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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我回川东老家,回广州时在火车上遇到了我小学时的一个女同学。
她叫英子,是当年班里长得最俊俏水灵的女孩,许多男孩都喜欢和她接近。可是现在,十多年过去了,她却差点让我认不出来。其实她就坐在我的对面,我只觉得她有点眼熟,却没想到会是英子,直到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你是东平吧?”我看着她,有些疑惑地答道:“是的,你是”
“啊!认不出我了,我是英子呀,上小学的时候我们不是一直在一个班吗?”
她的话让我迅速找回了记忆。看着她依然清秀的面容,依然动人的眼睛,我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俊俏活泼的山村女孩。只是现在她的一头齐耳短发替代了从前那乌黑柔顺的长发。她的脸庞依然清秀白净,可是少了往日的红润,眼神中也没有了曾经的纯真而有些忧伤与沧桑。她的衣着合体但颜色深沉。我想她也许已为人妻人母了。说实话,以前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我和她并不怎么说话,我是比较腼腆的男孩,她所以对我的印象较深,也许是当年我的成绩较好的缘故吧。
不经意的邂逅,在一番感叹之后,我们互诉着这些年各自的境况。得知我未曾考上大学,她为我惋惜,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也许这都是命定的吧?”
通过她时断时续的诉说,我也了解了一些她的情况。她上了初中后,便到广东打工,而后在一个厂里认识了一个贵州的男孩,几年后便嫁到了贵州,次年生了个女儿,那里重男轻女,为了再生个男孩,她们又去外面打工,现在她终于又生了个儿子,才一岁多,她又将儿女留在家里让丈夫照料,自己又去广东打工赚钱养家。她丈夫在家里开出租车,可是收入并不多,一家老小,生活很拮据。
得知我也成家了,也有了三岁的儿子,她笑了一下说:“人生过得真快呀!现在想起我们一起上学的情景,就象昨天一样。”我知道她的笑含着酸楚,我也理解她还想说的意思也许是,我们年少时许多美好的梦最终换得的是生活的平淡与凝重。
她在车上很少买东西吃,吃饭是几碗自备的方便面,再花一元钱在每次停车的时候打点开水。我知道,她是为了省点钱。这样一个曾经清秀可爱的女孩从她嫁为人妻之后,便用柔弱的肩扛起了家庭与生活的重担。我能体会她生活的艰辛,因为我自己也在承受。
到了广州站后,我们分开了。
再见她是在东莞虎门的一个工业区内,没有想到她也到了那里,正找工作。
她显得很疲惫,很随意地就坐在了路边树下的一块石头上。看着她依然秀气却憔悴的面容,我的心觉得悲哀。她那双纤秀的手却染着黑印,与她白皙的肌肤很不称。见我看见了,她苦笑了一下说,她这几天在帮一个老乡卖烧烤,有点油污没洗掉。她说工作不好找,好一点的工厂要招文化高的年轻的女孩子,自己岁数大了一点,不太好找。我的心阵阵辛酸,可是我自己也没多大能力,也帮不上她什么忙。从那天见过英子后,我到了另一个地方找了份工作,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可是我仍会时时想起她,想起她的生活,想起她从一个青春美丽的女孩到为生活渐渐磨去光彩的妇人,我的心总是涌起深深的忧伤。也许,这就是我们共同的生活。这也许就是生命成长的必然与悲哀。但是,我还是想对她说,英子,希望再次看到你如少女时那样动人的笑容,不管生活给予我们多少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