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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虎会的秘密堂回,距提调所有半条街,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小院子。
四四方方的小四合院,原是右邻大宅的偏院分隔而成的,想必是原先的主人与大宅分了家。或者分卖给外姓人士,表示大宅的主人家道中落,无法守成了。
飞虎会本来就没有几个人,自从百了刀与安仁侯方面的人几乎翻脸之后,这处堂口几乎罕见有人出入了。
一个门子,一个管家,再没有其他的人留守了。
这天二更末将交三更,已入睡的管家突然被陌生的声息所惊醒,赶忙披袄疾趋正房的厅堂。
推开大厅门,管家怔住了。
灯火明亮,三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正高坐堂上品茗,用大嗓门谈笑,似乎像是此地的主人。
“你你们”管家张口结舌,总算没大惊小怪。
“给你一盏条时光,三更起更,你们的主要执事人员如果不来,咱们就放火烧屋。”坐在主位上的周凌云声如洪钟,虎目神光炯炯:“我百了刀说话算数。我敢在皇城内外杀人,当然敢公然放火。快走,误了事你得负全责。安仁侯会杀你的头。”
“他不杀我杀。”唯我我公子的嗓门也够大:“反正把这里的人杀光,谁没错。”
“我狂风剑客的创犀利得很,杀起人来六亲不认。”狂风剑客傲然拍拍佩剑:“我不信这些飞虎真的会飞,绝对飞不上三十天逃灾避祸。”
一唱一和,管家听得心中生寒,狼狈地扭头狂奔,这重责谁负得起?真要放火烧屋,不全城大乱才怪,很可能烧几条街。
话已经挑明了,这里的飞虎会与安仁候有关。
钟鼓楼刚传出三更起更的钟鼓声,院子里已出现了七个人影。
厅阶上,周凌云与花花双太岁,也恰好降阶而下。
“我已经猜出主持的人是你。”周凌云向站在中间的飞虎尹豪说:“因此,也知道这里是安仁候的行动指挥中心,你们如果没有可用的人手,怎敢奢言与神龙周旋?
又凭什么能断江西宁府的羽翼?”
“你知道也好。”飞虎尹豪沉静地说:“事实上如果没有你助一臂之力,咱们事不可为。皇上从昌平州返驾进城的一天,也就是神龙与四海盟逆犯举事的时候,咱们决不可能阻止这次剧变的发生。周壮士,侯爷希望在肃清余孽之后,再向壮士致谢”
“尹老兄,你知道在下今晚的来意,不必用话敷衍扣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的人来了多少?”
“周壮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的。”
“你你想怎样?”
“三件事要求,希望彼此好来好去。”
“希望壮士的要求不苟。”
“在下也希望你能办得到。”
“那三件要求?”
“其一,昨晚贵会出动了七批人手出猎,目标并非神龙,而是我百了刀,因而暴露了行藏,反而引起神龙大举搜寻你们。说,是谁的主意?我要这个人,希望这个人不是安仁候,也希望不是你,说!”
“壮士可能误会了”
“住口!”周凌云沉叱:“我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而且有些事故我曾经亲身经历。
说!是谁出的灭口恶毒主意?是你吗?”
“尹某无法回答,因为尹某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
“妙,推得一千二净。第二件要求很简单,袭击黛园策应卧底的那些刀客,是不是飞虎会的人?”
“不错,是我飞虎会的人。”飞虎尹豪爽快地承认。
“好,第三个要求,那几个穿虎皮衣裤,戴虎头面具的人是谁?我要你把他们突出来。
神茶郁垒两个混蛋,正是虎形人的爪牙,我正在加紧查他们的藏匿处,他们躲不住的。”
“我飞虎会的人,绝对没有人穿虎皮衣裤的。”飞虎尹家不假思索地坚决否认:“只要你提出任何证据,唯我是问。尹某是卫军的世袭千户,与你们这些混世闻道的人罕有往来,根本不知道你说的神茶郁垒是哪座庙的门神,你这岂不是强人所难吗?”
“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骠骑尉杨一鸣接口:“飞虎会真正的主力,称为雷霆小组,全由军户的勇健精锐挑选出来的死土,堂堂正正的军中勇健,不会有江湖人士混迹其间。”
“好,你们既然推得一干二净,等我查出证据之后,我会像屠杀神龙那些狗男女一样,给你们一次可怖的杀戮作为回报。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飞虎尹豪欲言又止,最后率领六位同伴惶然退走。
季小龙已成为京都城内城外,最活跃也最神秘的人,城内外与及郊区的顽童,甚至无依的大小乞丐,都成为他的眼线与忠实的支持者。
那些活跃的有问题大官小富,厂卫与外四家的出风头人物,以及形迹可疑的流浪混世者。都是追踪监视与调查的目标,组成一面广大而有效的监视网,消息的传递也十分迅速。
平时,一个人如果从城南的正阳门,至城北玉河北岸的钟鼓楼,真得花费三两个时辰,因为不可能走直线通过皇城和紫禁城,必须绕皇城而走。
但如果用声音或信号手式将简单的消息传出,很可能不需一刻时辰。
那些精力充沛的小鬼,跑起来不但快,而且很少引人注意,大街小巷的转角有人转传,速度更快。
天气逐渐进入晚春期,大地复苏。草水含苞抽芽,田地里有青青的麦苗野菜。北方的原野,处处呈现蓬勃的生机,人们虽然身上仍穿着皮袄,但头上的风帽暖帽,出现的数量愈来愈少了。
这天一早,南郊的杂乱住宅区一片忙碌。
那时,城南部还没完全恢复旧观,仍可看到上次白衣军薄京时留下的烽火遗痕瓦砾场,天坛还没建造,那一带成了车行旅店的聚落处。
每一家客店或骡车行,皆拥有广阔的车场大院,相当热闹。
由于那时外城还没建造,所以正阳门城河以南,都称为城郊,人口与城内不相上下。
但街道却乱七八糟,与城内方方正正的格局完全不同,也就便于牛鬼蛇神活动,江湖行业也以这里为狩猎场。
一队骡队出了广安骡车行的广场,西行走上了至良乡的大官道。
广场右面是车场,左面是牲口栏厩,一辆辆骡车待发,一匹匹坐骑皆有人上鞍辔,旅客与店伙部在忙碌,谁也懒得理会旁人的闲事。
骡队出发后,一位曾经替健骡上货的店伙,一身轻松地绕至广场的最左侧,站在与街口接近的一株刚抽芽的大树下。
他向街左用手打出一连串手式,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才懒洋洋地举步返回牲口拦厩。
刚接近另一株大树,树后突然闪出一名剽悍的大汉,大牛眼一翻,冷哼一声,双手叉腰,迎面拦住去路,脸上涌起不件好意的狂笑。
“客官怎么啦?”店伙有点意外,也流露出惊讶与畏缩的神色。
“信号发出去了?发给谁?”大汉直通至八尺内,声势汹汹。
“信号?客官的话,小的怎么听不懂?”
“少给我反穿皮袄装羊,哼!”“客官,小的”
“你认识骡队的某一个人,是吗?”大汉巨手一伸,劈胸揪住了店伙的胸襟:“你替谁做眼线?说,也许我会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饶命”
“你如果不想死,招。”
“小的不不知客官到底”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带你去见可以要你招供的人,至少有一千种残忍的手法逼你招”
“是吗?”身后传出怪异的语音,像大人又像少年:“我也要带你去见可以要你招供的人。”
咽喉下,横着一把奇冷彻骨的小刀,是那种单刃的,用来切割的近尺尖刀,当然也可以用来捅人。
同时,空着的左手,也被人反扭向上抬,肩关节快受不了啦!
右手一松,店伙恢复了自由,一打手式,匆匆向厩溜之大吉。
“有有话好好说。”大汉惊怖地叫。
“你要说什么?”身后制住他的人问。
“何何必呢!大家都是跪着养猪,看在钱份上替人办事,你老兄收了刀放下手,没有说不通的话,大家都有活路走,是吗?你老兄尊姓?”
“我叫西城一条龙,季小龙。”
“哎呀!百了刀的人”
“猜对了,有奖。”!
奖是什么?后脑勺挨了一劈掌,脑门一震,便失去知觉,人事不省。
二十匹骡组成螺队,驮了不少货物。
前面另有十二名挑夫,各挑了一担货。骡夫共有十名,打扮毫不起眼。像这种长程骡队,南北大官道上经常可见。
按行程,一早出发,天黑之前,可以赶到七十里外的良乡县城。
南来北往的旅客,都必须经过三十里外的卢沟巡检司,在该处查验税单与路引,才能安然通过卢沟桥。因此,骡队并不急于赶路。
五里,十里,村落渐稀,宽阔的大官道上旅客也渐少,偶或可以看到一二辆大户人家的双头华丽马车飞驰而过,或者三五匹健马小驰。
前面官道开始向南弯,从向西转向西南行,透过行道树的嫩枝叶空隙,可看到八匹小驴,蹄下悠闲,摇摇晃晃,侵吞吞地在小径中缓行。
小径衔接大官道,八匹小驴逐渐接近了岔道口。小驴上的八骑士有男有女,但仅能从身材上分辨。
男的脚长,双脚如不张开,必定拖地。北方的女人善骑驴,身材适中,骑在驴上袅袅娜娜地款摆,另有一种吸引人的风情流露,所以一看便知是男是女。
骡队的人,对即将进人大官道的八匹小驴毫不介意。
相距在三十步外,八匹小驴先上了官道,却不成行继续赶路,反而在官道成列,排成一字,堵住了官道。
骡队的人有了警觉,挑夫们首先脚下一慢。
八男女跨下小驴,脱下大氅搭在驴背上,露出里面穿的劲装,除下风帽,露出本来面目。
男的英俊魁梧,女的美丽婀娜。
季小龙与桂小绿年纪虽小些,但却像金重玉女。
唯一上了年纪的是申三娘,当然并不算老。
挑夫们已到了十步外,看清了八男女的穿章打扮和面貌,十二个人,倒有十个脸色大变。
十名骡夫,也神色紧张,甚至有点失措,不知该采取何种方法应付。
如果不加理会那就表示他们是纯粹的挑夫骡夫。
可是,能继续冒充下去吗?对方既然明显地拦路露面,当然已经洞悉他们的底细与计谋。
只要对方略加盘问或搜查,必将原形毕露无所遁形。
应变的决心,必须在剧变发生时,断然下定,成败就决于这刹那间领导人将采取的行动是否正确。
一声怪啸,十二名挑夫的萝担,连扁担一起破空飞抛,重量有限,抛掷的声势颇为惊人,有如二十四块巨石漫天碰落。
但控制的空间十分广大,有效地阻止对方冲进攻击,谁也不知道箩担内到底盛了些什玩意?当然不敢冒险拍击箩担冲过来。
同一瞬间,二十匹健骡,同时受到行家的打击,受惊向前飞奔,整条四丈余宽的大官道全被惊骡所挤满,潮水似的向挡路的八匹小驴涌去。
骡比驴健壮,体型大了两三倍,背上驮的并不重,但体积宽大的货色,简直就像秦山压卵,小小的驴怎禁受得起践踏碰撞?
百了刀八个人吃了一惊,没料到对方来这么一手怪招,超出常情之外,立即章法大乱,本能地抢救牲口,手忙脚乱牵了小驴向路外躲避。
平时不想奔跑要死不活的小驴,居然被大群健骡的冲势所惊,一阵大乱,总算四散而走,而且相当快速,倔脾气一扫而空。
十二个挑夫与十名骡夫,已回头落荒而逃,速度惊人,片刻使消失在各处的村落树林中。
大官道附近,有不少村落田庄。
田野中也有桑麻生长,头田尾畦间树影依稀。人如果进入村落田庄,大白天明火执仗前往搜寻,村民们假使受惊而鸣锣告警,要不了多久,各村的民壮便会从四面八方蜂涌而至。
皇城外围的卫军也会出动,那就麻烦大了。
午后不久,驮骡早已自行走散,凌乱的贷担也被过往的旅客拾走,大官道旅客往来不绝,没有任何意外事故发生,谁也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故。
想聚集人手逃,必定引起注意。分开进,被蚕食逐个消灭的机会增高。
周凌云八个人,苦于人手不足,广大的郊区处处可以通行无阻,哪能全面监视每一处角落?
潜伏的人不敢逃,追逐的人也不便四面八方搜索。
眼看日落西山,京都方面来了五人五骑,五匹健马以不徐不疾的脚程,接近了这一段官道。
道右的歇脚亭中,踱出俞柔柔和桂小绿,在亭口一站,冷然目迎小驰而至的五骑士。
五骑士并没掩藏本来面目,远在百步外便可隐约分辨身材面貌的特征。
五骑士小驰而至,看清了俞柔柔主婢的面貌,在十余步外勒住了坐骑,丝毫不感到意外,扳鞍下马,似乎早就料定会碰上所要见的人。
为首的骑士,赫然是年轻貌美的文心兰。紧随在她左右的两个人,一是如意神君庞君豪,一是天外神魔劳伯。
两个四海盟的元老级前辈,在神龙秘谍玄武小组主事人文心兰面前,身份地位仍然低了一级,这就是身为外围走狗的悲哀。
“唷!又来讨彩虹剑吗?”俞柔柔嘲弄地向文心兰叫:“你还不死心吗?”
文心兰居然沉得住气,也许明白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我并不急,反正剑早晚会物归原主的。”文心兰笑吟吟地接近至八尺内:“我要见百了刀,谈一些对双方都有利的事,请他现身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俞柔柔脸上也绽起明媚的娇笑:“他一见到你,就有重新擒住你拍卖的冲动,见面不如不见。有什么真正有利的事,对我说也是一样。需要转告的我一定转告,我能作主的事我会答复你,够明白吗?”
“也好,你该认识四海盟的庞前辈。”
“不错,江南总盟坛护法九老之一。”俞柔柔瞥了如意神君一眼:“与贵神龙的八极真人玄真有过命的交情,在江潮位高辈尊,好像被周大哥”
“不要说题外话讽刺人好不好?”文心兰抢着说:“四海盟希望与百了刀和解,请他提出条件开出价码,以便双方和平相处,甚至进一步合作”
“你少打如意算盘。”俞柔柔也抢着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这一关,四海盟就过不了,我要毒手判官欧阳独孤的命,这条件四海盟能答应吗?”
“你不要太过份了,俞柔柔。”文心兰不再示弱:“四海盟愿意和解,并非是真怕你们,而是咱们已查出在暗中计算你们的人,正是午前你们拦截失败,被他们逃掉了的那一批人。基于双方的共同利益,所以希望以有条件的和解,进而促成双方的合作,联手扑灭那群浑水摸鱼的神秘人物。你作不了主,请让百了刀亲自出面商谈好不好?”
“周大哥不会做这种可耻的事。”俞柔柔郑重地说:“他与这些假冒他的身份,乘机浑水摸鱼的人,并无仇恨可言。他之所以要锲而不舍追踪,是为了一桩私人公案需要澄清了断,不劳旁人干预,更不需借助仇敌之力帮助解决。诸位,你们可以走了。”
“我坚决要见他。”文心兰坚决地说。
“他不会见你。”
“你”“你们不走,我走。”俞柔柔从容转身。
一声狂笑,如意神君与天外神魔飞跃而上,铁如意与剑半途出鞘,快逾电光石火,猝然袭击,毫无高手名宿的风度,志在必得。
人的名,树的影;对认识的高手名宿严加提防,对不认识的人通常不会太重视,这是人之常情。
五个人中,俞柔柔认识三个,心中已认为文心兰三个人是必须提防的劲敌,对如意神君尤其需要特别留心。
至于她不认识的两个年约四十出头,一直踉在后头像是随从的人,她并没多加注意,戒心也就没有对其他三人强烈。
如意神君两个高手名宿猝然袭击,她并没感到意外,反正早就严加提防,袭击虽然快如轰雷掣电,她应付得了。
就在转身举步的刹那间,她突然斜移、扭转、拔剑、反击,一气呵成,招出极为圆熟,千幻剑术比闪电不相伯仲,她掏出了真才实学。
彩虹剑无坚不摧,可硬挡刀剑的铁如意从中炸断,火星飞溅中,两个老家伙的左袖随即拂出。
风雷骤发,劲气如飞瀑怒潮狂卷而出。
俞柔柔想用左掌抗拒已来不及了,百忙中吸腹屏气,任由猛烈的袖功,将她震得斜飘丈外。
这瞬间,两个随从打扮的人,闪电似的扑到,速度骇人听闻,闪动时身形突然幻没,现身时双掌已先一刹那虚空拍出。
同一瞬间,歇脚亭内上方的横梁人影飘降。
“该死的混蛋!”飘降的人怒吼,脚一沾地,形影乍消,幻现时已到了两随从的身侧。
俞柔柔呃了声,被可怖的掌力震得倒飞而起。
“一了百了!”怒吼声再起,震耳欲聋。
刀光迸射,血雨缤纷。
两随从只顾乘机偷袭,掌一发不可能半途收回自保,发现及体的的刀光,利刃已及咽喉了。
毁了铁如意与断了剑的如意神君天外神魔,一听怒吼声耳熟,更看到眼熟的慑人刀光,尤其是那一声“一了百了”的怒吼,可把他们的胆都快吓破了,不等马步稳下,拼命奔向坐骑,飞跃登鞍,策马狂奔。
文心兰也不慢,怎敢留下与盛怒的人打交道?两个老家伙的马冲出,她的健马也腾跃而去。
两个随从打扮的人,一断喉一个丢了上半颗脑袋。
“不要追小姐不好”接住俞柔柔的桂小绿大叫。
已追出五丈外的周凌云疾退而回,收刀急急扶住了俞柔柔。
“我好晕,想想睡”俞柔柔含糊地低叫:“凌云哥”
“不要说话,保住元气。”他倒抽一口凉气,急急将俞柔柔抱交桂小绿。
拉断两死尸身上的百宝囊,将囊内的物品倒出,找出两只扁玉瓶,拉掉塞吸了几次,眼中焦灼愤怒的神情消失了一半。
“周爷,小姐她”桂小绿惶然叫。
“离魂毒掌。”周凌云奔近,捏牙关将玉瓶中灰黄色药末倒入俞柔柔口中:“这两狗杂种,是大名鼎鼎的毒心鬼朱隆,吸魂鬼话怀恩。五鬼三煞两鬼王,五鬼中的两鬼,与死了的黄泉双鬼同列五鬼之林,我怎会想到他们竟然扮随从偷袭?”
“小姐她”
“有解药,不要紧,得赶快找地方调息,走。”
把两具尸体拖走,歇脚亭恢复沉寂,但血腥味久久不消。两坐骑是雄骏的黄骠,正好派上用场。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两匹健马驰近小河旁的村落,有六七十户农舍的小村,甚少有人走动,炊烟四起,在田野工作的人应该返家等晚餐啦!
两匹健马在村栅口止蹄,村中狗群狂吠。
两个中年村夫,躲在概内探头探脑。
“本村不欢迎外客。”一个中年村夫畏畏缩缩,惊恐地向栅外叫。”
“哦!大叔,他们挟持了你们多少人?”驻马当栅的周凌云和气地问。
“小的听听不懂大大爷的话”
“你不必懂,替我传话,好不好?”
“大爷”
“你只要把话传给那些人,不必管其他的事。告诉他们百了刀是很有耐心的,但百变金刚那些人不会坐失良机。要不了多久,这附近最少有上千边军或禁卫军合围。
那些官兵,是不管村民死活的,一声令下,便会毫不迟疑纵马入村,杀人放火,村民保障不了他们的生命。”
话说得声如雷震,是让藏匿在村内的人听的,要怕得要死的村夫传话,是靠不住的。
“他们最好出来,以英雄好汉的方式,面对面了断,不要做怕死鬼挟村民保命。”
俞柔柔悦耳嗓音也不小:“与百了刀拼,牵连不了几个人;落在百变金刚那些人手中,连累丢命的人可能成千上万,你们的主子,杀头抄家的命运算是注定了。”
“我们在外面等片刻,我百了刀不希望对手是卑怯的懦夫。”
两匹马兜转马头,腾跃而去。
两个骡夫打扮的人,出现在村口。
半里外,两匹健马重新出现,飞驰而来。
四个人面面相对,气氛一紧。
右方不远的树林中,出现花花双太岁和季小龙等六男女,在林前一字排开,候命行动。
“哪一位是主事人?”周凌云心平气和,颇有风度。
“我。”那位留了八字胡,左下挟了青钢刺的人,挺了挺胸膛:“阁下,你到底要什么?”
“你知道我百了刀要什么。”周凌云脸上保持温和的微笑:“咱们少见,可否亮名号?
尊姓呀!”
“在下夜游神曹大德。”
“哦!一代游侠曹前辈,失敬失敬。”周凌云客气地抱拳为礼:“请问曹前辈在飞虎会中,是何身份地位?贵属下共有多少人?”
“在下只能告诉你,咱们不是飞虎会的人。”
“咦!那就怪了。”周凌云先是一怔,接着剑眉一挑,语气转厉:“曹前辈,事到如今,在下不希望再在嘴皮子上胡缠。前辈必须做一个有担当的人,你一代游侠的声誉,不是招摇撞骗得来的,江湖道上有你的声誉地位,我要求你诚实地回答。”
“你说对了,曹某不是没有担当的人。咱们这些人中,绝对与飞虎会无关,仅知道与飞虎会有些牵连,双方行事,桥归桥,路归路,从来就不曾在一起办事。”
“主事不是飞虎尹豪?”
“飞虎尹大人确是飞虎会的会长。”
“那么,由安仁候直接指挥?”
“咱们不听命于安仁侯,与军方无关。咱们锄奸除贼,暗杀神龙秘谍,本身行事就有干国法,怎能与军方有所牵连?阁下说的是外行话。”
“那,贯主事人到底是谁?”
“是一个自称朱季虎的人,在下也不知道他的底细。”夜游神曹大德大声说:“咱们当面称他为朱爷,见面必定化了装,易了客。他以重金并以忠义为号召,礼聘咱们办事,通常派人持虎符传讯,咱们奉命行事不问其地。”
“他人呢?”
“不知道。”夜游神肯定地答:“咱们接到遣费与速离京师的口信,才策划远走高飞的。”
“我不相信。”周凌云怒叫。
“在下的话句句皆真。”
“我一句也不相信。”
“在下无法勉强你相信,该怎办,你说吧!咱们不是没有担当的人,画下道来。”
夜游神颇有英雄气概。
“我要你交出三个人:毒阎罗、掌出无心、穿心剑。这三个恶魔是你这江湖游侠的死对头,你们居然混在一起,充起忠义人士来了,可耻!你能要求我相信你的话吗?”
“这”夜游神语塞。
“不交人,我百了刀一定屠光你们,别无商量。”周凌云语气十分凌厉凶狠:“我会给你们公平决斗的机会,你可以把你的人全叫出来。”
“毒阎罗是我们的人,但在下不认识掌出无心与穿心剑,见面也不认识。”夜游神语气肯定:“你百了刀的声威,吓坏了不少人的胆,有些人不敢同行,悄悄东奔走了。如果我的人手够,我不怕你。”
“这些凶魔本来就不是东西,与其说他们改邪归了,为了忠义而拼命,不如说为了重金来得切实些,一看性命难保,谁还敢奢言忠义?毒阎罗该没逃悼吧?他知道我请不少人搜寻他的踪迹,不敢独自溜走,人多固然脱身不易,但也有人多势众的好处,所以必定随你们一起逃。”
“在下不能出卖任何人。”夜游神沉声说。
“那么,咱们逐一公平决斗,必须有一方死绝为止。”凌云拔刀出鞘:“阁下,周某力挑你。”
“曹某舍命陪君子。”夜游神豪勇地拔出青钢刺,光亮的刺尖,在晚霞的映照下冷电闪烁:“你百了刀也许真的很了不起,我夜游坤同样威震江湖。”
不远处的村街口,一个挑夫打扮的人大踏步而来。
“曹老弟,你不是他的敌手。”这人瞪着一双阴森的鹰目,一面接近一面高叫:“他找的是我毒阎罗,大丈夫恩怨一肩挑,我和他了断,没有你的事。”
“可是”夜游神显然不同意。
“不要可是,曹老弟”
一声怒吼,夜游神疯子似的挥刺猛扑。
铮铮铮一阵震耳欲聋的金鸣传出,刀以一连串的闪电,把青铜刺所攻的招式一一封出偏门。
“滚!”周凌云沉叱似暴雷。
夜游神惊叫一声,连人带刺飞震出丈外,几乎屈一膝跌倒。
毒阎罗飞跃而上,及时挡在夜游神身前,双手徐徐拂动,宝相庄严,并无拔剑一拼的勇气,要用毒物应付。
“阁下,冲上来!”毒阎罗大叫,似乎信心十足。
拂动的双手似乎空无一物,赤手空拳怎敢接刀?
“你真是毒阎罗?”周凌云却不挥刀扑上,探囊取出那枚四寸长的追魂毒针亮了亮:
“让在下看看你是否有这种型式的毒针,才可以证明你是不是真的毒阎罗。世间知道你毒阎罗根底的人少之又少,甚至没有人知道你这老毒魔姓什名谁,我不希望找错人。”
“你没找错人,那是老夫的追魂毒针。”毒阎罗语气饱含沮丧:“老天爷待你太厚,两次偷袭,劳而无功,只杀掉多嘴的鬼神愁,老夫十分遗憾,迄今还没弄清,你怎会有老夫的独门解药。来吧,老夫仍然要用各式各样的毒针杀死你。你百了刀不死,灾祸不止。”
“你在打如意算盘。”周凌云手向下垂,追魂毒针似乎失了踪:“你根本没有用毒针杀我的能力,我也不是基于道义而抢救夜游神,不必摆出暴虎冯河的假姿态布陷阱,我不会上你的当。”
“你以为”
“趁机抢上风以便撒毒。”周凌云开始绕走,并没用刀准备进击,反而收了刀,因为毒阎罗没带兵刃。
夜游神震飞的飘落点确是上风,假使他扑上,就必须冒奇毒随风下泄的凶险。
他向侧绕,明白表示要逼对方移位放弃可以洒毒的优势。毒阎罗不能放弃,也采取向上风移的行动。
“咱们除了一拼,别无抉择。”夜游神咬牙说,发出一声召唤同伴现身的长啸。
“曹兄,没有人会出来送死的。”随同夜游神出面打交道的人苦笑说:“世间想挨一刀一了百了的人并不多,何况所有的人中,十之九是冲重金份上参与的,他们心中的忠义份量轻得可怜。
面临必死的凶险,龟缩不出是必然的现象,恐怕只有你我和毒阎罗三个人充门面了,咱们上吧!别巴望他们了。”
声落,一拍腰带,徐徐解下缠在腰间的练子枪。
俞柔柔踱出,彩虹剑的五彩光华,与猩红的晚霞相互映辉。
“有我一份。”不远处的季小龙高叫,拔出神刃破天剑飞掠而进,这是周凌云夺自神通三绝的剑。
“没有什么好拼的,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毒阎罗怪叫:“你们走,这小辈还奈何不了我,走!”
不等夜游神有所表示,老毒魔已一跃三丈,去势宛如电射星飞,落荒飞遁。
“你走得了?”周凌云怒叫,衔尾狂追。
夜游神不是真的不怕死,一看毒阎罗遁走,立即向同伴一打手式,向村子内也飞逃遁走。
“全是些怕死鬼!”奔近的季小龙大骂:“那个什么安仁候化了许多冤枉钱,请这些三山五岳!鬼蛇神办事,难怪搞不出什么像样的大事来,哼!”“别发牢骚了,小龙。”俞柔柔收了彩虹剑:“人家请一个人到黛园卧底探路,出手就是一千两黄金。一个江湖好汉,混了一辈子,手头能有一两百银子的并不多,一千两黄金准不眼红呀?”
“周大哥就没要那一千两黄金脏肮钱。”
“所以周大哥是人间大丈夫呀!少废话了,咱们按计划先进城布置,可别让安仁侯逃掉了。”
“他飞不上天,入不了地的。”季小龙拍胸膛保证:“帮我们的大小混混愈来愈多,他决难逃出我那些朋友的监视,我西郊一条龙的浑号,可不是白叫的,走吧!”
毒阎罗很够朋友,将周凌云引走,让夜游神一群人脱身,已明白表示大丈夫恩怨一肩挑,杜绝周凌云向夜游神一群人问罪的念头。
逃走期间,暗中撒放出致命的毒烟毒粉,希望能把在后面追赶的周凌云毒翻,所以敢夸口说周凌云奈何不了他,他也的确有足以阻止高手追逐的本钱。
有许多武功比他高明数倍的高手,先后死在他的致命毒物中,因此江湖朋友提起毒阎罗其人,不论黑白道人士,皆恨之入骨,也畏之如毒蛇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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