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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敬惜字纸
旋风与冲击波在狭窄的岩壁通道中回荡，气温骤升，甚至连岩石表面都已开始发红。
高温等离子体构成的兵士在风中不断撕裂、散落。护佑在周幽王身前的将军大喝一声，驾着焰光战车，倾力向面前那片耀眼的光团发出一击——理所当然地，他没有命中任何东西，随即与他的战车一起彻底崩毁。
在那团引发爆炸与毁灭的强光之中，出现了一点赤红。它在白光、青光、暗光与烟尘中慢慢变大，轮廓逐渐稳定，形状也开始变得清晰可辨起来。
——那是一头母狮的影子，吞噬着青色的烽火，将自身投射在数百公里深处的岩壁之上。它的爪与牙刺穿了千年前的兵士虚像，然后开始膨胀、固化，从那团白光投射出的暗红之影，变成了白光之外的自由之躯。
然后，它的身边燃起更多白光。
一毫秒。
三毫秒。
五毫秒。
百分之一秒后，母狮身边出现了更多水面般流动的白色烈光。又过了百分之一秒，这些白光中再次走出了暗红色的母狮之影。
随后，所有母狮一起露出獠牙，白色的利齿之间开始汇聚光芒——
那是曾经与武则天的“行星”对抗的力量，太阳神的女儿、狮之女神赛赫美的显现。在埃及神圣文字中象征“强大、非凡和暴烈”，而其数量共有——
一千以上！
上千道毁灭女神所发之光，同时对周幽王的方向轰击而来，在岩壁通道内的空气中产生了奇妙的堆叠，甚至以无实体的光流形式引发了音爆，在“非现实”的非逻辑下产生了难以预计的效果。虽然周幽王的烽火数量也十分可观，正面迎向赛赫美女神的等离子体兵士源源不断，但即使如此，周幽王的神情也变得非常严肃，如履薄冰。
——因为，此时她面对的情形，并非“箭雨”的级别，也不是“RPG”的级别，而是每一道光芒，都已达到“炮塔”级别的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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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说……多炮塔？”通道的另一端，芙拉正在与无名氏谈论他刚才说出的那个名词，“虽然不是很明白具体意思，但我大概可以猜到，你在那个岩石通道里留下了一些和‘火炮’类似的东西吧？”
“是的。”无名氏说。
“怎么做到的？”芙拉问。
“岩石是天然的文字载体。”无名氏说，“无论是凡人的叙事史诗，还是具备奇妙魔力的神圣字符，都与‘岩石’这种材料天然具备着某种亲和力。我想想……啊，对了。‘魔像’这个例子，你们这些西方人大概会比较熟悉。”
“魔像”——“Golem”——在所有用巫术灌注而成的活动人偶中，也可以说是最著名的一种。在旧约圣经中，它所代表的是“未成形”。或是“没有灵魂”的躯体。一些神学家相信，在上帝将灵魂吹进亚当躯体内之前，他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肉体，因此也属于“魔像”的其中一种形式。
在传说中，魔像被描述为从属于某些强大权利的仆人，而在它们的头部表面，必须写上一些超自然的字符。当这些字符被擦去时，魔像的力量就会被削弱，甚至死亡。
听到魔像的例子之后，芙拉稍微明白了一些无名氏的意思。虽然这与无名氏正在做的事关系不大，但这至少可以证明“岩石”与“纸”一样，都可以成为对“文字”的魔力具有加成作用的优秀载体。
“那么……你在那个岩洞里，准备了多少张‘纸’？”芙拉问。
“只有一张而已。”对于这个非常合理的提问，无名氏给出了有些奇怪的回答。
“一张？”芙拉歪了歪头，“可是……”
“如果我用了‘许多张纸’，那就不算是‘多炮塔’了。”无名氏说，“如果我在不同的‘纸’——也就是岩石上写字，那就意味着我创造了许多拥有单座炮塔的战争机器。但我创造的是‘多炮塔’……我告诉你的这个名词，不是没有意义的。”
…………
……
“周幽王现在想退，也已经来不及了。”几秒之后，无名氏满意地听着门扉之后传来的无数炮声，呆毛明亮，“因为这不是均匀分布在通道各处的地雷，而是能够自动前往应去之处的埃及神符。不管我一路上顺手把它们写在了哪里，都等同于我把它们写在了同一位置。”
“同一位置？不会有错过周幽王的危险吗？”芙拉问，“你写的是什么位置啊？”
“一个抽象的位置。”无名氏开心地回答，“那个位置叫做‘周幽王的面前’。”
所以说，事情是这样的。
无名氏写下埃及神圣文字的“那张纸”，也就是所谓的主体部分，并不是某块写有文字的具体岩石，而是由无数同类岩块构成岩层，又由这片岩层构成的——整座通道。
在这座通道本身之内，装载着一千多枚作为“炮塔”使用的神名文字。
这样的设置，才能称得上RPG的宿敌，与RPG的正义同等神圣的正义，与RPG的大爱同等深沉的大爱，与RPG的火力同等凶猛的火力——多炮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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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
由于那位等离子体将军的败亡，周幽王接过了指挥全军的职责。她将焰光的战车召唤至自己身边，随后驾着战车在通道中奔驰起来。
空气沸腾，足以与恒星相抗的女神之光灼烧着战车的表面。周幽王举起手指，肩抗RPG火箭筒的兵士向着被设置为“炮塔”的文字发起反击。一阵震动，一阵巨响，岩洞通道不堪重负，如果没有其它因素干扰，早就应该完全崩毁。但非现实的力场充斥着通道内的空气，令它无法以正常的物理逻辑自主坍塌。
闪电摇动，等离子体构成的火舌冲撞着互相重叠的神光。周幽王的反击取得了暂时的成效，空气中产生了数千重环状波纹，逐渐融入黑暗之中。
虽然烽火中产生的周代士兵仍在减员，但赛赫美化身的母狮之影也开始变淡——此时的地下岩层之间，似乎形成了某种危险平衡的均势。高温等离子体的青蓝色光与赛赫美的白光与红光相撞，扬起无数烟尘，弥漫四散，遮蔽着通道内有些腐朽的古老空气。
但是。
但是，爆炸之后产生的白烟，无论在哪种故事里，都是最容易隐藏未知危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