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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也不相信女人能成什么大事,然尹玉书也不忍心说破打击她。想用自己出去闯荡时的经历安慰她吧,又觉得没啥说服力。
李璇美想说,咱们洞天镇尹村将来一定会比这里更好。不但经济增长,且环境宜人。然,她还是把话咽下了。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未来都无从把握,是不好胡乱给旁人希望的。
或许两个人都有心事,所以接下来各无闲话。尹玉书仍然很有责任心,把他所知道铜关里乡的乡经民济介绍给李璇美。
女人哪里懂得什么经济,倒是民生嘛,人人都是百姓,多少是通一点的。
不过在沈彦的认为当中,李璇美眼界很开阔,对美有相当的认知,鉴赏能力。
大概是喜书籍,善思考,习惯性的积累,以往导游工作的独立性有关,使得李璇美年不足而立,既读书,又行路,对很多风物都有独到的判断力。
中午,蛋石山上几乎没有一棵成材的树木。虽秋风凛冽并不干热,然,直射的阳光还是把男人晒得更粗糙,把女人晒得红扑扑。
就着白开水,用烙馍卷着青椒土鸡蛋,女人也学着尹玉书卷了根葱,少许菁芥,辛、辣、窜。像人生,很有味道。就着山风,吃着,被贴胃的食物感动着傻乐,仿若那秋风中不仅带来干燥皴裂,更带来依靠双手创造就能改变的天地和真实可得的美好未来。
*
没有昨晚那样憧憬中的又一次,又一场野宴良聚,今晚李璇美尹玉书早早到家。
春兰嫂布好饭菜,却不多话。三人轻轻吃完,淡淡散去,看来战幕仍挂,硝烟未散啊。
关上门,回到房间,有桌有椅,李璇美吐了吐舌头,觉得还是一个人自在。
“一”是最科学稳定的数字。
“二”人组合,即便再好,也凭增一倍以上的嫌隙几率。
“三”的性质就更不稳定了。伏羲所画,八卦图俱是“三”画变幻出大千世界华夏子孙百味人生万种境遇。
当然,“一”不足以让人心生美妙。如果在世所见千千人,所历万万物都“一”成不变,那太乏味。
“一”时常需要与“二”“三”组合,才使这个世界于叵测跌宕五味杂陈之中见阳光从暴风雨过后,浓厚终散的阴霾中透出金光万丈的笑脸。仿若来此世上的全部意义不过如此而已!
“一”需要“二”“三”,却又不代表永久固定就牢靠美妙。
若是这样,“一”会徒生更多的烦恼,“二”“三”也失去特性,居然似乎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只有偶合,方可天雷勾地火,风中凌乱,心里壮怀激烈。
只可惜,人又是渴望久存美好,至少是以某种形式相对稳定,或者说是看似稳定的固化。哪怕只是记录,再现上一段的美好,于是便有了相机、摄像机,于是便有了婚姻。然,此一秒,已非上一秒。
不准确记得某位大家曾说过,这么一段理智到让人伤感的话:‘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如果它流动,就会流走;如果它静止,就会干涸;如果它生长,就会慢慢凋零’。
停,李璇美不再扩大思想成果,否则思维太活跃,今晚就不要睡了。
所幸,即便在省城,0岁过后的她就很少上网,更少看电视。所以市井热闹困不住的人,更加不怕一个人的乡村夜晚。
此刻独处的李璇美同平日里所现天壤之别,是吗?不要紧,大家身边都有很多身心不一之人,很多。
有些望之陋然的,近交,或者通过某件事,会使人有捡到宝似的惊喜;可有些望之美妙的可人儿,终有一天深解之后,会让人有呕之不出的难心。
晨,出房洗漱,不防被横在门廊下的竹床绊了腿。男人刚抱被褥从竹床上往卧室里抱,看见李璇美,有些不好意思。未及开口解释,春兰嫂已经端着馍菜汤从厨房里出来。
两口子都不言语,气氛有些小紧张,却又很有默契。
帮尹玉书把竹床拖进卧室,李璇美端详了一下房子格局。大致明白了,这男人,昨晚大概是被撵出来睡了。
还过六一儿童节那会,李璇美就将每天早餐一元钱节省下来买贴画,买那时孩子心目中的零碎。时常想,孩子在幼年时花钱的自由度过高,到底是不是好事呢?因为,“习惯”,“惯”性的威力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无穷的。
尤其是幼年养成的“习惯”,或许会阻碍我们在追求美好的道路上前行,或许会同我们的理想背道而驰。
然,“习惯”却如血液,以无可摆脱的姿态,贯穿生命的始终,无可战胜只因对手是我们本人。
李璇美从小不吃早餐,这一幼年习惯,使她在早上从来不会感到饥饿。无论晚上饿得如何跟狼掏掏似的,抓把盐都想填嘴里,只要捱到睡觉,能到天亮就不饿了。
很神奇吧!“习惯”是很可怕的吧!
除非早晨是农妇操持的,如此这般烟火气息极浓,主妇家常的味道。且主人盛情相邀,无法矫情着从幼年不吃早餐讲起,李璇美才会开吃。
今天,三人各怀心事。春兰嫂只照准男人的头,不给他好脸,对李璇美却是更客气些。
草草吃过早饭,食虽好,然,心情不佳的尹玉书李璇美就得上路了,去紧邻铜关里乡的梁镇。
原不该提,可看尹玉书情绪明显不如前两日。明嘲,本也是李璇美性格始然,常下牙的状况。
转念一打算,不可!只因她还是很但愿接下来几天中,能有尹玉书这个好向导带着自己。别一言有失,被惨抛荒野,那可真是嘴赚到的。
男人们,真可怜,且还将更可怜。
几千年封建传统湮灭至今,男权虽仍在,然,男尊几无存。
况且,男权更侧重于“权”。只要女性进一步现实觉醒,“权”届时怎样步步再分配,早已没有绝对性。
而男尊,“尊”则是来自于心灵,精神范畴的统治,骨子里的东西。
封建社会,男人将女人休回家,女人不仅无法分薄其家产,甚至连置喙的理念都无。
而今,女人至少可以堂而皇之谈条件。男给的不满意,女人是可以骂娘跳脚的。当然,女不要男的情况另计,因更有可能此类情况由男人谈条件,要赡养费。
三妻四妾就不说了,虽体制形式无存,然,实际情况此项并非十分不利于男人。
就是说,这一点,追根究底,男人没有吃多大亏。从前偷腥仍是有可能甩不脱,要负责任,需要娶回家养起来,负点责任,光天化日之下面对的。
如今可是一个让男性得了便宜卖乖的时代。办公室恋情,婚外隐情,都市一夜情,男人都可说,不是不愿意与之长天海色相看共一世。怎奈一夫一妻制,如道紧箍咒,所遇非人啊,输在起跑线上了呢。
男人捂住脸,作悲痛状,从指缝间看女人。
女人,有多数女人,被男性所营造出来,对的时间错的人,以及错的时间对的人,更被男人所谓无可获缺所打动。
即便没有了形式,那么来谈点钱财吧?男人听闻,哀得更痛了,家里那位看得紧。
倾情献演至此,仍有多数情箭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女人会信,或是不计较男人的鬼话连篇,先睡了再说。甚有较为少数的女人,说不准会倒贴上一些。
呜呼,男人们在人类文明社会进步,封建残余无存,尽失阵地的今天,唯一在内心深处绽放小心花朵朵的,当属一夫一妻制吧。
谁破除的三妻四妾封建体制,分明是为男人精简机构,提高效率嘛?臆测该是位表面正大庄严,内心偷笑的男性无疑。
或许,不能说而今偷腥婚外,就全是假意,而无真情。然,戏,再入戏,终究是戏。即便演员爱上角色,灵魂出窍。
可,是戏,就有落幕。大多数是要抽离出来,名角还是要投入到下场之中去的。
抽抽离离之间,男女或许也都习惯了。
莫要说明媒正娶三生三世,就连渴饮饥填都说不上。
能填补无聊,打发时限,就好!
李璇美的一位张姓婶娘,年轻时也是国营大厂几枝花当中的一朵。二十多岁那年,很稳妥嫁于本厂青工,也就是李璇美的表叔。
夫妻俩共育一子,日子全合顺当,照所有人相同似的流淌。
怎料,婶娘三十岁那年,中秋夜,表叔骑着当时铁饭碗双职工家庭才买得起的摩托,带着几盒月饼,从厂子里,马路上,天空中浩然月色的大团圆中,往小美满的家中赶。
那年月,车不多,路却也很窄。迎面而遇一辆东风大卡。说不上是谁匆忙之中慌了神,总之,大车师傅跳下车,看到卡车轮底下半截儿的摩托,两截儿的人,满地的汽油,漫天的浆血···
大车师傅血着眼,嘴唇抽搐,牙不由自主打着摆,觉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可字却一个个连珠重复着不停舌:“我,我还回家过仲秋呢···”
抬头望月,月亮被乌云遮蔽半天,剩下的那些似也被血腥染红,没有之前的明亮通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