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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第六十章:约法三章
微生歧喝着闷酒,毕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姑娘。九微山选媳妇儿,贤良淑德是首要条件。毕竟微生世家的男丁都专注练武,平时家里基本都是女眷在打理。而女子一旦嫁入微生世家,母家自然是无人敢招惹了,却也没什么往来了。
九微山也没什么朋友,他们不擅交际,没有时间、也没有耐□□际。所以提到微生世家,江湖中人多是觉得神秘,也没有门派愿意亲近。武学跟地位一样,一旦过于高深了,也孤独了。所以微生世家几乎不需要外交,连微生歧的寿辰,也只是自己的下人仆从拜拜寿便完事。
这些年仙心阁温谜经常会前往探望,但通常也上不得九微山,经常被拒之门外。也正因为如此,微生歧才更觉得,微生瓷也必须找一个类似于他母亲、奶奶这样的贤淑妻子。
蓝小翅的言语,让他觉得困惑,但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了。在家中一言九鼎的家主,难免有点郁闷。
正好下人上了川贝雪梨汤,蓝小翅给他盛了一碗,说:“爹,我知道你不想让微生世家踏足江湖。”
微生歧说:“这是微生世家的祖训,不理江湖朝堂之事。”
蓝小翅说:“我答应你,羽族的事,绝不牵连微生世家。”
微生歧叹了一口气,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们约法三章。小翅,微生世家的功力并不是说说笑笑可以傲视群雄。要真正问鼎武学巅峰,我说需要穷尽毕生之力,也绝不夸张。小瓷这样跟着你,能否专心练功?我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微生世家的武学,不能断层在他这一代。”
蓝小翅说:“羽族会单独提供庭院供他练功,保证让他练功的时辰达到您的要求。”
微生歧点头,说:“这是第一,第二是,微生世家的武学绝不外传。小瓷身在羽族,但是如果我发现任何羽人修习了微生世家的武学,哪怕一招半式,别怪我剑下无情。”
蓝小翅说:“可以。我会约束族人,如发现偷习者,无论多少,均交由爹您处理。”
微生歧说:“第三,小瓷身在方壶拥翠,如果有人前来行刺或者对你不利,他定会出手相助。我觉得夫妻之间,丈夫保护妻子,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我希望,这是他能做的极限,除了你个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我不希望他因为其他原因出手伤人。同时,微生世家也绝不会因为羽族的任何事而站队表态。”
蓝小翅说:“谢谢您,爹。”
微生歧愣住,她居然言谢。蓝小翅微笑,说:“我会照顾好小瓷,不会让你操心的。”
微生歧有点不自在,微生世家能够给予的所有保护,仅仅是不让人刺杀她而已。而她的感激却如此真诚。他说:“吃饭吧。”
蓝小翅答应一声,又为他添了饭,烛火满室,菜香四溢。在慕容绣去世之后的第十三个年头,微生歧竟隐隐又有了一点家的感觉。
等一餐饭罢,微生歧歇下,蓝小翅带着微生瓷出得门来。微生瓷说:“如果有事,我可以悄悄去做的。”
蓝小翅牵着他的手,笑得东倒西歪:“不怕你爹揍你?”
微生瓷说:“不怕。”反正又不会被揍死。
蓝小翅依着他,说:“我给我们瓷少爷单独划一个庭院,你想住在哪里?”
微生瓷说:“你房里。”
蓝小翅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我的住所经常有羽人来往,你是不太方便。单独给一个院子让你练功。”
微生瓷说:“哦。”
第二天,蓝小翅在自己住所后面划出一大片地方,命羽人给微生瓷建一个庭院。她自己画了一个大概的图纸,庭院简单但是很宽敞,正好可以让微生瓷练功。庭院只有一道门,连接着她的住所,这样也避免有孩童顽皮误入。
当然了,天上是没办法了,谁让羽人会飞呢。
羽人还是很开心的,专门给姑爷建个院子,说明姑爷准备在方壶拥翠长住了。如有猛犬看门,真是让人心安呐!
蓝小翅将这片院子划为羽族禁地,严令任何羽人禁止入内。微生歧看着在建的庭院,心里还是有点满意的。蓝小翅的住所虽然偶有羽人过来,但是远离平民、鸟场和耕地,左边是蓝翡的居所,现在无人居住。右边临着湖,无论怎么看都很清静。
他说:“我要去一趟落日城,看看温谜有没有连镜的下落。你和小瓷也要小心防范,不可大意。”
蓝小翅躬了躬身,说:“爹放心。”
微生歧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微生瓷,转身出了方壶拥翠。蓝小翅一直将他送到出口,礼数可谓周到。微生歧叹了一口气,终于醒过味来,小瓷在方壶拥翠居然有了自己的庭院……这怎么不像是娶了媳妇,更像是嫁了姑娘呢……
等微生歧离开,蓝小翅才对微生瓷说:“小瓷,你可不可以再悄悄去看看我爹?”
微生瓷说:“好。”一起身要走,蓝小翅拉住他,拿出一个盒子,说:“把这个交给他们。现在他们出门在外,肯定多的是花钱的地方,用得着。”
微生瓷接过来,刚要走,蓝小翅又说:“路上注意安全,不用急着赶路,也不要被人发现。”微生瓷哦了一声,蓝小翅发现自己居然还挺舍不得他的,当下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微生瓷抱住她的腰,唇齿微张,伸了舌头过去。以前他不太喜欢这样的,但是现在只觉得她贝齿香舌之间甜津津的。舌尖交缠追逐,他的呼吸有些加重了,这样下去,不想走了。所以他问:“我能不能一个时辰之后再去?”
蓝小翅又好气又好笑,满面绯红如染烟霞,却捶了捶他的胸口,说:“不许,现在去。”
微生瓷有点失望,蓝小翅把他推出去,说:“你那一个时辰,自己找地儿蹭蹭吧,呆子!”
微生瓷也不明白什么意思,拿了盒子出了门。看着那抹红衣消失在视线里,蓝小翅心里有点甜蜜,又有点思念。呵,未曾离别已相思。
蓝小翅没有去找蓝翡是对的,她没有绝对不会被跟踪的把握。而蓝翡的智计,不是她应该担心的事。
蓝翡确实不需要她担心,他找的这处宅子背靠大山,地势复杂。不要说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发现,算是发现了,对于羽人来说,一旦入了山林,别想逮住他们。
这些人中,只有木冰砚父子二人没有翅膀,要带着他们离开也方便。
只是简陋,当然有点简陋了。
羽人将宅子打扫干净,院子里却还尽是荒草。微生瓷站在门口,见蓝翡坐在厅中黑色的太师椅上,冷硬的椅子,还没有垫子,当然没有他方壶拥翠的贵妃榻舒适。所以他正襟危坐,手里一盏热茶冒着袅袅青烟。茶盏当然也不够精致,但他看见微生瓷,还是含笑的。
他说:“外面木冰砚的毒阵,似乎挡不住你。小翅让你过来的?”
微生瓷把蓝小翅交给他的木盒递过去:“小翅膀给你的。”
蓝翡接过来,打开,呵,是银票和伤药。他将盒子盖上,放在桌上,说:“告诉她,羽人的领袖,不能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微生瓷说:“哦。”一转身走了。
蓝翡看着他的背影,然那背影却也如一缕轻风,转瞬即逝,再无踪影。他轻啜一口清茶,木冰砚和森罗冲进去,一见他安然无恙,方才松了一口气。森罗说:“微生瓷来过?”
除了微生瓷,没有人会如此轻易地冲过外面的毒阵,而蓝翡又毫发无伤。
蓝翡说:“嗯,不必慌张。”
森罗看着他手里的茶盏,终于还是跪下:“羽族……委屈羽尊了。”
蓝翡说:“怎么?你要跟我抱头痛哭吗?”
森罗说:“羽尊……”这里偏僻,而且为了隐藏行踪,他们也不敢大肆采买。所以用的还是旧宅里的器具。蓝翡这一套,已经极力清洗,但陈年的东西,再如何也是旧物了。方壶拥翠的羽尊,多么精致讲究的人啊!
蓝翡说:“好了,好在我的女儿还是很孝顺的。这……”他随手翻了翻银票,哈地一声轻笑:“是落日城的银票。”
木冰砚跟森罗互相看了看,蓝翡说:“我估计,现在最想擒获我们的,是迦夜了。香衣?”
木香衣在门外,方才微生瓷走的时候他来了,但是蓝翡没有吩咐,他不敢进来。此时蓝翡叫他,他方才进来,跪倒:“师父。”
蓝翡说:“这些银票,想必不会引起暗族人的怀疑。看看你爹需要什么药材,你尽量采买。”
木香衣说:“是。”
现在其他羽人都有翅膀,确实只有他出入方便。木冰砚在旁边,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不由心中叹气。木香衣作为蓝翡的亲传弟子,手上人命当然不少。这下子上了仙心阁的诛杀名单,只怕是很难再恢复清名。
他身为人父,如何不担心?木香衣接了蓝翡递过来的银票,出得门来,他倒是不担心眼前的状况,相反,能跟着蓝翡,反倒放心。
木冰砚等森罗离开了,才说:“香衣。”
木香衣停住脚步,这些年来,父子二人少有对话。他问:“什么事?”
木冰砚说:“我倒也罢了,反正这辈子,也这样了。但是你还年轻,难道你想这么跟着我们,被追杀一辈子吗?”
木香衣皱眉,说:“你在为我着想吗?”
木冰砚说:“蓝小翅是温谜的亲生女儿,如果他出言恳求,温谜说不定会开一面。”
木香衣转过身,直视他,说:“在我需要有人替我安排打算的时候,你一直袖手旁观。现在我不需要,也请你闭嘴好吗?”
木冰砚气得:“混帐,我是你亲爹!!”
木香衣说:“视我为耻辱的爹,我不需要。”话落,一转头走了。木冰砚气得,头上青筋直跳。
落日城,温谜要求迦夜交出被他擒获的江湖同道。这次态度十分强硬,迦夜居然也出乎意料地配合。很快被擒获的武林人士都被全部释放。看见温谜,他们面色通红,明显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温谜叹了一口气,说:“诸位,长生泉一事无论是真是假,强夺始终理亏。武林这些年来,为好奇和贪婪而流的血,难道还不够多吗?我希望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倘若再有因任何原因而擅闯其他势力夺宝者,丹崖青壁绝不轻饶!”
这些武林人士臊得满面通红,闻言低着头,说:“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感谢仙心阁援手。”
温谜又能说什么,只得让他们各自返回了。
迦夜冷眼观望,温谜拱手道:“这一次,是教父大人大量,温某在此谢过了。”
迦夜回礼,说:“温阁主言重了,只是长生泉之事传出,落日城只怕永无宁日。若再有宵小擅闯,只怕温阁主也要体谅我身为暗族教父的身不由己了。”
温谜说:“教父现在,仍然没有连镜的消息吗?”
迦夜说:“连镜既然已经逃离,当然不会再返回。如果我有他的下落,定当通知仙心阁和九微山。”
温谜点点头,说不怀疑也是不可能的,这些武林同道功夫不弱,全部加在一起,战力也不可轻视。暗族如此轻易将他们抓住,如果说不是连镜出手,谁有这样的把握?
迦夜却再不理他,转头自己回了落日城。
温谜正在沉思,恰逢微生歧赶来,他略微意外:“微生家主?”
微生歧哼了一声,想着现在毕竟是亲家了,也不好太冷淡,他说:“我自方壶拥翠而来。”
温谜对微生世家的人还是有些了解,尤其是对微生歧。所以他说:“小女出任羽尊,实属无奈。还请歧兄不要介怀。”
出乎他意料的是,微生歧居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他只是问:“落日城有没有连镜的下落?”
温谜终于有些奇怪了,似乎微生歧不反对蓝小翅出任羽尊了?但他也没问,知道微生歧冲动,如果说出自己的猜测,他必要闯落日城。微生歧的剑可不会留情,想想当初方壶拥翠战死的羽人吧!所以他说:“不在。连镜仍然下落不明。”
微生歧怒哼一声:“我早晚擒得这恶贼,扒了他的皮!”
温谜说:“仙心阁定会留意。”
微生歧也不跟他多说,一个转身,离开了落日城,往九微山而去。
方壶拥翠。蓝小翅靠在椅背上,把玩蓝翡留下的羽毛扇。凤翥、白翳、银雕三人站在她面前,面色都有些凝重。白翳说:“羽尊的意思是,将方壶拥翠所有的奴隶都改成活契,每月支付报酬?”
蓝小翅说:“对呀。”
白翳说:“可是如此一来,可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啊。这些奴隶,当初买入的时候是按死契买断的,这笔钱有必要支出吗?”
蓝小翅懒洋洋的,说:“有必要。”没有解释。
白翳说:“我会通知族人。不过羽尊,如此一来,每月收支恐怕……”
蓝小翅说:“你先照做,我有打算。”
白翳躬身道:“是。”
几个人正说着话,微生瓷从外面回来。凤、白、银三个人识趣地退下,蓝小翅跳起来,扑过去抱住他:“小瓷!”
微生瓷摸摸她的头发,说:“盒子给你爹了。”
蓝小翅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没由来的觉得安心。她埋在他怀里不想离开,随口问:“我爹说什么了?”
微生瓷想了想,说:“你爹说‘外面木冰砚的毒阵,似乎挡不住你。小翅让你过来的?’我说‘小翅膀给你的。’他说‘告诉她,羽人的领袖,不能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居然这么将对话原样重复了一遍,不仅有蓝翡的话,还有他离开之后,木冰砚等人的对话。
“一个白翅膀的对你爹说‘羽族委屈羽尊了’……”一路重复下来。
蓝小翅听得哭笑不得:“你偷听他们说话啊?”
微生瓷说:“你那么想他们,说不定想知道他们平时都说什么话。”
蓝小翅将他抱得更紧一些:“那他们还说了什么?”
微生瓷又将木冰砚父子二人的话都原样重复了一遍。蓝小翅说:“我知道了,累不累?先洗澡啊。”
微生瓷嗯了一声,他来回跑,确实已经一身汗了。
蓝小翅命下人送上来热水,又给他拿好换洗衣服。微生瓷默默洗澡,冷不防蓝小翅走进来。他还是有点害羞,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沐浴。
蓝小翅也有点脸红,轻声说:“要不要我帮你洗啊?”说着话,在他背后站定,手里拿了澡巾,轻轻替他搓洗。她心思当然不在这里,指尖不时轻轻划过微生瓷的背,问:“感觉怎么样?”
微生瓷觉得有点痒,躲了一下,认真地说:“感觉你洗得没有我自己洗得干净。”
蓝小翅心里柔情化灰,为什么突然好想一巴掌把他扇倒在浴桶里……
第二天,蓝小翅召集所有羽人,宣布废除奴隶制度。以后使用的所有奴隶,改成活契,不可随意打骂欺侮,每个月按月领取工钱。羽人们反应倒是不大,毕竟以前奴隶的钱不是他们自己出,现在也不是他们出。
只是不准凌虐而已,这个做起来也不难。
有人问:“羽尊,那要是他们懒惰懈怠,也不能打骂吗?”
蓝小翅眨眨眼睛:“谁活干得不好,我们可以不再雇佣他。”
羽人们一听,这也不错啊。以前的奴隶因为多仇恨情绪,一直不逼迫不主动干活。经常动不动干坏事。现在貌似还好一点,那还有什么说的,当下都同意了。
蓝小翅命白翳重造花名册,将奴隶的死契全部改了。然后看看火雀,说:“上次那波奴隶,反应如何?”
火雀说:“他们商量着想离开方壶拥翠。”
蓝小翅说:“全部?”
火雀说:“不,二十几个人。”
蓝小翅说:“按他们留在方壶拥翠的时日,计算他们的工钱。他们比较辛苦,当初买入时花的钱,不再另算了。”
火雀说:“真的放他们离开?”
蓝小翅说:“当然。然后让凤翥想办法让暗族听说一下,我们用来试验昊天赤血的奴隶离开方壶拥翠了。”
火雀躬身道:“是。”
第二天,白翳召集方壶拥翠所有奴隶,按每个人在方壶拥翠呆的时间长短,计算他们的工钱,再减去最初购买他们的费用,将剩下的工钱全部发放到奴隶们手里。
奴隶们明显很吃惊,好半天才相信这是真的。白翳最后拿出新的契约,愿意签的签,不愿签的自行离开。
大部分奴隶是被亲人卖出来的,如今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再说现在干活又有钱赚,羽尊又明令不得打骂他们了,便选择留下。另一部分则是仇视羽族,此时纷纷要求离开。
还有大部分则是在观望,不知道羽尊玩这一手到底有何用意的。
等到换完契约,当天晚上,离开方壶拥翠的奴隶失踪了。
观望的奴隶们再不敢提走的事,赶紧跟羽族换了活契。那些人去了哪里,蓝小翅没有过问——离开羽族,当然总不能要求羽族再提供保护吧?
她倒是心安理得。
温谜自落日城返回,刚刚回到太极垂光,外面有人来报:“阁主,羽尊蓝小翅求见。”
温谜微怔,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羽尊正大光明地递上拜帖,求见仙心阁阁主。温谜接过那帖子,也是苦笑——多荒诞,他的亲生女儿投了拜帖,来见他。
他说:“请。”
蓝小翅一身孔雀蓝的衣裙,大荷叶领,高高绾起的长发上插着两支步摇,流苏华美。凤遥和青鹏跟在她身后,亦是英俊挺拔。
见到温谜,她上前两步,缓缓欠身行礼:“温阁主。”面上精美的面具,衬得人有点冷酷。
温谜当着门人弟子的面,也只好回礼:“羽尊不必多礼。此次前来,可是有事?”
蓝小翅说:“不瞒阁主,确有一事相商。”
温谜苦笑,知道她亲自上门,事情肯定不小。所以他说:“如果是正当诉求,仙心阁会支持。但是你既然是以羽尊身份前来,那么依照程序,应该由谈追长老作陪接待了。”
蓝小翅说:“当然。”
温谜将她领到正厅,谈追已经赶来,见到蓝小翅,欠了欠身:“羽尊。”
蓝小翅笑嘻嘻的:“谈长老。”
谈追心头叹气,这小妖女,这次主动来仙心阁准没好事。他说:“按照规定,羽尊和温阁主的谈话会被记录成册。如果是蓝姑娘的身份,可以私下谈。”
蓝小翅说:“那我直说了,温阁主,我想取消方壶拥翠的奴隶制度。”
温谜一怔,显然对于自己宝贝女儿突然的弃恶从善还不习惯。他说:“奴隶制度,朝廷早已明文废除,现在除了羽族和暗族以外,其他势力均是已无死契。你能作此想,仙心阁当然全力支持。”
谈追轻咳一声,阁主啊,你先等你女儿把话说完啊。
然后蓝小翅说:“我来此,也正是有些难事,希望阁主支持。”
温谜心里有点后怕了,赶紧补充一句:“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请讲。”
蓝小翅说:“废除奴隶制度之后,羽族会正常向从前的奴隶发放工钱,并帮助他们安家落户。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温谜有点为难了——你不会是想来借钱吧?
蓝小翅声音里都带着笑,说:“我想请阁主协助方壶拥翠,正式开放羽人经商资格。”
温谜一凛,从二十几年前羽人起义之后,羽族与普通人族一直厮杀不断。羽族迁到方壶拥翠,自然没有人敢杀入。但是羽人在外面行走,却也是受尽排斥报复。
这些年羽族在外面当然有点生意,但是经营者几乎全是以前被剪去了羽翼的训鸟奴隶。长着一双巨大羽翼还敢公然在外行走露面的羽人,只有蓝翡、郁罗、森罗这样的高手了。
是以,连慕流苏的独子,也从小缠翅。
现在羽人想要正式经商,多年矛盾,真的能此化解吗?
温谜说:“此事,我会召集各大门派商议。朝廷那边,我不作保证。”
蓝小翅说:“朝廷并未明文禁止羽族经商,何况我此来本是化解矛盾,其他武林同道若有为难的地方,大可一起商议。”
温谜点头,说:“半个月之内,我会给你答复。”
蓝小翅起身,说:“如此,我先谢过阁主。”
温谜说:“这是好事,羽尊不必客气。”
蓝小翅拍拍手,说:“好了,公事完毕。过完年后,阁主若是允许,请风巢和雨苔到方壶拥翠作客,让他们看看羽族是否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温谜说:“可以。”
忙完了这些,可临近年关了。温谜向各大门派发送了信函,言明羽族想要通商的事。各大门派都有些沉默——温谜的女儿,微生歧的儿媳妇儿,慕流苏的继女。她要通商,谁敢反对啊?
然而信函发出之后,九微山微生世家第一个表示不参与。江湖门派一看,好像微生世家并不支持羽族啊。
微生歧也在此时,正式申明,羽族与微生世家毫无关联。
消息传回时,蓝小翅在收拾东西,她对微生瓷说:“今年是我们成亲的第一年,我们回九微山过年。”
微生瓷说:“哦。”
蓝小翅收拾了许多羽族特产,一路赶回九微山。
九微山的冬天,格外严寒。满山冰雪,银装素裹。
微生歧站在九薇树下,想起当年慕容绣跟微生瓷在树下堆雪人。那个雪人堆得真是难看啊,可是多年之后,只有他一个人在树下念想。
他低下头,看见积雪覆盖了落叶,连记忆都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白。
正在此时,突然步寒蝉过来,道:“家主,少主和少夫人回来了。”
微生歧意外——算他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明确表示了拒绝,她还是带着他的儿子回来吗?
他脚步未动,已经听到远处传来蓝小翅的叫声:“好冷啊我快要冻死了!!寒蝉叔叔,火炉呢?天啊你这名字起得不好,一叫你我更冷了……”
步寒蝉赶紧道:“下人已经在准备了,少夫人您是穿少了。来人,手炉呢?!”
可微生世家都是武人,九微山哪有这玩意儿?一时之间大家急得赶紧下山现买。蓝小翅搓着手直嚷冷,微生歧心里却升起一点暖意。
呵,过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