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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料,骆靖宇这句话直接引发了骆秀娟更强烈的“反弹”。
骆秀娟大步走过去,冲着骆靖宇皱眉大声道:“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当年的事儿你都忘了?你忘了当年老爷子为此气病了一场?”
“忘恩负义的东西,既然做出了这种事情,就别指望再回头!老爷子是什么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骆秀娟越说越是情绪激动,扬手指指画画,声音尖细起来,“我们骆家容不下这尊大菩萨!连这跟那种乡下女人生的野种,竟敢有脸跑到家里来!”
骆志远脸色骤变。
这声“乡下女人生的野种”,如同惊雷一般震荡在他的耳际。
他再心性沉稳,也吃不住这种极为恶毒的话。如果说对于他的轻蔑可以忍一忍,那么骆秀娟对于父母的羞辱——纵然他是重生者,也无法承受!
如果是在此之前,骆秀娟的话,骆靖宇也会装作没有听到、甚至有几分同感;但此番,他却听得非常刺耳。
骆靖宇脸色一沉,“秀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好了,闭嘴!”
费虹在一旁倒吸凉气,有些无奈地扭过头去。骆秀娟的态度让她也觉得有些过分,只是她素知这个小姑子向来都是骄横跋扈、“口无遮拦”,再加上这些年对骆破虏的“怨恨”积聚于心,付诸于言行也不那么令她意外。
骆秀娟的丈夫郑安捷轻叹了一声,对于这个牙尖嘴利、刻薄傲慢到一定程度的老婆,他亦是无可奈何的。但两人两家是政治联姻,有骆老在,他就只能咬着牙忍受下去。好在骆秀娟除了个性骄矜之外,其他方面也勉强过得去。
郑安捷犹豫了一下,扯了扯妻子的胳膊,微笑着劝道:“秀娟啊,终归还是一个孩子……”
骆秀娟猛然回头,杏眼圆睁冷冷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别管!没你什么事!”
被妻子呛了一口,郑安捷无奈地耸了耸肩,扭头走向一边,不闻不问。
骆志远的脸色涨红起来,旋即又变得有些铁青。但这样激烈的情绪变化,只有片刻的功夫。他马上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咬了咬牙,淡然迈步就走,直奔二楼的客房。
他虽然愤怒,但情绪还不至于失控。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骆家跟骆秀娟起冲突。骆秀娟纵有万般不是,也是骆老的女儿、父亲的堂妹,与她“针锋相对”、图一时嘴皮子上的痛快,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显得自己没有水平和家教。
但面对羞辱,他不能保持沉默,更不可默然承受!唯一的抗议,便只能是离去。
见骆志远上了楼,费虹就叹息道:“秀娟啊,你刚才那些话太过分了呀,他还是一个孩子,怎么能受得了?你看一口一个野种,多难听!”
骆秀娟冷笑着凝视着费虹,反唇相讥:“嫂子,骆破虏和那种乡下女人能生出什么好孩子?你和我哥是被灌了什么**汤,竟然给他们说起话来!你们不要忘了,骆破虏这二十多年跟咱们断绝关系,如今主动找上门来,肯定是居心不良!”
费虹被骆秀娟的话噎得脸颊涨红,骆靖宇眉头紧蹙有些怒声道:“秀娟,你太不像话了——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你肯定要挨收拾!”
“我正要跟咱爸说呢,凭什么就允许骆破虏的儿子进门?我坚决反对!”骆秀娟挥舞着手臂,见妻子这幅情态,郑安捷暗暗摇头,索性大步走出了骆家的客厅,去外面点上一根烟,抽起了闷烟。
说话间,费虹瞥见骆志远提着自己的行李包脚步沉稳地走下楼来,吃了一惊,就迎过去急切道:“志远啊,你这是要干嘛?你明天不是还要给你三叔针灸嘛!”
“婶子,三叔的病情大有好转,我想了想,还是不能急于求成,要适当缓一缓。针灸暂时停一段时间,药量也减半。我走之后,让三叔两人服用一天的药量,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骆志远说完,向费虹点点头,然后毅然离去。
费虹苦笑着扯住骆志远的胳膊,压低声音:“志远啊,你小姑就是这种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有些话当耳旁风就是了。”
骆志远淡然摇头,“有些话没法装作听不到,况且,我不能当面承受任何人对于我父母的羞辱!我做不到。”
“我来骆家,不是为了高攀骆家的高枝儿,更不是居心不良。如果不是为了给三叔看病,我早就走了。我尊重您是长辈,但请您记住,我不是什么野种,我姓的这个骆字,光明正大!如果我是野种,那么,您又是什么?”
骆志远的声音清冷而沉凝,他慢慢回转身来凝望着骆秀娟,坚决地大声道:“您没有资格和权利羞辱任何人!”
说完,骆志远转身就走。
骆秀娟怒斥道:“滚,赶紧滚!”
骆志远晒然一笑,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
费虹见拦不住,回头焦急地望着骆靖宇,示意骆靖宇说几句挽留的话。
骆靖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道:“志远,要走,也等你三爷爷回来再走!”
“不了,三叔,我单位还有工作,不能长期在京停留。麻烦您跟三爷爷、三奶奶说一声,就说我先走了。”骆志远迈步又走。
费虹匆匆道:“那你三叔的病咋办?”
骆志远装作没有听到,大步流星地出了骆家的别墅,沿着小区绿树成荫的小径,向大门口走去。
……
骆老夫妻办完事回来,得知骆志远被骆秀娟“挤兑”走,勃然大怒。
砰!骆老猛然一拍桌案,怒视着骆秀娟道:“秀娟,什么叫野种?骆破虏是你大伯的儿子,是我的侄子,你的堂哥!我们兄弟三个一母同胞,破虏的孩子就是我骆家的孩子,你说出这种没有教养的话,真是放肆!”
“爸,您都忘了过去的事了?骆破虏当年可是信誓旦旦地跟咱们家断绝关系,如今主动跑回来,脸皮有多厚?”骆秀娟红着脸辩解道。
骆老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他抬头望着眼前这个被老太太打小宠坏了的骄纵的小女儿,眸光中闪动着无言的失望和愤怒,一字一顿道:“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我今天正式跟你们重复一遍:破虏也好,朝阳和晓霞也罢,都是你们的兄弟姐妹,骨肉相连、血浓于水,你们兄妹不比谁高人一等,如果你们再不摆正自己的心态,这个家门你们以后也不要再进了!”
骆老继续怒拍桌案:“过去的事情再也休提。你们大伯和二叔为国捐躯、壮烈牺牲,他们留下的后代就是我的骨肉,跟你们无分悬殊、没有差别!都给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如果想不通,就滚出这个家!”
人越是上了年纪,就越加回忆起过去和思念亲人。骆老虽然强势,却也不能例外。这两年,他每每念及牺牲在战场上的两位兄长,就忍不住老泪纵横。而对于兄长留下的唯一血脉,骆破虏这一枝,他心里头的愧疚就越加浓厚。
今日骆秀娟当面将骆志远羞辱而走,直接就勾起了骆老的怒火。他甚至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家教无方。而回想起来,当年骆破虏的离家出走,也与骆靖宇兄妹三人的“排挤”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