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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众人皆是惊骇起来,难怪乎司天凌这样的疯狂,他竟是让人给废了!
惠妃怔怔的看向司天凌,眼底的光芒徒然变得森冷下来。
她攥紧自己的手心,长长的指甲深陷却不自知,她的凌儿,竟是就这样废了?
不!不可能!她就这样一个儿子,筹谋这么多年,隐忍这么多年,还没抵达那个位置,怎么可以废了?!
一口银牙差点咬碎,惠妃眼底浮现惊涛骇浪,厉声道:“来人!三殿下受伤了,快把三殿下带下去,请太医,快请太医!”
受伤?司随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怒意滔天的惠妃,不由勾唇。
“是,娘娘!”有侍卫上前,试图擒住司天凌。
然而,司天凌的情绪却异常激动,他手中长鞭挥舞着,就好像一个疯子那般,眼中一丝理智也看不见。
一时间,所有人皆是惊呆了,若说方才还是猜测,那么现下就是板上钉钉,事实一个!
“凌儿!”惠妃发出凄厉的声音,她心中疼痛不已,素日里的那份算计,此时早已被抛却到九霄云外。
“啊!”司天凌发出野兽般的吼叫,他匍匐下身子。
惠妃心中惊惧不已,浑身气的发抖,却还是咬着牙,尖声道:“将三殿下打晕!宣太医!”
侍卫们领命,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人合力将司天凌擒住,并打晕送了出去。
顿时,场面诡异而安静,唯有陶子健疯狂的笑声不断回响。
“相爷要本宫给你一个交代,本宫倒是想问问相爷,”惠妃眯着眼睛,斜睨了眼陶行天,强压下心头想要杀人的恨意,厉声道:“相爷打算给本宫怎样的交代!”
陶圣心毁了她儿子,魏半月亦是陶圣心请来的,而陶岳虽惨死,但难保不是陶岳先动的手脚,分明今日是大喜之日,这陶家之人,却是一个接着一个毁了她唯一的儿子!
这样的蚀骨之恨,惠妃如何能够不计较?
现下司天凌已然是登不上皇位,丞相府也决计不会再做他们的后台,两家人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层皮自是要撕破的!
陶行天闻言,不由冷笑一声,亦是气的发颤:“娘娘这话是何意?难道娘娘以为是我陶家自寻死路不成?”
在极为恼火的情况下,陶行天还是在最快的时间内,寻回一丝理智。现下的状况,明显便是有心人设的一场大局,目的就是让三皇子府与陶家反目成仇,而惠妃却是如此不理智,竟还想找他追究责任?
实在是妇人之见,愚蠢至极!
此时司言早已将手挪开,以至于苏子衿将这两人的对峙看在眼底。
见陶行天如此,苏子衿不由弯唇一笑,她下意识便抬眸看了眼司言,司言眸光清冷,一副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是显得尤为认真。
分明此事……出自他们二人的手笔。
“那么便将这两个贱人弄醒!”惠妃素来温和的眸子有阴毒浮现,她看向陶圣心和魏半月,心下恼恨不已。
这两个贱人,一旦问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势必要将其抽皮剥筋不可!
……
……
三皇子府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惠妃自然便打发了在场的人回去,这种阴私之事,左右不能拿到明面上让众人瞧见。
不过一日之间,三皇子被废、陶岳身死,以及陶圣心魏半月二女的荒唐之事,闹得街知巷闻,沸沸扬扬。
归途路上,苏子衿坐在马车内,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不由眸光温柔:“二哥可是还好?”
坐在她对面的人,俊逸非凡,翩翩如玉,不是苏宁还有谁?
“还好。”苏宁点头道:“现下药效已然过了,只是有些虚弱罢了,一切还是多亏妹妹早前便悉知了。”
说着,苏宁看向苏子衿,眼底是满满的激动之色。
那时候魏半月带着人来围堵,苏宁其实是存了鱼死网破的心,尤其有沈芳菲在场,苏宁中了药,本就很难保全。谁曾料,当是时,有黑衣人冲了出来,不仅将魏半月带去的人全数击杀,而且还打晕了魏半月,井井有条的处理了现场。
后来苏宁才知道,这些人都是苏子衿暗中派了保护他的。
“二哥与我客气什么?”苏子衿微微一笑,只淡淡道:“只是我并不知她会使这样的手段,不过是先前有些怀疑罢了。可惜的是,那时候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才迟了一些,让二哥和芳菲受委屈了。”
苏子衿知道,魏半月前些时日亲自去了一趟丞相府,依着魏半月恨毒了她的心思,显然不会特意去探望陶圣心,若是她当真与陶圣心有这样亲厚的情谊,早在陶圣心出事的时候,就会去探望一二了。
然而,魏半月会对苏宁下手,苏子衿其实并不是提前悉知,她只是心中有所怀疑,便多留意了几分,暗中派人护着苏宁。大抵在战王府中,唯有苏宁是不带暗卫出门的,他生性洒脱,不习惯有人暗中跟着,于是战王爷便也没有勉强,听之任之许多年也一直相安无事。但谁也没有料到,这样的一个点,在魏半月看来,却是个破绽。
“苏子衿,你可真聪明!”沈芳菲忍不住竖起一个大拇指,眸光有崇拜之色浮现:“要不是你提前有所准备,我估计是真的要玩完了。”
从前沈芳菲觉得苏子衿聪明,倒是心中这般认为,如今自己也算是在生死边缘熬过一劫,自是对苏子衿越发敬佩了几分。
一想起那时候魏半月的狰狞神色,沈芳菲便觉得有些后怕。若是那时候她落到了魏半月的手中,想来是要褪层皮的。
“怎么会?”苏子衿轻笑道:“我可是听人说,二哥死死的护在你身边,大抵有他在,你是不会有危险的。”
说这话的时候,苏子衿眸光浮现一抹戏谑的笑意,神色之间却依旧从容不迫。想起青问说,看见苏宁轻薄沈芳菲的事情,苏子衿便觉得极为有趣,这两人素日里跟冤家一般,一见面就是争吵不休,互看不惯,不想到了关键时候,却是一个有情,一个有义,显然是有些别样情愫的。
苏子衿的话音一落地,沈芳菲脸色便有些绯红起来,她瞪了一眼苏子衿,故作恼怒的转过头去,只脸上的红晕,透露出她现下的紧张与害羞。
“咳!”苏宁轻声咳着,随即便道:“妹妹,我与芳菲郡主其实没……”
苏宁原本要说没什么,可一想起自己确实轻薄了人家,若是一转脸就说没有任何瓜葛,倒是显得薄情寡义了些,更何况,那时候沈芳菲甚至为了他要去引开魏半月……
想到这里,苏宁语调一转,便倜傥笑道:“我与芳菲郡主,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见人的,你若是瞧着还行,今后我便努力争取让她做你二嫂好了!”
沈芳菲虽故意装作不理苏子衿的模样,但心下却还是在意着这两兄妹的谈话,一听到苏宁要撇开的时候,她先是一愣,随即又有失落心情划过,只是,听着苏宁转弯又这般说话,她脸上的红晕便愈发鲜艳了几分。
“谁要嫁给你了!”沈芳菲哼道:“苏宁,苏二爷,我记得你可是极为讨厌我的!”
话虽这么说,但心下,沈芳菲却是有一丝悸动浮现。这种感觉,是她生平所没有的。她其实一直记得,那时候中了媚药却极为坚毅的苏宁……
“有吗?”苏宁打着哈哈,一副茫然的模样,笑道:“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讨厌过你呀。”
“胡说!”沈芳菲又是觉得生气又是觉得好笑:“你这人脸皮子怎的这样厚?分明刚刚宴席上的时候,还说看不过眼我的行为,还对我嗤之以鼻!”
“那个肯定是因为我中了药!”苏宁笑起来,桃花眸子闪烁着光芒:“你瞧,我现下药效退了,便知道自己不讨厌你。”
瞧着这两人打趣逗乐的模样,苏子衿抿唇一笑,苏宁是个耿直性子的,大抵他的喜怒皆是在脸上,便是欢喜之意,他也坦坦荡荡的放在面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热情似火。
而沈芳菲呢,她良善却通透,虽偶尔透出些孩子气的调皮,但却也是个难得的坦荡女子,故而苏宁和沈芳菲这一对,苏子衿倒是不觉奇怪。
有时候,欢喜冤家亦是叫人艳羡的。
想了想,苏子衿便悄然退了出去,她稍稍叫停了下马车,打算去寻战王爷说些事情,不想,一探出头,便瞧着司言坐在马车外头,一双璀璨的凤眸,落在她的身上。
苏子衿有些诧异,分明长宁王府与战王府并不是一个方向,而且方才回来的时候,两人便也算是分道扬镳,却不想,司言不知何时,已然赶上了战王府的马车,并且就这样安静的跟随在一边。
若是她没有突如其来要下车呢?会不会司言就这样一路默默无言,悄然送她到战王府门前?
心下有念头起来,苏子衿便瞧见司言道:“子衿,我送你回去。”
此时夜色深沉,他微微抿起薄唇,眉眼清冷,面容秀美,却异乎寻常的有种温柔情绪。
话落,司言便下了长宁王府的马车,踏步上前,伸出手想要扶她下马车。
苏子衿敛眸,心中思索着,确实有事要问一下司言,于是,她艳绝的脸容有笑意浮现:“好。”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驾车的青烟和青茗,道:“等会儿若是二哥他们问起,便说我同长宁王世子在那辆马车里。”
“是,主子。”青烟应了一声。
苏子衿没有迟疑,她一边提起裙摆,另一边抚上司言的手心,很快便下了马车。
等到走到长宁王府的马车边,瞧见驾车的人是孤鹜,苏子衿不由笑道:“这几日怎的没有瞧见落风?我记得他和孤鹜倒是时常形影不离。”
苏子衿其实不过是随口那么一问,不料孤鹜脸色微微一变,便下意识的看了眼司言。
司言神情淡漠,只薄唇微动,听不出喜怒道:“犯了大错,罚他禁闭一个月。”
苏子衿闻言,倒是没有说什么,这惩罚一事,到底是司言自己的决定,她自然不必多嘴多舌,左右这事与她无甚干系就是了。
点了点头,苏子衿便很快进了马车内。
外头,孤鹜摇了摇头,心中幽幽一叹:还不是那日坏了爷的好事,爷一怒之下便将落风关进了幽冥,也不知一个月能不能出来……
与此同时,苏子衿坐进了马车。
司言的马车显得异常暖和,大抵因为她畏寒,他便早早吩咐了多加炭火。
理了理衣裙,苏子衿便问道:“轻衣和百里那边,可是还好?”
轻衣和百里奚也去赴宴的事情,苏子衿倒是知道,她做事素来是极为严瑾的,在她尚未抵达三皇子府邸的时候,便已然安排了自己的人守在三皇子府监视,故而轻衣和百里奚被发现一事,她心里头也是有数。
不过,也是因为百里奚和轻衣被截杀,苏子衿才知道,司言亦是派了人监视三皇子府邸,这一点倒是与苏子衿的手段不谋而合。
“还好。”司言点了点头,淡淡道:“只轻衣受了点伤,百里奚便火急火燎的将他送回去了。”
轻衣和百里奚在探听到司天凌与魏半月的话后,便被三皇子府邸的一群死士发现了。于是,那群人便是展开了围堵,势必要将他们二人诛杀。
不过百里奚功夫不错,轻衣用毒之术更是出神入化,故而,轮不到苏子衿和司言的人前来保护,他们二人便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发现他们的所有死士。
于是乎,苏子衿和司言的人,大抵也只有收拾残局的份儿,未免打草惊蛇,便将那些死士的尸体处理干净了,大约一直到现下,三皇子府也没有人知道花园内曾有一场厮杀掀起。
“伤的严重?”苏子衿有些诧异,她的暗卫却是没有将轻衣受伤的事情告诉她。可百里奚都火急火燎的送轻衣回去……想来是伤势严重了。
司言蹙眉,冷淡道:“如果手背蹭破了点儿皮也算受伤的话,那就算是了。”
这些事情,都是宫苌说起的,轻衣那时候不过是因为手背擦到假山,伤到一丝丝的皮罢了,不想百里奚看到以后,整个人就是大叫起来,瞧着倒是心疼不已,便急急将轻衣抱回了长宁王府。
没错,就是抱。
轻衣不愿意,他便点了她的穴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将人带回了长宁王府,倒是个浮夸的家伙。
见司言那一副嫌弃的样子,苏子衿不由笑起来,她几乎可以想象的到,百里奚那时候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又是怎样的一副夸张样子。
也难怪司言会嫌弃了,早年的时候,苏子衿也对百里奚嫌弃不已。那家伙,大抵是真的有本事令人又爱又恨,着实厉害。
见苏子衿笑容艳艳,司言一时间便有些吃味,难道百里奚真的这样讨人欢喜?
“对了,”苏子衿倒是没有发现司言的异常情绪,只是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道:“秋水可是出三皇子府了?”
秋水其实就是那个坑了陶圣心,又坑了司天凌的‘诡异婢女’,这件事,从一开始便是一场局,天罗地网,就是等着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从最开始的时候,苏子衿和司言便不打算放过司天凌,司天凌到底有些贪婪的紧,就好比今日,他竟也妄图把手伸进战王府去。
着实可笑至极!
陶圣心的情况,苏子衿一直掌握着,所以她便要在她最得意的时候,摧毁一切。而秋水,便是苏子衿让司言安插进去的一个桩子,专门设计陶圣心和司天凌的。
秋水先是博得陶圣心的信任,再顺势让魏半月搭上司天凌,这样一来,一条船便绑着三个人,他们却丝毫不自知。
而想要让司天凌和丞相府失和,其中很简单。只要摧毁陶行天和陶子健最在意的东西,再把这屎盆子扣到司天凌的头上,俨然便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即便他们彼此知道这件事有人设计,但陶家绝了后,司天凌又被废了,这件事无论谁都做不到释怀。
所以,苏子衿和司言便设计,先将陶岳掳掠,同时将护在陶岳身边的死士处理干净,这样一来,便免了打草惊蛇的可能。再者就是将这几人放在一处屋子,陶岳中了催情散,自是猴急火燎的将司天凌等人都给办了……司天凌清醒过来,哪里还能不疯狂?
一个堂堂一国皇子,被这般凌辱,自是想要杀之泄恨。于是,暗夜之中,司天凌看也不看是谁,就会忍不住动手杀人,由此,陶岳便顺理成章死在了司天凌手中。
至于废了司天凌的人……苏子衿幽幽然一笑,当然不会是魏半月和陶圣心了。
没有人知道,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不是在一瞬间,或者说,其实是分成两个阶段发生!
“嗯。”司言点头,见苏子衿笑的高雅迷人,私心里着实有些趣味的紧。这小狐狸,每每坑害了别人,总喜欢露出一抹温软至善的笑来。
苏子衿算计人的本领,其实当真极好。在司天凌杀陶岳之前,屋外守着的那群人便很早被迷晕了,等到司天凌杀了陶岳,再发出任何响动,也没有人知道。于是,躲在屋中的暗卫便很快动手将司天凌迷晕,并做了手脚,造成陶圣心和魏半月执刀废了他的假象。
只是,陶圣心和魏半月已然昏迷的厉害,即便在被陶岳糟践的时候,两人亦是没有清醒过来,故而至始至终,这两人都是昏迷不知何事。
等到一切处置妥当了,那暗卫便快速的离去,药效一过,司天凌便转瞬醒了过来。陶岳死了,那么废了他的人,也只能是眼前的两个女子。司天凌受的刺激极大,整个人本就处于半痴半狂的程度,如今意识到自己被废,他便更加的疯狂起来。
任哪个男子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如此一来,屋外的守门之人便都以为这件事只发生在那个时候,而依着惠妃的浓烈恨意,陶圣心和魏半月定是要被折磨致死!
不得不说,苏子衿的计谋极为隐晦,也极为毒辣,她的手段大都是直接攻心,只要一个人的意志被摧毁,心智被捏碎,那么,也就只有束手就擒的可能了。
见司言没说话,苏子衿便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道:“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
这世间,许多男子大都喜欢小白兔一般的女子,无害温柔。
苏子衿一直知道司言清楚她的为人,但说到底,她先前倒是没有这般阴险的算计过谁,如今这一次,也算是司言没有见过的了。
司言闻言,不禁凤眸幽深。他微微挑眉,薄唇一动,便道:“刚刚好。”
“刚刚好?”苏子衿有些诧异,一时间摸不准司言是个什么意思,可看司言的神色又是认真至极的,显然不是开玩笑的话。
“嗯。”司言凝眸,瞧着苏子衿的眼底有情意露出:“与我刚刚好是一对。”
司言的话音一落地,苏子衿便不由有些失笑,司言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有意思。他这寥寥数语,不就是在说,他也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
可不知为何,司言的这般言论,倒是让苏子衿心中有些愉悦。大抵她和司言这一次,倒也算是强强联手了。
见瞧着苏子衿笑的真实而美丽,司言清冷冷的眼底亦是极快的闪过一丝笑意。
两人相对而坐,然而,就在这时,马车忽然一颠簸,苏子衿一时失重,便就要朝着某个方向摔过去。
司言波澜不惊的眸底有惊色闪过,他来不及思索,便起身将苏子衿带入怀中。
砰的一声,苏子衿就这样撞进司言的怀中。
“爷,你们还好么?”外头传来孤鹜的声音,只听他道:“方才不小心撞到了一块大石头,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胡闹,竟是将石头放在街道中央。”
司言没有回答孤鹜的话,而是低头看向苏子衿,蹙眉道:“可有伤到?”
“无妨。”苏子衿揉了揉鼻子,因着恰巧鼻尖撞到司言坚硬的胸膛,她的眼眶便因为酸涩而微微红了起来。
瞧着苏子衿那眼眶微红的模样,司言一时间心疼不已,他放低了声音,一副生怕惊到她的模样,轻声道:“怎么哭了?”
说着,也不待苏子衿反应,司言便将她抱着坐到自己的大腿上,仔仔细细的瞧着那微微泛红的鼻尖,手下却是不知该揉还是作何反应才能缓解她的疼痛。
“无事的。”苏子衿面色一烧,心下有些无奈:“不过是眼睛有些酸而已。”
司言这厮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难道他不知道现下两人的姿势极为暧昧么?她坐在他的腿上,腰际还被搂着,两人几乎靠的极为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的到。
然而,这一次,司言显然完全无心吃苏子衿的豆腐,他是当真极为心疼的,毕竟苏子衿是放在他心尖上的人儿,现下撞的她眼眶都红了,他哪里还有心情风花雪月?
想了想,司言便低低道:“我吹吹。”
“嗯?”苏子衿有些不解,吹什么?难道是吹眼睛?可是她眼睛不是进了沙子……只是鼻子撞到了眼眶便自然的发酸……
就在苏子衿迷茫思索之际,司言却已然抚着她的脑袋,薄唇微微抿起,便轻轻的为她吹了两下。
一边吹,司言还一边问:“好一点了么?”
这一次,苏子衿倒是真的瞧明白了,司言这厮,当真是因为眼眶发酸才为她吹眼睛的,可是,他难道不知道,眼眶发酸,越吹眼睛越发酸么?
心下有些想笑,苏子衿便打算提醒司言这一点,然而,马车就在这时候,忽然的便又一震,苏子衿下意识便搂住司言的脖子,整个人也因为惯性的缘故,往司言的身上撞去。
“砰!”只听碰撞的声音响起,苏子衿眸子一瞬间睁的极大。
随着司言后背撞到马车壁,她亦是撞到了司言的脸上,不止鼻子撞到,就是唇瓣,也紧紧贴上了司言的脸颊。
不得不说,司言的肌肤确实比女子都要细腻一些,只是现在这种时候,苏子衿俨然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
心跳一瞬间徒然荡起,脑中一热,苏子衿便很快推开司言,她唇色艳红,便是往日里苍白的脸容,此时也有红晕烧起。
从前她虽和那人走到要成亲的一步,可到底东篱风气甚严,她与那人便也只是‘相敬如宾’,不曾像现下,还未成亲便是同司言又搂又抱,还顺带今日吻了脸颊……
分明司言如此纯情,可为何偏偏会走到这一步呢?
苏子衿兀自神色懊恼,司言却是一副愣愣的模样,好半晌他都回不过神来,直到苏子衿推开他,欲要逃到另一边位置,司言才恍然回神。
他伸手将苏子衿禁锢在他的怀中,清冷的凤眸闪过一丝笑意,司言漆黑的瞳眸倒映着苏子衿略微泛红的脸颊,一时间心情极为愉悦。
秀美绝伦的脸容染上一丝烟尘气息,司言微微抿唇,低声喃道:“子衿,我甚是欢喜。”
欢喜什么?自然是欢喜方才的一吻。
大概苏子衿就是他的劫数,可他却甘之如饴。
司言的话一出,苏子衿脸上的红霞便愈发嫣然了几分,她不敢去看司言,可不可否认的是,她心中没有反感之意,没有厌弃之心,甚至连畏惧情爱的本能,也淡了几分,她那颗冰冻封存的心,似乎一瞬间活了过来,有喜悦之意,溢出皮肉。
抚上心口的那道伤,苏子衿忽然兀自笑起来,她说:“司言,你知道么,我这里,曾经有一把羽箭穿透。”
她抓着自己的衣襟,低声笑道:“那个人也说欢喜我,也说要娶我,可是到了最后,他拿起弓箭,就这样将我射入深渊。”
“他大概不知道,我的心脏与常人不同,所以我活了下来!”
她年少时候爱过一个人,可那人却伤她至深。她也曾害怕司言的爱意,也曾逃避,也曾冷漠以待,可这青年看起来是这样的温柔,即便他面容清冷,她亦是感觉得到,他与那人不同。
是了,司言,终究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有那么一瞬间,司言心中疼的厉害。他从来知道她曾经有爱慕之人,也知道她受了情殇,可他不知道,她的伤竟是这样的深。
轻衣说过,初见苏子衿的时候,她濒死,胸口插着羽箭,若是没有猜错,她一身的伤、一身的病,都是与‘那人’有关。
怎样的人,会忍心伤害他心爱的姑娘呢?这样美好的子衿,这样令人沉迷的子衿,这样……让他心疼不已的子衿。
轻轻拥住她,司言清冷冷开口道:“子衿,伤害你的人,我与你一起对付,可好?”
那个人是谁,司言没有去问,可他要做的,便是帮着苏子衿一起,将那人拉进地狱!
他司言,从来不是善类。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伤害他最爱的姑娘更不可饶恕的事情!
苏子衿微微一愣,心中有情愫涌了出来。她垂眸看向司言,只见这秀美若谪仙的青年神色冷峻而认真,眉宇之间却有浓浓的疼惜化开。
下一刻,苏子衿便弯唇笑起来,艳丽若初春桃夭,灼灼其华。
她说:“谢谢你,司言。”
不是客气,不是生疏,而是感谢他的体恤,他的温柔以待,若是他说一切让他来对付,或许苏子衿不会那么感动,可司言竟是这样懂她,他只是想和她一起分担,而不是绝了她心中所有的念想。
她的心,虽冰封着,却不是石头做的,她的情根虽是断了,却不是寸草不生。
这样的司言,让她不可控制的便堕入情网,委实难以逃开。
随着苏子衿话音的落地,她有些不自然的反手抱住司言。
鼻尖传来那淡淡的青竹香味,苏子衿的唇瓣下意识的便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她想,大概唯一能够回报司言的,便是真心相待……
苏子衿的举动和言辞,让司言心中不由悸动着,这大抵是第一次,苏子衿主动投入他的怀中。
凤眸有情愫浮现,司言眼底笑意划过,他感受着女子微微单薄而泛凉的身子,便伸出手,紧紧拥她入怀。
夜色微凉,马车外,孤鹜放下掀起一小个角的车帘,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自我肯定的笑来,在这黑暗中,略显傻气。
……
……
与此同时,长宁王府
“还疼么?”百里奚瞧着轻衣的手,心疼道:“要不要我给你再上点药?”
“只是擦破皮而已,”轻衣白了一眼百里奚,嫌弃道:“你都叨叨一整天了,烦不烦?”
百里奚的脑子,轻衣实在不懂,有时候她真是想破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和正常人哪里不一样。
今日在三皇子府,轻衣着实只是擦破点皮罢了,谁知道百里奚这家伙一看见,就好像破皮的是他自己一样,哇哇的叫起来,喊得好像要死了一般,着实有些令人无语。
百里奚第一次提议回长宁王府‘治疗’的时候,轻衣嗤之以鼻,以为他是开玩笑,便也就没有理会,谁知道百里奚这家伙倒是真的认真了,第二次便直接上手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抱回了长宁王府。
这件事,到底气的轻衣恨不得一掌拍死百里奚这神经病,可越是到后面,轻衣越是惊悚的发现,百里奚不是夸张,而是当真为她这蹭破皮而焦虑。
“擦破皮也是受伤。”百里奚不赞同道:“更何况,疼在你身,痛在我心。”
听着百里奚这出口即是情话的模样,轻衣显然完全免疫。只见她抬瞧了下百里奚,皱眉道:“百里奚,我说你难道从没有受伤过?”
百里奚对‘伤’这样的小题大做,一副没有受过伤的模样,倒是让轻衣有些好奇。
这世界上,难道真的有人连蹭破皮都要觉得惊天动地?
“小轻衣,你是对我的事感兴趣么?”百里奚做出一个害羞的表情,好看的脸容上,一双眸子闪烁着光芒,甚是惹眼。
轻衣嫌弃的收回目光,兴趣缺缺道:“爱说不说!”
“我说。”轻衣的话刚落下,百里奚便急切道:“我说还不成么?”
轻衣面无表情:“嗯,说罢。”
“我自然是受过伤的,”百里奚略显惆怅道:“自小我家那老头子就是把我当畜生养,你是不知道,他罚起老……我来,可是丝毫不带手下留情的!”
原本顺口的,百里奚便要用老子自称,但是一想起轻衣不喜欢这般粗俗,他便立即改了口。
说到这里,百里奚便继续道:“我记得那时年纪小,不喜欢吃饭,他就三天三夜都不让我吃东西,后来我哭着求着,也是不让我吃,你说这老头子,是不是很狠?好歹我也是他家三代单传的亲儿子啊!”
包括那年去东篱的军营,也是因为他们一家子正巧在东篱,那时候动乱的厉害,他不过是说了一句风凉话,那老头子便直接把他扔进军营里头,说是他要是没有长进,就直接死在战场上好了。
听着百里奚的话,轻衣有些诧异:“你娘不管?”
“这就是我的可悲之处了。”百里奚摊了摊手,无奈道:“我爹像后爹,我娘像后娘,这两人都一块儿狠心,若是我爹罚了我,我娘就在旁边看《聊斋志异》,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啊!”
于是乎,后来,百里奚便对《聊斋志异》产生了极为浓烈的兴趣……
“真的有这么夸张?”轻衣有些不敢置信,爹娘一块儿狠心,那百里奚怎么长这么大?依着他的性子,倒是真不像安分守己的。
“不骗你。”百里奚看出了轻衣的疑惑,不由耸肩道:“我要是死了,估计我妹就可以登上百里家家主的位置了。”
“我爹娘可是把我当畜生养,把我妹当公主对待。光看我和她的名字,你就知道家中谁轻谁重了。”
“我,百里奚。我妹,百里宝贝!”
轻衣:“……”
竟然这样重女轻男?那百里奚不就当真有些可怜了?
见轻衣神色有些动容、同情的模样,百里奚心中简直乐开了花儿。
轻衣虽看着冷漠,其实内心还是极为善良的,这一点,百里奚与她相处几日下来,自是一清二楚。
所以这一次,他只能对不起自家的爹娘一次,把他们往恶毒的一面编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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