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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同学梅给我发短信,说她情绪很低落。我非常了解她的处境,这三年来,她承受的压力还真不小。
大四的时候,她考研失败,于是一边工作,一边再考研;接着不久,她和相处三年的男朋友分手了;再下一年,她考研又失败了;梅于是就放弃考研,一门心思工作,而就在工作稍有起色的时候,她得了甲状腺炎,脖子最显眼处动了手术,留下了终身的刀疤。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不到三年时间里,她都挺过来。
可是,她的确好累,好疲惫。人是会在憔悴的时候怀疑未来和人生的。她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人对于痛苦的承受力和理解力不同,我不是心理学家,对于劝说人也很不在行,我从我的潜意识里面挑出了几个字,在回复她的短信里面写道:“去跑步吧。”因为我对这几个字深有感触,相信能帮助梅走出阴暗的心情。
初中三年,每天下午都要跑上2000多米,跑完了休息几分钟又要进行集体俯卧撑、蛙跳、引体向上。2000多米能跑下来就已经比较累了,末了几圈还要全力冲刺,所以几乎每次跑完,我的喉咙都会因为呼吸过急而火燎般干燥。毕业后,每逢我和初中同学见面,谈及此事,大家都还心有余悸。但是,奇怪的是,经过那三年,以后只要我心里有杂念无法排解,我差不多都会想到做些运动,当然包括跑步。原来跑步也是会上瘾的。
南方常常下雨,跑步难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能有这三天的鱼,也总比一天不打好。
在晨光熹微的早晨,灌木栅栏上面开着一朵朵喇叭花,花蕊含着清澈的露珠,花托承受着紫色的微微噘起的花瓣,迎着柔和的阳光;路上很少有汽车,凉凉的空气侵入皮肤,小麻雀偶尔落在路上,张望一下,又“呼”地跳闪开了。慢跑在路上,疏松着昏睡了一夜的筋骨,有点累,可是慢慢地就好了,越来越轻松。碰到相识的婶婶婆婆早早去买菜,便淡淡地一声声擦肩而过的招呼,打开了新的一天,生活苏醒了。为何要让烦心的事情带入这一天呢,如果生命短暂,何不快乐面对,哪怕带着镣铐起舞,也总比带着镣铐哭泣要来的浪漫和有意义些。
如果这么清新美妙的晨景无法抹去心中的阴霾,可以让运动来得更激烈点。我在学校时,有个大操场,那是非常好的跑步场所。一到晚上,操场上就有不少人在跑步,三五成群,默声而认真地跑着。跑步的时候,眼睛看着远方,觉得操场是那么开阔,天空似半圆型的大罩子,扣在上面,星光闪烁,周围很静谧,耳朵能清晰地听到双脚踏地声“扑啪、扑啪”慢慢地,时间长了,速度开始加快,鼻子呼吸就不够了,嘴巴也开始“哈赤哈赤”了,这才真正进入运动的状态。这时候,身体细胞的活动占了上风,大脑的思考暂时可以停止,也不得不停止,这是人的一种本能反应。什么也想不了了,就一直跑,跑啊跑啊,一圈、二圈很累啊,多么想停下来歇会,但是,不可以,一定要跑到终点,这是任务,是每天跑步前定下的目标。累到一定程度,人就有点适应了,这时跑步似乎成了一种本能反应,一种当时存在的必须方式,跑步已经不用意志去勉强,脚步自然而然有规律运动着。视线因为汗珠而模糊了,街灯晕黄了。然而什么杂念都没有了,无论是猜忌、不满,是骄傲、自豪,是愉快、兴奋,是悲伤、颓废,都记不起来了,只感觉旷然宇宙,我自独步,目标在远方等我,我要跑下去。最后,终于跑完了,这才感觉累啊,双手支着腰,喷着粗气,直着腿缓缓散步,跑步时候没有流出的汗居然一下子都冒了出来,额头,脖子,前胸后背,大腿,痒痒的,都是细细的汗流,可是头脑仍旧没有回过神,没有任何思维,也不想思维,心只能说出此刻的感觉,真的酣畅淋漓,好痛快!
昨天,梅又给我发信了,她的实践证实了我的推荐的有效性。她说,那的确是一种释放,思维缺席下的释放。人在苦闷时,有的会选择酒精,有的选择不分昼夜的睡眠,或者药品,而我给梅推荐了跑步,虽然过程很痛苦,但结果很痛快,效果也是极好的。梅说她会坚持,在跑步中走出生命的低谷。