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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是我啊,你魁哥!石子魁啊!……”冬瓜有点失落的样子,悻悻地嘀咕了一下,但还是没敢把话说完,“才当了几天的官,就这么……”
柯寒听得真切,但不明所以,大约能弄清一点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一定跟自己熟络,起码,他认识自己。
还真有点棘手啊!
“魁哥?你怎么到这来了?”从开水房加料后走出来的马常发一脸的惊讶,在石子魁的肩胛上狠狠地捶了一下,再一个拥抱,高兴地大呼小叫起来,“这都多久不见了呢?真不够意思,上次还说带点莲花糕来,怎么就忘了啊?呵呵!”
“哪能呢?瞧你这孩子气,那天才能长大?嘿嘿,真想不到在这看到你们?哦,少爷,听说最近你又……”石子魁看到柯寒茫然地盯着自己,似乎生疏了许多,就有点尴尬了,他收住了势,觉得很无趣,便露出无奈的笑,岔开话题道,“看来你们挺忙啊?又有什么新的活动吗?该不会是微服私访吧?哈哈哈哈!”
邻座的茶客终于忍不住了,但看看这几个十分放肆的汉子,又不敢轻易得罪,便大喊一声道:“小二,结账!”
几个人见状,更加地放肆了,石子魁干脆脱掉上衣,露出白白净净的肚皮,一收一缩的,还扭动腰肢,朝那几个“文人”的背影起哄,笑道:“腾地儿,走人!”
柯寒才不管他如何地兴风作浪呢,更不用说制止了,他还嫌不够,也跟着大声,哦,不是嚷嚷,是用粤语唱:“沧海一声笑!……”后面的词记不得了,干脆就哼哼着,弄得马常发和石子魁一愣一愣的,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柯寒在吼吼着什么。
他们的举止引得店家侧目,盼着他们早点离开呢!
疯了好一阵子,马常发对石子魁说道:“咱老爷近来身子欠佳,有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所以,别指望他……”
“我说咋回事了呢?连魁哥我都记不得了?都说了嘛,女人是祸水,看来还真不假啊!我说少爷,你还得有所节制,千万别垮了自己!哈哈哈哈!”石子魁又一阵狂笑。
“魁子,有事说事,别乱扯!”马常发制止道,“我们还要赶回衙门呢。你该不会是过来赶庙会的吧?”
“才不是呢,我是奉老爷之命,行了两天的路程专门赶淮县衙门,拜见县令大人的!”石子魁讪笑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搞笑。
“去!少来这一套,就说老太爷让你来做啥事了?”马常发问道。
柯寒却仿佛是视若罔闻,根本不感兴趣。
“最近一段时间,少夫人好像病的不轻,她经常呕吐,老爷和太太吩咐我过来,知会大人一声,若是得空,也该回家一趟了。另外,我还得去桃花坞请名医季元梓随我一起回去,帮少夫人把把脉。等到了桃花坞一打听才知道,那老郎中今天一早就赶来庙会了,所以就找了过来,不想,在这就碰到你们了,也好,省了我不少时间!”石子魁如竹筒倒豆子般吐了真言。
柯寒知道,古代的县官虽然作的猥猥琐琐,但朝廷对他们还是不放心,对县官实行严格的回避交流制度,规定知县只能由外省人、至少也得是外县人担任,且任上不能带老婆孩子,任职三年或者五年,必须换岗交流。其目的就是怕县官在一个地方作大作强、编织自己的关系网,借机中饱私囊。
“哦?是这样啊?老爷,你看……”马常发倒比柯寒更紧张似地,以咨询的目光探问柯寒,“要不,先去老家一趟吧?”
“又冒出来一个什么少夫人?也就是说,是老婆了?!” 柯寒心念一动,是该会会的,当即就答应了下来,说道,“这还要说吗?赶紧的!必须的!”
于是,马常发去赶马车,石子魁再去医药一条街找那名医季元梓,而柯寒只需在这茶舍静候。
不一会儿,石子魁最先回到茶舍。
看样子有些不妙,他皱着眉,不住地叹气,带来的消息是:季元梓不愿随同前往,原因很简单,他不是游医,更何况现在又很忙,走不开!
随后赶来的马常发当时就火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在哪?带我去候候⑴他!”
“不!是请!!”柯寒不紧不慢地从座椅里探起身子,就像个运筹帷幄的将军,很简洁地把手一扬,带头朝门外走去。
张王集的庙会还真有点意思,几条街分得很清,什么药铺一条街、裁缝一条街、游乐一条街的,各类行当相对较为集中,又互不干扰,唯一可以渗透各街区的就是小吃,每条街上都可以看到,诸如馄饨、线粉、面条,烤鸡、烤鸭等等,应有尽有,倒也方便了赶庙会的大众解决肚子的问题。独独这茶舍,就此一家!细心的柯寒也来不及探究原因,只是想起了一个词叫泾渭分明!
季元梓的药铺就在药铺一条街的当中,其实不算太忙,毕竟,这街上的郎中多了去了,患者也不见得都在庙会的时候来事扎堆吧?你名声再大,那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也只是一般郎中都可以看好的,故而,这一刻,季元梓反而清闲得很。
张财主孝敬柯寒的马车实在太小,石子魁就紧挨着柯寒而坐,如同困兽般难受,他凑近柯寒,指明了坐在“元梓堂”门口抱着一壶茶的那位名医就是季元梓时,柯寒就有点火冒,骂了声:“救死扶伤就是这样啊?他妈的!去,捆了!”
听了这话,不等车子停下,石子魁就 “嗖”的一声跳下马车直奔“元梓堂”。
因为自己刚才在“元梓堂”遭受了冷落,现在柯寒对季元梓的一声骂又让石子魁开心不已!有了县太爷的明确指令,再去动这不开眼的郎中,怕毛?!
季元梓正悠闲地倚在靠背椅子上,还未咽下刚喝的一口茶,就被石子魁一把将双手反剪,拎起药箱,斜着挂在他的脖子上,然后,直接拖离椅子,快速拽回到马车旁,再用力抓住后襟往上一提,将他扔进了“车厢”,自己却没地方坐了。
马常发根本就没有停车,而是将马吆喝得飞快,气得石子魁跟在后面大骂:“狗日的,等等老子!”
马常发对柯寒老家的地儿实在太熟悉了,他曾不止一次的“护驾”柯寒来往与淮县与紫阳县之间。说起来,他和柯寒也是老乡,只是,柯寒的家在乡下,而马常发家在和张王集一样闹猛的街上。如此这般,就不用担心马常发认不认识路了!
车内,柯寒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季元梓的心里就像是颠簸着的马车一样,忽上忽下的颤动不已。他,一个老实本分的老中医,此刻,早已被吓得尿裤子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他弄不清自己到底得罪了谁,竟遭人绑架?捂着被撞击的头嗫嚅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要,要干什么?”
“镇定些,带你去救死扶伤!别怕。”柯寒绝不多说一个废字,还拍了拍季元梓的肩膀,以示慰藉。
“我这堂弟,嗬,还是那个驴脾气,比起以前来还更胜一筹!有个性!”石子魁心里好一阵感叹,他到底没能跟上柯寒他们的马车,只好像来时一样,走一程歇一程的行路了,不过,他不再骂娘了,倒是十分地开心,他不用太急着往回赶,竟可以在张王集的庙会上好好地玩玩了。
马常发驾着马车一路狂奔,把老中医季元梓身上的骨头都差不多颠散了!等到了柯寒的家,老人家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了,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柯寒,但又不敢确定,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到家了,老爷!”马常发停好车,走过来拉开门帘,他知道柯寒患了“失魂症”,便样样事情都做在前面,这是在给柯寒打前锋呢!
柯寒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再道:“请老先生下车吧!”
季元梓一时间惊得不知所措,却被马常发一把硬拽住手臂,托着胳膊,“搀”下马车。
儿子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当妈的开心得不得了,立马扔掉手中的簸箕,回头朝屋里嚷道:“老头子,咱家儿子回来了!”
为了给儿子买官,家中也几乎是穷徒四壁了,地是卖得差不多了,还留着一点冬种小麦夏插秧,长两季够自家吃的就行。当然,现在很多事情都是大侄子石子魁帮忙,老爹老娘有些过意不去,答应帮魁子说个对象的,可总是不成,一直的是个心事。
这些事情,柯寒当然不知道,看到家中落败的样子,便有些惊讶,正茫然中,就被老娘拉了过去,仔细琢磨了半天,连连说儿子虽然变得白净了一点,但也瘦多了,若不是常发跟了来,都快认不出来了,接着便又是一阵抹泪。
柯寒好不忍心见老人家流泪,便劝慰道:“你看,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子衡回来啦?是子衡吗?”屋里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一个老者,不用说,他就是柯寒现在的父亲了。
又是一阵团聚的热乎!
想必“子衡”便是柯寒现在的名字了,真是杯具啊,好在衙门里决然无人提及姓名,当然,也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见了面都是“老爷长老爷短的”,亲热的不得了!
柯寒是个直肠子,他不多废话,就想看到自己的娘子,便直接问道:“爹、娘!听说我那口子近来身体不适,怎么这一会儿却不见她的影子?我把郎中带回家中来了。”
季元梓这一刻很识相地就过来了,他朝柯寒的爹娘一一点了点头。
⑴候候:伺候、问候、会一会的意思。这里用作贬义词,带有挑衅的意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