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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的父母决定要分手了。他们在客厅闹财产,闹她的归宿问题,时而又是一阵激烈的对骂声。
她把自己关在寝室里,隔绝了客厅里的喧嚣,而呆呆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沉默已久的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13年来,她尽管想了很多很多,但却从未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过他人,默默的听从他人的安排。因此,早在父母的感情出现危机时,她就料到了这一天,只是他们习惯了她的沉默,从没有人想要征询过她的意见,没有人想要安慰她的感受,更没有人知道她那是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
慢慢的,13岁的她,喜欢上了在夏日的午后,坐在床脚享受热烈的阳光,和偶尔一阵凉风夹杂着淡淡的荷花的清香,那味道真让人感觉很舒服,这是独属于她的世界。
忽然“轰——”打雷了。
她默默的走到窗前,风吹动她那如墨的长发与白色的窗帘缠绵在一起,就像一个展翅欲飞的天使,如此这般美丽、动人。
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扬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轻柔的天空说:“你也很生气对不对?他们很讨厌对不对?”
“轰——”又是一声雷鸣,很快的,乌云越聚越多,刹那间遮住了太阳的笑脸,前方的一大片望不到尽头雨云,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压过来。
圣经上不是说,只要经常审视自己,上帝就会随时降临到你的身边?上帝啊,你快来带我走吧!她呼唤着。
“轰隆隆——”这个雷声音格外响亮,似一把利剑,要把天地劈成两半。霹雳过后,又好像有巨人驾车从黑云之上驶过,滚滚的声音好似要淹没一切,似那么的不肯善罢甘休,打得她全身一颤,耳朵也嗡嗡的响了半天。
那接连不断的闪电更是发出了让人心颤的光芒,巨大而结实的天幕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金色的闪电把被乌云包住天空映照的格外明亮,就像有神仙会降临前那种五彩祥云一般的场景。
“嘀嗒——嘀嗒”淅淅沥沥的雨滴不期而至,如同妙曼的女生的高跟鞋一般的纤细足音。眼前形成了一道厚厚的水晶帘。可这空灵的帘子后隐藏的究竟事怎样一位佳人?怎么不曾听见她的铃铛作响?怎么不曾嗅到她的荷包飘香?
她没有把窗户关上,任那柔柔的雨雾在她的脸上抚摸,如同是在擦拭一件珍品。她忽而想到:在遥远的记忆中,母亲也曾这样用慈爱的目光注视这自己,也曾这样轻轻的在自己的脸上抚摸,尽管那日子已经逝去不知多少年了,但那感觉在今天的雨雾中竟是这样的清晰
可这不是舞会的前奏,而在那大静中预示这大动的生命舞曲,君不见那舞者在黑云的翻滚中渐渐的露出了雏形?
天空中有一群鸟儿在急急忙忙的穿过雨林,不知它们是怕淋湿了自己的羽翼,还是急着回去照顾它们的孩子。
街上到处是逃窜避雨的人,这情景,霎时让她感到很伤心,那些日复一日为功名利禄而像陀螺一样不停旋转的人,就像上了发条似的,与这一幅唯美的画面格格不入。
看着路上越来越慌的人群,她忽然有了一阵快意,心里荡漾开来、
乌云越压越低,犹如一口巨大的黑锅紧紧扣住的整片大地,颜色从最先的灰黑逐渐变成了深黑。
“雨啊!神的使者啊!再下大一点吧!”她对着天空振臂高呼,如同一座直插云霄的山峰!
“哗——”
如她期待的,雨更大了。如同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那样激情高亢,让人心血沸腾,如同被灌满油的跑车,那般的充满活力。
凉凉的雨水打在窗外的树叶上,那声音像玉珠击落在盆子里,在这热情奔放的季节里给人一种“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萧瑟。
偶尔有几声蛙鸣,似乎从天籁传来,为这支心曲伴奏。雨声急促,像出征前的进行曲,使人心情激昂,好像立即奔赴前方的战场。
大风一阵一阵的吹,吹得窗户摆来摆去,吹得人心旷神怡。她伸手去抓豆大的雨,去抓那狂猛的风。
雨啊,你下吧!风啊,你吹吧!
“哗——哗——”雨越来越大了,仿佛是用尽这一生的精力去演奏,去宣泄。
天上所有的氺都如竹筒倒豆子般哗啦啦地倾泻下来。那种倾泻简直是一种要报血海深仇的喷射,又像是出膛子弹的声音,密集的连成一个整体,要将全世界吞没。
她的心也伴随着这雨的节拍跳动起来,那沉睡已久的力量爆发出来。
“啊——”她一声大叫,在这一声大叫中她呼出了所有的幸福,呼出了所有的辛酸,呼出了她所有的秘密她向全世界昭告——她!在下一秒也许就会完全蜕变成另一个人。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不会像那些“陀螺人”一般成为命运的奴隶,神的傀儡!她是自由的,是自己的,她有生命、有理想、有青春,在以后的大把时间中,她会做自己最想做的自己!她就是神!
“滴答——”渐渐的雨小了,缓了,变成了南宋女词人的低吟轻唱,满腹的愁怨化作唱不尽的小调,轻轻地,慢慢地在大街小巷中间流淌,向每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渗透。“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打落了枝头的枝叶,一张张树叶堆落在地上,时而被风吹起,时而随雨水一片一片的飘零远方,像波涛无助的扁舟“花自飘零水自流。”这次第,怎一个愁宇了得?”“人比黄花瘦”的易安居士在雨中不胜凄凉的说道。这是自己吗?不,这决不是自己!
可生活就如同这暴风雨般,根本没有预兆可言,总是说来就来,而且那种艰难与痛苦更甚于雷鸣或闪电,只有勇敢的面对它,向命运挑战,向自己挑战,才可以得到阳光般的明天。
雨还在下着,是深闺中的少妇在拨弄着古琴。古色古香的琴,国色天香的人,合成了这美妙绝伦的天籁之音。
望着这绵绵不断的雨丝,她的心思也像雨水一样融入了茫茫的天地间,消失了自己。迷蒙中,只剩下天、雨、地。
这一首动人的曲子将“心雨”诠释了出来。像一个人一样从小变大,从柔软到充满活力和爆发力,也从“生”走到了“死”
一眨眼,就是一生;一回首,就是一辈子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雨声也剩下点点滴滴了,如同古筝演奏的落雁平沙,没有了进行曲的激昂,也没有了低吟轻唱的愁怨。她更像一位饱经沧桑的高僧,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看透了红尘中的是是非非“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她到达人性的最高境界,晴也罢,雨也罢,再也左右不了她的心,她的是心如止水,心如磐石了。
蓝天又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太阳路出了笑脸,小鸟飞上了枝头就像一首诗写进了结局,一篇文章进了收束,一支乐曲进入最后的乐章,不可遏制的的暴风雨变成了艳阳高照。那余味无穷的结尾很美,只有用一颗美丽的心灵才能体会。
经过暴风雨的洗礼,似乎一切都成了过去。那过去了的,将会成为永远值得纪念的一幕。
雨后的天空被洗涤得更干净了,更美丽。就像她一样。
“呵呵——”十三年来她第一次发出如同风铃般清脆的笑声!笑脸比阳光更灿烂。
她释怀了!
她终于有勇气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了!
她提起自己的长裙,在太阳的目光下,云朵的鼓励下,天空的见证下——
她打开寝室的门,走进客厅。
爸、妈看着她,时间停止了,空气凝固了,她笑得更甜了!
“爸、妈,不离婚好吗?一家人在一起真的很幸福,让我们重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