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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辛楠第二天看到辛伯琛，他眼里的血丝更重了，赤红蛛网一样布在眼里，应该是一夜没睡，相比他的疲惫辛母的情绪倒是稳定很多，不过看那架势，似是有种打包东西要出院的样子。
她有些头疼，医生最怕什么？不听话不配合的病人。
病人家属最怕什么？任性闹情绪不配合医生治疗的生病的家人。
早起来送早餐，果然什么都没改变，辛楠看辛伯琛的样子有些心疼，在她的劝阻下辛伯琛同意回家休息。
送走了辛伯琛没想到一回头正好看到梅清来医院看辛母，梅清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之前瞒着你很抱歉，担心了吧。”
辛楠摇头，“我妈的脾气我知道，梅姨，我妈妈手术的事……”
“你妈妈昨晚给我打电话了，楠楠，暂时还是不要提这件事比较好，她现在神经比较脆弱，虽然努力控制，但对她来说……”
“我知道。”辛楠打断她的话，勉强笑了笑，“梅姨，麻烦您多开导开导她，说些别的事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去上班了，对了，她还没吃早餐，你要提醒她吃，还有药，除了护士八点发的，十点还有一次，你问她她就知道了。”
梅清看着她的眸子里蓄着担忧，辛楠的状况……似乎也不太好啊……
辛楠心里越是烦躁的时候表现就越是冷静，了解内情的人看到辛楠反常的样子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虽然她平时性格就淡，但今天却像自带着冷气一样，微蹙着眉面无表情，周身表达出四个字……请勿靠近。
科里今天的八卦是某著名女星与某知名设计师相恋，娱乐新闻轮番报道，听到耳熟的名字辛楠只是淡淡挑了一下眉头，而后便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尽快处理完这些，把患者的化验单整理出来，还有病历，弄完就可以下班去看辛母了……辛楠脑中快速思索了下，点了下头继续工作。
本以为今天中午能早点过去，可要临走时她的一位患者忽然出现了问题，处理完患者的事午休已经快结束，梅清打来电话说有她在陪着辛母，让她不用过来安心工作。
听筒里还传出辛母的声音，“不用过来了啊，大热天来回折腾什么，也不怕中暑。”
听到辛母底气很足的声音让她抿了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因为科里考虑到她的特殊情况，所以并没有给她排夜班，辛楠下午下班提着辛母爱吃的水果去医院的时候，没进门就听到辛母的笑声，她脚步一顿，推门而入。
梅清已经走了，辛伯琛还没有过来，没有想到的是，此时陪着辛母逗她笑出来的人却是裴晋扬。两人气氛和乐融融，看到她进来，辛母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即笑着嗔她：“不是叫你不要过来了，你又早退了吧？”
“科里没什么事，妈，你……”
“我什么？”辛母挑眉。
“没事。”辛楠微笑，“我去给你洗水果。”
拎着水果往出走的时候，辛母叫住她，“那个，我同意做手术，秦大夫让你来的时候去找他。”
秦大夫是辛母的主治医生，听到辛母的话，辛楠怔在原地，手里拎着的水果袋差点掉下来，她……同意了？
回头看向裴晋扬，他眼里蕴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她的目光里透出的温度让人安心，辛楠呆呆傻傻的“哦”了一声，开门出去。
不会是自己出现幻听了吧？辛楠站在门口，狠掐了手臂一把，咝……真疼，拍拍脸，后又开门探进头去：“你真的同意了？”
辛母点头，“嗯。”
“哦。”辛楠关上门，往水房走去，强忍住再次回去确认的冲动，她手捂着嘴，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快就让她同意，手下的嘴角缓缓轻勾起一抹弧度，他果然厉害阿……
在医生下班前讨论完细节问题，医生建议尽快安排手术，现在排的话下周就可以排到，辛楠表示还要再和家人商量一下，明天给他答复。
辛母的情绪看不出好坏，但晚餐比前两天吃的多了一些，捕捉到辛楠总是不时掠到她身上的目光，她挑了挑眉，“干吗总盯着我看？”
辛楠一愣，连忙摇头，“没，没有。”
裴晋扬看了辛楠一眼，嘴角笑意加深。
天一黑下来辛母就赶他们回家，辛楠没反驳，和裴晋扬出去的时候对他说：“我今晚要在这。”
裴晋扬点头，摸摸她的发，他猜到辛楠今晚会留下，只是担心她的身体，拉过她的身子轻轻抱住她，手臂缓缓收紧。
等他松开她，辛楠脸有点微红，咳了一声问他：“你怎么说服我妈的？”
“嗯……”裴晋扬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话说回来，我们还没定下若我说服妈做手术之后你给我什么奖励呢。”
辛楠笑了，“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你都给我？”裴晋扬对上她的眼，眸底掠过一抹微芒。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你得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裴晋扬满意的笑了，拉着她的手沿着石子路往前走，声音温和，“没说什么，就是陪她聊聊天，其实妈自己想的通，只是和你们说话难免会带上情绪，她也是放心不下你们。”
辛楠敛眸，她知道，生病的人心很脆弱，对外人可以理智对待，可面对至亲的人就会容易情绪激动，这也可以理解为某种意义上的‘撒娇’。
能发泄出来也好，就怕她闷着，那样她会更担心。
裴晋扬揽着她的肩膀，侧眸看她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发出声音。
微抿唇，揽着她肩膀的手指收紧。
“路上小心。”辛楠隔着车窗，浅笑着对他摆摆手。
车窗缓缓下降，他手臂搭在上面，倾身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就这样？”
“嗯？”辛楠一愣，随即轻咳一声，俯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晚安，早点睡觉。”
他没有动，仍旧笑着看她。
辛楠眨了眨眼，心底微叹口气，闭上眼再次俯过去亲上他的额，好像他每晚临睡前都是这样的，印上一吻，准备离开的时候后颈突然被他的手掌扣住。她睁开眼，裴晋扬抬起头，嘴唇刷过他的鼻梁一直顺着向下，上嘴唇相碰的时候，中间露出一丝空隙，他顿了一下，然后微抬下巴，吻了上去……
“晚安……”
低沉醇厚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辛楠拍了拍通红的脸，快步往医院走去。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回家吗？”辛母看到她有些微讶。
辛楠这两天瘦了很多，但此时眼里却有了些许光彩，走过去她弯身抱住辛母，“妈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辛母一愣，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背，“嗯，我也这么觉得，实话告诉你，我同意做手术大部分原因因为昨晚做了一个梦，一个白胡子老头也这么跟我说的。”她停顿，声音里夹带几不可闻的一丝叹息：“一定会好起来的……”
辛楠心中一酸，头埋在她肩膀处笑了笑，“嗯，一定会好的。”忽然想起什么，她直起身拿出手机说：“听说B市有一家医院脑外科治疗的很好，我让琳琳帮我问一下，她姑姑正好在那里工作。”
“我在这治疗就行，这家医院也是国内数得上数的，去B市还得重新检查，这一通下来我折腾不起。”
辛楠微皱了眉，放下手机，“这里厉害的是对乳腺癌的治疗，既然决定做手术咱们当然得把风险降到最低。”
“那我不做了。”
“你……”看着生病后就变得小孩脾气的辛母，辛楠忍了忍，还是耐着性子放柔声音，“你睡觉吧，这些事你不用管，交给我们解决，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调节好情绪，配合医生治疗，其他的不用去想。”
“我都过半百的人了你把我当小孩子哄？”辛母瞪她。
小孩子都比你听话！辛楠咬住唇，把这句话咽进肚子里，“我去……关灯……”
看着她的背影，辛母无声叹了口气，瞬间她眉紧蹙在一起，一下子闭上眼，手扶着头慢慢躺倒床上，缓缓吸着气。
“妈，你不舒服吗？”关了灯的辛楠看到辛母忽然躺下，连忙跑到辛母床前，点亮病床上方的小灯，手覆上她的脸。
辛母睁开眼，刷地拍了下她的手，“我能有什么事，你不是让我睡觉吗，把灯关了。”
辛楠看了她一会儿，微抿唇，依言关灯，坐回自己的床上，仍然不放心的看着她，不一会儿就听到辛母的声音传来，“你这么盯着我我怎么睡得着？快躺下睡觉。”
辛母是背对着她的，声音很闷，她知道辛母是因为疼痛怕她担心才故意这个样子，可辛母不知道，她这样忍耐反而让她更担心。
辛楠躺下，依然看着辛母的方向，给裴晋扬发短信。
“怎么样才能帮人缓解疼痛？”发过去后辛楠微皱下眉，这话问的有点怪，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事实上裴晋扬从不会辜负她的期待，虽然回答的不是她要的答案，但至少他听懂了。
“妈身体不舒服？用止痛剂呢？”
“今天用过了，再用就过量了。”
“要不你陪她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
辛楠看着短信苦笑，“她现在可能听不进去。”估计现在任何声音听在她耳里都像噪音一样。
“那唱歌给她听，缓解她的情绪。”
收到短信的辛楠看了好几眼发信人，确认是他发的，眉毛抖动了下，唱歌？他是认真的吗？
“你认真的？”
“嗯，你小时候生病她是不是唱歌哄过你？”
确实……辛楠相信了，关掉屏幕，又有些纠结，她不太会唱歌阿……清了下嗓，刚准备开口询问，听到辛母的声音响起：“不想让我把你赶出去现在就别跟我说话。”
辛楠咬唇，扁扁嘴翻个身编辑两个字给裴晋扬发过去：
“骗子！”
回到家的裴晋扬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两个字，愣了一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难道她真唱了？他只是看她心情不好想逗逗她调解下情绪而已，没想到她真的相信了，估计也是这两天把她折腾的没办法了。
给她发短信也不见她回，裴晋扬边解开衬衫领扣边想，好像惹生气了，明天好好哄哄吧，不过，唔，真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