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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下头,吐息喷洒在耳廓,一朵被我们带下的芍药花正落在我脸颊上,淡淡芳香混揉着他的气息,无可阻挡地从鼻端传递到四肢百骸,犹如急来晚风,直抵心扉。
花前月下,有匪君子,温如玉,清似月,美无度,恐怕自己已被迷得神魂颠倒,全身着火了般,只知道束手就擒任他吻游弋,忘记了摆出女子的一点点矜持,如温纯的佳酿当前,入喉的甘醇美妙无边,已经做不到浅尝即止。
呼吸不知不觉就微微急促起来,落在脸颊的花瓣微微飘荡,扫过鼻尖。
好痒……
还是没有忍住,一个太不应景的喷嚏,打破了满脑袋的旖思,我挪开芍药花,接连又是几个喷嚏。
自己的神智似乎也陡然清楚了不少,屋棚简陋透风,幔帐也是细透的纱,四面开阔,今日也是月色正当好,如果有人路过,即使离得远,没有任何树木遮挡,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都说其实先秦男女之事让人难以想象的开放,这张良在这方面似乎的确有些过于奔放了些吧……
“子房,这里太冷。”
他手往一边一探,熟门熟路盖上一件披风,语气有那么点调笑的意味:“好点了么?”
“子房,你不觉得这里躺着很硌人么?”
“边上有草堆,会舒服一些。”
我扯了扯他衣襟,躲开他灼灼的眸光,支吾道:“我是说这里会被人看见……不喜欢其他。”
“不喜欢其他?”他盯着我沉思了半晌,狭长的眸邪邪一挑,雅致中却有另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惑,“我只是想云儿与我在这多坐会儿,共赏这大好月色,云儿似乎有另外的想法吧……”
“我?另外的想法???”
气氛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我恨恨地盯着他,抵住他不让他再靠近一毫,深知这回又是被他捉弄!
他一本正经道:“云儿,这事不能心急,还得问过子路师兄。”
“子……路……师兄?”我又一懵,难以想象两个谦谦君子谈论这种事是什么情况?还有!什么叫不能心急?谁心急了?!死张良,大腹黑,就知道给人下套,这种时候都不忘戏弄我一下,看我笑话就那么有意思?!
他却懒懒一笑,姿态依旧从容,手指轻拂过我皱起的眉头,手掌覆在我气胀的面颊上,捏了捏,愉悦道:“云儿还在疗伤,虽然有好转,但毕竟是解毒的半途中,不可任何其他影响导致半途而废,子路师兄其实早就提醒过我这些日子不可同房,否则,上回我被盗跖下药,云儿觉得我真会有那么大的定力,那么费力地忍了一晚上么?”
张良说的理所应当,还一副责怪叮嘱的样子,看他那得意的,心里更是好气,真是……真是……过分!
“子房!”
“嗯?”
“你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我运起内力,用力推开他,站起身就往外走,“我想回去了!
“云儿,生气了?”
懒得理他,他跟了上来,揽过我,又忽而道:“云儿,就在刚才,我突然想到了该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
“孩子……”猝不及防提到这个话题,不由让我梗了又梗,怪道,“还在寻我开心……”
他不以为然,继续道:“就叫不疑,如何?”
“不疑……”
他唇角的笑意几分散漫几分认真,发丝被微风拂起,掠过棱角分明的侧脸,更添百般风致。听他亲口说出这一个意义非常的名字,太奇妙太复杂的一种感觉在错乱的时空里肆意弥漫,油生无法言明一种神圣。似有冥冥中的神祇之力,让我们一步步走到如今,印证历史长河的每一个印记。
天地都在他黝黑的眼波间静默,这一刻无以言表的触动,他似完全懂得,又轻轻道来:“云儿,如果我们在一起,真的会面临两难的境地,我也不会执迷不悟,从一开始我便不会亲近你,更不会让自己的心陷进儿女情长。我之所以可以许诺云儿一个家,就是因为我很确信,我们不会是彼此的羁绊,我们是可以并肩而行,共同进退。还记得楚南公的吉言吗?”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
“所以云儿之后无论遇到什么,不要再质疑我的许诺,一定要相信,相信我的决定,不许再逃,不许后悔,云儿也说要赖着我八辈子不是么?”
我笑笑,笑地眼眶也热热的,氤氲开一片湿漉漉的水汽。有这样的他在身边,我怎么会舍得离开呢?之前的种种游移不定,不过起源于错误的记忆。
“不过子房,月神改变我的记忆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为了打破你内心的防线,用易魂之术获取到你身上的更多的秘密,在你内心最受冲击的情况下,再雪上加霜,就算再高的心法,也无法抵御这种打击,终究让月神抓住了破绽。”
“有件事我一直没明白。星魂说易魂不能预知到未来,只能读取到被易魂者已有的记忆,为什么在易魂的过程中我能看到很多未来没有发生的事?当初也是这个原因,才让月神步步为营神不知鬼不觉。”
张良点了点头,抚着我的肩默默走了好一会儿,也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启口推测道:“无古无今,现在的你,也成就了未来的历史,而已成定格的历史,对于未来的你来说又都是过去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或许就像月神能够改变你的记忆一样,未来发生的事其实都存在于你记忆里,只是潜藏于深处不显山露水而已,也是月神的易魂让这部分的记忆被唤醒。”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因果通顺,的确很有可能是这么回事,又忽而想到另外一个方面:“子房,如果说我现在的每一步都在重复自己既定的历史,这是不是太过诡异了些。在我那个时代,我曾经读到过学者们的一种说法,说我们根本无法回到过去,只可以去到未来,因为时间空间就是时空的方向是由有序到无序的过程,宇宙的大爆炸射出了时间之箭,就像《道德经》所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有一个唯一的方向。”
“哦?是么?”张良若有所思,抬头望了一眼星波浩瀚的夜空,饶有兴趣道,“《尸子》有载,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庄子也有云,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剽者,宙也。这就是云儿所说的时空,如果它有唯一的方向只会流向未来,那么云儿又是为什么可以逆行呢?”
张良一番引经据典,让我猛然惊觉古人对宇宙的理解竟也如此超前而精辟,不得不对古人的智慧佩服地五体投地。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又会知道呢?在我那个时代有部分学者认为穿越过去,必然会改变历史造成时空悖论,比如说祖母悖论。如果一个人真的返回过去,并且在他外祖母怀上他母亲之前就杀死了自己的外祖母,他母亲不会出生,自然也不会有他,那么这个跨时空的旅行者本人到底还会不会存在呢?”
张良意味深长地唔了唔,似有所悟道:“而云儿为什么可以穿越到这里,却毫无影响历史进程,即使你影响了历史的每一步,却步步是按照原来丝毫不差的轨迹走下去?原本我只觉得因为云儿你既然身处历史之中,便也是这历史的创造者,也是这历史的一部分,但如今我似乎有了新的想法。”
“什么想法?”
他眸光亮了亮,唇角微微一勾,语出惊人道:“云儿,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只是回来,你原本就属于这里。”
我蓦地一震:“原本就属于这里?”
“你说过,你那个世界没有无处不在的超自然力量,而这里却有,为什么不是这里的人通过苍龙之力把你送去未来,而现在只是召唤原本的人回来,完成最终的使命的呢?”
“原本就属于这里……只是回来……可能吗?”我很确定从小就生活在现代社会,难不成我父母还一直对我刻意隐瞒了什么?“子房,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他摇摇头,墨眸深邃:“说不定被我猜中呢?”
我琢磨了一会儿,也觉得他的说法的确把各种线索全部无差错的联系了起来,无可反驳,但这会意味着什么,实在难以想象……我打住这太大胆的推测太夸张的猜想,还是多想想眼前事为首要。
“子房,月神通过易魂,已经读取了我所有的记忆,那些潜藏的记忆也一样,那么,她各种所作所为到底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突然销声匿迹了呢,对于这点你又有什么猜测?”
“嗯”他带了几分确信,沉声道,“我总觉得他们在等,等另外一个人,不同于嬴政法家理念,又有翻覆天下实力的一个人。”
我一愣,对于一个知道未来历史的人来说当然第一个反应就是刘邦和项羽。
“等到他们想等的人,然后呢?”
“就如之前他们与帝国的关系一样,利用与合作。”
合作?汉初遵从黄老之道,似乎不会是刘邦,那么项羽……
楚人信鬼神,重淫祀,崇巫卜。而阴阳家长老的名字都来自九歌中神灵的名字,九歌不就是屈原取材于民间祭祀神灵的乐歌而改编加工而成的诗歌么?楚国虽也经历吴起变法,却只一年的时间就以悼王死,吴起被贵族射杀而夭折,是七国中变革最为表浅的一国,直到秦统一六国,楚国宗族奴隶制遗风尚存。而夏商奴隶制社会就是以神权之名奴役思想,使人敬鬼神,畏法令。
隐隐约约,似心中惊雷一闪,訇然劈开混沌的未来。
所以……或许……就是因为这潜在的根本原因造成了,张良与少羽分道扬镳吗?
我怔怔地看着张良,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似感觉到了我有些突兀的反应,手臂紧了紧,带着一丝安慰又带着一丝调笑道:“云儿,别想得太多,接下来可能是难得平静的一段日子,最为首要的就是养好身子。”他笑了笑,补充了句:“早点让我见到小不疑。”
我被他说的一雷,什么生儿育女的话题实在让我一时有些消化不了,瞥他一眼一个横肘扫过去:“还谋圣呢,取名水平也是没谁了!”
他象征性地躲过我的攻击:“不只不疑,另外一个也想好了,就叫辟疆。”
我脸又是一热:“你!有完没完!”
濯濯月色中,他眼角笑纹清扬:“与人不疑,与国辟疆。云儿只怕是境界未到,才悟不出这意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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