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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沿恼火的将车停在路边,转过头来与木槿宸对视了片刻,谁也不相让,最后,还是张沿败下阵来,重重的砸了一下方向盘,往山水别墅的方向开去。
回到别墅,天色已经微微泛白,已经缓和过来的木槿宸拒绝了张沿的搀扶,由楚安然扶着走进了别墅。
“你先回去吧,公司今天事情可比往常要多呢。”木槿宸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疲惫的趴在沙发上。
楚安然找了医药箱,缓缓的褪下他的衬衣,那狰狞的凸痕横七竖八的布满了他的整个背部,平日里精壮的后背此时高高的肿起。
拿出药,用手指蘸了些,尽量轻的抹在他的背上,但还是感觉到了手下的肌肉瞬间绷得死紧,甚至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触手的,是滚烫的体温。
她俯下身轻轻的呼着气,全身都被汗水浸湿,涂一次药下来,像是上了一次战场。
等她上好药,木槿宸已经睡着了,趴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呼吸也有些粗重,这一夜,他实在是累极,一旦放松下来,就想沉沉的睡一觉,连背上的疼痛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楚安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没有发烧,她才微微的松了一口去,去二楼拿了一床丝柔的薄被盖在他的背上,似乎是弄疼他了,低低的申银了一声。
外面,天已经大亮,楚安然站在落地窗前,对着天空长久的发愣。
这场婚姻不被祝福,却没料到会是这样惨烈的阻止,父母,对了,阿宸的父亲提到了她的父母,心里一慌,她急忙拿出手机准备给母亲打个电话。
“嗯——”木槿宸睡的极不安稳,动了一下,却扯到背后的伤,痛得闷哼了一声。
楚安然急忙放下电话,跑过去替他盖上滑落下来的丝被,拿着纸巾替他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手一垂下,陡然间对上木槿宸灼灼黑亮的眼眸,他看着她,那么专注,眼里有红色的血丝,一根一根的,触目惊心!
楚安然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拿起杯子去给他倒水,却被木槿宸一把拉着,力道很小,她却站着不敢动,怕弄疼他。
“安然,你可曾后悔?”他的声音还有些黯哑,却丝毫没有减轻这句话的郑重。
外面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敲打在树叶上,‘沙沙’的响,樊城的天气很怪,经常晚上下雨,白天天气却是很好,冷冷的风从外面灌入,冰寒刺骨!
楚安然坐到木槿宸身边,看着他背上纵横交错的藤条印子,整个背部都已经高高的肿起:“我只是后悔,昨晚留下你一个人。”
想起在外面的提心吊胆,她还是心有余悸,紧紧的扣着他的手指“其实,在外面等待才是最让人心生恐惧的事情。”
“好,下次再受家法,一定拖着你一起。”木槿宸笑,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却越加显得他俊美非凡,让人移不开双目,那五官恰到好处,多一分太过,少一分太少。
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楚安然才起身接了杯温水。
“我要洗澡。”木槿宸勉强撑起身子,喝了点水。
他说这话时,楚安然正准备喝水,一口气没喘的过来,哽在喉咙处,咳嗽了好几下,才缓和过来。
“你现在身上有伤,不适合碰水,先忍忍。”楚安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谆谆教导小学生的辅导老师,就差没拍着他的头说‘乖,好孩子要听话’了。
“全身都是汗,脏死了。”木槿宸皱眉,昨天全身都被汗湿透了,现在干了衣服也有种味道,似乎想到了什么,本来紧蹙的眉突然间舒展开来,暧昧的说:“洗澡也不一定要碰水啊。”绝片谁微。
“啊?”楚安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疑惑的挑了挑眉,那双因懵懂而睁大的眼眸里闪烁着潋滟的光泽,晶晶亮亮的。
“哎。”木槿宸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明是一句很暧昧的话,被她用一副无知的眼神看着,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木槿宸,你这脑袋里整天都装着些什么呢?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安分。”木槿宸红着脸跳起来,后知后觉的她总算在木槿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里明白里他话里的意思,他这是让自己用毛巾给他擦身上呢。
“呵——”见她红透的脸颊,他笑的一脸愉悦“我没想什么,是你在想什么?”
这下,楚安然的脸红得更厉害了,索性上楼打水去了,总结,有钱人都是有洁癖,照木槿宸的性子,今天若是不给他换身衣服,他铁定睡不着。
本来准备给父母打电话的事因为这一耽搁,又搁置了下来,这一耽误就是整整一天。
等到她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那头,传来母亲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伴随着瓷碗落地的声音:“楚安然,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
楚安然被吼的愣住,握着电话不知所措,看了眼沉睡的木槿宸,她连忙躲进了浴室。
“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声音有些急,隐隐的,她预感到妈妈崩溃的情绪和木槿宸的父亲有关,妈妈一直是和善的,就算自己闯再大的祸,她也从来没用这么声嘶力竭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楚安然,你做的好事,你爸爸住院了。”楚妈妈的声音在发抖,似乎被气极了,已经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了,只是喃喃的重复着问:“楚安然,你究竟做了什么混账事。”
收了电话,木槿宸还在睡,他累极了,眉目间都染上了淡淡的疲倦,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独自一人回去,她不能再给木槿宸增加困扰了,哪怕知道,事情可能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但还是希望能帮木槿宸分担一点!
毕竟,这场婚事是他们两个人的。
给张沿打了个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还在睡,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懵懂不清,低沉的声音很无力,需要把电话贴的很紧才听的见:“喂,你最好是有急事,不然,我就让你有事。”
“张沿,你能不能找个人来照顾阿宸几天,我——”楚安然顿了顿,最后还是真假掺半的说:“我需要回家一趟。”
“阿宸,阿宸。”张沿一遍遍念着木槿宸的名字,若不是因为他花名在外,楚安然几乎就要以为他对木槿宸有什么不纯洁的想法了。
“你是楚安然?”电话那头的人陡然提高了音调,似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了,能明显听到床弹动的声音,再没了刚才的朦胧无力,不可置信的嚷嚷“你说什么,现在宸正躺床上,你要离开?要出了事怎么办?”
对张沿一惊一乍的性子,楚安然表示很无语,原来,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之所以念叨了两遍木槿宸的名字,是因为,他在记忆力搜寻‘阿宸’究竟是谁,翻了个白眼,真不明白,平时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睡一觉变傻了,非得刨根究底,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不是让你找个人照顾吗?”
看母亲的样子,家里出的事不小,楚安然几乎已经是归心似箭,可是张沿还在那头不停的叫嚷。
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了,若是再不走,就要错过最晚的一班车了,最近,正是南城蝴蝶花满山开的时节,更是吸引了大批的游客去旅游,飞机票肯定是定不了了,只有做班车,虽然时间长了些,但是能赶回去就好。
“好吧,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给我打电话,木伯父的手段你可别掉以轻心。”张沿终于开口了,说出的话和刚才的无理取闹完全是大相径庭,楚安然真怀疑,他是不是患有人格分裂症,不然怎么前后区别那么大,要不,就真的是睡傻了!
楚安然乘着木槿宸还在睡,急忙出门往汽车站赶,只是没料到,回到南城后的场景,让她第一次有了放手的念头。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木槿宸会那么慎重的让她考虑清楚,甚至一再问自己是否后悔,也终于明白‘你若不离,我定不弃’是怎样的一种承诺。
南城离樊城只有十个小时的车程,等到她赶回南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汽车站外面,只有零星的几辆的士还在排着队,一见到有客车驶进车站,立马围了上去,都是喊着一下乡镇的名字。
楚安然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只是冷淡的说了‘医院’两个字就将电话挂了,站在空荡荡的汽车站,带着寒意的风吹起她的长裙,眼眶有些发热,却倔强的仰起头,不让泪水落下来。
“小姐,你去哪?”一个没揽到人的出租车司机将蓝色的车子开到她面前,摇下车窗探出半个头来。
“医院。”
那人迟疑了一下,明显是因为路途太短不愿意跑,但是看她一副焦急的样子,最后还是说:“上来吧。”
凌晨的医院过于的安静,除了大门还有个门卫守着,门诊部已经是一片黑灯瞎火了,那些窗户就像是无数的眼睛一般,楚安然不敢再看,小跑着往后面的住院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