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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乐国际幼儿园是全东辅市最好的幼儿园, 采用国际化教育模式,拥有着全东辅市最顶尖的幼师团队和最先进的硬件设施。
为保证教学质量,幼儿园采用小班教学的形式,每个班最多十五名学生, 并且入学前家长和孩子必须一同参加面试, 通过面试方可被录取。
这是所私立幼儿园, 一年的学费高达二十五万,即便如此, 东辅的有钱人们依旧争先恐后地把孩子往这里面送。
像这种顶级的私立幼儿园内部的管理模式与公司无异,任何决策都需要通过董事会的投票表决,除非其中一名股东手中掌握的股权超过百分之五十, 那么这名股东就拥有一票通过或者否决权。
程季恒是爱乐幼儿园的最大股东,手握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幼儿园的上一任最大股东是他的奶奶——这个小老太太生前投资了不少私立贵族学校。
奶奶死后, 将名下的资产全部留给了他。不过当时他还未成年, 并且一直在国外读书, 所以他的全部财产皆由他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程吴川代为处理——所以程吴川才能在老太太死后当上集团董事长——这也是那个小老太太的精明之处, 即确保了在他回国之前集团不会落入外人手中,又确保了她儿子不会被饿死。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遗嘱,当初柏丽清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把他弄死。
程季恒正式接手那些学校后几乎没怎么参与过高层管理, 一是因为不懂学校的运营模式, 所以不乱插手、不乱参与, 专业的事情就应该留给专业的人去做;二是因为他的工作重心全在集团上,平时基本都是学校方面做好报告送过来让他批阅。
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名下还有好几所私立学校,直到刚才那个老太太让他给小奶糕找幼儿园, 他才想起来这件事。
离开小超市,回到车上后,他立即给爱乐幼儿园的校长打了个电话。
校长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语气相当恭敬地喊了声:“程总。”
“王校长。”程季恒开门见山,“我需要你帮我安排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入学。”
大股东的要求绝对不能拒绝,王校长不假思索:“没问题。您看孩子家长这两天什么时候有时间,让他们带着孩子来做个面试?”
程季恒:“面试什么?”
王校长:“主要是观察家长的基本素养和测试孩子的英文水平。”
“哦。”程季恒不慌不忙道,“这个小女孩好像还不会说英语。”他特意补充说明,“才刚满三岁,还小呢。”
虽然不能不给大股东面子,但王校长还是有点为难:“您也知道,咱们学校的入学标准向来很高。”
程季恒:“她是我女儿。”
言外之意: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校长:“……”
一位成功人士所需要掌握的必备基本技能就是随机应变,王校长瞬间改口:“面试就是个流程,会不会英语都无所谓,咱们是双语教学。”
程季恒认真询问:“她以后上学跟不上课程怎么办?会不会打击她的自信心?”
王校长:“没关系,可以找外教单独辅导,再跟班级老师说说,平时多夸奖多鼓励,绝对不会出现打击孩子自信心的情况!而且都是三岁的孩子,除非是混血和外籍,英语水平再好还能好到哪去?您就放心吧,绝对不会有问题,包我身上了!”
程季恒放心了:“行,那就麻烦您了。”
王校长连声回答:“不麻烦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九月一号报道,到时候您和您夫人直接带着孩子来就行。”
程季恒:“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后,他舒了口气,终于为自己的女儿做了件事情,虽然只是打了一通电话,但总比过去的四年间什么都没做强。
为女儿解决好幼儿园的事情后,他从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中间的储物盒中拿出来了另外一部手机。
这部手机刚买了半个月,手机卡也是半个前新办理的,并且还注册了一个新微信号。
虽然这个微信号上一个好友都没有,但他还是天天发朋友圈,一天发好几条,连图片带文字,接连发了半个月的月饼推广广告。
季疏白临走前,将陶桃的手机号给了他。
有了四年前的前车之鉴,这次程季恒当场就将她的手机号背了下来,并且烂记于心。
打开新手机上的微信后,他毫不迟疑地点击了右上角的加号键,然后选择添加好友。
搜索界面弹出后,他不假思索地将陶桃的手机号输了进去,然后递交好友申请。
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申请通过。
……
陶桃给女儿交完学费后本打算立即回超市,然而她才刚走出幼儿园的大门就接到了苏晏的电话。
苏晏托朋友从国外给小奶糕买了一套玩具和一箱零食,但是这几天太忙了一直没时间送过去,所以才打电话问陶桃能不能来医院拿一下。
从幼儿园门口坐公交车到医学院也就四站的路程,跑一趟并不麻烦,更何况还是送给小奶糕的东西,陶桃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这个时间段的公交车上没什么人,陶桃上了车之后就有座位。坐下后她立即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本想给老两口发一条消息,告诉他们她要去一趟医学院给小奶糕拿东西,然而才刚一点开微信,就看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月饼供应商禾先生’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看到对方的昵称后,陶桃不由一惊,早上才有人来找她批发月饼,现在就出现了月饼供应商申请添加她的好友,这也太巧了吧?
不会是仙人跳吧?
但是哪有仙人跳先给钱的?仙人跳不都是骗钱么?
还是她想多了?
再三思量之后,秉持着一种想要弄清真相的态度,陶桃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这位禾先生就像是一直守在手机前在等着她回复似的,她这边才刚一通过申请,那边发了消息:【您好!】
陶桃没有立即回复消息,而是先去看对方朋友圈。
现在中秋将至,如果真是供应商的话,一定会天天在朋友圈打广告。
事实情况也确实如此,这人确实天天在朋友圈打广告,点进他的朋友圈后满屏都是月饼图片,就连朋友圈封面都是月饼,并且有公司地址有联系电话,就连朋友圈签名都是:提供各大品牌月饼,厂家直销,质量保证,假一赔十,合作请联系:158xxxxxx01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假的。
如果非要找出一点可疑之处,那就是他的朋友圈太少了,只有半个月的。
思来想去,陶桃回复了一句:【您好。】
月饼供应商禾先生:【您就是桃子超市的陶老板吧?】
陶桃奇怪不已:【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
月饼供应商禾先生:【刚才地推的时候去了您的超市,您女儿的姥姥姥爷说您不在,我就向他们要了您的联系方式。】
原来是这样。
中秋节前销售员挨家挨户做地推很合理,而且现在她的小超市里确实是两位老人带着一个孩子,虽然他将两位老人误会成了孩子的姥姥姥爷,但描述是没错的,说明他真的去过。
陶桃已经信了八成,剩下两成疑惑,来自朋友圈为什么只要有半个月这一点。
对方好像能猜出来她心里怎么想的,下一条消息就是:【马上中秋了,您有进购月饼的打算么?如果有的话希望您能联系我,我刚入职半个月,还在试用期,需要冲月绩,希望您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原来是新职员,怪不得这么努力呢,大热天的做地推。
最后两成疑惑也被打消了,想了想,陶桃回了句:【那我们下午再联系吧,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没有时间谈生意。】
月饼供应商禾先生:【好的!谢谢您的信任与支持,等待您的回复!】
这条文字,看起来非常的积极向上兴高采烈,但实际上发信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程季恒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锁,原本愉快的心情在瞬间变得烦躁了。
虽然她并没有在回复中说明去哪家医院,但他轻而易举就能猜出来,肯定是医学院。
看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刚才那个老太太说了,她是去给女儿交学费了,交完就能回来,但现在却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医学院,就说明去医学院是临时决定的。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要去医学院?
答案呼之欲出,因为苏晏。
再一想今天是七夕节,程季恒的心情越发的低沉暗淡,还特别酸。
不是个破节么,有什么好过的?
七夕节要真是个什么好节日,牛郎和织女也不至于过完这天之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说明什么?说明这个节日不能过,谁过谁第二天就要和另一半分手。
虽然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但程季恒还是越想越酸,比吃了一百颗柠檬还要酸。
结束微信聊天后过了不到十五秒的时间,他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去医学院。
没有原因,就是想去。
……
医学院门诊部大楼十分宏伟高大,进进出出出的人流量不断,一楼大厅内的两座电梯口前都挤满了排队上电梯的人,其拥挤程度可谓是人山人海,堪比大年初一的电影院。
心血管科在六楼。
陶桃护着手机和背包在人群中挤了好久才被挤到了六楼。
刚才下了公交车后,她就给苏晏发了微信,但是到现在他都没有回复她,陶桃猜测他应该是还在给病人看病,没看到手机,不然他一定会给她回电话。
所以她就没再给他打电话,也不想打扰他工作,于是就坐在了分诊台旁边的长椅上等着他的消息。
她旁边坐着两位老太太,她们俩正在聊天。
可能是因为现在人多嘈杂,她们俩听不清对方说话,也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耳背,所以俩人的说话声音都很大,陶桃离得还比较近,虽然无意偷听,但两人的对话还是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其中一位老太太身宽体胖,说话声音相当洪亮:“人家医生在做手术之前都已经和那个老太太的儿子说明了情况:溶栓要及时,但不能确保百分百成功。还特意说明了溶栓失败的话会有死亡风险,因为那个老太太的情况不是特别好。
医生也没有建议必须溶栓,而是让家属自己选择,不溶栓的话就保守治疗。
当时那个老太太的儿子也都听进去了,他自己选择地给他妈溶栓,也签了手术同意书,结果手术失败了,她儿子又开始翻脸不认人了,骂人家医生草菅人命,还要让医院赔钱,还威胁说不赔钱就把医生杀了。”
另外一位老太太身形瘦弱,嗓音比较尖细,语气中满是诧异与惊讶:“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胖老太太回道:“就刚才,那个男的在人家医生办公室大吵大闹,还掐人家医生脖子,把人家医生的眼镜都打碎了,跟疯子一样,来了三个保安才把他拉走。”
瘦老太太气急败坏地回道:“这男的真是不讲理啊!”
陶桃很赞同瘦老太太的话。人家医生把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手术前也把利害关系摆明了,又没有逼着你签手术同意书,而且溶栓这种事情本来就有不确定性,怎么还能怪医生草菅人命呢?
之后瘦老太太又问道:“是哪个医生这么倒霉?”
胖老太太回道:“就那个特别帅的,戴个眼镜,好像叫什么,苏愿?”
苏晏?
陶桃惊愕又担心,就在这时,苏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等待区和问诊区是分开的。
苏晏一从问诊区走出来,陶桃就看到了她,但是下一秒,她耳畔就传来了一声充斥着惊恐的尖叫声,与此同时,她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短袖的男人如同一头发了疯的牛一般冲出了人群,径直朝着苏晏冲了过去,手中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他速度很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冲到了苏晏的面前。
苏晏根本来不及躲闪。
那一刻陶桃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这个男人下手的前一刻,苏晏猛然被推开了,下一秒男人手中的刀就捅进了忽然冒出来的那个人的腹部。
陶桃清楚地看到,推开苏晏的人,是程季恒。
程季恒并没有立即感觉到疼痛,只是感觉刀很凉。这一刀也没有影响他的反应能力,抬手就给了那个男人一拳,精准地打在了他的太阳穴,直接把他放倒了。
这一拳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挥完这拳之后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地虚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刀身已经尽数没入了他的身体,仅有刀柄露在外面。
他的半个身体都被染红了。
白衬衫上的血迹,红的刺目。
那一刻陶桃的脑子空了,几乎是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朝着程季恒冲了过去。
她好像是在尖叫,却又感觉不到自己在尖叫。
世界乱糟糟的,却又安静极了。
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虚幻了,除了程季恒。
她像是一头狂躁的母兽,歇斯底里地推开了人群,疯了一样地冲到了他的身边,但是到了他身边之后,她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不敢碰他不敢摸他,甚至发不出声音,像是哑巴了一样。
不知从那一刻开始,她开始不清他的脸了,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濡湿一片。
她想问为什么?
你疯了么?为什么你要帮苏晏挡刀啊?
“你哭什么呀?”程季恒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双唇苍白如纸,声音中也没了力气,却还是勉励地朝她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安抚她,“我没事。”
陶桃说不出话,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了,她发不出一句完整的音节,只能发出含糊不清地呜咽之声。
程季恒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是他已经快站不住了,在倒下之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你爱他。”
我讨厌苏晏,因为你爱他。
但也正是因为你爱他,我才会豁出命去救他。
只要是你爱着的人,我都会拿命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