吸口冷气,蹬蹬后退两步,难怪之前出了那么多汗醒来后身体却意外地清爽,难道是……直觉避开是谁帮她擦身的这个问题,脸颊一阵阵发烫,她强装镇定,“我,我有点饿了。”
黑眸扫过她染着红晕的脸,他唇角微勾,捏了下她的鼻子,“等着,我去给你买吃的。”
那话语里含着的宠溺让辛楠脸热的更厉害,坐在床上抬手扇了扇风,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于是当一众人推开房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辛楠脸颊红红的坐在床边,两手不停揉搓脸颊,低垂着眸傻笑不停。
从未见过辛楠如此表情的辛家母子被震住了,辛母联想到昨天的情况,寻思着要不要给辛楠来个脑科会诊。
辛伯琛怔住后很快反应过来,眼里带着几分明了,又隐隐露出些许不悦,想到身后还跟着外人,他清咳两声,格去众人视线率先走进病房,“楠楠,好些了吗?”
辛楠表情瞬间归于平静,抬头看到辛伯琛及身后的人,嘴角微微一僵,清了清嗓:“我没事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该道歉的不是你。”看着自家妹妹脸上的伤,辛伯琛微微拧眉。
“哥……”辛楠扯了扯他的衣袖,辛伯琛摸摸她的头,抿唇不语。辛楠无奈,知道他一定气坏了也吓坏了,站起身向他身后的人打招呼,“你们好。”
“嫂子好。”伍子笑眯眯地抱着一个大果篮走过来,“学长眼光就是好,嫂子你真厉害,那种情况都能一个人逃出来,佩服佩服。”
辛楠不知说什么好,只勉强一笑。
伍子转身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辛楠好像听他咕哝了句:“这样输给你也不算难看了。”
辛楠没听明白,偏头问他:“你说什么?”
“阿?”伍子回头,摸了摸鼻梁,“阿……那个,嫂子我们以前真的见过的,我……”
来查房的医生推门打断了伍子的话,辛楠没怎么在意之后也就忘了这茬,医生例行询问过后就走了,临走前看一屋子的人说了句:“虽然是单人病房,但屋子里人太多也影响患者休息,你们注意一下。”
从来只对别人说这些话的辛大夫心里小小羞愧了下,裴晋扬不在,包括伍子在内都被秦卫赶了出去,辛母不知道去哪里了,病房里只剩下辛楠,辛伯琛和秦卫三个人。
辛楠先是看了辛伯琛一眼,而后又看向秦卫,她清了下嗓问向秦卫:“我只记得我昏倒了,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警察是怎么找到我的?”
秦卫眉一挑,伸手扯过凳子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这你可问对人了,找到你的时候我也在场,不过你挺能跑的。”似是想起什么愉快的场景,秦卫脸上的笑容真诚许多。
饶是心里有准备,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辛楠按了按隐隐抽动的眼角,据秦卫说,他们早就布好了局就等那个犯人落网,谁知还没等抓人,辛楠却先被抓了。据他们分析,那犯人之所以没联系裴晋扬威胁他,想来是想先绑着她让裴晋扬着急几天,却没想到警方已经控制住了和他交易药品的人,辛楠失踪后,从线人口中得知是他绑架了辛楠。于是警方顺着他们交谈的电话查出犯人所在地点,在敲定他们交易时间的时候派出一组警员去营救辛楠,裴晋扬也在其中,却没想到等他们到达那栋废楼的时候,除了地上两根染血的绳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是没看到你老公当时的表情。”秦卫啧了一声,“要不是地上没其他血迹,伍子打电话确定那人是一个人去的,想到你说不定已经解开绳子逃走的可能,我看他说不定连楼都能拆了。”
夸张的说法惹来辛伯琛一声冷哼。
所以说,那辆经过的车其实是来救她的?而当她因为那辆车吓得要死趴在地上时,其实裴晋扬就在那辆车里面?
辛楠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秦卫又说,他们商量后在周围先查看了一下,决定让一个人开车沿路寻找,剩下的人分成两组在两边的庄稼地里去找,幸运的是他和裴晋扬去的那一边发现辛楠的踪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不容易追上她的时候,辛楠却越跑越快,怎么叫都不停,最后甚至从坡上跳了下去……
“幸好下面是草垛,不然……”说到这,秦卫抬眼悠悠瞟了她一眼。
辛楠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了,她忽然有一种胸口碎大石,想吐血却被堵住嘴不得不咽回去的感觉,敢情身上这些伤都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
回过神来时,秦卫和辛伯琛都不在屋内,裴晋扬已经拎着早餐回来了,他拿出餐桌放到床上,把餐点一样样摆好,“你许久未进食,现在只能吃清淡的……怎么了?”垂眸看向触碰他手腕的那根细白手指,他抬眼看她。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辛楠抿了抿唇,眼眸微敛。
裴晋扬皱了下眉,放下筷子走近她抬起她的脸,看到她眼里的水意时心忽然一紧,“怎么这样说?……谁跟你说什么了。”他脑中略一思索,嫌疑人浮现脑中,“是秦卫还是伍子?”
辛楠摇头,伸手抱住他的腰身,脸贴在他胸前,“我不知道是你,当时太慌了,感觉有人追我就拼命地跑,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我知道。”裴晋扬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你没有做错,这样是对的。”
他理解,有些时候在危急情况时,一秒的迟疑都有可能丢掉自己的性命。他只是心疼,她一直都平平淡淡的生活,本不该受到这些伤害的。
“还有我是昏倒了摔下去,不是自己跳下去的。”辛楠抬头认真的澄清。
看她认真的表情裴晋扬有些想笑,可想起当时看她跳……摔下去时的心情,裴晋扬就笑不出来了,他揉揉她的发,低声说:“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我没有做到。”
辛楠心里一涩,她知道他一直都在自责,其实她根本没有怪他,而且这事也怪不得他,只是她不太擅长安慰人,好多话在脑子里转了个变,又怕说不对劲反而让他更难受,她抱紧他,埋在他怀里轻声说:“这次是意外,你已经把我保护的很好了。”
再怎么样,他也不能二十四小时跟在她身边看着她,何况比起一无所知的被保护起来,她更希望和他一起面对。
他们是夫妻,本就该共同承担。
默默喝了口粥,辛楠视线落到他脸上的伤,忽然想到,秦卫说他是跟着警察去救她的,那他并没有见到那个犯人,也没打起来,那他脸上的伤哪儿来的?电光石火间,脑中忽然窜过一个念头,拿着汤匙的手一僵,她讷讷开口:“你脸上的伤……不会是……我哥打的吧?”
裴晋扬顿了一下,“不是。”他夹了土豆丝放她碗里,避开话题,“吃饭,一会儿粥凉了。”
看他这样就一定是了,除了辛伯琛谁能揍到他呢?辛楠低着头,心里叹了口气。
裴晋扬说不是其实也不算说谎,准确的说应该是“不全是”。辛伯琛知道辛楠的事后愤怒之下对他动了手,而他也没动任他揍了几拳,毕竟他是辛楠哥哥,而他没保护好辛楠,这打他觉得自己该受。但秦卫那一下比辛伯琛要狠得多,毕竟是练过的,在废楼里没找到辛楠,他差点失去理智的时候秦卫揍了他一拳,但那力度……裴晋扬若有所思的微敛了眸,不排除秦卫抱着过这村没这店夹带私人情绪在里面。
辛楠忽觉背脊窜上一股寒意,不由看向窗,窗外艳阳高照,暖风习习,她困惑的收回视线,明明挺热的天,那刚刚那股冷意哪来的呢?
住院这些天,辛楠感受了一把国宝级待遇,被勒令不能随意走动,每天轮番有人探访,二十四小时身边都有人跟着,定点喂食,天天药膳补汤喝着,偶尔还接收一下小护士们投来艳羡的目光。
辛楠很无奈,尤其是洗澡时看到腰间明显多出的肉就更无奈了。
裴晋扬对此倒是很满意,晚上休息的时候手在她腰上捏来揉去,痒的她差点把他踹下床去。
“明天出院吧。”每晚例行对话开始。
“看医生怎么说。”裴晋扬微阖着眼,声音带了几分慵懒。
“我就是医生。”单人病房房费很高,一想到每天光是住在这里钱就流水似的花,辛楠心疼的都快疼出心脏病来了。
裴晋扬睁开眼凉凉的掠她一眼,伸手覆上她的眼,“睡觉。”
辛楠拉下他的手,“其实医院不让患者和家属睡在一张床上,两张床拼在一起也是不允许的,违反规定的话……”
“我们还没试过在医院,感觉应该不错,要不要试试?”
“……还是睡觉吧。”每晚例行对话结束。
裴晋扬抿着的嘴角略微上勾,其实医生已经说了明天可以出院,但他没告诉辛楠,只是想逗逗她,看看她还能想出什么理由来说服他。
看她闭着眼略带郁闷的表情,他笑了笑,手环上她的腰,“明天出院。”
“嗯……嗯?真的?”快要睡着的辛楠听到这四个字后一下子精神了。
“嗯,睡吧。”
裴晋扬闭上眼,辛楠却睡不着了,窝在他怀里躺了一会儿,轻声开口:“你睡着了吗?”
没有得到回应,她抬起头,他脸上大部分被阴影覆盖,只隐约看得出他闭着眼,呼吸平稳,大概是睡熟了。
她凑上去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没有反应,辛楠稍稍放心,顿了一会儿又低声说了句:“裴晋扬是猪。”
说完她紧张了一下,看他依然毫无反应,她安下心,确定他睡着了,窝回他怀里,像每天一样的小声说起悄悄话。
“昨天说到哪儿了?嗯……相亲……”她顿了一会儿,声音细如蚊呐,“其实我没跟你说过,我相过很多次亲,本来我对结婚没抱过什么希望的,和你结婚我很紧张,你……很优秀,而我有男性恐惧症,无防备情况下还会伤到人,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提出和我结婚。”尤其是裴母曾告诉她,是裴晋扬安排了他们的相亲,“其实我一直怀疑你是不是把我认错成什么人……但我不敢问。”说到这她咬了咬唇,这种鸵鸟般的行为……“我也挺鄙视我自己的。”沉浸在自我嫌弃的辛楠没察觉,裴晋扬的嘴角隐隐抖动了下。
“我没告诉过你,我很庆幸,我嫁的人是你,我一直没认为结婚生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只要对方是个正直的人,能让我妈妈和哥哥放心,平淡的过完这一生就很好。但是嫁给你之后……和我之前预定好的不太一样。”
某人的眉毛挑了一下。
辛楠闭上眼,“我开始期待未来的日子……有你的未来。”
说完,辛楠有些不自在消了音,脸微微发烫,心怦怦直跳,想到他睡着了听不见,放下心来,安心地躺在他怀里。
没有看到某人的嘴角,微微上扬。
“被绑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的,生命真的太脆弱,我当时很怕,真的很怕。”伸手握住他的手指想汲取一些温暖,那人阴冷的表情始终忘不掉,在说起裴晋扬时从骨子里透出的恨意……“我怕死,怕再见不到你,怕你有事,怕家人因我伤心,怕很多……也因为这么多怕,我才撑得下去,也许我不跑就能得到你们到来救我,不会受这么多罪。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跑。”
“……因为我赌不起。”握紧他的手,她贴在他肩膀上呢喃,“我要是真死了,我妈和我哥就要哭死了,你这么年轻,嗯……伤心一段日子后还能找个更好的……”
某人之前听的心里酸酸涨涨的,感动的差点把身边人紧搂进怀里,为了想听下面的话极力忍耐着,可听到这终于绷不住了,怎么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低斥:“胡说。”
想象中的惊慌失措没看到,反倒听她扑哧一乐:“不装睡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无奈的捏捏她的鼻子。
“手都被你握疼了,能不发现么。”想到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辛楠心底长叹,反正自己在他面前已经丢尽脸了,心里做完建设后平静下来,问他:“是我把你吵醒了?你从哪开始听的?”
“我是猪?”他捏了下她的手,语气调侃。
辛楠窘了下,干巴巴扯开话题:“谁说的?哪里有这么帅的猪,带出来我看看。”
裴晋扬禁不住低笑出声,若不是经过这件事,他还不知道辛楠居然还有这样一面,忽然想起他们刚结婚时,两人摸索着小心翼翼地相处,当时他们谁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像现在这样亲密而自然的相拥而眠,不知是她影响了他,还是她被他影响。
想到她当初一本正经说的那句:“若你不能接受,那我们就到这里结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他轻笑,侧过身拥住她:“我也是。”
“嗯?”辛楠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也很期待未来……我们的未来。”
“……嗯。”
……
……
“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他勾住他的手,掌心相贴,十指交扣。
辛楠一笑,清亮的眸子里漾着柔和笑意,看着他,声音轻柔坚定,“我们好好地……过一辈子。”
扣着她手的力度紧了一下,他翻身覆在她身上,额头抵着她的额,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声音喑哑惑人:“好,说好了……一辈子。”
两人呼吸交融,眼里映着彼此,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们已经过了把爱挂在嘴边的年纪,性格使然,没有甜言蜜语,没有许诺来世,只是认定了……
这一辈子,只你一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