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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真气怎会危险了”“古怪心灯禅定印也止不住玄武真功果然不愧”“他人都快死了,你夸他家传武学有什么用?”各种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感觉到背后、前胸各自有几道暖流传入,但和体内暴走的真气狂岚相比,却是那么地微弱,迅速就被冲毁崩溃。
而出血现象更在持续,大量黑红色的鲜血,被体内的压力所迫,疯狂地往外找着出口,不只是嘴里,更从耳鼻中溢出。
意识模糊的边缘,我勉力睁开眼睛,依稀看到几个晃荡不清的人影,下意识地抬起手,从嘴边一抹,只擦得满手鲜血。
“妈的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每次练功完我身体都会病弱一阵子了吧干”没有针对哪个人,只是努力把这句话说完后,我像是用尽全力地把血喷出去一样,在用尽身上每一丝精力后,颓然倒下。
“小弟!”一声令人整个心口都痛起来的急呼声,与淡淡的樱花香气一起靠近过来,当鲜血喷洒在名贵的丝缎衣绸上。
而我倒进一个温暖的胸口能够晕躺在月樱姐姐的怀抱里,这是我在满身的伤痛中,唯一一点可以让自己觉得安心失去意识的地方。黑暗,是属于梦的国度。
梦境,是一个理智所不能控制的世界。不管怎样的智者、强人,在现实世界呼风唤雨,却都没有办法在梦境中随心所欲,不得不去面对一些连自己都会讶异的“自我”因为这样,我讨厌作梦,自从能够掌控自己行为开始,我就努力让自己不要作梦,别再看到那些讨厌的画面。
不作梦的方式很简单,只要每天累得一觉到天亮就行,所以嫖妓宿娼是个很好的消遣,干了、醉了、累了、睡了,什么也不用梦,什么也不用去面对。因此,像这样子的景象,我确实已经有好久不曾见到了。
地板的尽头,完全敞开的纸窗中,洒进来和煦的午后阳光,带着结梗花香的薰风,吹拂过窗边缓缓摇曳的躺椅。
以舒缓节奏摇动的木椅上,坐着一名闭目午憩的贵妇人,她白净的素手,正搁在锦缎罗织的长裙上,尽管我从来没见过她的面孔,但我却知道她是谁。
“妈妈”每次这句话一唤出口,梦就会醒来,别说期盼中的拥抱,就连那张面孔都没有机会看到。掌管梦境的神明,就像我那变态老爸一样,吝于给我这点宽容,所以我儿时曾因此很讨厌作梦。
不过,这个梦境在我六岁以后,有了改变。前方的光影在呼唤声中消失,但新的光影却在我身边出现“不可以总是这样叫我喔,我不是你的妈妈,你可以叫我姐姐。”
穿着一袭简便的雪白衣裙,不施脂粉,任一头黄金色长发自然披散腰间的月樱,就像月亮里的仙女那么美丽。有着慈母般温柔的少女嗓音,带着三分遗憾、三分浅浅的忧愁,轻声安抚我的不安。
“约翰,不要害怕闭上眼睛,不要怕作梦,姐姐的手在这里,你握着它,姐姐哪里都不会去,会永远陪着你。”当月樱姐姐握住我的手掌,露出温柔的微笑时,仿佛身上都焕发着圣光。
可是,为什么在这层光华之后的黑暗,是那么样地辽阔,无边无际得让人心怯?会不会月亮之所以皎洁,就是因为她总在黑暗夜空中出现。
因为有这样的黑暗,所以明明握着我的手,约好她哪里也不会去的月樱,也在国家和我之间作了取舍,放开了我的手,在万众祝贺声中,成为了金雀花联邦的第一夫人。
而在那之后,这个梦境就陷入了更深远的黑暗,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周围也静得怕人,没有月色来照亮黑暗,我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移动,只能在黑暗中作永恒的等待因为这样,所以我讨厌作梦。
可是,今天这个梦似乎有了一点不同,在那一片深沉的黑暗中,慢慢地出现了一个光源。没有月樱那么明耀,和天边的月亮相比,它只是子夜时分挂在街角的一盏昏黄小灯。
但即使如此,它仍是照亮了这一片黑暗。我没有看见光源中人的相貌,只依稀感觉到,那是一名美得如似天仙般的清艳少女,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裳裙,几下街头漫步,轻轻巧巧地出现在我旁边,贴在我耳畔,用一种似曾相识的嗓音,甜甜地说着一句有异国风情的话语。
“john!relax,openyoureyes”甜美而温柔的声音,仿佛是一个无形的魔咒,让我一下子从梦中急遽惊醒。
可是,在由深沉梦境脱离的过程中,一种剧烈的反胃感觉,强力地压迫着我的呼吸器官,让我伴随着猛烈的咳嗽,由睡梦中回复清醒。“呕”“小弟!”
“呕呕”在咳嗽与连串作呕中醒来,我差一点就呛得再昏过去,好在能喷出体外的东西,之前就已经喷得差不多,现在只是不住的干呕,忍受那种仿佛要把整个胃部翻转过来的难受。
朦胧中,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仿佛我正被几个人牢牢地抓住,四肢无法动弹,连些许挣扎都做不到。一只不知是谁的手掌,捂在我口鼻之间,不让我喊出呼救,而眼前仿佛有什么东西,是我不想去看。
但又被强逼着去看的东西,脑里乱哄哄的一片,呼吸更是困难,心里好像在疯狂呐喊着些什么,可是我却听不清楚,什么也听不清楚,只有那股像是要捣碎整个身体的呕吐感觉,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理智。
“呕呕”幸好,一只雪白柔皙的手掌,适时地给了我抚慰,不住轻拍我背后,将那剧烈的咳嗽与呕吐给平复,把我的意识给拉回了现实世界,随着眼前景象由模糊变为清晰,我也看清了那个一直守候在我床边的女人。
“姐姐姐?你一直守着我?”“躺着别动,心灯先生说,你这次的内伤不轻,他虽然用禅定印法帮你调理内息,但还是要好好休养两天才行。”
月樱用一根丝带把长发盘系在头上,挽起衣袖,露出雪白的玉臂,从旁边的脸盆帮我打水洗脸,熟练而俐落的动作,让我感到一股久违的怀念,仿佛回到当年她云英未嫁时,照料染风寒发烧的我,一昼夜守在床边,不眠不休的情景。
“姐,我口好干”“胸口的感觉好点了吗?如果气息顺了,才可以喝水,这杯茶你慢慢喝,别呛着,我另外帮你熬了汤,一会儿你先喝着,再躺下多睡一天,养养精神。”
月樱身上传来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我昏迷前大口喷洒上她衣裙的结果。从那鬓发散乱、额上见汗的憔悴容颜,可见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也并不好过。
直到我清醒过来,她紧蹙的娥眉才展放欢颜,而在我喝茶被呛到,咳嗽出声,她轻轻拍着我后背时,我才留意到,月樱手掌上真的在焕发柔和白光,被这片白光洒照过的部位,不适感觉顿时减轻。
当咳嗽停住,我反手握住她掌心,很讶异地问她,为什么会使用回复咒文?“在金雀花联邦呆久了,上慈航静殿的机会很多,莱恩建议我学一点防身技巧,我笨手笨脚的,学不会什么上乘武术,就学一些照顾人的光明系魔法了。
你别笑啊,我知道自己这方面没天份的”“傻姐姐,学光明系魔法不靠天份,只有天资聪颖、心灵不纯洁的人,练一辈子也练不出东西的。”月樱似乎对自己笨拙地使用回复咒文一事,感到相当羞赧,一直要我别用这取笑她。
我则是觉得这很有趣,因为光明系魔法七成以上都是向神明借力,如果心灵不够纯净,又不肯花长时间去练习,那借上半天也只能借到个屁,所以修练光明系魔法失败的人,转投黑暗系魔法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月樱她似乎在这方面颇有天份。想想也觉得好笑,这么一名女神般的美丽姐姐,为什么我梦里会有那样的联想?什么黑暗?什么乌云?这样子的杞人忧天,真是可笑之至。
“心灯先生说,你的情形很怪异,他从所未见,要好好思索一下才能对症下药,在那之前,要你安心休息,别急着练功。”
“去,事前说他保证没事,事后放这种马后炮,说什么都是他在说”“其实,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也鼓励你尝试,也不会把你害成这样。”
“这是老毛病,从小就这样了,每次要练功,就会呕血呕得乱七八糟的,然后病上好一阵子,搞得身体越来越弱,最后只好放弃。”这次能苏醒得这么快,心灯居士果然有一手,不然以往起码得昏去三天。
可是这个排斥好像只针对玄武真功,不然为什么在南蛮修练兽王拳就可以没事?然而,总记得小时候是练什么就吐什么,连那么天才的变态老爸都束手无策,所以我才放弃练武的
“奇怪,以前我照顾你的时候,你虽然总是偷懒贪玩,不肯学伯父的技艺,但不记得你有这样的病啊。”“谁知道,时间太久了,对那时候的事情,我很多都只有个模糊印象,记不得了。”
有那么一瞬间,月樱露出了淡淡的忧伤表情,我不太敢肯定,想要再问,她已经起身去取来汤。
我有点困惑,不知道她愁容的理由,是我刚刚说错了什么吗?还是月樱她想起了什么?忘记是月樱想起了那个对她失约的男人吗?那个没有能好好守护公主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