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个臭东西是谁!

明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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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玖玖是个天赋极高的孩子,也因此而自负了些,这点倒与我相似得很。

    我每天教他一招半式,他每天学完都要到那岩石上把那葬魂剑拔上一拔,拔了一个多月,那葬魂剑才终于松动了一下下。

    他因此而高兴了许久,更加卖力地修炼起来。

    约摸又过了半月,彼时我在睡莲上给顼陌修补魂魄,他照常修炼完后去拔剑,天地霎时乌云变换,池水倒灌,连周遭的空气都剧烈地抖动起来!

    我心中一惊,回头见他惊惶无措地看着周围变化,葬魂剑通体鲜红,色泽如血,周身灵力环绕,以蓄势待发之姿暴涨开来。

    我大喊一声:“玖玖,快逃!”

    他闻言下意识往我的方向逃窜而来,我迅速飞出结界将他接进怀里,反手张开另一片结界,说时迟那时快,葬魂剑“噌”的一声窜上空中,底下巨石轰然炸开,周围的气体排山倒海般压来,将后山那长了千百年的参天古木拦腰排排折断!

    周围气息动荡了好一会儿,葬魂剑穿过漫天断枝落叶,稳稳地停在结界外,幽幽发着红光。

    玖玖讶异地看着我,我撤掉结界,十分满意地弯唇笑道:“它现在是你的了。”

    他眼睛一亮,惊喜道:“真的吗?那它以后就只听我使唤了吗?”

    “自然。”我笑道,“你今日与它结成盟誓,往后它便只听你的了。除了你,谁也使唤不动它。”

    “你也不能吗?”

    “没错。”我说,“葬魂剑既是魔剑,便有别于其他上古名兵利器,它是活的。”

    他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我将他抱到葬魂剑前放下,划破他的指尖,指尖鲜血嘀嗒一声落在葬魂剑的剑身上。

    剑身沾血后红光暴涨,剑魂缓缓流动起来,望之一眼瑰丽夺魄。

    他试探着轻轻握住剑柄,葬魂剑挣扎了两下,慢慢散了红光,稳稳落在他手上。

    玖玖捧着葬魂剑惊喜抬头喊道:“母亲……”

    我怔了怔,他也愣了愣,涨红了小脸抿着小嘴低头摆弄葬魂剑。

    我笑道:“你与它今日既结下了契约,那么,父神的遗志便由你继承。斩妖除魔也罢,行侠仗义也可,都是为万世开太平,千秋功载自会有人替你记在那封神榜上。然切记不可伤及无辜,须知葬魂之剑不仅伤人肉身,更会损及他人魂魄。父神用它诛杀罪大恶极之徒,惩处的都是魑魅魍魉之辈,你亦要以此为鉴,可明白?”

    他嗯了声,点点头。我又道:“葬魂剑最有名的招式便是葬魂斩,等你哪天明白了葬魂剑的真正意义,我便将它传授予你。”

    他迷茫地抬头看我,他还小,心智尚未成熟,许多东西都是在成长的过程之中领会的,旁人反倒是说不清了。

    我看了眼满山的残枝断木,道:“这山中木头吸取了多年灵气,给葬魂剑做个剑鞘倒是很合适。你去挑几株收起来,待有机会拜见摇光神君,便求他给你做个剑鞘吧。”

    “哦。”他应了声便提着比他还长的葬魂剑去挑拣古木。

    我心下不由十分感慨,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逗得他一句“母亲”啊!

    雀媓闻到后山动静,便赶了过来,见到那番乱七八糟的情境,免不了问上两句。得知是葬魂剑择主,不由惊讶万分,看着那边拄着葬魂剑挑拣古木的玖玖不可思议道:“葬魂剑乃父神佩剑,非至善之人不可操纵,便是连帝君也……”

    “不错。”我莞尔笑道,“他是个好孩子。我不在的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雀媓笑道:“帝君谬赞了,那都是少君的功劳,属下可不敢居功。属下在此恭喜帝君,为葬魂剑觅得良主。”

    我心情愉悦地摆摆手,转身与她朝莲池边走边问:“外面的情况如何?”

    雀媓道:“果然不出帝君所料,天帝得知魔君相容陨逝后,召集了所有的天兵天将去攻打魔界。如今苍虞下落不明,四护法更是各自拥兵,魔界已呈四分五裂之态。想来不出三月,魔界界碑必将被摧毁。”

    “嗯。”我点了点头,道,“天帝从前尚且顾忌着相容的力量,如今相容一死,苍虞又后劲不足,正是摧毁魔界的大好时机。他又是个深谋远虑的,怎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倒是天权宫那边,怕是会生出许多的幺蛾子。”

    “帝君此话怎讲?”

    我揣度片刻,叹了口气,道:“倘若天权宫不出岔子,这座魔界界碑三月内必会倒下。可若是天权宫那边配合不上,便另当别论了。”

    雀媓愣了愣,道:“属下不明白。”

    “不明白也没关系,时日一到自会水落石出的。”我想了想,又问,“天帝那边可曾来找过?”

    雀媓回道:“曾来询问过出兵事宜,听闻帝君重伤闭关,便不曾上门叨扰。”

    我点点头,道:“他难得将我钟山的兵权拿到手,自然不会轻易前来叨扰。只是他素来视天权宫为掌中至宝,对文曲星君更是推崇备至,恐怕不会提防着那边。”我思量片刻,又道,“你迅速修书一封到摇光殿,请摇光神君多多留意则个,务必要保护天帝的安危!”

    “喏。”她领命,速速返去修书。

    我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即将要发生些什么,却又把握不住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回到睡莲边上,养魂珠里焦黑的凤凰恹恹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复又耷拉着脑袋睡去。我笑道:“既然醒来了便出来罢,你还要赖在里头到几时?”

    他不情不愿地起来,抖了抖一身乱七八糟的羽毛,转头看了眼自身灰黑的翎羽,伤感地低着头绕着珠子不安地转圈。

    我笑说:“冥界有条幻生河,专供错拉的鬼魂还阳洗涤之用,有医死人、肉白骨之功效,昔日凤凰一族长老的千金涅槃时烧了尾巴,便是在那里洗回来的。师父也带你去洗洗,如何?”

    他惊喜不已抬头,眼神灼灼地听我说完,高鸣一声扑腾着残翅跑出养魂珠,我速速闪到一旁。只因他真身实在庞大,一出来就挤满了整个莲池,池水漫了一岸,那朵睡莲也被他压得稀巴烂。

    他涅槃后虽被打回了原形,在养魂珠里养了段时日,倒比从前要精神许多。

    玖玖听到这边动静便跑了过来,远远地高兴喊道:“父亲,你终于醒了?!”

    他跑到顼陌跟前扔下葬魂剑伸手就要去抱,不料被顼陌一翅膀扇了出去!

    我心中一惊,玖玖被他扇出老远打了几个翻滚,他还一身戒备地竖起了杂乱的翎羽,冲玖玖高亢地鸣叫。未了张开锋利的爪子勾下,吓得我风一般飞奔过去将玖玖从他爪下带走。

    玖玖泪眼汪汪地望着他喊了一声:“父亲?”

    我蹙眉严肃问:“你做什么?”

    他愣了愣,又竖起了翎羽冲我高亢地鸣叫,那模样,霸道得来还凶恶得很!他冲我高声鸣叫了几下,大致意思在质问我手里抱着的玖玖是哪里来的臭东西!

    我怔了怔,疑惑问道:“你不记得了?他是玖玖啊!”

    我看了看大眼睛里蓄满了眼泪的玖玖,心里担忧着他听没听懂他父亲的鸟语,他眼睛眨巴一下,豆大的泪珠子就滚了下来,问我:“父亲怎么了?”

    我心疼不已替他抹了把眼泪,柔声安慰道:“他可能暂时忘了些要紧的事情,别怕,过段时间就会想起来的。”

    顼陌霎时甚是激动地嚷嚷,大概在表达我趁他睡着的时候瞒着他带些乱七八糟的人上山,现在有了这个臭东西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干脆把他的东西都让给这个来路不明的臭东西得了!

    我严肃道:“胡说什么呢!他是你儿子,顼玖!”

    他闻言更加激动了!嚷嚷着我胡说八道,他不过是涅了个槃醒来的时间,短短两月余,哪里生得出这么大的儿子!况且他对舞阳忠贞不二,断断不可能背着她与别人暧昧不清到生下一个臭东西来的地步!

    他激动得冲我大喊大叫,说我怎么可以这样骗他!前不久才说过要带他去扶桑提亲的,转头就拿个臭东西来哄骗他,说我无耻不要脸!

    倘若我告诉他这个臭东西是我和他生的,他会不会愤怒得手撕了我!毕竟那都超越了“无耻不要脸”的程度了。

    我头疼地揉了揉耳□□位,抱着玖玖往前殿走去,丢下一句话道:“不管你信不信,玖玖真的是你儿子。”

    他在我身后气极高鸣,那凤爪狠狠地一跺一跺,整个后山都颤了颤,参天古木落叶纷飞,才熬过了葬魂剑的一击,又要熬他那残缺的巨大翅膀扇秃了枝头。

    那段记忆,估计在涅槃的紧要关头被他遗忘了。想起他涅槃前的那番话,我揪了两个多月的心终于放了一放。

    忘了也好,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