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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宗野裹的比谁都严实。
在经过痛苦的复健之后, 贺宗野的行动已经不受限制,但剧烈活动还是不行,皮肤太嫩。
现在出行, 他都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尽量不让皮肤露在外面。
沈画和贺宗野一起来到了曹均卓暂时关押的地方。
因为案情牵涉太大, 曹均卓关押地点也不是普通看守所, 而是外表看起来像普通别墅,实际上是专案组专门设立的重大案件审讯地点。
就算沈画被贺宗野带着进出这里, 也要戴眼罩。
“这是邢聿邢组长, 最高检派下来的调查组长。”
贺宗野介绍道, “这是沈画沈医生。”
邢聿没有穿制服, 一件颇为时尚的飞行夹克和牛仔裤,让他看起来很不像那个职位的人。
一米八几的身高, 肩宽腿长,长得也极为清朗, 倒更像是个模特。
邢聿冲沈画伸手:“你好沈医生, 叫我邢聿就行。”
两人简单握手之后,邢聿也不废话, 直接开始介绍情况。
“这是曹均卓的过往体检报告及病例。”
“他很注重身体保养。在过去那么多年间,只做过一次阑尾炎手术。他每隔两三个月,最多不超过半年, 就会去全面体检一次。”
“他有一点高血压, 没有心脏病史, 血管也从未有过栓塞。”
“在被抓之前,他从未有过心梗症状。”
邢聿把所有病例都交给沈画。
“昨天是曹均卓第二次发病,从监控里发现时,他嘴唇都是紫的……医生赶紧实施抢救, 才把人给救回来。”
“但是,再一次给他做详细检查,却并未找到心梗发生的病因。”
“检查显示,他的心脏一切正常。”
沈画看了一遍病例,没什么问题,非常正常健康的病例。
她看向邢聿:“曹均卓没有吸毒史?”
邢聿:“这是第一次抓捕曹均卓,目前从他体内没查到毒品。他之前也没有任何案底。”
沈画有些惊讶。
上辈子……
她记得警方的通报中有很多罪名,其中就有跟毒品有关的,比如贩毒和强迫他人吸毒等等,他自己是否有吸毒,她现在还真记不清楚了。
“我得见他一面才行。”沈画说。
邢聿知道医生给病人诊断,肯定是要见到病人的,也早有准备。
不过……
邢聿看着沈画,笑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曹均卓的粉丝吧?”
他目光平淡却带着审视:“案情牵涉太大,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你是喻派继承人,喻老的关门弟子,顾深大夫都说你的医术远在他之上,所以从专业角度来说看,请你没有问题。但我们对你稍微做了一点背景调查。”
“曹均卓多次公开说过,他很欣赏沈恋,认为沈恋是当今娱乐圈最有资格演绝世美女而不会让观众出戏的。说沈恋非常敬业,学习态度很好,哪怕只是客串一两个镜头的角色,你也一丝不苟。”
沈画挑眉。
这位邢组长真厉害,前面说的还是沈恋,最后直接就说“你”。
看样子已经认定了。
沈画也没否认:“你知道沈恋为什么离开娱乐圈吗?”
邢聿看了她一眼,眯了眯眼睛:“因为不退圈,就得对曹均卓妥协,就会变成宁柠萌那样?”
沈画点头。
邢聿爽朗一笑:“沈医生比我想象的还要坦诚。放心,只是对你做个基本调查,我们不会泄露你的隐私。那我再问沈医生一个问题,你对曹均卓,有没有什么发现?”
沈画想了一下,说道:“曹均卓有一次聚餐喝多了,提起过一个岛,那应该是属于他的私人岛屿,他还想再说,被他助理给打断,岔开话题。”
邢聿眸光一闪:“还有别的吗?”
沈画摇头:“我避开他都来不及。”
贺宗野一直看着她,没说话。
邢聿又问:“你对曹均卓牵涉到重大案件之中,似乎并不意外。”
贺宗野抬眸:“邢组长,沈医生是来帮忙给嫌疑人看病的,不是接受你讯问的!”
邢聿笑笑:“这不是顺便么,不然申请手续了,还得让沈医生再跑一趟。就只是一些简单的小疑问,不用那么正式,随口聊聊就成。”
贺宗野脸色不怎么好看。
沈画说:“无妨,如果能提供一些线索让你们尽快结案,也算有价值了。”
邢聿立刻笑道:“沈医生不愧是喻老弟子,大气!”
沈画想了想:“曹均卓对外形象很好,他资历够深,并且有国际承认的电影代表作,是家喻户晓的国际巨星,被誉为民族骄傲。”
“曹均卓背后的团队也非常厉害,无论是运作他的个人形象,还是运作他的作品奖项,都成果非凡。”
“他这人又是圈内公认的老大哥,戏好人品好热心肠,他帮过很多明星艺人,他还热衷于做公益。完美无缺得就跟圣人一样。”
“而我碰巧知道一点事情,和他的完美形象截然相反。”
“某一次拍戏,曹均卓要开车撞向一个青年男演员,镜头需要,再加上曹均卓一向对戏严苛,参与他戏的演员为了讨他欢心,日后能被夸一句敬业,都不使用替身。”
“这种戏本身方方面面都是算计好的,车速多少,要走多少秒,在车撞上演员之前,演员就会被威亚拽起。”
“那次,曹均卓的车子直直撞上那个青年男演员,预定车速10,他撞上去的车速至少50。”
“男演员当场被撞飞,又被威压吊起,胸骨肋骨骨折,还戳破了肺部,若非送医抢救及时,那男演员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后来直接退圈不再演戏了。”
邢聿:“这听起来好像是片场事故,应该不算奇怪。”
沈画点头:“的确不算奇怪。但那天我很不凑巧听到他助理一边拿药给他吃一边说‘卓哥你稍微控制一下’,还有说事故善后他会处理好等等之类的话,我就起了疑心。”
“再后来是另一个剧组,古装戏,曹均卓要拿鞭子抽犯错的婢女。”
“剧组道具都是特制的,不会伤到人。但那次不知道怎么回事,送到曹均卓手中的鞭子竟然不是道具师准备的。”
“曹均卓一鞭子抽下去,饰演婢女的演员,皮开肉绽。”
“两次都被定为意外,一次是道具没有调制好刹车,一次是道具弄错鞭子,把曹均卓摘得干干净净,曹均卓团队也对受伤的演员给予很大方的补偿,结局皆大欢喜。”
“但我因为他助理的话,始终心存疑虑。”
“再后来就是,他忽然开始向我示好。”
“有一次他在自己别墅组织了剧组聚餐,叫了几个主创过去,也叫上了只是客串的我,因为是公开叫的,后续没有活动,我没办法拒绝。在聚餐期间他不断地给我灌酒,其他人大概看出他的意图,也跟着起哄给我灌酒,我只好装醉。”
沈画说:“我酒量还算可以。装醉后他就叫佣人扶我去客房休息,我留了个心眼儿观察了一下地形……”
贺宗野忽然开口:“你爬树那次?”
沈画抬头:“……你知道?”
贺宗野抽了抽嘴角:“我只是了解了一下女明星沈、恋。”
沈画轻咳一声,轻笑起来:“没错,那个爬树梗就是从这儿来的。我当时观察了一下地形,就偷偷溜出去了。因为给我灌的酒太多,他们没人想到我在装醉,也没人防备。”
“我溜别墅后面院子里的绿植那边,想着找个什么地方能安全地度过一晚上,能不被找到,关键是第二天还能让自己脱身,就说自己是喝醉了迷路了,也能不得罪曹均卓。”
“也就是那时候,我撞见了曹均卓他们的秘密。”
“原来能被曹均卓带来别墅的人,要么是自己人,要么是即将进入他们圈子的人。”
“在我‘醉酒’被带去客房之后,他们才开始真正的派对。”
“性、毒品,还有各种角色扮演,暴力、虐待等等,不堪入目。”
“其中一个新人被欺负的很惨,他是那部戏的男三,是新入会者,要经过重重仪式。其中有一项,就是被曹均卓揍。”
沈画眼神冷漠:“是真揍,不是情趣上的。我还发现,在揍那个新成员之前,曹均卓一直都坐着指挥、欣赏,自己没有下场。有个女人过去挑逗他,他只是在女人身上摸了一把,嘴里说着下流的话,就叫人滚了。”
沈画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地说:“曹均卓他,始终没有生理反应。”
邢聿眉头皱起。
贺宗野原本有些尴尬,但听到这儿,他立刻就问:“那是不是在他揍了那个男的新人之后,就有了?”
沈画点头:“对。所以我怀疑,他那方面可能有障碍,必须经过一定刺激,才能有……”
“他打人的时候特别癫狂、兴奋,精神明显不正常。若不是被其他人拉住,我怀疑那个新人真要被当场打死。就算被拉住,后来那人也休息了两个多月,只说是出了点意外受伤。出来后那人就拿了一个男一,大概就是入会的好处了。”
沈画看向两人:“我当时就联想到他在片场的行为。他在撞飞那个男演员和抽打那个女演员的时候,我距离近,有关注到他的手在发抖。原本我以为可能是愧疚或者害怕,但后来想想,那分明是激动、兴奋,难以控制。”
贺宗野抿唇:“后来你就去爬树了?”
沈画:“曹均卓在打完那个新人之后,明显有了生理反应……”
她顿了顿,“当时那些人看着他,起哄说让他赶紧上楼去享用美味。曹均卓也极其兴奋地转身上楼,并且告诉其他人,谁都别来打扰他。”
她冷笑:“他助理却追着他,不断重复地跟他说悠着点,明天是发布会,已经说了沈恋饰演的那个角色会跟大家见面,没办法再推,他直接一把推开助理,压根儿不予理会。”
贺宗野咬牙:“我他妈……”
沈画说:“如果他上楼去找不到我,肯定会搜整个别墅。他一定会怀疑我装醉,怀疑我看到了他们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我没办法,就开了直播。”
“曹均卓在客房没找到我,就去了别的客房,我趁机回到原本的客房,开了直播。”
“我继续装醉……”
“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攀着窗台爬到窗户外面,沿着窗户外面用来做装饰的仅有20厘米左右宽的边沿。”
“我开着直播,跟网友们互动,给他们表演喝醉之后能干出来点啥。”
“我沿着窗台边沿,抓住了院子里种的那棵非常大的古树,顺着大树侧伸出来的枝干,爬到了古树的主干上,又继续往树冠上爬……”
贺宗野显然看过那个视频。
沈画笑了笑:“后面大家都知道了,我醉酒状态下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搞了直播,没有任何安全防护措施,爬墙爬树,看直播的网友被吓得不轻,有人报了网警。”
“而我,在网友们询问我在什么位置时,醉醺醺地把影帝的别墅地址说了出来,只说了大概范围。但因为影响太大,还上了热搜,警察一定会过来。”
“我账号被直播平台封杀,属于危险直播吧。本来我在网上口碑就不好,这次这么好的把柄,更不会被放过,爬树梗热搜不断。”
沈画淡淡地说:“警方过来的时候,除了那个被打的,其他人全都恢复了衣冠楚楚,正在树下无比关切地叫我下来,生怕我摔。消防也赶到了,还在树下放了救生气垫。”
贺宗野扶额:“你怎么想出来的。”
沈画摊手:“当时惹不起啊,只能出此下策,后来也没报警或者向媒体捅出来,说我自私也好怕死也好,都行,事实。”
邢聿看她:“我倒觉得这是上上之策。你当时若真的报警,或者露出什么马脚,恐怕就活不到现在了。我们鼓励正义,但首先得保护好自己,量力而行不叫自私。”
沈画笑了笑:“我对曹均卓的了解也就这么多,后来我更是躲着他,甚至不惜退圈。这些,也是我在听到曹均卓牵涉到大案时完全不吃惊的原因。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就抓紧时间吧,我去见见曹均卓。”
贺宗野忽然拽了她胳膊一下,凑近过来,目光严肃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是沈恋之后,上网了解了沈恋,也看了网友们私下传播的这段爬树视频,但我不知道这段视频背后竟然……抱歉,贸然把你拉进来。你不必勉强,若不想再见到曹均卓我们也能理解,我找顾深来。”
沈画眨眼:“我的确不想见到曹均卓,但我并不怕见到他。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吧。再说了,都到这地步,曹均卓还有出去的希望?”
邢聿:“绝对没有。”
沈画:“那就是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贺宗野抿唇:“那我跟你一起。”
沈画笑:“不用,单独对着我这么个老熟人,我们两人的境况天翻地覆,某种情绪的刺激之下,说不定他能多说几句呢。至于说安全问题,更不必考虑。在不怕得罪他的情况下,他动不得我分毫。”
贺宗野还是有些不放心:“门不锁,我和安全人员就在门外,如果有事立刻叫我。”
沈画点头:“好。”
在进门之前,沈画脚步又顿了顿,回头看向贺宗野和邢聿:“你们对曹均卓的审讯,卡在哪里?”
邢聿沉默几秒,像是在权衡应不应该跟她说。
但最终他还是回答:“他什么都不肯说。我们已经用了一切办法,始终没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沈画挑眉:“一切,办法?”
邢聿轻咳一声:“当然是除了刑讯逼供之外的一切手段。”
沈画:“吐真剂呢?”
邢聿立刻说道:“吐真剂违规,当然不可以用!况且,他还有心梗。”
沈画若有所思。
她推门进去。
再见到曹均卓,已经算是时隔一百多年了吧。
当初的自己,委屈、害怕、愤怒、痛恨,却又不得不忍,各种情绪简直要把人逼疯。
但现在,什么都淡了。
经过层层守卫。
邢聿示意门口的安全人员打开门,跟沈画说:“嫌疑人就在里面。”
沈画点头,推门进去。
躺在床上的曹均卓,没有起身,甚至都没有回头:“我要见我的律师,在见到律师之前,你们不必白费功夫。”
沈画走了过去,伸手按在曹均卓的颈部。
曹均卓睁开眼睛,在看到沈画的第一时间,他愣了一秒,紧接着猛地坐直身体,表情管理有些失控:“恋恋?”
他立刻转头看向周围,又重新看向沈画。
“你怎么来了?”
“不,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曹均卓的警惕性果然很高。
沈画:“曹先生你认错人了,我是医生。听说你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还出现了心梗症状,可临床上的检查单又找不到原因,他们就想找个中医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曹均卓愣了一秒,接着就皱起眉头:“你在玩什么?你以为剪个头发换身打扮我就认不出你了?”
沈画面色淡淡的:“麻烦曹先生伸一下舌头,我看一下你的舌苔。”
曹均卓盯着她,目光深沉:“就那么看不上我?我这辈子第一次那么认真追一个人,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只要你要,资源随你挑。你一次次拒绝我,把我的脸面往地上踩,换做是别人……”
“你以为退圈,所有一切就能一笔勾销吗?”
“我本来想着不着急,想着再给你一点时间,叫你明确一下心意。倒是没想到,我这边先遇上了些麻烦事,倒是没空找你了。”
曹均卓上下打量她一眼,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出道前是医学生,现在真回去当医生了?不错,白大褂挺适合你,你穿什么都好看。”
沈画看着他,若有所思:“你竟然真的没吸毒。”
曹均卓挑眉:“你怎么会以为我吸毒?我演过瘾君子,因为演的太好还被人举报,警察到酒店给我做过测试……当时闹的还挺大,你不知道?”
沈画没多说。
曹均卓笑:“我只是喜欢你,你倒好,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洪水猛兽?我始终想不明白,我对你一直都小心翼翼,说是捧在手心也不为过,你怎么就……那么抗拒我?”
沈画的情绪出现明显波动,好像是在压抑着怒火一般。
她咬牙:“喜欢?谁稀罕变态的喜欢,恶心还差不多。”
曹均卓一愣,他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盯着沈画看了半天,低声说道:“恋恋,你说谁变态?你……知道什么?”
沈画紧抿着唇,拳头也攥紧:“你变态,恶心!”
曹均卓开始回想。
片刻,他目光陡然锐利:“恋恋,那次聚餐,在别墅,你醉酒爬树……都是装的?你……看到了?”
沈画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往事一般:“对!你,还有那些人全都是变态,恶心到极点。我一直都知道娱乐圈很肮脏,我也一直觉得你是值得敬佩值得尊重的表演艺术家,果然,果然是表演艺术家啊!所有一切都是演出来的,真实的人,比臭水沟里的臭虫还要恶心!”
曹均卓脸色微微一变,他看着沈画:“你听我解释。”
沈画愤怒:“所有一切我都亲眼所见,你有什么好狡辩的?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说追我,实际上却通过公司、通过我经纪人,不断向我施压!我但凡大意一点,恐怕就像那次在你别墅一样,被弄到你床上,成为你们这些蛆虫的一员了吧!”
曹均卓还想说什么。
沈画却又说道:“你的喜欢算什么?前面还在追我,我一退圈,你就跟宁柠萌暧昧起来,你说巧不巧,宁柠萌宫外孕是我接诊的!孩子是谁的?呵呵。”
曹均卓看着愤怒的沈画,眼中带上了些许笑意,用一种宠小女孩般无奈的语气说:“恋恋,宁柠萌跟你不一样,她为了资源可以拿一切交换,入会是她自己选的。事实上,除了你,到目前为止没人会拒绝加入我们。”
沈画冷笑。
曹均卓看着她,笑着说:“你以为宁柠萌的孩子是我的?吃醋了?呵呵,不是。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身体有点毛病,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激起我兴趣的。对那些女人,我压根儿就无心也无力。明白了吗?所以,不用吃这种醋。”
沈画还是冷冷地盯着他,不说话。
曹均卓的笑容越发温柔:“宁柠萌自以为拉踩你,能博得我欢心,她哪是在讨我欢心,她是在一次次往我心肝儿上捅刀子,疼死我了。我怎么可能叫她好受?死,倒是便宜她了。”
沈画有些震惊,不敢置信一般看着曹均卓:“宁柠萌自杀,是你做的?你……是为了我?就因为她经常骂我黑我,你就杀了她?”
曹均卓笑了笑:“我早就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是你一直不信,一直把我的心意踩在脚下。乖,过来……”
沈画好像被感动到了,她微微咬唇,靠近曹均卓,“我以为你是在骗我。那次你说要带我去你的岛,真正认识你,可后来你再没提过……”
曹均卓目光更加柔和:“没骗你,等我出去就带你去,那是我的岛,更是你的岛。”
沈画看着他,微微侧身看了一眼摄像头,故意背对着摄像头,压低声音跟曹均卓说:“长话短说,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待会儿我会借口给你检查,给你针灸,我只是随便扎一下让他们看的,到时候你立刻催发心梗,我会说情况特别严重,必须立刻送医,到医院后再传达消息就方便了!”
飞快地说完这些话,她甚至不给曹均卓反应的时间,就后退一步。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你说这些我会相信?反正我不是你的沈恋,我只是给你做检查的医生。你根本没有心梗,完全就是装的,但你头痛头晕的症状,我可以通过针灸医治!你敢让我给你针灸吗?”
沈画已经取出了针灸包。
她直接伸手抓住了曹均卓的胳膊。
曹均卓刚想说什么,却没有反抗。
当沈画在他头上扎下第一针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是律师找的她,叫她进来传话的?
但是律师为什么会找到她?
她说所有事情都知道了,她知道什么了?
曹均卓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沈画第二针就已经扎下来了。
门外,正时刻盯着监控的邢聿,在看到沈画忽然动手时,脸色大变,立刻就要冲进来,却被贺宗野拦住了。
邢聿脸色阴沉:“如果曹均卓在这儿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后果!”
贺宗野说:“她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死。”
邢聿:“为什么?”
贺宗野没说话。
当初产科的郭主任,被五胞胎孕妇的丈夫砍杀,歹徒近距离中枪,原本应该手术台都下不来的,可沈画却愣是把歹徒的命给救了回来,只是“没能”治好他脊椎神经的伤,那个歹徒已被确定,将终身瘫痪。
那个案子现在还没开庭,流产后的五胞胎孕妇就要闹离婚,她婆婆当然不肯,五胞胎孕妇也不肯伺候歹徒丈夫,任由他大小便糊一身……一家子现在鸡飞狗跳,一天安生日子都甭想过。
邢聿深吸口气,又看向监控:“她到底想干什么?”
贺宗野:“你不都看出来了吗?她刚才一直在博取他信任,让他放松警惕,这会儿行针……我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大概是在给他治心梗吧。”
邢聿无语。
他妈的心梗有这么治的吗?
不过……
沈画动作飞快,压根儿就不等曹均卓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行针完成。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向邢聿和贺宗野。
“曹先生这些天压力比较大,头晕头痛,我用针灸给他神经放松一下,让他可以不用那么焦虑。”
沈画淡淡地说,“目前曹先生的心梗应该没有发作的危险,你们可以对他进行讯问了,我守在这里,如果曹先生的健康出现问题,可以马上叫我。”
邢聿和贺宗野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现在?讯问?
贺宗野跟沈画对视一眼,胳膊撞了邢聿一下,严肃地说:“邢组长,既然沈医生能确保嫌疑人的安全问题,那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再次对嫌疑人进行讯问吧,案情重大,市里还有部里都在关注着!”
邢聿眯了眯眼睛,点头。
立刻带人,开始对邢聿的又一轮审问。
审问内容当然是机密,需要严格保密,沈画是没有资格听的。
她就坐在外面另外意见休息室,如果曹均卓身体出现什么状况,她能第一时间赶到进行救治。
有人给她倒了茶水,拿了点心。
沈画慢悠悠地喝着茶吃着点心,拿手机给弟弟发信息:“明天到?”
沈直很快回答:“明天我先过去,照星哥相看好了,要订婚,爸妈要留下帮忙,等我出发前他们再上来送我。”
沈画回个知道了,就没再多说。
霍延刚给她发了张照片,她没回呢。
他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配的图片是,片得非常薄的火腿片。
还有一句话:特别好吃。
沈画笑,立刻回了一句:你又尝不到怎么知道好吃……
她还没发出去,忽然想起什么,一点点删除,重新发了一句。
sh:进宝同学,你味觉恢复了?
2小时后,关押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贺宗野高声喊道:“沈医生,病人心梗发作,请立刻救治!”
沈画收起手机,快步跑过去。
曹均卓突发心梗,面色苍白浑身冷汗,呼吸困难,还伴有粉红色泡沫样痰。
此时已经有急救人员也在候着,如果情况危急他们就会先动手。
沈画飞快抓住曹均卓的手腕,搭脉,很快她就抬头对邢聿和贺宗野说:“脉细而快,再加上这些表征,的确是突发急性心梗。让开一点,把他平放在地上。”
沈画飞快取下曹均卓头上的针,又一次给他行针。
这次,一部分针是在头上,一部分针是在胸口心脏的位置。
她一边行针一边问:“你们问完了吗?”
邢聿微微眯眼。
贺宗野显然明白了什么话的意思,立刻说道:“问完了!”
沈画点头:“曹先生的心梗,不是正常病理现象,而是人为。给他行针用药的人,是通过控制他大脑神经反应,控制心脏血管脉络,诱发心梗。但这种手段对人体伤害非常大。”
沈画一边行针一边说道:“在曹先生这种人为心梗发作之前,他的任何检查都没有异状,就连脉搏都没有异状。只有在发病时,他的脉搏才会表现清晰,我才能对症下针。”
“但由于曹先生使用这种故意诱发心梗的手段,对神经和心脏伤害都非常大,现在已经是第三次,如果到第五次时,曹先生极有可能会出现心脏动脉血管破裂、脑神经过度损伤坏死等等致命危险!”
贺宗野一愣,连忙问道:“那还有救吗?”
沈画:“有救。但是因为曹先生的脑神经损伤是不可逆的,在使用金针治疗之后也一定会留下后遗症。我建议立刻把曹先生送往医院,通知家属,由曹先生自己或者家属,决定是否接受治疗。”
贺宗野连忙问:“那现在呢?”
沈画:“人为诱发的心梗,这是第三次,他的大脑和心脏尚且能够承受,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了。但如果再有第四次第五次发作,就会危及生命!一旦脑神经过度损伤坏死,就算他心血管没事,也会成为植物人。同样的,脑神经勉强撑住,心血管撑不住也一样必死。”
邢聿:“谁能做到,给他人为诱发心梗?”
沈画说:“是在他进来之前,就已经完成了的。而他需要诱发心梗时,只需要闭气,连续闭气达到1分钟以上,即可诱发。”
邢聿跟贺宗野对视一眼,说道:“立刻把嫌疑人送往军区医院,沈医生,可能还需要你协助。”
沈画:“没有问题。”
曹均卓被送往医院。
这一次的检查,终于有了结果。
“脑神经损伤,和心血管损伤都能查出来了。”
“这种人为诱发心梗的手段,给病人行医的人,也了不得啊。”
“沈医生说的没错,若再继续诱发,脑神经损伤和心血管损伤过重,非常可能会导致病人死亡!”
医生们在交流。
“如果病人一直不曾诱发心梗,或者仅仅只诱发一次,最多两次,那么脑神经的损伤和心血管的损伤都比较小,也不会察觉到太过异常,更不会将两者联系起来。到了第三次,损伤一下子就明显起来了。”
“那个给病人使用这种手段的人,医术高明,却不用在正道上。这种人有点危险啊。”
“可惜了。”
病房内。
曹均卓已经醒来,看着医院的环境,他大脑一片空白。
渐渐的,记忆逐渐回笼……
当沈画跟着贺宗野、邢聿一同进入病房见到曹均卓时,曹均卓看向沈画的眼神,宛如要将她凌迟!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对她放松警惕,被她扎针,而后他就好像陷入一种非常非常放松的状态,贺宗野和邢聿问他什么问题,他就回答什么问题。
他似乎意识到不对,意识在反抗,可根本反抗不了,一字一句地如实回答问题。
这种感觉像……
就像是被打了吐真剂!
不对。
只是像吐真剂,却比吐真剂更加厉害。
吐真剂其实是镇静类的化学药剂,使用后人会进入镇静催眠的状态,会无意识地回答所有问题。
但这种无意识,只是人的主观意识被压抑到极限,此刻主导反应的是人的潜意识,而潜意识是会出现幻觉,出现夸张或者省略等等情况,因此答案并不一定都是真话。
可在沈画给他行针之后,他的主观意识竟然还有所保留,在这种情况下,他属于主观意识和潜意识并存的特殊情况。
所以……
面对贺宗野和邢聿的讯问,他的回答,都是真的!
他的意识有所保留,可是又出于一种失控状态,让他无法停止回答问题。
逼不得已,他又开始闭气。
闭气超过1分钟,再次诱发心梗,打断询问。
曹均卓死死地盯着沈画。
“你怎么做到的?”曹均卓咬牙切齿。
沈画:“什么?”
曹均卓:“你从进门开始,就在引诱我上钩,让我放松,相信你……最后……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沈画面色平静:“你的心梗是人为诱发的,你头晕头痛的症状全都跟此有关,我一开始只是怀疑,必须要取得你的信任才能给你探查。”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曹均卓冲着沈画低吼,“你给我扎针之后,让我像被用了吐真剂一样,他们问什么就答什么!你们这是违规刑讯!”
沈画眨眼:“曹先生,这可不能胡说。我给你行针是为了探查你的具体情况,人为诱发心梗这种做法,完全违背医学伦理,希望曹先生能说出那个人是谁,警方会追究他非法行医导致人身伤害的责任!”
“至于你在问询中如实向警方回答问题,可能跟你脑神经损伤有关。而你脑神经的损伤,又是来自于故意诱发心梗导致的。”
“相信别的医生已经给你解释过了,你已经人为诱发心梗三次,如果再有第四次第五次,你脑神经的损伤就会达到最高限度,还有心血管的伤害……你要么当场死亡,要么成为植物人。”
沈画看着曹均卓,“另外还有一点要注意,原本你诱发心梗,需要连续闭气一分钟,但是从第三次之后,你的心梗已经不需要诱发,随时都会自动发生!也就是说,曹先生,从现在开始,你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
“我觉得比起说没说真话,你更应该关心自己随时随地面临的危险。”
曹均卓脸色大变:“你……你说的是真的?”
沈画:“是不是真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给你非法行医的那人,应该已经把注意事项跟你说清楚了吧。”
曹均卓嘴唇紧抿。
是,是说清楚了。
那人说,两次,对身体无碍。
再多……
最多可以再多一次,就是三次。
超过三次,神仙难救。
原本想着两次就足够用了。
谁曾想,沈恋竟然忽然出现,还……
逼他用了第三次。
那人说,超过三次,神仙难救,就连他都没有办法。
曹均卓当时只想着赶紧诱发心梗,打断询问。
此刻才想起来,他这次诱发心梗,完全把自己推上了死路。
曹均卓脸上再没一点血色。
他的情绪一下被抽空,盯着贺宗野和邢聿:“你们,该问的都问完了。这份口供我不签字,你们也休想使用!”
邢聿:“你知道我们在乎的不是这份口供。”
曹均卓脸色再度变幻。
是了,他们真正在意的压根儿不是这份口供能否呈上法庭,警方目前手中掌握的东西已经很多,还要他的口供,无非是想把背后一切都连根拔起……
所以,警方要这份口供,只是为了不放走一个漏网之鱼!
曹均卓的手微微颤抖。
他沉默许久,冷声说道:“我要求见检察官,我要做污点证人。你们询问到的东西,还只是一小部分,我背后有你们远远想象不到的参天大树!”
“我有三个要求,第一,有期徒刑;第二,指定监狱单独关押;第三,请喻老给我治病!”
不愧是曹均卓。
在这般经历之后,脑子能清醒得这么快。
邢聿:“我就是最高检的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做污点证人,检举揭发之后,法官会按照你的贡献,酌情减轻刑罚。但具体刑罚会由法官量刑后决定。这里不是a国,不存在检控交易。至于请喻老给你治病?你怎么知道喻老能治你的病?”
曹均卓知道自己第一个要求没那么容易被满足。
很正常,在a国,一些检察官会通过律师和嫌疑人做交易,让嫌疑人主动认罪签协议,约定只判处多少年等等,这在那里是一种合法的认罪态度,也叫检控交易。
一般确实犯罪,又没办法能逃脱指控的罪犯,就会签这种认罪协议,能少判。
可在华国,当然不存在这种情况。
污点证人戴罪立功,也就只是在量刑上稍微有所减轻。
他真正的目的也不是这个,而是让喻老给他治病。
那人说过,三次发作之后,神仙难救,他也无能为力,如果非要说唯一的希望,就是喻派的喻老,喻派金针。
曹均卓还不想死!
贺宗野看了一眼沈画,跟曹均卓说:“以你所作所为,多少个死刑都不够!但你只要戴罪立功,视情况而定,或许你死刑可免,这一点具体由法官根据案情裁定。这个案子综合审理起来,两三年都不一定能结束,这中间什么变故都可能发生。”
“让喻老给你看病,不可能,喻老如今身体已经完全无法行针。”
曹均卓脸色一变。
喻老已经无法行针?
那……
他岂不是必死无疑?
贺宗野又说道:“你被抓这段时间,和外界消息隔绝,所以你大概不知道,喻老的关门弟子,已经接掌喻派,她完全继承了喻派金针。我们可以请到她,给你治疗。”
曹均卓:“他真能有喻老的本事?”
贺宗野:“有。你也只能相信,不是吗?”
曹均卓咬牙:“好,我答应。但我只会说一半,你们得让她给我治疗之后,我才会继续说。”
贺宗野:“没有问题。”
曹均卓连夜交代的东西,让贺宗野和邢聿触目惊心。
邢聿见过办过那么多大案,可在此刻,依旧有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贺队,案情牵涉太大,我得立刻上报。”邢聿眼中带着红血丝,语气冷肃。
贺宗野点头:“我让沈医生开始给他治疗。”
当曹均卓再度见到沈画是,他的眼中是疯狂的恨:“恋恋,我们,来日方长。”
沈画挑眉:“曹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喻老弟子,喻派传人。根据公安机关的要求,我将对你进行诊治。你的病情十分特殊,也极其凶险,而且错过了最佳治疗期。”
“如果在你第一次或者第二次发病之后,立刻诊治,你能完全恢复到正常状态。但你已经第三次发病。你心血管损伤还是其次,不可逆的是脑神经的损伤。”
“治疗之后,你不用再随时担心心梗死亡的问题。但是因为脑神经不可逆的损伤,以及治疗过程必须要再次刺激脑神经,你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比如口歪眼斜、口涎失控、不自觉全身颤抖、大小便失禁等等。”
“当然,也有一个好消息,你的阳痿会因为神经刺激,变成阳亢。”
沈画笑笑:“你以后不需要再通过向比你健康的男人施暴寻求刺激,就能时时刻刻出于亢奋状态!”
“曹先生是深受大众喜爱的影帝,坐牢之后,肯定会有影帝待遇。恭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