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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轻的抚过微微的隆起的山丘,进入了这座亚斯达安城下属的小镇科尼,在给其带来了春之气息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的主人。圣龙军于3月26日进入了这座小镇,将其作为北进的临时据点之一。
虽然大军是驻扎在镇外嘉蒂尔河畔的荒地上,但关信滕等人的司令部却是设在原来镇公所的一个大堂里。关信滕不想挠民,故而只是简单的布置了些许护卫,确保环境的安全之后,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因为沿途出了点预料之外的变故,使得他来到这里的时间大大提前了。为了同穿越非涅特城而来的魔机运输大队回合,他不得不下令在科尼修整下部队让许重和托恩能对新混编的队伍进行一些整顿。
那原本是准备在战斗中完成的事情,但由于克力堡和亚斯达安城突然投降的缘故使得战斗被取消了。在一路顺畅的行进之下,那原本要完成的事情便被一直拖到了现在。关信滕也不晓得这究竟是好是坏,但这使自己向北进军的计划变得顺利却是事实。所谓途中那出人意料之外的变故也就指的是这个了。
说实话,关信滕原本便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变化。他所定的以六天行进一百五十里到亚斯达安与魔机大队汇合的计划,根本就是包括了攻打亚斯达安、克力堡二城的时间。他估摸着新兵与这两城几百的守军交战最多不会花超过两天的时间,再加上安定民众,颁发各项规程所需的两天时间,实际用于行军的时间也只有两天而已。两天走一百五十里路对于军队来说并不算什么,至少在关信滕眼里是这样的。
但,他实在没有想过这两座城的守军竟然会就此投降,并迅速的派人送来降表。
“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领主的私兵么?既然领取的俸禄就应该终于值守才是,像现在这样一看苗头不对就轻易的投降,简直没有一点忠诚可言。你们现在能轻易的投降于我,万一我军失利了,你们岂不也会轻易的在我身后捅刀子?这实在太危险了,我都不晓得究竟该不该接受你们的投降呢。”关信滕当着两位负责送降表的副官直接说出了自己所当心的事情,他需要的是一个可靠的后方,而不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而且两城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在他的眼里这两城几乎可以算是额外带上的,他原本就没把这两城放在心上。所以在他看来,这两城无论投降与否都是一样的。
“因为我们在属于两城领主的私兵之前,我们先是两城的民众。领主的私兵可以随时不当,但我们的家却没那么容易搬掉。领主可以随意的离开、逃往,但我们却早已在这里生根。我们的家在这里,我们不可能把我们的家丢掉。”简简单单的几句却道明了两城投降的真正意思——他们并不想让战火燃烧到他们刚刚安定下来的地方,从而破坏他们来之不易的安定。作为从罗尔帝国境内千里迢迢迁徙而来的移民,他们经受了比一班人多得多的苦难,自然也就更珍惜眼下的生活。不管这里从前是不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却是不想再走了。
关信滕很理解这一点。他认为对方的做法至少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是正确的。故而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便不在深究这些人到底有多少忠诚了。因为对方已经说得很明白,他们的忠诚只给能保护城池安全的人。自己要是想得到他们的忠诚,那就必须先给他们以安定。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就好现现实中公平的合同一般,只是一种契约的关系。
当然关信滕也想得到的更多,但眼下的关键却不是花时间想方设法的来获取两城民众的忠诚。这虽然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关键在北,在于如何彻底的将罗尔帝国在整个原法明特王国南部的势力拔除。
时间对他来说已经不够了。每在这里耽搁上一日,前方都有可能牺牲更多的士兵。虽然关信滕实在无法理解南部的第三十师团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厉害,战力居然能超出事先情报中所讲的数倍,但他终究明白莱卡斯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在这样的大事上,若非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以莱卡斯那高傲的性子绝不会向自己发来求援的信件。
“也许,真实的情况比信中所说的要糟得更多。”关信滕心里已经想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让水天行和月如枫二人带着魔机大队迅速的赶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允许部队在这里修整一下,以便让新混编起来的队伍有一个磨合训练的机会。
因为,前面的道路,绝不像现在所碰见过的一般好走了。虽然同样属于城堡一级的城池维尔、安塔曼、罗安凯恩三城都比亚斯达安、克力堡二城要大得多。尽管守城的私兵只有五百余人,但这只是明面上的正规部队。在接收了亚斯达安和克力堡之后,关信滕又从这些降将的口中得到了有关维尔等三座城池的最新情报:三城的领主已秘密的逐渐了一支人数大约在五千左右的城防队伍,作为私兵的后备。其半天为农,半天训练,战力已十分接近私兵中的精锐了。
这显然不一个好消息。尽管私兵的战力不是很高,但如此一场一场的打下去也是够呛。更何况解决了这些,也并不是完整的一个了结。自己还得带兵与战力最强的第三十师团作战呢。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关信滕很清楚自己手中士兵的战力究竟为何。即使进行了混编自己的队伍也很难在正面打败敌方,因为对方有众多的骑兵,而自己并没有,所以只能依靠战术策略来弥补了。当然,在同第三十师团交锋之前,自己必须让队伍的战力有一个显著的提高才行,否则再好的策略也是惘然。
于是,他便让赵浩对混编起来卡雷师进行特训。虽然这颇有些临时抱佛脚的嫌疑,不过事情到了这样局面,即使有这样的嫌疑,也必须去做了。因为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有抓住一切的时间进行训练,才能尽快的提高战力。
对于部队的训练,关信滕只管提出一个目标,并不管手下的将军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采用什么手段。在他看来,只要能达到目标的办法就是好办法。你用体罚也好,用利诱也罢,只要做得不是非常过分,以至于死人,他就默认你这种办法是正确的。
就像现在这般,赵浩提出要加大对士兵体能上的训练力度,一天让他们负重跑五十里路,关信滕也同样照准了。虽然几次下来,不但下头的士兵有很大的怨言,就连身为卡雷师正官的托恩也大叫受不了,从而将反对意见累累的写了一堆交给关信滕,但关信滕依旧是理也不理的放在一边。
他不理会许重训练方法是否多么严酷,他只管三日之后许重是不是能将这个混编起来的师带出个模样来,如果能,他自然会对许重好加赏赐。如果不能,那许重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因为他没有完成自己下达的指标——仅此而已。
※※※
关信滕就站在大堂东向的窗户旁,眺望窗外那是几位普通的景色,心里暗自在考虑什么问题。
他身后就是那张堆满了案卷的木桌和他早已坐了数天的椅子。与众人讨论议题用的长桌是靠着西面的,同大堂的西门相邻。巨大军用地图被牢牢的钉在了原本还有些华丽的东墙上,一整个破坏了大堂的美感,让进来的人颇觉得这房间有些怪异。
不过,关信滕却觉得这样的布局挺不错。这并非因为他的审美观与常人不同,而是由于他在考虑美感之前,先考虑了一样东西——实用。就像眼前的这座大堂一般,虽然美感被破坏了一些,但实用性却大大增加了:那幅被钉在墙上的大地图可是足以让任何坐在长桌上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见,而地图这时作战布阵时顶顶重要的物件之一。
时下正是早春的末梢。虽天候还为全然转暖,但比起一个月前却是好了许多。春雨已然在这儿下了几场,那春风已是让镇中道旁的树木变得依稀有些绿意。一个个颜色个不相同的花骨朵儿正饱满的俏立枝梢,颇有些沉重的压下了枝条,让人隐隐感受到其中绽放的力量。
透过明净窗户,往外看到的却是一条空旷的大街。因为是白天的缘故,此刻街道上并没有看见多少行人。小镇是以农业耕种为其主要支柱的,在这天气还好的日头里,大多数人都往镇外的农田忙碌去了。时下可是春耕的好时候,在加上圣龙军的到来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限制,故而他们一整个春耕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停顿。
“看来他们还是挺忙碌的嘛。”尽管窗外的行人很少,但关信滕还是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来。他看着眼前的情景,想着几天前那两个降将对自己所说的那一番话。在这难得偷闲的时刻他不经将思绪飞到千里万里之外的地方,那是在海之彼岸的另一个国度,被人成为龙帝国的地方,那是他的家,是包括龙翔天在内所有圣龙军老将士们的家乡。
“唉,到了这个时候,天波城的桃花也该开了吧。”他轻轻幽叹着,想起许多:有天波城城守府后院那大片大片的桃花园,在那里自己和夜雨师妹,还有王上一家高高兴兴的喝着用桃花蜜酿成果酒,开心的逗弄着才刚刚满月的小跃星。那时,大家都还团圆在一起,谁也不曾想过一年后的现在却是如此的天各一方。
“真是世事多变哪。”他叹谓着。
说实话,当初在天波港誓师的时候,每个人似乎都把前途看得是光明无比,好像只要能撑过星之洋,一切都将变得顺顺利利的。因为大家都从爱娜那里知道了圣大陆与自己龙帝国的差距是多么的巨大。甚至还有人以为自己只要带上三五百的兵就能轻而易举的攻占一座城池呢。
“真是太天真了。”现在回忆那时的想法,关信滕不禁有了这样的感觉。
圣大陆和龙帝国相比是有些差距,但这差距决不是自己当初想象的那么巨大。甚至在某些方面,龙帝国还是比不上圣大陆这边的。千年星之洋的间隔使得双方的文明有了不同取向:龙大陆走得是以机关与武术相结合的文明发展方向,而圣大陆则纯粹是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双方是各有优劣,总体来说龙大陆的发展是高一些,但细分到实际当中,双方却又是大体相当的了。
“可以想象,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啊。”关信滕心里隐隐有这样的感觉:“似乎接下来的事情将越来越不顺利了。”
“如果父亲在这里将会怎样做呢?”他有些彷徨,面对可能会越来越糟的形势,他自己也不晓得能不能一一想办法应付过去,于是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身为龙帝国三杰将之一的关承云。
在关信滕的印象中父亲并不是一个英俊的男子,而是一个威猛的武将。虽然他在腾远皇帝登基之后便一直作为近卫军虎威大将驻守龙城承担着保卫京师的任务,很少再有出击的机会,只曾在十四年前那场天波反击战中跟随腾远皇帝出征,但就是那场出征让所有人领教了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虎威军的可怕。
“是夜,虎威将关承云率所部轻骑五千突入印月军大营,连闯敌营六座,斩敌首三万余,刺敌大将哈刺蔑·古尔台而还,夺得大旗十六面,长旄槊七杆。”龙帝国史书中关于此战的记载只有这寥寥数语,但谁都明白就是这寥寥数语所描绘的景象之后是怎样令人害怕的一只队伍而指挥这支队伍的有时如何厉害的一个武将。要知道,当时出现在龙帝国反攻大军面前的是集印月帝国精锐所在的四十万大军啊。
即使到了今日,有了如此精锐的兵器装备,关信滕依旧认为自己所训练出来的近卫军还比不上父亲当年的虎威军。
“如此雄壮的部队是如何训练出来的?”想当初,自己还在天波城训练部队的时候,也曾将这个疑问写在信里交给了父亲。
几日之后,父亲的回信来了,其中有关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是自己到了现在才依稀有些明白的: “一般训兵之法,吾儿或许已然明白。然战力为何依旧无法提高?其关键便在于‘战’字。唯有经历过战火洗礼,并坚持下来的士兵才有杀气。唯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士兵才能熟练的完成一个又一个动作而不拖拉。
寻战,作战,拟战,三者乃迅速提高战斗力的法门。
寻战者,觅一旗鼓相当的对手尔。对手太弱,这易娇纵,不能达到训练的目的。对手太强,则无法战胜,更有覆顶之祸。唯其与之相当,方可于作战中得到相当的经验。
作战者,不骄不躁,谨慎而不失于灵活,务求尽己最大之努力,以本身最小之代价消灭敌人。兵无常识,水无常形,而计更无规律可言,如何把握,在于天时,地利,人和,不可为教条束缚于心,当依时,依景而变。
然,以上两法终需实战方可完成。但兵战凶危。虽言将军需以军功进爵,但一将功成万古枯,于百姓于天下而言绝无喜欢战争之事。故,兵甲常息于平常。如何能在平常之中继续保持高昂之战力,则有拟战之法。
拟战者,模拟战争尔。将一部分作数部互相组合,互相攻邗,形成竞食之势。将只立一目标,定下数条规矩,其余皆交与部下指挥。或一日,或月旬,即可完成一次拟战。因使用特殊之武装,故损伤极小。虽难以比较作战之真实,却也是十分的相近。可谓平日之战尔。
拟战之关键不在于拟战,而在于查错并改正。唯有从拟战中发现错误,并一次次的纠正,在作战指挥上才能有所进。才能真正的得到经验。此乃至关重要得,非但拟战需如此,就连寻战与作战也需如此。由一次次的经历中吸取经验教训,这才是真正提高部队战力的方法。”
当时的自己在得到了这份答案之后,确实按照其中的去做了。虽然里头还有许多不曾理解,但这是父亲的经验之谈自己对于此却是信任万分。然而自己当时却始终没想到一点,那就是时间。用一年的时间来打造一支普通的精锐,那或许是够了;但要用一年的时间打造一支精锐中的精锐,那却是绝对不够的。远征大陆需要的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不是一支普通的精锐。在当时,大家都没有看到这一点,所以最终产生了如此的危机。如何补救,这同样也需要时间。
“真是无奈。”关信滕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怎么办呢?关信滕在想着。此刻他真有些想祈求上上苍让现在的一日拥有原本两日的功夫。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上天赐予的时间可是非常平等的,除了你自己在利用上的差别。
眼前的敌人就是罗尔帝国的那些家伙吧。这已经是所有人都认可的事情。但关信滕却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也许是受了王上的影响,他也隐隐觉得在暗中还有令一股势力在与自己作对。虽然这势力到现在为止还不曾展现其的武力,但关信滕明白自己是决不能因此而放松的。因为他有一种感觉,这个还处于暗中势力的武力决不是想象中的那样软弱,他们很强,只要他们一正式的浮上水面,给整个大陆带来的绝对是最为震撼的冲击。
“既要对付明里的敌人,又要应付暗中的家伙,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关信滕不禁抱怨道。虽然他上头还有诸葛聿铭担当着所谓军政总监的丞相之职,但那也是从大体上进行管理而已。
对于涉及到这样的问题,因为仅仅只是一个可能而已,诸葛聿铭也明白,也曾提出这样的建议,甚至在年初的庭议中也都确定下来准备执行了,但一切都也只是到准备执行着一步而已。在当时,所有事情都必须让位于对南方作战的筹划,除了一些至关重要的大事,没有人有任何的时间多去作进一步的处理。毕竟,那还并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至少在当时的情况而言,是这样的。是以在当时,他所能作的,也只是让地方上的城防军多多注意城内教会的情况罢了。
当然,只是这样的行为是不够的。即使教会真的运用魔法来传送讯息,身处与教会之外的人最多最多也只是察觉到魔法的波动而已。而因为某种顾忌的缘故,圣龙军现在还不能仅仅就因为这一点波动的异常就冲进去拿人。
“麻烦!”想到这里关信滕终于觉得有必要建立一支特别的队伍了:这支队伍不在圣龙军的编制之外,不对圣龙军任何一个阶级负责,只直接从属于王上。王上拥有对这支队伍的绝对控制,而丞相和大将军拥有这支队伍的闻知权。这支队伍不参与正规作战,而负责对情报收集,定点目标监控,敌国设施袭破,敌国人员暗杀等任务。要求精通武技或魔法,能熟练使用,装配圣龙军的各种武装,以及圣大陆上的各种武器。
“如果有了这样的队伍,我想对于这些正规作战之外的事情应该便能比较轻松的解决了吧。”关信滕拾起桌上那份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出现在自己桌案前的文卷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越发认为抒写这文卷的人是个人才,至少他能在大家都一个劲的关注正面战场的情况下,想道一些阴昏角落里的事情。
“是叫做雷鸣月的吧?”关信滕翻了翻文卷后面的署名,终于下决心腰间这个人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在这之前,他认为暂时没有这个必要,便也自己看看而已,随后便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