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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看起来还显得模糊的画面,却不断的在我脑海里回放,最终越来越清晰起来。
邓帧,那个孩子,还有薄止褣——
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薄止褣不让我离开。是害怕我以为带着孩子来破坏他和邓帧的关系吗?
但是我清楚人性,那个对薄止褣百依百顺的女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就算薄止褣把我抬到了明面上,她也会好好的守着薄太太的位置,毕竟那是她努力多年的结果,而且,薄止褣爱她。
这点,像极了当年的我,我守着裴太太的身份,但裴钊却不爱我,或者说,裴钊也不过,曾经爱过我而已。
我的情绪,很长时间缓和不过来。
这样的画面,不知道播放了多少次,我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刺激多了,似乎能激怒我的点的事情,也已经越来越少,我这辈子,任何时候都没这么平静过。
倒是佣人看见我怪异的反应,叫了声:“黎小姐,您要做什么!”
“没什么。”我很冷静的回答,“只是忘记电视不能看了。”
佣人见我态度如常,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就朝着一旁走了去,但是一边走,她仍然小心的看着我,生怕我怕出什么乱子。
我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很安静的坐着,就只是看着一些书,这些书,是从薄止褣的书房拿来的,所以佣人并不会阻止。
这个公寓,除去二楼的房间上锁的房间,并没任何地方,是我进不去的。
而那个房间,在薄止褣的警告后,我就已经断了念头。
但现在,那种想法,就如同熊熊大火,不断的燃烧了起来。
要犯罪的念头,怎么都止不住。
我深呼吸后,按兵不动。
一直到了夜深人静,所有的人都睡着了以后,二楼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知道,佣人和医生都在楼下,二楼保有绝对的隐私,我只要不离开楼梯,佣人就不会知道我去了哪里。
而那个房间的钥匙,我也知道,就在薄止褣的书房里。
在书柜的后面,就如同电影演的一样,一个暗格里。
我蹑手蹑脚的朝着书房走去,很快就在暗格里找到了钥匙,在找到钥匙的瞬间,我微微的愣怔,上面覆着一张照片。
是薄止褣和邓帧的照片。
大概是好几年前的照片,邓帧十八岁的模样,阳光灿烂的靠砸薄止褣的身上,薄止褣的眉眼里,只有邓帧。
我这样一个外人,看着照片,都可以感受的到那火辣辣的情义。
缱绻而缠绵。
我的心被猛然的刺激了一下,再平静的人,也抵不过这样接二连三的刺激。但很快,我深呼吸,把照片安安稳稳的放好,拿起钥匙就朝着房间走去。
在钥匙插入锁孔的时候,我的心都在颤抖,好几次,手拿不稳钥匙。
一直到开门,我的手心已经完全的浸透了。
就连我的睡衣,都彻头彻尾的湿透了。
我捂着心跳,快速的进入了房间,然后在打开灯的瞬间,我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床头,挂着薄止褣和邓帧的照片,不是别的照片,是结婚照。
随处可见的照片和甜蜜。
而这个房间的格局,才是真正主卧室的格局,带着步入式更衣间,双人的洗脸台,巨大的浴缸,无敌的景致。
所以,偌大的空间里,这个房间占据了绝对的位置。
而留给我现在住的房间和书房,还有走到的,仅有不到40 %的空间。
我站在房间里很久的时间,一景一物都仔仔细细的印入了脑海,甚至连衣服,都完整无缺的留着。
那只能是邓帧的衣服。
和我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我是干练的打扮,而她则是轻松愉快的休闲服,甚至还很多的高端定制,来自各个奢侈品品牌。
我不断的后退,一直到把自己彻底的抵靠在门板上。
脑海里的故事,已经被不自觉的串联了起来。
薄止褣和邓帧,从来都恩爱,就算没得到薄家的同意,薄止褣也已经和邓帧拍了结婚照,生了孩子,承认了邓帧的身份。
这个公寓,大概是薄止褣要给自己和邓帧的家。
只是,邓帧离开了,去了国外,可能裴钊的信息还有错,邓帧或许回国,只是没和薄止褣在一起。
而薄止褣对我的冷淡,完完全全是邓帧哎出现后。
我不知道为什么,邓帧又重新回来找了薄止褣,是因为那个孩子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在怀孕的时候不回来找呢?
所以,薄止褣担心我也会像邓帧一样,在多年后,带着孩子出现在他面前,打扰了他和邓帧的平静生活吗?
所以,薄止褣要杜绝后患吗?
而在先前,邓帧没出现的时候,薄止褣是真的把我当成了邓帧在宠爱。
呵呵——
这样串联起来的事实,让我彻彻底底的瘫软在了地上。
同人不同命,这句话,我算是真正的感受到了。
我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长的时间,一直到天空泛了鱼肚白,我才回过神,我更清楚,如果我不回到房间,等佣人上来发现我不见的时候,那结果可想而知。
我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挣扎的起身,再仔细的关好门,把钥匙送回去后,才回到房间里。
等我躺在大床上的时候,我已经彻底的虚脱了下来。
我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很长的时间没醒来,后来我才知道,我发烧了。在这样的刺激里,加上天气的原因,我倒了下去。
当然,第一时间,佣人发现我的不对劲后,立刻叫来医生,医生直接把我送到了医院里。
我在孕后期了,任何闪失,谁都付不起这个责任。
我在知道我自己发烧住院后,我以为薄止褣会出现,狠狠的呵斥我的行为,认为我是故意发烧。
结果,我错了。
因为薄止褣根本没出现过,在我面前,来来回回走动的就只有医护人员,还有几乎是寸步不离守着我的医生和保镖。
我没说什么,也没大吵大闹,只是安静的在医院呆着。
我的手机是在公寓里被屏蔽的,离开公寓就自然会有信号,结果,因为这样的突发事件,我的手机丢在公寓,根本就没带来。
我仍然,是在一个完全不流通任何消息的地方。
安安静静的,就好似被人抛弃的小可怜。
但是,我的脑子却在想着,再清醒不过的想着,这是我唯一可以离开这里的机会了,如果不离开的话,我真的不知道离开的时候是何年马月,我和我的孩子是否能见面。
我若是离开了,那么,我现在大着肚子能去哪里。
毕竟,海城哪里不是薄止褣的地盘。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带着口罩的医生走了进来,我下意识的看着医生,眉头就这么皱了起来。
这个医生不像固定出现在我身边的产检医生。
在一声转身的瞬间,我惊呆了。
那是裴钊。
裴钊已经脱下口罩,语速很快:“要不要跟我走!别的事情,离开这里我再和你解释。”
裴钊一边说,一边看着外面,似乎在注意什么。
我没想到,我和裴钊见面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想到,在那一次之后,裴钊还会出现在我面前。
不管裴钊是一个多卑劣的人,但这个人的自尊我很清楚。
我这样做后,裴钊没弄死我就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结果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
是以为我跟了薄止褣,让裴钊觉得不甘心吗?想要报复我吗?
但我孜然一身,裴钊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现在连裴家都已经不在了。
但是我却很清楚,这是我离开薄止褣唯一的机会。
我沉了沉,快速的额说着:“我要离开这里。”
“好。你现在听我说。”裴钊没废话,拿了一套护士的衣服放在我面前,“这是护士的衣服,外套都比较宽大,可以遮得住你的肚子,而后,你拿着东西,挡住你的肚子,跟在我身后出去。保镖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放松警惕了。别的事情,出去以后再说。”
“好。”我也不敢迟疑。
我快速的换好衣服,我的肚子仍然不是很明显,很好的被遮挡了起来。
我站起身,裴钊递给我一个托盘,我安静的跟着裴钊身后走了出去。
裴钊没说话,目不斜视的走着,更没看我。
我倒是小心翼翼的。
一直到门口,只看见一个保镖在闲散的坐着的时候,我的心跳立刻就快了起来。
裴钊的声音传来:“你先把东西拿来,我去找程医生过来再重新确诊一次。”
我没说话,低着头,快速的走着,生怕被人发现,我不知道裴钊是用了什么方式瞒过了保镖。
一直到我走离病房,走到护士站,我才把托盘放在了护士站的位置。
还没反应过来接下来要怎么做的时候,裴钊却已经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快速的牵起我的手,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他带着我走了两层楼后,才坐上电梯,直接下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全程,裴钊没说一句话,我被这样紧张的气氛感染了,我也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安安静静的跟着裴钊。
那心跳越来越快。
我害怕,我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已经被薄止褣的人发现了。
一直到上了车,车子开出了医院,我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下意识的看着裴钊,但是裴钊的情绪却仍然紧绷。
“还没离开海城。”裴钊淡淡的说着,“都不算安全。”
“你……”我一时不知道问什么问题。
“那天,我看着薄止褣把你带回去的,我很长的时间都会在那转,但是却没再看见你出来过,我就想,你大概是被软禁了。”裴钊主动解释,“所以我一直在等机会,等着一个可以带你走的机会。”
我惊愕的看着裴钊。
“黎夏,你了解我,不代表我不了解你,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感情,加上五六年的夫妻,我不可能不知道你想什么。”裴钊说的利落,“这样的情况下,你要还能忍,那你就不是黎夏。”
“……”
“你所有的忍耐都已经用在裴家了。”裴钊自嘲的笑了,“而我却是那么不懂得珍惜的人,或许,真的错过了,才知道后悔,悔不当初。”
……
裴钊的话,让我微微错愕,我就这么看着裴钊,没吱声,安安静静的在副驾驶座坐着,看着车窗内不断后退的风景。
我想不明白,裴钊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我对于裴钊,也已经没任何利用价值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再有能力,也不可能让裴钊东山再起,当年夫妻合作无间的默契,也不可能再重复了。
“裴钊,你是想着要我回到你身边吗?”我问裴钊。
裴钊的手紧了紧方向盘,车子仍然开的很稳,但是他却没看我,许久才应声:“我想,但是我却不敢这么做,因为我知道我没资格。”
我低着头,没说话。
“从我对你不闻不问的那一刻起,我大概就没资格了。更不用说后面发生的那么多的事。”裴钊很淡的说着,也显得格外平静。
“那你为什么还这样做?”我继续问着。
要知道,在海城和薄止褣作对,那是最愚蠢的行为,裴钊在这个商圈混了这么久,更清楚这一点。
何况,为了我,在裴钊的概念里,应该是更不值得的。
“赎罪。”裴钊很久才给了两个字,“大概是我良心过不去,所以要赎罪。不然日日夜夜的梦里都是你,梦见我是如何对不起你的。”
这话,说的裴钊自己都笑了起来。
车内的气氛说不上好,但是也并不坏。
一路上,我胆战心惊,裴钊虽然没表露在情绪上,但是我透过细微的细节,仍然看的出裴钊的紧张。
谁都害怕,薄止褣拦下我们。
一直到车子离开海城,裴钊才明显的松了口气,我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我们呀去哪里?”我问裴钊。
“裴家在州县有一套主屋,只是很长时间都没住人,也没人会去。奶奶和母亲都不太喜欢那里,习惯了大城市的繁华。所以那地方,就只是留了一个人看守,但是住人还是没问题的。”
裴钊解释:“这个租屋,外人都不知道,包括薄止褣。”
自然,我也不知道。
我从来没听裴钊说过,要没听裴家人提及过这个主屋的事情,但是我也没在这样的时候多问什么。
我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裴钊继续开着车。
我忽然想起什么,顺嘴就问了句:“那你爸妈现在住哪里?”
裴钊很淡的看了我一眼:“奶奶受不了刺激,在医院,我母亲和父亲在伺候奶奶,但是我母亲的身体也就是那样,所以,大概最不痛快的人是我父亲了。家里一团乱。”
“你——”
“我没回去。回去也会被赶出来。在他们看来,我是他们唯一的希望。”裴钊说的很自嘲。
我知道,裴钊当年把裴家力挽狂澜,他们认为,这一次裴钊也可以把裴家力挽狂澜,可以让他们重新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只是这一次——
我低着头,许久才说:“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裴钊一愣,倒是没想到我会关心他,他笑了笑,“别管我了,你呢?”
“我会生下这个孩子,妈妈留给我的钱,足够了。”我很淡的说着,“到时候,去哪里都好,这段时间我会联系人,想法设法的离开国内。”
我的话音落下,裴钊却没说话。
他看着我,很长时间都显得沉默,而后又继续专注的开车。
我被裴钊看的莫名,但是那种恐慌的情绪却被深深的勾了起来,我的手下意识的抓着座椅的边缘,也不肯再说一句话。
裴钊欲言又止。
最终,裴钊选择了安静,只是专注的开着车。
一直到车子下了告诉,进了州县抵达了裴钊说的主屋,裴钊才停好车,而后绕到一旁给我开了车门。
主屋很安静,但是也干净,收拾主屋的人,裴钊说了,白天才来,晚上就会离开。
在州县这样低消费的地方,请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况,还是这么轻松的活。
我在裴钊的安顿下,在主屋住了下来。
这里的条件不好,但是也应有尽有,可以保证我的生活无忧。
裴钊陪着我在主屋转了一圈,而后在州县这个巴掌大的地方走了走,熟悉周围的环境。
我看见了县医院,盘算着可以在这里产检生孩子,虽然条件和圣玛丽没得比,但是起码也是一个正规的地方。
而裴钊也注意到我的视线了。
“黎夏,还想生下这个孩子吗?”裴钊问我。
我下意识的护着我的肚子,任何人提及到这个敏感的问题,我都会变得小心翼翼的,我就这么谨慎的看着裴钊。
裴钊看出我的想法,苦笑一声:“我只是问你,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情,你放心。”
我仍然不放心。
毕竟,曾经这人也能言善道的骗了我,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想完全放心,我真的做不到,只是在这的情况下,我知道,裴钊是唯一能把我带出来的人。
我的神经紧绷。
而裴钊双手抄袋,一字一句的再清晰不过:“我和你说的事,接下来你要冷静,再来告诉我,你要不要这个孩子。”
我惊愕的看着裴钊。
裴钊的面色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那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在我的身上。
“你不要和我说,我不想听。”我下意识的拒绝。
而裴钊却已经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语速很快:“薄止褣要你生下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薄家会让你把这个孩子带走吗?”
我的手心下意识的攥成拳头,我内心是拒绝的。
但是裴钊却似乎没打算放过我,残忍的事实从裴钊的嘴里说出:“因为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得了白血病,而周围任何人的血缘都不匹配,最好的办法就是脐血。而那个女人不能再生了,在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大出血,所以,薄止褣动了你肚子里孩子的想法。”
“……”
“同父异母,虽然没有同父同母来的亲近,但是也是唯一的希望。”裴钊说的直接,“之前,我猜测错误了。”
“什么?”我完全被动。
“那个女人在多年前,被薄战阻止的时候就已经和薄止褣分手离开了,一个人出了国,薄止褣这么多年,知道这个女人来来回回的出现在海城,但是却始终没找过她。只是让她生活无忧。”
“……”
“一直到这个孩子出了事,所以薄止褣才知道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和她重新再一起了。”
……
裴钊的话和我想的差不多,基本没太大的出入。
只是,这个事实,在裴钊的话里,变得更加面目可憎起来。
我不想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我知道薄止褣外面有人,我也知道,我只是一个替身,但是这么残忍的事实,我怎么都不想套再我自己的身上。
那种感情,言不清道不明。
太过于复杂,也太过于让人压抑了。
那是一种几乎窒息的感觉。
“我不信——”我摇头,拼命的摇头。
虽然我心里很清楚,裴钊说的话,并不是假话,薄止褣这些时间的一举一动不断的在我的脑海里闪现。
为什么对我无动于衷,但是对肚子里的孩子却格外的在意。
为什么字里行间都在威胁,不要对孩子做什么。
为什么和我说,等孩子生下来,这个孩子可以给我。
呵呵——
因为薄止褣要的不过就是孩子的脐血,而不是这个孩子。
能被薄止褣承认的孩子,只有邓帧生下来的那个小男孩。
我在屏幕里的惊鸿一瞥,我就知道,那是完完整整薄止褣的翻版。
那我这个孩子呢?是什么?因为要救人,所以才让我怀上的吗?那些甜言蜜语也不过就是哄着我顺利生下这个孩子的原因吗?
我忽然觉得阵阵悲凉。
任何时候,都抵不过现在带给我彻骨的阴寒。
“黎夏,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话。”裴钊自嘲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