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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官这番话可谓打脸打得噼里啪啦,把礼部官员两颊都抽肿了,右侍郎薄珈颤着嘴皮子道:“无耻之尤……无耻之尤……”乖官听了这话,脸色一沉翻脸道:“本都督无耻?战你娘亲,你们不就是想**不给银子么?**不给银子还有理了?给本督滚,若不然打断你们的狗腿。”旁边菅谷梨沙顺势就抽出了雁翎刀,这是问莉雅借来使的,她俏声就大喊:“世宗皇帝陛下御赐宝刀在此……”
几个礼部官员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有一个脑子活络的,一把抱住薄珈薄大人,拖住就跑,几个人把袖子一裹脑袋,当真是抱头鼠窜而去,乖官在后头还大喊,“识相的就把文契送来,若不然本都督迟早砸了你们礼部衙门……”
作为教坊司官妓,礼部诸位大人是名妓们的顶头上司,本就是**不给钱的,眼瞧着国舅爷拿诸位行首大赚特赚,银子如流水一般,礼部衙门眼红加垂涎,不过终究顾忌面子,后来有人私下挑唆,这才有了今儿这一出戏,可乖官又怎么会吃他们那一套。
瞧见那些礼部官员跑光了,单赤霞起身就有些担忧道:“乖官,我知道你做事不管不顾,是要给当今一副孤臣直臣的印象,可得罪人太多,终究不好。”
“单叔,放心好了。”乖官笑了起来,“这些礼部官员,你让他们吟风弄月倒是一把好手,让他们忧国忧民,他们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本事,这等人,怕是整天都想着叫上几个花魁行首,又不需给银子,连最起码的账目上头的GDP都拉动不了,说尸位素餐都是客气的……”
赤霞老爷满头雾水,“什么鸡低屁?”乖官当即笑了,挠了挠头,略一犹豫,就说:“单叔,这个是番文国民生产总值的意思,由消费、私人投资买卖、朝廷支出和海外贸易组成,譬如说,一个名妓打茶围是二十两银子,有一个士子来寻访名妓,打了个茶围,这二十两银子,大多数变成了朝廷的脂粉赋税,还有大茶壶的工钱,名妓又用这个钱出去购买衣衫布匹,又带动了丝织行业……总之,这就像是老虎吃鸡,鸡吃虫子,虫子啃木棒,木棒又可以打老虎,成了一个循环,《吕氏春秋》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所以说,**对大明国强盛也是有贡献的,可这些礼部官员就可恶了,**不给钱,甚至连账目都不走,你要走一次账目,虽然不给钱,好歹在纸面上也算是给朝廷做贡献了,凭空给朝廷添了二十两银子的GDP,可这些人连账目都不做,那真是,趴在朝廷身上吸血的大蛀虫,对国家一丝益处都没有的,还不抵妓院的大茶壶……”
赤霞老爷听得是目瞪口呆,末了就叹口气,“这些话,我是不懂的,若是在宁波的陈少爷或者在南京的董少爷,他们肯定能明白。”
“单叔,我办事你放心就好了。”乖官笑着说道:“倒是单叔你马上要去蓟镇当参将,乖官怕是很长时间便瞧不着单叔了,对了,单叔去蓟镇上任,带大头么去?”
一说到单思南,赤霞老爷有些咬牙切齿,“这臭小子,整天没个人影子,唉!都是老爷把他宠坏了,这次我要带他在身边,好好管教管教……”
乖官略一沉吟,“单叔,你去蓟镇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你看,是不是调拨一批九州岛的兵在您身边?一则,到了蓟镇势单力薄,二来,这些九州岛的人如今虽说也算是咱大明的人了,可以前毕竟是倭人,还要单叔施展手段来打磨……”
单赤霞摸着下巴上那根根入肉的虬髯,沉吟道:“要想如臂使指,一年足矣,当初我在戚少保帐下也不是白待的,这么着,我先带两万人过去,等一年后,再转拨回九州换一拨人,三五年下来,九州当无大碍,只是,这个你要跟那位九州都统使事先说好,不然未免伤了情份。”
“单叔有把握就好,至于这个情份……”他说到这儿,脸上有些尴尬,挠了挠头看看身边的菅谷梨沙,就快走了几步,把单赤霞拉到一边,低声道:“单叔,我如今才十四岁,即便我想赶紧跟誾千代生个继承人放到九州岛去安那些人的心,一时半会儿也没辙啊!”
单赤霞听了这话,脸上未免也有些尴尬,不过,少爷肯把这话对他说,他自然要为少爷分忧,“少爷,按说,你今年十四岁,也够格成婚了,虽然小姐在宫里头一直没消息,也不知道小姐到底如何想,但跟那位誾千代公主赶紧生下继承人,这倒是重中之重,不管怎么说,如今九州都统司也建起来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与国同休的,能世世代代绵延下去,实在是要抓紧的。至于小姐的心思,我仔细揣摩了下,似乎小姐的意思是拿少爷你的亲事吊着那些朝廷大佬的胃口……”
乖官闻言张大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可他仔细一想,自家那位德妃娘娘姐姐,历史上那么能折腾,最后还能得善终,这手段肯定是有的,拿自己的亲事来钓鱼,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自己怎么也算金龟婿罢!不管是谁想得到德妃姐姐的支持,最好的法子怕就是嫁闺女给自己的,这联姻的手段么,老祖宗用,后世也一直在用。
看他有些想明白的表情,单赤霞就道:“唉!乖官啊!你如今也算到了能绵延子息的年龄了,这一时半会儿结婚不结婚到不关键,关键你得赶紧多生几个儿子出来……”
乖官一张脸纠结啊!可身居高位,这觉悟他必须有,别的不讲,若他跟誾千代姐姐没子息诞生,那日后这九州都统司的基业给谁呢?要知道大明的土司都是世袭的,而如今九州更是他郑家基业的重中之重,别的不说,没海外势力,他凭什么赚银子,难道就指着写话本给名妓们专门搞巡回演出么!这个大航海的时代,终究还是要靠海外贸易。
“好罢好罢!”乖官大声嚷嚷,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什么呢!单赤霞瞧他那表情,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叹了口气。
到了晚间,乖官练了会子剑,把碧海潮生剑法使得是花团锦簇,六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等他使完,便把小手拍得噼里啪啦想,掌心都拍红了,“喂!没想到你剑法这么好,似乎比我那便宜老师程冲斗还厉害几分。”
“你跟程冲斗学过?”乖官听了有些兴趣,接过菅谷梨沙递过来的汗巾一边擦汗一边走到六宝儿跟前,“南直隶双璧的程冲斗?”
六宝儿撅起嘴巴,“我很像是说谎的样子么?”说着,抬起手臂对着旁边一棵树,手掌往上翘起,摆出一个很奇怪的手势,在乖官看来,这未免有些像是蜘蛛侠要弹射蛛丝时候的样子。
[哧]一声机刮低响,一道肉眼可见的细线便突然从六宝儿掌下射出,夺一声钉在了旁边树干上头,六宝儿这才转过头来,俏脸上有些得意,“怎么样?”
卧槽,这不是俏药叉木婉清的毒袖箭么!乖官张口结舌。
宝儿的老师程冲斗出自徽商家庭,自幼癖武,不经父母同意就跑去少林寺学武,当时少林寺僧跟俞大猷参加剿倭,在实战中磨练了棍法,可说又恢复了少林寺往日荣光,程冲斗就做了少林俗家弟子,在寺中学艺十数年,史载他擅长棍法,枪法,刀法和暗器,尤善三尺八寸单刀,这个所谓单刀,其实就是隋唐时候的双手执刀的刀法,可称之为斩马刀,扶桑叫野太刀,立花家的剑法其实就是野太刀一路的。
这位程冲斗还改造弩箭,使之可以从肩背和手臂处发射,后世武侠小说所谓[紧背花装弩][袖箭][梅花袖箭]几乎全是从他这一脉流传下去的,在这之前,历史上并无系统的弩袖箭功夫,所以说此人是当之无愧的一代宗师,的确不为过。
不过历史上他的名气比石敬岩可差远了,从他的族谱中有族人留下只言片语说他的刀法[其技若烈风迅雷],考虑到他的刀法是双手斩马刀,那简直可想而知了,肯定就是大喝一声兜头一刀劈下去,这,未免不符合当时文人的审美,后来石敬岩的一帮文官弟子们在笔记中也说,程宗猷刀技威则威亦,却不免失之粗糙。而石敬岩,连钱谦益可都是为他做过传的。
可想而知,这两人就好像是戚继光和俞大猷,戚继光不单会打仗,还会做人,一生功成名就,而俞大猷只会打仗,却不会做人,一生起起伏伏,这俞龙戚虎一时名将,俨然就是两个待遇。
天朝武术逐渐失传,文人其实要负很大的责任,文人越是把武术吹嘘得天上有地下无,真正的古传杀人技越是没活路,就像是乖官使一路碧海潮生剑法,还不是图她好看,若真说效果,哪儿有程冲斗那双手斩马刀更实用更实战更易流传,可人性偏生如此,把宝贝当石头一般丢掉,却把不值钱的玻璃珠子当价值连城的宝贝。
把那箭矢从树上使劲儿拔了下来,乖官走到宝儿跟前问她伸手,“拿出来我瞧瞧。”
宝儿撇嘴,有些不乐意,磨磨蹭蹭从小臂手肘下解下一截约莫婴儿臂粗细的管子,乖官劈手抢过,低头仔细看去,上头有蝴蝶翅的拨齿,竖起来往里头凑眼瞧去,却被宝儿一把抢过,“你疯啦!若把眼睛射瞎了,你那些女人还不得用火铳把我射成筛子。”说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从他手上拿过箭矢,扣下蝴蝶翅的拨齿,就把箭矢往里头压去。
乖官一瞧之下,明白了,这玩意儿不靠弹簧,如今的炼铁技术也还炼不出弹簧来,这东西靠的是那蝴蝶翅的拨齿,似乎是两根铁片千锤百炼出来,弹性极佳,一压便弯曲在管内,使劲儿一拨后,顿时伸直,就把箭矢给弹射出去了,这就有点像是后世农村孩子用芦苇管做的玩具袖箭差不多,甚至原理也是差不多。
他再一次劈手抢过来,拿在手上,简直爱不释手,这玩意儿真好,巴掌长短,明人衣饰宽大,往肘下一绑,的确是利器,突然射出一箭,那真是要人命的。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乖官忍不住赞。
说它简单罢!可这是五百年前啊!大明朝啊!有这东西,当真是极其逆天,他忍不住就瞪着黎宝儿,这东西是射不死人,力道差了些,可若射在要害,那肯定也要死人的,若上头涂点毒药什么的,譬如乌头,那随便射到什么地方,虽不立刻致命,凶险度却丝毫不减,这个黎宝儿,分明就是木婉清第二啊!
六宝儿被他上下一阵儿瞧,瞧得浑身毛毛的,忍不住娇嗔,“喂!你干嘛这样看我,快还我,这可是我老师送给我的,普天下也没几个。”
乖官顺手就把这袖箭往自己袖中一揣,“这东西太危险,你小女孩子家家的,玩这个作甚,我没收了,还有……”他转首瞪着宝儿,拿出转移视线**,大声道:“我不叫喂!记得,叫我老爷,大都督,国舅,嗯!叫相公也行……”
他满脸儿笑眯眯,心中全是抢到好东西的得意,黎宝儿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脸上泛起两坨红晕来,“呸!想得美……”
“来,给老爷我乐一个瞧瞧。”乖官这时候心情极佳,忍不住逗弄黎宝儿,伸手过去托起她下巴来,触手之下,柔柔嫩嫩,再瞧她眼神中全是羞涩,躲躲闪闪地模样,忍不住心中就一荡。
下意识便凑过身子去,脑袋宛如阴云一般压了过去,手指头还在宝儿下颌挑着,低声道:“快叫老爷……”
感觉到一股子热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宝儿满脸羞得通红,脑子里头也嗡嗡嗡一片,可她老爹黎易常的声音偏生那么执着地响着:宝儿啊!乖囡,你是最漂亮的,只要稍微施展点手段,对他勾勾手指,他哪儿有不上钩的道理……瞧她满脸通红,使劲儿把下巴往锁骨处压,手上传来一阵阵肉肉的感觉,乖官心中更是灼热,就未免有一种抢小朋友棒棒糖的邪恶快感,忍不住手指一用力,就托起了她的下巴来,脸上眉毛动了动,做出邪邪一笑的模样来,缓缓道:“六宝儿……”
黎宝儿瞧他眼眉轻动,一脸坏坏的笑,忍不住咬了咬唇,突然就做出了一个叫乖官措手不及的动作,她伸手捧住了乖官的脸颊,闭上眼睛就把自己的樱唇压了上去。
一触之下,柔柔腻腻,满嘴芬芳。
乖官瞪大了眼珠子,我勒个去,我……被强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